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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價的精神瑰寶  追憶我們心中永遠的鄧大姐

——記鄧穎超誕辰110周年音樂故事分享會

2014年01月27日09:25   來源: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原標題:無價的精神瑰寶 追憶我們心中永遠的鄧大姐——記鄧穎超誕辰110周年音樂故事分享會

  2014年2月4日,是鄧穎超同志誕辰110周年紀念日。1月19日下午,由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指導、周恩來鄧穎超研究中心主辦的“永遠的懷念——紀念鄧穎超誕辰110周年音樂故事分享會”在人民大會堂天津廳舉行。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顧秀蓮,中央文獻研究室主任冷溶、副主任陳晉,天津市文廣局局長郭運德,曾經在周恩來、鄧穎超身邊工作過的老同志吳慶彤、錢嘉東、馬列、陳浩、趙煒、高振普,周恩來、鄧穎超親屬周秉德、周秉宜、鄧友平,以及受到周恩來、鄧穎超關懷的老藝術家代表於藍、王鐵成、李光曦、蔣大為、韓芝萍等出席故事分享會。全國人大代表、著名節目主持人李揚主持會議。

  鄧穎超,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著名社會活動家,20世紀中國婦女運動的先驅。然而,鄧穎超又是一名女性,一位妻子,一位被千百萬人親切地稱為鄧大姐、鄧媽媽、鄧奶奶的人,在叱咤風雲、壯懷激烈的革命歷程背后,有著許多婉約細膩、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鄧穎超音樂故事分享會獨具匠心,通過親歷者的深情講述,回顧鄧大姐生活中的點滴小事,引領我們走近這位平凡而偉大的女性,走近我們心中“不是母親勝似母親,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鄧大姐。

  鄧大姐一生廉潔自律,從不收受禮物,然而在總理去世不久,她卻收下了一份實實在在來自人民的禮物——天津紅橋區服裝廠73位年輕工人一針一線縫制的絲棉襖,收下了群眾對她的關心和惦念。當年親手為鄧大姐縫制棉襖的工人代表張寶發、楊敏、楊明來到了故事分享會現場,同大家見面,楊敏講述了關於這件絲棉襖的故事:

  1976年1月9日,周總理逝世的噩耗傳開了。當年二十幾歲的我們從電視中看到鄧媽媽一個人為總理守靈,身邊沒有親生子女時,心都碎了。當時規定:不帶黑紗,不開追悼會,這讓我們很不理解。大家談論著,私下布置了靈堂,舉行了追悼會,但仍不能表達我們對總理和鄧媽媽的全部的愛。寶發理解大家的心情,出主意說,我們是服裝工人,做一件棉襖送給鄧媽媽,怎麼樣?楊明首先響應,說:“對!我們天津有句俗話: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咱就做一件棉衣送給鄧媽媽,溫暖她的心。”青年們開始自發地湊錢、買布料,請廠裡有四十多年裁剪經驗的兩位老師傅幫忙,但沒有具體尺寸。怎麼辦?我們就通過看電視估量尺寸,用鄧媽媽和周總理合影照片作比對。最后,青年們一針針、一線線,將對總理和鄧媽媽的一片深情密密地縫進了棉衣裡。棉襖做好了,我們又一把把地用手抓,裡裡外外仔細地檢查,生怕有不安全的地方。

  郵寄時很不順利,郵局對我們反復盤查,又讓我們等候請示,最后不給郵寄。我們去了幾家郵局,都不受理。我們沒灰心,幾經周折,最后以個人名義寄給人民日報社,請他們代為轉交給鄧媽媽。記得棉襖裡夾著楊明代表我們73名青年工人寫的信,其中有這樣一句話:“鄧媽媽,當您穿上這件棉衣,就會感到我們在您身邊,全中國的青年都在您身邊!”

