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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影響了中國——陳雲全傳》假托軍醫之口述長征

2013年04月10日16:39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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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葉永烈《他影響了中國——陳雲全傳》,四川人民出版社、華夏出版社 聯合出版

 假托軍醫之口述長征

除了劉英向筆者回憶長征中的陳雲外,筆者還見到陳雲化名“廉臣”所寫的關於長征的頗為風趣的小冊子。

說實在的,幾年前,在我准備寫陳雲傳記之后,才比較仔細地讀了陳雲的著作。

他的著作大部分是關於經濟和組織建設方面的,全是政治論文的嚴肅筆調。這些文章和陳雲在屏幕上出現時的嚴肅面孔仿佛是一致的。

陳雲總是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印象。就連他的老秘書蕭光華也對筆者說[1]:“我們在為首長編《陳雲與新中國經濟建設》一書時,特地挑選了一幀他大笑的照片,以改變往常人們對他過於嚴肅的印象。”

直至我得知“廉臣”是陳雲的筆名,我這才明白,原來陳雲還寫過如此風趣、生動、活潑的文章……

我是喜歡看“閑書”的人,在好多年前便讀過署名“廉臣”的《隨軍西行見聞錄》。那是一篇富有趣味的文章,所以我讀過之后,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文章居然出自陳雲筆下。

《隨軍西行見聞錄》寫於1935年,翌年3月在法國巴黎中共主辦的《全民月刊》創刊號上連載,同年7月時在蘇聯莫斯科出版了單行本。

《隨軍西行見聞錄》在《全民月刊》首次發表時,注明:“廿四年八月於滬濱”。意即1935年8月寫於上海。       

不久,此書在當時的國民黨統治區廣為流行,出現各種不同的版本。內中,明月出版社出版時,把書名改為《從東南到西北》。大文出版社出版時,書名用《長征兩面寫》,除收入“廉臣”的文章之外,還收入美國著名記者斯諾《兩萬五千裡長征》一文。

陳雲正是為了便於此書在國民黨統治區廣為流行,所以不僅署了個鮮為人知的筆名“廉臣”,而且用“假托”的筆法來寫。這可能由於陳雲從小受到評彈的薰陶,所以他在文學方面也有一定修養。

據稱,這位“廉臣”先生是一位國民黨部隊的軍醫,“服務於南京軍者四年,前年隨南京軍五十九師於江西東黃陂之役,被俘於紅軍。被俘之初,自思決無生還之望,但自被押解至紅色區域后方之瑞金后,因我系軍醫,押於紅軍衛生部,紅軍衛生部長賀誠親自談話。當時因紅軍中軍醫甚少,他們要我在紅軍醫院服務,並稱願照五十九師之月薪,且每月還可寄回六十元安家費。我系被俘之身,何能自主,惟紅軍尚有信用,除每月支薪外,即每月之安家費,亦曾得著家母回信按月收到。自此以后,我幾次被遣至石城之紅軍預備醫院,時而調回瑞金之衛生部。”

在編造了這麼一大套假托之詞后,陳雲便描述他以“軍醫”身份,如何為“朱、毛”── 朱德、毛澤東治病。

“廉臣”寫道:

“這些名聞全國的紅色要人,我初以為凶暴異常,豈知一見之后,大出意外。我第一次為毛澤東與朱德診病時,毛澤東似乎一介書生,常衣灰布學生裝,暇時手執唐詩,極善詞令。我為之診病時,招待極謙。朱德則一望而知為武人,年將五十,身衣灰布軍裝,雖患瘧疾,但仍力疾辦公,狀甚忙碌,我入室為之診病時,仍在執筆批閱軍報。見到我,方擱筆。

人亦和氣,且言談間毫無傲慢。這兩個紅軍領袖人物,實與我未見時之想象,完全不同。”

“廉臣”還寫道:

“紅軍……之作戰方法,常以出奇制勝,此均為毛澤東、朱德之特長。故在紅軍中,毛澤東有諸葛亮之稱。”

“紅軍軍官之日常生活,真是與兵士同甘苦。上至總司令下至兵士,飯食一律平等。

紅軍軍官所穿之衣服與兵士相同,故朱德有‘火夫頭’之稱。不知者不識誰為軍長,誰為師長。”

“紅軍領袖自毛澤東、朱德起,從無一人有小老婆者﹔紅軍軍官既不賭博,又不抽大煙﹔紅軍軍官未聞有貪污及克扣軍需者。”

“我覺得毛澤東、朱德非但是人才,而且為不可多得之天才。因為沒有如此才干者,不能做成這樣大的事業。此外,如周恩來、林祖涵等遠在國共合作時,已是當時國內政治上之要人。周恩來為黃埔軍官學校的政治部主任,國內各方軍隊之黃埔學生很多與周熟悉者。

周恩來之勇敢、毅力之辦事精神,黃埔學生對之仍有好感。”

陳雲極為巧妙地借“軍醫廉臣”之見聞,寫出了當時被國民黨稱為“赤匪”的紅軍及其領袖的真實面貌。

陳雲十分生動此描述了紅軍長征中過老山界時情景:

