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列寧民主集中制的兩個認識誤區

　　問：我們黨章規定的民主集中制起源於列寧的民主集中制的理論設計。對列寧民主集中制內涵的准確理解，有助於正確理解我黨的民主集中制。那麼，列寧民主集中制的設計，對權力運行的規范和設計有哪些貢獻﹔在這個問題上，還存在哪些誤區？

　　答：列寧的民主集中制，按照它的原貌（關於列寧設計的民主集中制，可以參見本刊2011年2月28日18版《列寧設計的民主集中制是啥樣》一文），是專門管理黨的上級機關和下級機關的根本制度，包含了規范和制約權力運行的內在機制。還原列寧民主集中制的本來面目，讓它被淹沒的內在機制煥發生機，在我們今天不僅有理論意義，而且有現實意義。

　　列寧的民主集中制如何規范和制約權力的運行

　　列寧的民主集中制，如他自己所說，是民主制加集中制。整個黨實行民主集中制，就要求黨的各級組織既要實行民主制，又要實行集中制。列寧的民主集中制根據上級機關和下級機關地位的不同，對它們如何把民主制和集中制結合起來實行分別規定了不同的要求，對上級機關的要求是，實行集中制要以實行民主制為前提，集中是在民主基礎上集中﹔對下級機關的要求是，實行民主制要以實行集中制為前提，民主是在集中指導下民主。“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導下的民主”——這就是列寧民主集中制的權力運行機制。

　　實行民主集中制，就是要求上級機關和下級機關按照上述運行機制行使權力，保証權力規范運行。民主集中制執行得好不好，對上級機關來說，就是看它是否做到了在民主基礎上實行集中，要求下級服從上級，上級自己是否首先實行了民主制，是否首先落實了間接民主制的三項制約性要求。如果落實得很好，上級就能夠從總體上表達全體選民的意志，體現大多數人的意志和利益。根據局部服從整體的原則，要求下級服從上級，不僅上級理直氣壯，下級也會心服口服。而對下級機關來說，就是看它是否做到了在集中指導下實行民主，在它按照間接民主制的制約性要求進行決策的時候，是否做到了以上級機關的決定為指導，在行動上同上級機關保持一致，而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陽奉陰違，另搞一套。

　　列寧民主集中制制約權力的思路很清晰：各級機關是通過間接民主制這個渠道獲得權力的，要防止它們把“權為民所用”變成“權為己濫用”，就要在落實間接民主制的制約性要求上下功夫，在間接民主制這個渠道上設卡。

　　關於列寧民主集中制的權力運行機制，在認識上存在著兩個誤區

　　誤區之一是認為：“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導下的民主”都是上級機關的權力運行方式。這是對列寧民主集中制的誤讀。按照列寧的民主集中制，“在民主基礎上實行集中”確實是上級機關的權力運行方式，是要求上級機關用民主制約集中，把權力關到籠子裡，但如果讓上級機關“在集中指導下實行民主”，也就是讓上級機關用集中制約民主，那就不僅不是制約權力，反而是放虎歸山，縱虎傷人了。同一個主體包攬兩種權力運行方式，不論它是上級還是下級，都會讓自己陷於尷尬。前一種方式說它實行集中要以實行民主為前提，后一種方式又說它實行民主要以實行集中為前提。這就像一個人一方面說，先有雞后有蛋，有了雞才有蛋，另一方面他又說，先有蛋后有雞，有了蛋才有雞。那麼，究竟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呢？“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導下的民主”，是列寧民主集中制量身定做的兩頂帽子，是給兩個不同的對象戴的，不能由一個對象獨佔，誰獨佔，誰就會陷入雞和蛋互以對方為前提的怪圈，把真理變成謬誤。我們黨十二大和十三大通過的黨的章程在表述民主集中制的權力運行機制的時候，隻說“黨在高度民主的基礎上實行高度的集中”，不說“黨在高度集中的指導下實行高度的民主”，想必不是偶然的。

　　誤區之二是認為，要求上級機關在民主基礎上實行集中，是要求上級機關對下級機關發揚民主，“民主”就是民主作風。這也是對列寧民主集中制的誤讀。列寧民主集中制裡的“民主”是間接民主制，它不是作風，而是制度。各級機關實行間接民主制，是要落實間接民主制的三項制約性要求，是要通過系統的制度建設，對自己的權力從產生到行使的三個步驟進行規范和制約。“民主基礎上的集中”是列寧民主集中制為了防止上級機關濫用權力專門設計的制約性要求，要求上級機關實行集中制要以實行間接民主制為前提，上級要求下級服從自己，首先上級要用制度規范和制約自己的權力，確保自己的權力規范運行。這就是“民主基礎上的集中”的涵義。

　　“民主基礎上的集中”裡的“民主”，不是要求上級機關對下級機關發揚民主，而是要求上級機關把自己的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裡，以防濫用。

　　（作者單位：中央編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