  我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慶幸的是,鄧媽媽收下了這份特殊的禮物,同時寄回一封信和30元錢作為工本費,讓我們買些書籍和學習用品,不斷提高自己。我們聽話地照辦了。

  這本來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但鄧媽媽卻記在心裡,總想來天津時見見我們。1984年7月4日,老人家真的來天津會見了我們這七十多名青年。

  當時,80歲高齡的老媽媽要與我們一一握手,我們勸說她不要太累了,隻和幾個代表握手就可以了。她卻說:“八年前,你們這些人一針一線地為我縫過棉衣,我今天要一個一個地握你們的手,表示感謝!你們送給我的棉衣,給我帶來了極大的溫暖、極大的安慰、極大的鼓舞。我穿著這件棉衣過了幾個冬天。一有機會,我就對朋友說上幾句棉衣的來歷。我很驕傲,你們都是我的兒女。”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鄧穎超非常喜愛這件絲棉襖,穿破了還舍不得丟。穿著這件棉襖,她出席過十一屆三中全會等重要會議,接見過許多外國友人,她感到溫暖和力量,因為這件棉襖承載著億萬人民的深情厚誼。

  群眾對鄧大姐有情有愛,是因為鄧大姐對人民付出了更多真切的關懷、深摯的愛。周恩來的銀幕形象扮演者王鐵成談起鄧大姐對他的關心和幫助,不禁淚流滿面:

  我塑造周總理的形象是從1977年開始的,1978年我們劇院演出話劇《報童》,鄧媽媽觀看后夸獎了我。從那以后,直到1991年拍攝電影《周恩來》,我們有過5次見面。每次見面,鄧媽媽都會對我塑造的總理形象給予具體指導。她在工作和生活等各個方面,給我很多關懷,尤其令我感動的是她老人家對我的家庭和孩子給予的極大關心。

  記得1979年11月15日,我參加文代會閉幕期間的詩歌朗誦會,因為是在體育館,聲音很嘈雜。鄧媽媽特意向我走來,說:“王鐵成同志,你給我寫寫你家庭的情況。”當時我答應下來,回家后,卻有了思想斗爭,孩子情況怎麼寫呢?寫了覺得是給領導添麻煩,不寫又覺得對領導不實事求是。最后,還是如實寫了。

  半個月后的11月29日,鄧媽媽來電話說:“本來還想請你來一趟,再說一說孩子的情況,又怕影響你的工作,所以就給你打個電話吧。怎麼搞的?你有這麼一個孩子啊!孩子現在是什麼情況啊?”我說:“是先天的大腦發育不全。”她說:“哎呀,很麻煩呀!”又問:“你愛人是做什麼的?你們一個月工資多少錢啊?家裡還有什麼負擔?”我說,本來不想給您寫這些的。她說:“寫是應該的,應該和我說實話。你工作那麼忙,我看能不能幫你解決一些實際困難。”這個電話,打了三十多分鐘,鄧媽媽問得很細致。一個星期之后,她又讓秘書趙煒給我打電話,問:“帶孩子看病了沒有?”我說:“已經看過了,請老人家別為我的事這麼操心了。孩子就是要加強訓練,多注意,沒用什麼藥物治療。”趙煒說:“不行,老人家對誰都這樣。她要是關心一件事情,就一定要關心到底。你一定要給孩子確診。老人家已經去兒童醫院找他們領導了,要給你兒子看病。你定好時間,告訴我。”我趕緊說:“哪天都行。”就這樣,給孩子定好了看病的時間。后來有個機會,我當面向鄧媽媽道謝。她說:“不用謝!恩來生病期間,我們認識了一些大夫,能對你有所幫助很好啊。”

  知道我的家庭情況后,鄧媽媽通過劇院,對我家庭、孩子給予很多關懷,我至今銘記在心。我把和鄧媽媽的合影擺放在家中,和我父母的照片擺在一起。鄧媽媽是令人尊重的前輩,看著她慈祥的笑容,我工作、學習、生活,都特別有勁頭。

  正像王鐵成講述的那樣,鄧大姐總是這樣,關心一件事情,就要關心到底,她不僅關心一個孩子,更關心全中國的兒童。在發展兒童事業過程中,她同中國兒童電影制片廠廠長於藍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在鄧穎超故事分享會上,93歲高齡的於藍講述了鄧穎超給予她的大姐情、母親愛:

  建國以后,我和周總理、鄧大姐有過幾次見面,“文革”十年,隔斷了我和鄧大姐的聯系。1976年,敬愛的周總理逝世后,我更加思念鄧大姐。

  粉碎“四人幫”之后,1978年在第五屆全國政協會議上,我終於見到了日夜牽挂的鄧大姐。她拉著我的手說:“我多麼思念你們……‘文革’中,我和總理總是默默地坐著,最痛苦的是有話不能說出來!”