老山界這個山高得非常使人發急,到了一個山頂,見前面隻有一個高峰了,不料上了那個高峰,前面還有一個高峰。這樣一個又一個的爬著高山,大家不停喘氣和汗流浹背。

正在這個時候,忽聽見隱隱有留聲機的聲音,正唱著:“罵一聲毛延壽你賣國的奸賊……”

一片子唱完,又聽見一陣歌聲:“同志們快起來拿刀槍,我們是人民的武裝,要打倒帝國主義國民黨……”原來是政治部的宣傳隊正擺著宣傳棚,為鼓勵行軍、提起部隊精神,使之忘卻行軍之疲勞。在宣傳棚旁邊的石頭上,拿粉筆寫著:“同志們努力啊!還有25裡就到山頂了。”“競賽一下,誰先上山頂?”經過宣傳棚的留聲機和唱歌,的確我們爬上山的疲倦忘掉了。我們隊伍內那些小看護生也唱起來了:“……罵一聲×××你賣國的奸賊……為什麼投日本,你喪盡了良心。”這樣一唱,又到處引起唱著:“粉碎了國民黨的烏龜殼,我們真快樂……”唱了一陣以后,大家還是照著路向上走,這樣走了共有十二個高峰,才到山頂。當然到了山之最高頂,大家就興高採烈,精神也興奮了。時間已經下午4時了。但是八十裡路的高山,終於走到了山頂。

陳雲還這麼細膩地描述了紅軍渡金沙江的情景:

金沙江寬約等於黃浦江之一半,立於江邊不能聞對岸之呼聲。水流自西而東,流速極快,計每秒鐘約有四五米特。上游山高,水如瀑布而下,平時水浪已有一二尺,但風雨作時,則水浪驟增至三四尺,金沙江之風勢,真是嚇人。我渡過之時正值怪風驟起,沙灘上沙土,隨風飛舞,河邊居民在石洞所筑之草屋被風吹去。我站立路中,忽來一陣巨風,竟立足不住而被吹倒於地下,因此我等莫不嘆金沙江風威之大。但半小時后,風停雨止,且見太陽。詢問居民,始知金沙江邊之風雨每吹不過半小時,過后就晴。中國西部氣候變化之巨,由此可見一斑。

金沙江如此水急,因此不能通船隻,自宜賓以至瀘州,才通木船,瀘州以下則通輪船。但金沙江之渡船在東川、巧家以下則船隻較多。巧家以上每渡口最多十余隻。龍街以

則隻通皮船。船以獸皮制造,每船隻渡一人。上游之所以用皮船者,因水流太急,江中礁石極多,木船易破。

紅軍渡河時,不能架浮橋,隻在交西渡渡口及其附近上下渡口搜集六隻木船,大者可渡30人,小者可渡11人。而且船已破爛,常有水自船底流入,每次來回,均須專人在船艙將流入之水以木桶倒入江中,才能復渡,故危險異常,渡河速度因水流太急,故每小隻能來往三四次。而紅軍全部人馬,幾乎都從此渡河,故除日間渡河而外,夜間則於江之兩岸,燃燒木材,火光照耀江面,終夜渡河。

紅軍之渡過金沙江而僅憑此6隻破爛之船,國人未目睹此或不信之。但事實紅軍確僅僅靠這六隻破船以渡江。當然紅軍之所以能如此從容渡江,最大原因,是由於南京軍、滇軍中了它的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故有充裕之時間渡過全部人馬。而且全部渡完兩天之后,追軍才到,所以掉隊落班者亦極少。但另一個原因,則因紅軍之渡河技術,有極好的組織。

試想,如無較好的組織,則在渡河時,人馬擁擠,一不小心,小船即可翻身,而船隻有損失,即將延長渡河時間矣。故紅軍在各方面之組織能力,確遠優於南京及各省之軍隊。

陳雲假托“廉臣”這麼個“小百姓”的眼光,記述了當時鮮為人知的紅軍長征,由於陳雲是長征的親歷者,他又善於抓住種種細節,所以寫得如臨其境、如聞其聲,極具可讀性。可以說,這是一本比美國記者斯諾的《西行漫記》早面世一年多的書,1936年7月當斯諾到陝北採訪時,陳雲此書已在巴黎和莫斯科公開出版了。

果真如同陳雲所料,這本以“小百姓”身份寫的書走俏於當時的國統區……

我由此注意起陳雲的種種筆名和化名。

陳雲此名,是他的本名。前已述及,因他從小過繼給舅舅,而舅舅姓廖,所以改叫“廖陳雲”,又寫作“廖程雲”。

1929年,陳雲在中共江蘇省委工作期間,用“廖仲仁”為化名,黨內簡稱為“廖”,這便源於舅姓。

此后,1935年,當陳雲到了蘇聯之后,曾用筆名“廉臣”。

1936年12月,陳雲受共產國際特派,准備前往新疆時,化名“施平”。

1937年4月,陳雲從蘇聯回國后,負責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工作,化名“史平”。

顯然,這“史平”是“施平”的諧音。他曾以“史平”為筆名,發表過散文《一個深晚》。

此外,陳雲還用過許多化名,諸如“陳明”、“成雲”、“金生”、“廖陳氏”等等,總共十幾個[2]



[1] 1991年7月9日採訪於北京。

[2]陳玉堂編,《中共黨史人物別名錄》,紅旗出版社1985年版。

(責編:王新玲、孫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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