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的毛澤東。
▲《湘江評論》印刷處。
▲20世紀初的修業學校。(本版照片均為資料照片)
毛澤東在修業學校寫的明信片。
1919年4月6日,毛澤東從上海回到湖南。5月4日,五四運動爆發!
毛澤東是湖南五四運動的領袖之一。正如他自己說的:這期間,“我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學生政治活動上。我是……《湘江評論》的編者,這個報紙對於華南的學生運動有很大的影響”。
湖南的五四運動既合著全國的頻率,但又有著自己的特點,由反帝反封建,發展到驅逐北洋軍閥代理人張敬堯。這是歷史的必然,也是毛澤東等駕馭運動的結果。
1
足印:修業小學
“五四風雲籌策地”
11月10日,記者來到長沙市都正街街道馬王街28號。這裡現在叫修業學校,94年前是修業小學。
1959年周世釗重游這裡時,填詞《浪淘沙》,說這裡是“五四風雲籌策地”,而且“勝跡長留”。
在這裡執教過40年的吳老師告訴記者,偉人的足印深深刻在這裡。她指著那面展示牆說:“看,毛主席的事跡都‘陳列’著呢!”“那裡還有毛主席青年時期的銅像”,她指著學校院子的最南端。“隻可惜,毛主席曾經住過的八角亭,后來拆掉了。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八角亭的地基。”她說。
1919年4月6日,毛澤東回到長沙,在修業小學落腳,因為他的好友、同學周世釗在這裡任教。
一番寒暄后,周問毛住何處?毛說未定。周便邀請毛到修業小學居住,並告之該校高小部正缺歷史教師,每周隻有6節課,隻要毛願意現在就可以“上崗”。毛澤東就這樣作古正經地當起了先生。
沒多久,五四運動爆發。
當北京的消息傳到湖南,毛澤東立即起草了一個字數不多卻熱情奔放的傳單。傳單的第一句話是:“同胞們,起來!用我們的熱血,挽救祖國的危亡。”提出“廢除二十一條”、“誓死爭回青島”、“外爭主權,內懲國賊”的口號,在長沙幾個學校散發。
毛澤東就這樣投入了湖南的五四運動。他在“修業”工作的8個月,也是戰斗的8個月。
2
足印:湖南“商專”
湖南“五四”前線指揮部
當年,湖南省學聯會址設在落星田——湖南商業專科學校內,因為學聯主席彭璜是這裡的學生。
現在,這個會址已無尋處,可當年它是湖南五四運動的“前線指揮部”。
長沙地區罷課的號令從這裡發出,給北京政府要求其拒絕巴黎和約等通電也是這裡發出﹔《湘江評論》編輯部的牌子也挂在這裡。
當時,湖南省當局對北京的消息極力封鎖,致使長沙的進步人士對北京五四運動情況知之甚少。為推動長沙的學生運動,北京學聯代表鄧中夏來長沙找到毛澤東,向他介紹了北京的情況。
毛澤東、何叔衡等商量,決定改組當時的省學聯,讓其成為領導湖南五四運動的前線指揮部。據當時已參加新民學會的蔣竹如回憶:“5月23日晚上,我正在(一師)自習室裡復習功課,忽然毛澤東同志把我叫了出去。並告訴我:北京派來了兩個代表……現在要商量一下,怎樣響應北京的學生運動。於是,他邀我和陳書農、張國基等幾個人,到一師后山操坪裡,在月光下商談了一陣。決定通過新民學會會員的活動,每個學校推舉一個或兩三個代表,於25日上午到楚怡小學開會。第二天,我們便分頭進行,通知各校推派代表。”
5月25日,張國基、易禮容、彭璜等20余名各校學生代表匯集楚怡小學。鄧中夏通報了北京學運情況。會議的直接效果是:3天后,新的湖南學聯成立﹔6月3日,長沙20所學校學生統一罷課,並向北京政府發出了拒絕巴黎和約等六項要求的通電。
3
足步:離開會場
也是實際領導者
毛澤東不是學生,可學聯接受他的指導。歷史証明,“他是這個富有戰斗性的新的學生組織的實際領導者”。