  第二年,我在腫瘤醫院動手術,鄧媽媽知道了,給我寫來長長的一封信,祝我“早日痊愈出院”!信中說到:出國前,她在電視上又看了《革命家庭》,希望我能像陶承同志那樣堅強和快樂,早日戰勝疾病,並且取得勝利!信的署名寫著:被維世稱作媽媽的人手書!(孫維世同志是烈士后代,是周恩來和鄧穎超的干女兒)隨信還給我帶來許多水果,我感到鄧大姐的關心無微不至。

  我童年失去母親,鄧大姐對我這樣親切的關懷,給了我一個革命母親般的愛,特別溫暖。我心中暗暗承諾:您就是我的母親,我一定要好好工作,回報您對我的期待!

  更使我難忘的是,在我接受黨的委托創建兒童電影制片廠時,她兩次為我們書寫廠標。她的秘書趙煒同志告訴我:“老人家是在病中盡量控制手的顫抖為我們書寫的!”她那蒼勁有力的大字,體現了她對給兒童創作精神食糧這個事業的關注,也會永遠鐫刻在億萬孩子的心中!

  在老人家病重期間,趙煒深知老人家思念我們,也知道我們大家都牽挂老人家的身體健康!在可能會見的情況下,她安排我們去看望了老人家!鄧大姐的身體雖然已經十分虛弱,但是頭腦還非常清醒。她低聲說:“於藍,我想念你們,你們的電影怎麼樣了?”我用臉去貼吻她的手背,告訴她:“大家都想念您!都祝願您早日康復!”然而,病魔最終無情地吞噬了鄧大姐的生命。她和我們永別了!老人家洒向人間的全是博大的愛!她高尚的情懷和對革命的忠誠與奉獻,都是留給我們取之不盡的財富。

  晚年的鄧穎超,身患多種疾病。這些日子,在她身邊服務的除了工作人員之外,還增加了許多年輕的醫務人員,這些護士當時才十七、八歲,鄧穎超給了她們“奶奶”般的關心和愛護,那些點滴小事印在她們心田,銘記到今天。當年為鄧穎超服務的護士謝淑華講述了留在她們心中的溫暖回憶:

  我是警衛局保健處派往大姐身邊工作的護士之一,在大姐身邊工作六年。每當我和同事們回憶起在西花廳工作的日子,往事就如春天的涓涓泉水在心頭涌動,對大姐的懷念是那麼深切,真摯。

  在大姐身邊工作的護士從17歲到50歲不等,在我們眼中,大姐不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革命家,更是尊重、關心、愛護、幫助身邊每一個工作人員的老奶奶。

  20世紀90年代初,我愛人在遼寧綏中縣工作。一次,我要到他那裡探親,大姐知道后,專門把我叫來,讓服務員老石拿來2個蘋果,對我說:“這是金日成首相專門從朝鮮送來的,你愛人是年輕的副縣長,工作一定不容易,蘋果代表平安,希望他在那裡工作、生活能平平安安。”手捧這兩個蘋果,我的心裡熱乎乎的。

  80年代初,護士小白剛來西花廳工作不久,她與大姐接觸還有點緊張。記得有人給大姐送來一些螃蟹,這在當時是非常少見的。大姐分給工作人員每人1隻,並耐心地給小白講螃蟹什麼地方能吃,什麼地方不能吃,如何吃。大姐和藹可親的笑容,一下子就打消了小白的緊張情緒。1989年小白上了高護班。一天,大姐把我叫到她面前,拿出一些單片包裝的巧克力,對我說:“小白學習一定很辛苦,這些糖讓她帶在口袋裡,餓的時候隨時可以拿出來吃。既要努力學習,又要注意身體。” 多年以后,小白在回憶大姐時,總會提起這些令人感動的往事。

