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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藝術大師的法蘭西歲月

王凱

2014年04月21日08:28   來源:海南日報

原標題:民國藝術大師的法蘭西歲月

李超士

方君璧在回國的輪船上

十九歲的徐悲鴻

《琴課》 徐悲鴻 作

林風眠

林風眠筆下的古代仕女

中法兩國的交往源遠流長,早在民國初年就有一大批中國學子遠涉重洋,留法學習繪畫藝術。法蘭西是當時西方的藝術中心,也是中國學生向往的藝術聖地,在“民國教育之父”蔡元培的倡導和影響下,李超士、吳法鼎、方君璧、林風眠、徐悲鴻、潘玉良等許許多多中國青年踏上了西天取經之路,而他們中的佼佼者更是青史留名,成為享譽海內外的藝術大師。

今年恰逢中法建交50周年,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讓我們循著這些大師的足跡,去重溫他們那段激情燃燒的法蘭西歲月吧。

留法三君子

據資料記載,最早到法國學習繪畫的中國學生是李超士、吳法鼎和方君璧,他們是首批跨出國門的中國畫家,故有“三君子”之稱。如今知道“三君子”的可能已經不多了,他們的名字既沒有徐悲鴻、劉海粟響亮,也沒有林風眠、潘玉良立體,雖然如此,但界內人士卻都知道,隻要提及民國美術史,就不可回避這三人的身影。

首先說一下李超士。關於李超士的資料非常稀少,甚至連其籍貫也是扑朔迷離,有人說他是浙江人,有人說他是廣東人,其實李是正宗的廣東梅縣人,父親是一名開明富商,哥哥李駿曾任孫中山秘書,這在梅州地方志、山東年鑒及北京畫院的研究資料中均有明確記載。人們之所以將其誤為浙江人,大概是因少年時李曾隨兄長在杭州生活,后來又在國立杭州藝專任教的緣故。

辛亥革命后,李超士獲得首批公費留學資格,1913年,順利考入了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並進入法國著名印象派大師埃德加·德加的私人畫室深造,學回一手色粉畫絕活。據說在他之前從沒有中國人學過色粉畫,在他之后至今也無人能超過他的高度。

當時埃德加·德加已處於生命的暮年,李超士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遇,親耳聆聽大師的教誨。在德加指點下,李超士的藝術思想、素描、油畫和色粉畫技藝都得到了大大提高。1919年,在恩師埃德加·德加去世兩年后,李超士完成學業踏上了歸程。

回國后,李超士先在上海美專、國立北京藝專任教,1928年又與林風眠在杭州興辦了一所國立藝專,並在該校執教20余年。1950年后,李超士來到妻子的故鄉山東任教,還擔任過一段時間的中國美協山東分會主席,“文革”時期淒慘離世。

與李超士相比,吳法鼎的名字就更不為人所知了,因為他年紀很輕就離開了人世,所以了解他的人寥寥無幾。

吳法鼎是河南信陽人,中國油畫創始人之一,著名油畫家、美術教育家和西洋美術史學家。1911年被河南省選派到法國學習,起初學習法律,后入巴黎高等美術學院學習油畫。學過油畫的人都知道,通過色調的明暗來描繪對象是西洋畫的傳統,吳法鼎在巴黎美院很好地接受了這個傳統,我們可以在他的《旗裝女人像》、《雨》、《風景》、《海濱》等作品中欣賞到這種色彩的豐富變化。

1919年夏,吳法鼎歸國,在上海從事藝術活動﹔1920年任北京藝專教授兼教務長﹔1923年吳法鼎出任上海美專教授兼教務長﹔1924年2月2日,在開往北京的火車上,吳法鼎因腦溢血不幸去世,年僅41歲。

“三君子”中的方君璧在中國歷史上可謂大名鼎鼎,她是黃花崗烈士方聲洞的妹妹,又是汪精衛秘書曾仲鳴的妻子。1939年3月21日凌晨,軍統特工制裁叛逃河內的汪精衛,誤將曾仲鳴刺殺,方君璧也受重傷。

方君璧一家與汪精衛關系頗深,1912年,方君璧與嫂子曾醒、姐姐方君瑛一起隨汪精衛到法國留學,據方君璧之子曾仲魯回憶:“因為得到的官費很優厚,每一份足夠兩個人用,所以方君瑛就決定帶她的妹妹方君璧,曾醒帶了兒子方賢俶和弟弟曾仲鳴,陳璧君帶了她的弟弟陳昌祖,加上汪精衛,一共8人,於1912年乘船離開中國。那一年,曾仲鳴16歲,方君璧14歲。”

汪精衛一行來到法國巴黎南部的蒙塔日城,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生活在一起。方君璧一句法語也不會,便先到語言學校學習。學校是寄宿制,每周回家一次,當時蔡元培、李石曾等留法前輩也在蒙塔日城,每逢方君璧回家,蔡元培和汪精衛就指導她學習中文,蔡元培教古文和書法,汪精衛教歷史和詩詞,方君璧的文史底子就是汪精衛和蔡元培給打下的。

1914年夏天歐戰爆發,為了避開戰火,這個中國大家庭轉移到了法國西南部的港口城市、世界著名葡萄酒之都波爾多。方君璧考上波爾多美術學校,開始了她的藝術生涯,后來又考入巴黎國家高等美術學院,成為這所學校第一位中國女留學生。

曾仲鳴死后,方君璧長期旅居海外,半生守寡,一生作畫,以繪畫知名中外。由於她在藝術上的不俗成就和黃花崗烈士家屬身份,方君璧在海峽兩岸都受到禮遇和尊崇,1970年代回國時還受到周恩來的接見。

