愛羅先珂(B·R·Epomehk,1889—1952),俄國詩人,世界語者,童話作家。童年時因病雙目失明。25歲離開俄國本土,先后在暹羅(今泰國)、緬甸、印度、日本等地漂泊。1921年在日本參加“五一”游行,被日本當局驅逐,來到中國。1922年2月,在魯迅等人的推動下,經蔡元培特聘,來北京大學教授世界語,借住在魯迅兄弟位於北京的八道灣住宅裡。愛羅先珂曾先后在北京許多學校授課。
瓦西裡雅科維奇·愛羅先珂(1890—1952),俄國著名的盲人世界語作家、詩人,他也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他熱愛中國,他與中國的著名的文學大師、中國的世界語先驅魯迅的交往,在中俄文學交流史上留下了一段鮮為人知的佳話。
1921年11月4日,在北京大學任教的魯迅收到了上海好友胡愈之的一封介紹愛羅先珂的信函。其實對於愛羅先珂,魯迅並不陌生,早在三個月前,魯迅就翻譯了愛羅先珂的童話《狄的籠》,發表在《新青年》雜志上。他在《譯者附記》中寫道:“1921年5月28日,日本放逐一個俄國盲人以后,他們的報紙就有許多議論,我才留心到這位漂泊失明的詩人瓦西裡雅科維奇·愛羅先珂。”
瓦西裡雅科維奇·愛羅先珂出生於俄國烏克蘭一個小鎮的歐布克夫卡村庄一個貧困的家庭,4歲時因出麻疹發燒,他的雙眼失明。在他9歲時,家人送他去莫斯科盲童學校學習。1907年,17歲的愛羅先珂參加了莫斯科盲人管弦樂隊,這時他遇到了一位熱心腸的世界語者沙拉普夫。從此,他跟隨沙拉普夫學習世界語。1912年,對生活和未來充滿熱情的盲人愛羅先珂佩戴著綠星徽章,攜帶著一把他心愛的六弦琴,懷著聖潔美好的和平理想,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途。他先到歐洲,后又到泰國、緬甸、印度等地,受到了各地的世界語者的歡迎和接待。兩年后,他來到了日本,在日本生活了7年。聰明好學的愛羅先珂很快地掌握了日語,並能用日語進行文學創作。因他在日本積極從事世界語進步活動,而遭到了被日本政府驅逐出境。於是,這位多才多藝、浪漫的俄國盲人作家、詩人愛羅先珂懷著對神秘古老中國的向往,於1921年8月從蘇聯遠東來到了中國哈爾濱。10月初抵達上海,為了謀生,他在上海虹口一家日本人開辦的按摩院打工。一次,他幸運地遇到了上海世界語學會的負責人、《東方雜志》編輯、翻譯胡愈之。當愛羅先珂用一口流利的世界語和胡愈之交談時,胡愈之被這位俄國盲人為和平理想周游世界的堅強的毅力而深深的感動。胡愈之為了解決他的生活,特邀他在上海世界語學會創辦的世界語學校任教。胡愈之又寫了一篇《介紹盲詩人愛羅先珂》的文章,刊登在上海《國民日報》。不久,胡愈之給北京的魯迅致信推薦介紹,這樣促成了愛羅先珂的北上與魯迅謀面及文學交流和友好地合作。
魯迅與愛羅先珂第一次見面是1922年2月24日。這一天,愛羅先珂在中國著名的翻譯家鄭振鐸和北京俄國文學研究專家耿濟之的陪同下來到了北京八道灣十一號周宅拜訪魯迅和周作人。愛羅先珂除了講世界語、俄語、英語,還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因此住在通曉日語的魯迅與周作人的家更為方便,而且周氏兄弟又都是世界語者,他在此得到了很好地照顧,從而他與周氏兄弟建立了真誠的友誼。
從1983年新發表的魯迅寫給他弟弟周作人的信中也可以看出魯迅當時翻譯和介紹愛羅先珂童話的計劃。魯迅在1921年8月30日的這一天,得到愛羅先珂日文版的童話集《天明前之歌》。於是他在同一天給周作人的信中說:“大打特打之盲詩人之著作已到,今呈閱。雖略露骨,但仍尚佳,我尚未及細看也。如此著作,我亦不覺其危險之至,何至興師動眾而驅逐之乎。我或將來譯之,亦未可定。”接著魯迅在9月4日寫給周作人的信中又說:“愛羅君之童話,我未細看,但我想多譯幾篇,或者竟出單行本,因為陳義較淺,但我想多譯,其於硬眼或較有益乎。”9月10日,魯迅在北京《晨報副刊》發表了他翻譯愛羅先珂的另一篇童話《池邊》。11月10日,魯迅在翻譯愛羅先珂的童話《魚的悲哀》時寫的《譯者附記》中說:愛羅先珂在《天明前之歌》自序裡說,其中的《魚的悲哀》和《雕的心》是用了藝術家的悲哀寫出來的。我曾經想譯過前一篇,然而終於擱了筆,隻譯了《雕的心》。時近胡愈之先生給我信,說著者自己說是《魚的悲哀》最愜意,教我盡先譯出來,於是也就勉力翻譯了。”從這裡不難看出,在剛到中國上海1個月的愛羅先珂就已知曉中國大作家魯迅已在翻譯介紹他的作品,他對魯迅是很信賴的。魯迅在12月1日的日記寫道:“夜得沈雁冰信並愛羅先珂文稿一束”。魯迅當即翻譯了愛羅先珂的童話《世界的火災》。12月26日,魯迅在日記中又寫道:“上午得胡愈之的信,又得《最后之嘆息》一冊,愛羅先珂贈。”魯迅又從其中譯了《兩個小小的死》。魯迅在日記中寫道:“愛羅先珂的第二創作集《最后之嘆息》,內容是一篇童話劇和兩篇童話,這是其中的最末的一篇,由作者自己選定而譯的。”魯迅執著地翻譯介紹愛羅先珂的作品,使這位俄國盲人世界語作家在中國尋找到了文學知音,尋找到了良師益友,尋找到了真誠的世界語者朋友。
1922年4月至5月間,到北京已有兩個多月的愛羅先珂,在魯迅的家感覺到了快樂和溫暖。魯迅在愛羅先珂直接幫助合作下,開始翻譯愛羅先珂的童話劇《桃色的雲》,在北京《晨報副刊》上連載。7月由北京新潮社出版。魯迅最終完成了《愛羅先珂童話集》的翻譯和編輯工作,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魯迅在序文中說:“著者的意思卻要我早譯《桃色的雲》,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篇更勝於先前的作品,而且想從速贈與中國青年”。7月5日,魯迅又翻譯了愛羅先珂新創作的童話《小雞的悲劇》。
1923年4月16日,俄國盲人世界語作家愛羅先珂含淚告別了他所敬仰並與他真誠文學合作的魯迅先生,離開了他眷戀和生活了1年8個月的中國,回到了故鄉俄國。不久,魯迅懷著對愛羅先珂的深深懷念之情,創作了短篇童話小說《鴨的喜劇》。
在20年代初,魯迅所翻譯愛羅先珂的文學作品,不僅是中俄文化珍貴的遺產,同時也是中國偉大的文學家、中國世界語先驅魯迅與俄國杰出的盲人世界語作家、詩人愛羅先珂的真摯友誼的結晶,將永遠是中俄文化交流史上值得紀念的一頁。(付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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