  護士小彭20歲到大姐身邊工作,大姐經常關心她的個人問題,多次告誡她說,找丈夫一定要找人品好、真正會關心愛護你的人。有時,大姐會給我們講起她與周總理年輕時的戀愛經歷,老人家臉上總是流露出幸福的神情。后來小彭按照大姐的叮囑,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丈夫。她丈夫現在已經是副部級干部了。小彭總是說,要是大姐知道我現在生活這麼幸福、快樂,那該多好啊!

  護士小郭是從中日友好醫院來大姐身邊工作的。結婚時,他們夫妻到西花廳給大姐送喜糖,大姐高興地祝福他們,並把從日本帶回的一隻發夾送給小郭。小郭生小孩后,大姐還專門讓人送了一隻老母雞給她。有一年除夕,正趕上小郭值班不能回家,大姐特意把小郭叫到面前,說:“你因為陪我,不能回家與家人團聚,這是我特意為你家人准備的糖,明天你帶給他們,也替我謝謝你的家人。祝他們新年快樂。”

  點點滴滴小事,件件令人感動,件件值得珍藏回味。在這些工作人員的眼中、心中,鄧穎超就是一位令人倍感親切、充滿人情味兒的奶奶。但是,對自己家的晚輩,鄧穎超除了關心、愛護,更加入了嚴格的要求和紀律的約束。周恩來的侄女周秉宜講述了伯母教育她遵守紀律的故事:

  我4歲半進西花廳,在伯父、伯母身邊生活了近20年,兩位老人除了對我和我的父母、兄弟姐妹給予關心、照顧之外,留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有兩個字:紀律。

  記得在我上小學之后的第一個星期天,回到西花廳后,伯母和我有一次談話,印象中這是第一次非常認真、正式的談話。她說:“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小學生了,不再是一個兒童了。以后,我和你伯父就要用一個學生的標准來要求你了。”他們的要求是什麼呢?那就是要遵守紀律。

  從小我就知道,西花廳是伯父工作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國務院總理辦公室。對我們這些親屬來說,伯父的辦公室不許進,秘書的辦公室也不許進。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伯父和伯母都是遵守紀律的模范。伯母曾對我說:“你伯父是中央政治局常委,而我只是一名中央候補委員,連中央委員知道的事,他都不會對我說的。”伯父的工作及人員來往,甚至於他們夫妻的健康狀況,似乎都被劃入了應當嚴格遵守的紀律范疇。

  記得有一次我和伯母正坐在客廳說話,伯父的保健大夫卞大夫走進來說:“大姐,這是總理這個星期的食譜,請您過目一下。”伯母站起來對卞大夫說:“到我辦公室去談吧。”伯父的食譜一般是由廚房的兩位師傅和伯母商量制訂,卞大夫出面檢查食譜,我猜想一定是伯父這個星期有些不舒服。由於伯父是我們國家總理這個特殊身份,他身體不舒服,也是要保密的。

  另一件事也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鄧小平女兒鄧林是我的同學,她住在中南海的南部。平時,伯母不提倡我隨便去南海找同學玩,她說:“你伯伯囑咐你們不要去打擾中央首長的工作和生活。”上高中時,有一次鄧林約我周末去她家聽唱片。我不想辜負她的盛情邀請,就對張樹迎叔叔說,這個星期天鄧林約我去她家聽唱片,我很想去,不知行不行?張叔叔向伯母提出了我的請求。伯母讓張叔叔打電話給鄧家的秘書,問是否有這回事?秉宜是否可以去?什麼時間?得到確切答復后,周日下午3點,我從西花廳出發,途經兩道崗哨,安全地到了鄧林家。張叔叔事先和兩個崗哨聯系好,要求我每到一道崗,報告自己的名字,要去什麼地方,才放我過去。伯母完全是按照西花廳工作人員的出行標准來要求我們的,讓我遵守紀律,不要以為自己是周恩來的親屬就可以在中南海裡各處亂跑。張叔叔還囑咐我:在鄧家不要玩得時間太長。

