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族婦女,自古就有許多形象廣為人知。比如風靡海內外的電影《五朵金花》中的煉鐵手金花、人民公社副社長金花﹔如花木蘭般,曾帶兵遠征吐蕃獲勝的南詔大將軍李波羅諾﹔飽讀詩書的清代女詩人周馥等。在近代婦女解放理論與實踐中,站在最前沿的就有從雲南大理喜州走出的張佩芬。她是首位就職於北京市政機關的知識女性,其專著《婦女問題》和譯著《近代思潮和婦女問題》等,已成為早期中國婦女問題研究的重要文獻。
出身名門,刻苦努力成大器
白族婦女張佩芬,出生在雲南大理喜州“一門四進士”的張家,因終身未曾婚育,所以生卒年等資料不詳。所幸,張佩芬的外甥、有“中國最后一個大儒”之稱的梁漱溟在日記中曾記載:“三姨(張佩芬)年長我三歲。”而梁生於1893年,則可知張佩芬生於1890年。在張佩芬侄女張麗珠致梁漱溟的信中可查到:“張佩芬於1976年夏(唐山大地震前后)辭世。”
據張佩芬的胞兄、民國時期的著名法學家張耀曾日記載,他們的雙親去世時,張耀曾未滿18歲,張佩芬年紀更小。因張耀曾赴海外求學,張佩芬與弟妹被寄養到梁漱溟家。梁漱溟的母親張瀅是張耀曾、張佩芬的父親張勵吾的堂姐,梁漱溟的父親梁巨川是張耀曾、張佩芬的表舅,兩家人交情很深。因此,盡管父母早逝,張家的孩子仍受到良好的教育。
上世紀初,受西方“自由、平等、博愛”思想及天賦人權等理論影響,中國大地出現了興辦女學、廢除纏足、反對納妾以及鼓勵婦女從事社會職業、提倡婦女參政等可喜景象。然而,真正全身心投入婦女問題研究並有所建樹者還寥寥無幾,張佩芬便是其中之一。
“五四”時期,北京作為新文化運動主陣地和“五四”運動策源地,也是諸多進步人士書寫人生華彩篇章的大舞台。張佩芬為了求學,曾奔走於京津等地,后克服困難到日本留學,所以精通日語、英語。
上世紀20年代,張佩芬公開出版了專著《婦女問題》、譯著《近代思潮和婦女問題》。書中,張佩芬以廣闊的視角,積極翻譯介紹國外婦女問題專著,介紹西方女權思想、婦女理論以及歐美和蘇俄各國婦女解放運動的情況。而她自己又以過人的天賦和勤勞勇敢在社會職業中獲得一席之地,成為婦女問題研究專家和婦女參與社會活動先鋒。
學以致用,投身社會有作為
張佩芬的胞兄張耀曾任民國政府司法總長,並任《天壇憲法》主筆,參與起草了《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是中國現代法學的奠基人之一,在上世紀20年代的北平有一定知名度。他參加社會活動時,往往帶著三妹張佩芬前往。
據張耀曾日記載:“(1928年)四月九日,朝,短褐執帚,率諸女平治后園,所以習勞,並令知稼穡之難也。日光正射,甚熱,各人皆汗流滿額,如此者一時。讀《科學大綱》二十余頁。午后,偕君默、三妹暨諸女往觀電影,往返皆雇人力車,覺市井間事,特別看得明晰。”類似情形還有許多,如1932年4月14日:“午前,偕君默三妹游兆豐公園……歸來,黃任之已至。”多年來,張佩芬一直與哥哥張耀曾家人一起居住、生活。在早年留學見聞基礎上,加上歸國后交際較廣,使張佩芬的歷練經驗和見識遠在同時期同輩婦女之上,對社會底層婦女生活的觀察也更加深入、透徹。
張耀曾十分支持和鼓勵張佩芬到社會上謀職就業,積極為其推薦合適崗位。他在日記中寫道:“1928年6月20日,三妹所譯《近代思潮和婦女問題》,擬付印,為作序文一篇,表示余對此問題之態度。”在適當時機,他又將這些作品推薦出去。如,1928年7月27日,“……知趙厚生任北平社會局長,因作函介紹三妹,並贈《婦女問題》一本。”
在張耀曾的鼓勵和支持下,張佩芬積極投身到社會工作中。張耀曾日記載:“1928年8月10日。接趙厚生函,聘三妹為社會局婦女指導專員。先是北平市政府成立,余謂為提倡女子職業起見,應採用女子充市政職員,乃介紹三妹於市長何其鞏,並贈以三妹所著《婦女問題》,何復函約見,允為留意。適厚生任社會局,余函托之,乃得此名義。謀事之難如是,而北平公共機關之採用女子,恐此為發端矣(除教育方面不計)。”
另外,張佩芬還積極參與婦女解放的社會實踐。她與陳麗華、趙默君等人,於1921年在北京創立“中國女子商業儲蓄銀行”,盡力吸納女性從業,以行動帶動婦女解放事業向前發展。盡管“中國女子商業儲蓄銀行”經營時間不長,但此次創業行為本身,已超過其商業意義,而作為近代中國婦女解放實例載入史冊。
《婦女問題》,彪炳青史創先河
早年流學日本的經歷,使得張佩芬能夠以廣闊的視角研究婦女問題。她在日本河田氏所著《婦人問題》的基礎上,經大量調查研究和綜合分析而寫就的《婦女問題》,是迄今為止發現的、近代中國婦女自己撰寫、站在世界發展角度,系統深入研究中國婦女問題的首部專著。張佩芬也成為迄今為止發現的近代中國婦女研究第一人。
《婦女問題》於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公開出版發行。全書分《婦女問題發生的理由》、《婦女問題的各個方面》、《我們婦女問題今后應當怎樣》三篇,書中首次系統、深入全面地將中國廣大婦女深受封建勢力迫害的情況予以揭露。更為難得的是,張佩芬還從社會發展軌跡及世界科技進步的角度,指出從民族強大和國家富強出發,做好婦女解放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針對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條件下如何解決婦女問題進行了分析,所提措施和辦法在百年后仍有一定借鑒和進步意義。
張佩芬認為“婦女人格完全喪失,不公平和不人道真是已達極點了”,因此在《婦女問題》中發出“不平呀!苦痛呀”的吶喊,直擊數千年來對婦女人身和思想的迫害。
在分析婦女問題產生時,張佩芬用《盲目的因襲》、《屈從的惰性》等章節,對婦女問題產生的根源進行深入挖掘,剖析了中國歷代男尊女卑的惡習及成因。對於“五四”新思潮影響下中國大地上萌動的婦女運動及發展趨勢,張佩芬用“擠出的牙膏不可能再被壓縮回去”等形象比喻,進行充分肯定和頌揚。同時,她探析了婦女從事教育、醫療及其他行業的勞動保障方面的問題,為社會與科技進步對釋放和發揮廣大婦女潛能進行初步探索,總結出廣大婦女將逐步走向覺醒的歷史必然性。
最后,在《我們婦女應當怎樣》中,張佩芬結合當時中國社會及婦女生存實況,呼吁全社會高度重視婦女問題,特別是用實際行動解決婦女問題,在女子接受教育的具體操作及促使婦女就業等問題上提出可行方案,希望全社會引起足夠重視。時至今日,這些仍有一定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