當年一師學生,解放后任台灣政治大學教授的白瑜回憶說:“我校(一師)開預備會議決議授權代表表決(罷課)時,毛亦參加,當時我是主席又是出席學聯的代表,見情勢不對,提議清查會議,凡是沒有班代表資格的一律請退出會場。毛很生氣,毛雖然離開會場,罷學的提案還是通過了。”這從反面証明了毛澤東在組織罷課中的作用。
罷課,罷課,在省學聯的指揮下,長沙市區高校、中學、小學都行動起來。
沒收日貨,提倡國貨,學生演講團走向街頭……
演出《亡國鑒》、演出《青島風雲》、演唱《朝鮮亡國慘痛史》,學生演劇隊走向街頭……
暗地囤積日貨坡子街的華太長被搗毀……
日商戴生輪日本水手被判刑……
7月7日,湖南學聯和國貨維持會共同在省教育會坪,舉行焚燒日貨行動。人們將沒收的日貨堆積起來,放火焚燒,人們在紅光滿地中拍手稱快。
4
足印:白果園
《湘江評論》印刷處
記者來到解放路街道化龍池社區白果園33號——當年《湘江評論》印刷處。
這裡本是實業家章克恭在1916年與人合伙創辦的湘鄂印刷公司。當時,這個公司印刷設備一流,印刷產品精美。毛澤東承擔著《湘江評論》的寫稿、審稿、編輯、校樣和跑印刷廠的任務,在尋找雜志承印廠家時,也就選擇了距離近、質量好的“湘鄂”。
原來,在5月25日召開的“介紹會”上,毛澤東提出應搞一個刊物來宣傳先進思想。這個建議得到大家的贊同,並確定由省學聯主辦,毛澤東任主編。經過精心籌備,1919年7月14日,《湘江評論》創刊。創刊號刊登了署名毛澤東的《湘江評論》創刊宣言。毛澤東在宣言中,主張以平民主義來打倒強權﹔主張徹底研究學術,努力追求真理﹔主張民眾聯合,向強權者持續的“忠告運動”,實行“呼聲革命”。這些也成為《湘江評論》的主要內容。
《湘江評論》一創刊便得到了社會認可,以“它文風新穎,通俗易懂,筆調尖銳,氣勢磅礡,切中封建統治的要害”,產生了強烈影響。創刊號當天全部銷完,后重印了2000多份,仍不能滿足需要。從第二期起改印5000份。
各方好評如潮。《湘江評論》創刊號寄到北京后,李大釗認為這是全國最有分量、見解最深的刊物。胡適評論《民眾的大聯合》“確是現今的重要文章。”北京《晨報》贊揚它“內容完備”、“魄力非常充足”。上海出版的《湖南》月刊評論道:“著論選材,皆極精粹,誠吾湘前所未有之佳報。”
《湘江評論》最大作用還是推動思想解放。《明德旬刊》在創刊號曾形象地描繪這種作用:“就像太陽升起來了,照亮了我們的眼睛﹔警鐘響起來了,震動了我們的耳鼓,啟聾發聵,指示了我們前進的方向……湖南的青年站起來了,在《湘江評論》的啟發下,做推動新文化、新思想的先鋒,一齊向反帝反封建的前線。”因此,《湘江評論》的誕生,就像“湘江打開了洞庭湖的閘門,各種思潮,浩浩蕩蕩地涌進來了。”
5
足步:“蒸籠”裡頭寫檄文
雖然《湘江評論》的編輯部牌子挂在湖南“商專”,其實真正的編輯部在修業小學毛澤東住所裡。
毛澤東白天教書,晚上寫稿、編稿。毛澤東的“鄰居”周世釗解放后回憶說,他和毛澤東住的房子隻隔一層木板。他半夜醒來時,還從壁縫中見到毛澤東房裡的燈光,原來毛澤東還在為《湘江評論》寫稿。當時,毛澤東所住的那間小屋,十分悶熱,他便脫掉衣服,在昏暗的燈下寫稿、編稿﹔最讓他感到惱火的是汗水和蚊子,每晚一進小屋就像進了蒸籠,而成群結隊的蚊子也向他進攻。“當時毛澤東的身上被蚊子咬出血泡,但他仍不停下。”
而易禮容的親歷則叫人心痛:“記得一天早上我去宿舍看望他,朝陽正照在他的黑色夏布蚊帳上,他還沒睡醒(當然是因為夜間工作耽誤了睡眠),我輕輕揭開他的帳子看,不料驚動了好幾十隻臭虫,在他的用作枕頭的暗黃色線裝書上面亂竄,每一隻似都肚皮飽滿。想來,不止一夜、十夜、百夜臭虫飽嘗了主編《湘江評論》的人的血。”
一個多月內,毛澤東為《湘江評論》寫了40篇文章。他此時的生活異常艱苦。他的薪水除吃飯外就沒有剩余,他的行李隻有舊蚊帳,舊被套,舊竹席,身上的灰布長衫和白布褲穿得也很破舊。在這種窘困生活中,青年毛澤東的思想探索卻進入最活躍的狀態。
6
足步:“不開閘門,
何以成洪流?”