  在西花廳的日子裡,伯母這種嚴格的要求陪伴著我,影響著我。盡管有時也難免感覺委屈,但想到伯母是以黨和國家的利益為重的,也就釋懷了。今天,當我們也步入老年,回頭想想,伯母的嚴格要求很有道理,很正確,她給了我良好的教育,讓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堅實、正直,無愧於心。

  鄧穎超很少提到自己的親屬。她沒有孩子,隻有一個在她的遺囑中提到的侄子遠在吉林省工作,她不僅沒給予任何照顧,甚至還提出了一些“不近人情”的要求。在故事分享會上,鄧穎超的侄孫鄧友平講述了“姑奶奶”給鄧家留下的家風:

  1992年7月11日,我們一家人像往常一樣收看《新聞聯播》,當聽到她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全家都驚呆了。當聽到遺囑中提到我的父親,坐在輪椅上已不能說話的父親瞬間淚流滿面。我們兄弟姐妹商量要立刻去北京,可當時火車票、機票都很緊張,不得已我們聯系了省委辦公廳。省委的同志聽了我們的情況也異常驚訝,因為從未聽說鄧穎超在吉林有親戚!為慎重起見,省裡給趙煒阿姨打了電話,得到証實后,省委迅速安排我們兄妹來北京參加悼念活動。回想起來,父親始終是遵照姑奶的教誨,一直保守這門親戚的秘密。當父親向我們兄弟姐妹正式提及此事時,嚴肅地對我們說,你們姑奶一再囑咐我不要炫耀這門親戚關系,更不要以此謀得任何私利,我們全家人都要按照她老人家的要求去做,本分做人,老實干事。有時我們也想,有這樣的關系是一種榮耀呀!我們多有面子!當哥哥、姐姐們面臨當兵、工作等重大事項時,也曾動過請姑奶幫忙的念頭,可父親非常嚴厲地制止說,姑奶不但不會幫助解決問題,還會批評我們,我們絕不能給她老人家添亂、抹黑。后來我們常聽趙煒阿姨講起,每次父親去看望姑奶時,她老人家都非常關心我們兄弟姐妹的成長進步,要給我們帶水果和小食品,父親每次都是推脫不要,有幾次推脫不過,才給我們帶回來。我們知道是姑奶送的禮物,特別高興,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甜蜜感覺!

  我大學畢業后經常去北京辦事,曾向父親提起去看望姑奶,可父親總是說她老人家工作很忙,不便打擾,而且也怕耽誤我的工作。1988年,我借調到教育部工作一年,再次提到去看望姑奶,這次父親沒有理由拒絕,與趙阿姨取得了聯系。記得趙阿姨給我打電話,關切地問我身體可好,有沒有感冒,我說沒有。趙阿姨說,姑奶想見你,只是最近老人家身體較弱,怕傳染感冒,你沒有感冒就好,等我電話吧。第二天趙阿姨就打來電話,說姑奶可以見你了。當時,我的心情無比激動,腦子一片空白,以至於都記不得是怎樣來到中南海的。趙阿姨領我到西花廳后,工作人員拉開窗帘,我聽到姑奶“來了”的聲音,看來她老人家一直在等我。我連忙上前給姑奶鞠躬,她親切地拉住我的手,看到我汗流滿面,關切地問是不是很熱呀?其實,我是緊張激動得流汗。當我握著姑奶溫暖的手,看著她老人家慈祥的目光,我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姑奶拉著我的手坐下來,遞給我蒲扇讓我扇,還讓我趕緊吃塊兒西瓜。我和姑奶嘮起家常,她特別問到家裡在“文革”中是否受到牽連,我說,沒有,我們一直都遵照您老人家的教導,沒有炫耀,也沒有給單位和政府添任何麻煩,幾乎沒人知道這門親戚關系。姑奶聽了連連說:“這就好,這就好,”當聽說我被上派教育部學習鍛煉時,又說“這很好,要多學習,勤鍛煉。。姑奶叮囑趙阿姨給我找一些周總理的書和紀念畫冊等。臨別時,趙阿姨叫來高振普叔叔給我和姑奶拍下了珍貴的照片。每當我翻看這些照片,眼前就浮現起姑奶慈祥的笑容,耳邊就響起姑奶的諄諄教誨!