當然,這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徐悲鴻的法國之旅

徐悲鴻的法國之旅伴隨著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當年徐悲鴻從家鄉宜興到上海發展,經人介紹去拜訪時任復旦大學教授的前輩鄉賢蔣梅笙。正是因為這段淵源,徐悲鴻贏得了蔣先生的賞識,也贏得了蔣家小姐蔣棠珍的芳心———不過那時蔣小姐已與蘇州望族查家的公子查紫含訂了親事,據說蔣梅笙先生私下裡遺憾地對妻子說過:“要是我們再有一個女兒就好了。”今天看來,蔣先生話裡的涵義不言自明。

歌德在《少年維特之煩惱》開首就有這樣一句話:“哪個少年不善鐘情?哪個少女不善懷春?”美麗的江南少女棠珍對徐悲鴻可謂是一見鐘情,悲鴻也為她的氣質和嫻淑深深吸引,一對青年就這樣陷入了愛河。這場戀愛的結果是棠珍隨徐悲鴻偷偷跑到國外,在出國的船上,徐悲鴻將一枚刻有“碧薇”的戒戴在她的手上,從此“蔣棠珍”變成了“蔣碧薇”。

蔣家是宜興有名的書香名門,宜興南門裡連綿數進的蔣宅是宜興城裡最好的房子。這樣一個大家庭的女兒與人私奔是件很不體面的事,無奈之中蔣梅笙想出了一個主意,謊稱女兒暴病身亡,據說出殯時棺材裡裝滿了重重的石頭。

后來,徐悲鴻帶著蔣碧薇到法國學習繪畫,這是徐悲鴻一生中最困難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他的油畫《簫聲》和《琴課》不知傾倒了多少人,其實畫中優雅的女子就是他心愛的妻子,徐悲鴻筆下的蔣碧薇有種說不出的嫻雅和風情。

此間,徐悲鴻又以蔣碧薇為原型創作了《憑桌》、《裸裎》、《慵》、《靜讀》、《傳真》等,從這些作品裡,人們讀出了徐悲鴻對碧微的脈脈深情,或者說是曾經有過的脈脈深情。對此,徐悲鴻的老同學章伯鈞感觸頗深,他曾經說過這樣一番話:“我有不少齊白石的畫,卻沒有一張徐悲鴻。其實,我跟悲鴻的關系要比齊白石深得多,也早得多。他身邊的那位太太,在留德留法學生的老婆當中,是最漂亮的,也是最有風韻的,令許多的光棍學生暗羨不已。現在悲鴻的馬,被認為是他最拿手的。而我始終認為徐悲鴻的油畫,特別是裸體女人畫,是他最好的作品。有一次在任公(李濟深)家中,他對我說:‘伯鈞,我送你一匹馬吧。’我說:‘我不要你的馬,我要你的女人。’悲鴻聽了,搖頭說:‘那些畫,是不能送的。’”

徐悲鴻的母校也是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校,他的導師是寫實派大師弗拉孟。徐悲鴻后來所倡導的寫實主義道路和風格,對中國現代美術事業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這種影響今天已經清晰地呈現,在這裡也就沒有必要贅言了。

神筆林風眠

林風眠是中國畫壇上的又一位大師級人物,素有“神筆”之譽。

1919年,林風眠與同學一道赴法勤工儉學,相繼在法國國立帝榮美術學院和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就讀,並得以進入被時人譽為“最學院派的畫家”柯羅蒙的工作室學習,廣泛接觸了一些新繪畫流派。多年以后,林風眠在文章中回憶這段歲月時說:“揚西施是我最初學習美術的法國國立帝榮美術學院院長。聽說這位浮雕家在未成名時很是貧苦,因此他對一些清寒學生都很同情,也特別加意培養。有一次,他在課堂裡看到了我的作品,很為贊賞,於是介紹我到巴黎美術學院,拜在著名的油畫家哥羅孟(即柯羅蒙)門下學習。當時我在藝術創作上完全沉迷在自然主義的框子裡,在哥羅孟那裡學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多大進步。有一天揚西施特地到巴黎來看我,叫我拿作品給他看。誰知他看了很不滿意,批評我學得太膚淺了。他誠懇地然而也是很嚴厲地對我說:‘你是一個中國人,你可知道你們中國的藝術有多麼寶貴的、優秀的傳統啊!你怎麼不去好好學習呢?去吧!走出學院的大門,到東方博物館、陶瓷博物館去,到那富饒的寶藏中去挖掘吧!’還說:‘你要做一個畫家,就不能光學繪畫,美術部門中的雕塑。陶瓷。木刻、工藝……什麼都應該學習﹔要像蜜蜂一樣,從各種花朵中吸取精華,才能釀出甜蜜來。’”

從此,林風眠就像蜜蜂一樣,從各種花朵中吸取精華。1924年5月,在一次美術展覽會上,林風眠得到蔡元培的賞識,林的藝術主張與蔡所主張的中西藝術合璧宗旨正好吻合。1925年林風眠回國,還在途中便被蔡元培推薦聘為國立北平藝專校長,但林風眠本人卻不知道這個消息,據說師生們舉著“歡迎林校長回國”的牌子去迎接他時,他不知這位“林校長”就是自己。

1928年,林風眠創辦了杭州國立藝專並任校長,培養了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蘇天賜等一大批青年才俊,他從法蘭西帶回的藝術理念得到了傳承和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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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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