《湘江評論》是號角,喚起了民眾。湖南人行動起來了。7月7日,省會各界在教育會坪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焚燒日貨行動。 可對於督軍張敬堯來說是魔咒,自然要被他視為眼中釘。他在焚燒日貨的那天,親率荷槍實彈的軍警來搗亂會場,惡狠狠地罵了一通:學生“擾亂秩序,名為愛國,實為禍國”,發出“學生隻准讀書,教員隻准教課”,“如果不聽本帥的話,還要鬧事,本帥就要辦人,決不容情”警告,強令學生解散后,仍不罷休,決定堵住這扇“洞庭閘”。
1919年8月中旬的一天,《湘江評論》第五期剛剛印出,還未發行。那天,幾個學生編輯正在“商專”的編輯部裡議論稿件,湖南督軍張敬堯手下的徐副官帶領著七八個士兵闖了進來,先就是幾槍托,將門楣上的“《湘江評論》編輯部”木牌砸落在地。
徐副官雙手叉腰,一腳踩在“《湘江評論》編輯部”木牌上,喊道:“哪個是毛澤東?”身著灰布長衫的毛澤東聞聲而出:“武將叫陣,文人出馬,長沙的事情如今也像北京一樣奇怪。先生,敝人姓毛,名澤東。”
徐副官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你就是要把洞庭湖開閘的《湘江評論》主編?”
毛澤東笑笑,說:“不開閘門,何以成洪流?不喚起民眾,何以反抗專制?你們軍人有炸藥,若是你們也來參與開閘,一聲爆破,何愁湖南的革命形勢不一日千裡?”
徐副官被毛澤東幾句棉絮裡面包石頭的話“打”得哭笑不得,隻得聲色俱厲地告訴毛澤東,他是“奉張大帥之命前來警告的”,再不“勒馬”,就要抓人。
《湘江評論》就這樣被張敬堯查禁了,省學聯被同時勒令解散。
7
足音:“推翻武人政治”
然而毛澤東並沒有屈服,湖南人並沒有屈服。
“所有軍閥都是帝國主義的走狗!”毛澤東和先進分子的結論。
張敬堯不僅禍湘,更是愛國的障礙!湖南人民也看得清楚。
湖南學生運動有了新的“宣言”——“推翻武人政治”,矛頭直指軍閥統治。
湖南的五四運動向縱深發展,聲勢浩大的驅逐軍閥張敬堯運動拉開了序幕。(記者 文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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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餓極了
毛澤東
(1919年7月14日)
我們關在洞庭湖大門裡的青年,實在是餓極了!我們的肚子固然是餓,我們的腦筋尤餓!替我們辦理食物的廚師們,太沒有本錢。我們無法!我們惟有起而自辦!這是我們餓極了的哀聲!千萬不要看錯!
(原載1919年7月14日《湘江評論》創刊號﹔《毛澤東早期文稿》304頁,湖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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