  姑奶去世后,《吉林日報》的記者到家裡採訪我們,並以《家風》為題做了一個報道,《人民日報》進行了刊登。今天,我們可以無愧無悔地向姑奶她老人家報告,家風依舊在,教誨永流傳,家風就是姑奶的言傳身教,就是父親的本分做人,就是吾輩的老實做事。

  作為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鄧大姐對生死問題看得很淡,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死觀。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誰也避免不了,誰也逃不掉。把生死問題看透了,用樂觀主義態度對待就會把個人的后事看得很淡。所以,活著時為人民服務,臨死時也得為人民著想。

  鄧穎超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在故事分享會上,鄧穎超原警衛秘書、中央警衛局原副局長高振普講述了“撒放周恩來骨灰”的故事:

  周總理逝世后,1月15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追悼會。會后,我們從鄧大姐手裡接過總理的骨灰,警衛局的車在前面帶路,鄧穎超同志親自護送,去北京通州機場。大約晚上8點整,到達通州機場。我們下車以后,登上飛機,轉過臉來,看到鄧大姐站在寒風裡招手,向總理做最后的告別。

  我們登上飛機,在中央決定、並經鄧穎超同意的撒放地點把總理的骨灰撒到北京上空、密雲水庫、天津海河、黃河入海口。大約夜裡12點左右,我們回到通州機場。考慮到此時鄧大姐應該已經休息了,我和張樹迎直接回到305醫院。在空空蕩蕩的醫院裡,我們無法入睡,商量著第二天怎麼去向鄧大姐報告撒骨灰的過程。

  第二天早上,為了不干擾老人家休息,我們按照鄧大姐的生活習慣,9點鐘到達西花廳。鄧大姐已經知道我們來了,打開客廳門,站在客廳門口迎接我們。老人家兩手高高舉起,我們倆趕緊跑過去,她把我們倆緊緊地摟在懷中,三個人抱在一起,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大姐不斷地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兩個!你們保衛恩來到最后!”我們兩個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鄧大姐把我們引到她的辦公室,坐下來后,張樹迎想把昨天撒周總理骨灰的情況報告一下。大姐說:“你們不用講了,我全清楚。我是等到空軍向我報告,說你們已經安全著陸后,才吃了安眠藥,勉強入睡的。告訴你們,當我看到你們登上飛機,關上艙門,去撒總理骨灰的時候,我想的已經不是恩來怎麼了。恩來沒有了,變成骨灰了,我更擔心的是你們的安全和機組同志的安全。”我和張樹迎同志聽了這話,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總理沒有了,鄧大姐在這種最痛苦的時候,想的不是總理,也不是她自己,而是想著我們的安全,能這樣做的人有幾個啊?我們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所以我倆確實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幾乎哭出聲來。最后,還是鄧大姐勸住我們。老人家非常堅強,一滴淚都沒掉。她說:“現在,恩來的喪事已經結束,你們看我的黑紗摘掉了吧?你們兩個也把黑紗摘掉。這件事從咱們家裡人帶個頭,都摘掉。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開始我們新的工作和生活。”

  這就是鄧穎超,一個堅強樂觀的人,在這刻骨銘心的悲愴時刻,她心中惦記的是別人的安危冷暖,想得是要鼓勵大家把悲痛化為工作的動力。鄧大姐一生都在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在對待自己身后事問題上也是這樣。曾在鄧穎超身邊工作27年的趙煒(全國政協原副秘書長)對此深有感觸,她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講述了鄧大姐立遺囑的故事:

  1978年7月1日,我上班后到她的辦公室,鄧大姐讓我為她准備紙和筆,說要寫點東西。她要寫什麼?事先一點也沒聽她說過,我心中有點納悶。鄧大姐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說:等會兒我寫出來你就知道了,今天是黨的生日,我要給黨中央寫一封信,安排自己的后事。我說:“太早了!忙著寫它干嘛?”她再沒說什麼。她這次寫下五點:

  中共中央:

  我是1924年在天津成立共青團的第一批團員。1925年3月天津市黨委決定我轉正,成為中共正式黨員。

  人總是要死的。對於我死后的處理,懇切要求黨中央批准我以下的要求:

  1.遺體解剖后火化。

  2.骨灰不保留,撒掉。這是在1956年決定實行火葬后,我和周恩來同志約定的。

  3.不搞遺體告別。

  4.不開追悼會。

  5.公布我的這些要求,作為我已逝世的消息。因為我認為共產黨員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所作的工作和職務也都是黨和人民決定的。

  1982 年6 月17 日,鄧大姐又把這份遺囑拿出來認真地、仔細地看了看,重抄一遍,根據當時的情況又補充兩點。

  1982年11月5日,鄧大姐又寫第二份遺囑,寫給處理她遺物的六位同志,如關於工資、文件、照片、圖書、衣服等具體的安排。

  她寫完后,就好像了卻了一樁心事。之后,她總時不時地囑咐我:“我死后,把我給中央的信公布了,只是讓大家知道我己不在了就可以啦。”

  她的生死觀很明確,再三對我說:“生時什麼也沒有,死了兩眼一閉,心臟停止跳動,什麼也不知道了,什麼也帶不走。”“一個人死后大辦喪事是勞民傷財的事,我反對在家搞吊唁,搞這些是給組織找事,給你們添麻煩。”說到這兒,她半開玩笑地對我說:“趙煒你做點好事,我死后千萬別搞吊唁。”

  鄧大姐去世后,我反映了她生前反復提到的喪事從簡的要求,一切是由組織安排的。

  當年,鄧穎超的遺囑在報紙上全文公布后,在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當中,引起了巨大反響。海外的一些報紙也予以報道,稱贊鄧大姐“留下來的是一份無所求、充滿愛國情懷的遺囑,留給后人的是無價的精神魂寶”。

  詩人臧克家發表《遺言動人心》的短文:“讀了她給黨中央的信,那七條遺言,比千言萬語更感人。字句雖少,但她的人格、品德,可從此中尋了。這是最動人、最朴素、最概要、最傳神的自我寫照。它,是一座豐碑,鼓舞人向高處攀登﹔它,是一面鏡子,讓每個人特別是領導同志照照自己﹔它,是一副去污劑,使塵垢消而清白出﹔它,是一則萬金難買可以傳之后代的箴言。”

  作家魏巍在《悼鄧大姐》一文中說:“她的臨終遺言,尤其感人肺腑。這無疑是對全體中國共產黨人的殷殷忠告,誰能無動於衷?”

  是的,讀了鄧大姐的遺囑,誰能無動於衷?從這份反復推敲,幾次重抄的遺囑中,我們看到了一位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老共產黨員的博大情懷。

  “個人名利淡如水,黨的事業重如山”,是對鄧大姐一生的真實寫照。她沒有個人財產,在她最后病逝的時候,堅持穿的是破得不能再補的舊西服,用的是總理用過的骨灰盒。她以共產黨員的坦蕩胸懷,向中央提出了身后事的要求,不留骨灰,房舍交公,不給親屬任何特殊的照顧,給她摯愛的事業留下了豐厚的精神遺產。

  在鄧穎超音樂故事分享會上,李光曦、蔣大為、韓芝萍等藝術家現場演唱了《祝酒歌》、《牡丹之歌》、《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駝鈴》等鄧穎超生前喜愛的歌曲,向鄧大姐表示無盡的思念和深深的祝福。

  會終人散,但鄧大姐的精神永不滅,鄧穎超永遠活在人民心中。在當前全面深化改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過程中,我們要學習鄧穎超生命不息、戰斗不止的革命精神,更要學習她襟懷坦蕩、光明磊落、艱苦奮斗、廉潔奉公的優良作風,學習她謙虛謹慎、平易近人、聯系群眾、待人誠懇的公仆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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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湘憶、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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