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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筆從戎,“知識分子團”浴火成鋼

追憶在抗戰一線的八路軍晉察冀軍區步兵第十團

梁文杏 通訊員 吳定雄 齊 雨

2014年07月31日10:59   來源:解放軍報

原標題:攜筆從戎,“知識分子團”浴火成鋼

白乙化雕像。梁文杏攝

明天,我們將迎來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7周年這一特殊日子,本報謹以此專欄提醒人們銘記抗戰歷史、緬懷革命先烈、凝聚強軍力量、捍衛世界和平。——編 者

“血沃幽燕”——白乙化烈士漢白玉紀念碑上的題詞,蒼勁有力,動人心魄。

這裡是北京密雲縣石城鎮河北村,山巒疊翠、白河清澈。抬頭眺望,歲月斑駁的長城樓台,訴說著不變的堅守。抗戰時期,這裡曾是日寇履次掃蕩的地區。

回憶抗戰烽火,80多歲的村民郭俊豐老人說,當時白乙化率領十團戰斗在白河兩岸,立下赫赫戰功,許多村民都親切地把白乙化稱為“小白龍”。

除了作戰英勇,白乙化率領的十團,還有一個鮮明特征:在這個團裡,有70多名大學生干部。而團長白乙化本人,也是當時中國大學的畢業生。因此,肖克將軍曾經把十團形象地稱為“知識分子團”。

70多年過去了,昔日烽火早已消散。然而,有關白乙化和“知識分子團”的故事,依然銘刻在人們心中。

白乙化像《亮劍》裡的趙剛

三伏天,熱浪襲人。筆者來到位於前門大街13號的二十九中學。這裡曾是中國大學的舊址,也是白乙化的母校。

始建於1913年的中國大學,由孫中山先生創辦,宋教仁、黃興分別為第一、二任校長。當年,以李大釗、李達等為代表的一批革命先驅,曾在學校大力傳播馬克思主義,培養出李兆麟、白乙化等一大批青年英才。

校園靜謐,樹影婆娑。密雲縣黨史辦主任郭生河告訴筆者,1935年12月9日,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數千名北平大中學生舉行抗日救國示威游行,“當時,作為學生領袖之一的白乙化,始終走在示威游行的最前列。”

華北之大,已安放不下一張書桌!“一二·九”運動之后,白乙化秘密轉移到綏西墾區。在那裡,他組織了由北平大中學生和東北流亡學生參加的“抗日先鋒隊”,后受訓於王震領導的三五九旅。

1939年初,王震親手寫下一封舉薦信,收信人是冀熱察抗日根據地負責人肖克。王震在信中說:“我這裡有200多名平津流亡青年學生……有不少是共產黨員。他們年輕,有文化知識,領會黨的政策快,會做群眾工作,為首的叫白乙化,曾在東北‘講武堂’學過軍事。”肖克閱信后立即回復:“歡迎白乙化率‘抗日先鋒隊’來平西!”

回憶起“白乙化”“十團”,當年曾與白乙化並肩作戰的百歲老人焦若愚,一下子來了精神。他介紹說,1939年3月,“抗日先鋒隊”來到平西,與工農武裝“冀東人民抗日聯軍”共同組成華北人民抗日聯軍,后改編為十團,赴平北開辟根據地。

焦若愚老人回憶說,這是一支以大、中學生和黨員為骨干的部隊,主要領導都是參加過“一二·九”運動的大學生地下黨員。其中司令員王仲華、副司令員白乙化、教導員王波、政治部主任朱其文、副主任吳濤,皆為中國大學同窗校友,參謀長王亢是東北大學南校學生。

“他們大部分家境優越,像吳濤上大學時,家裡每年提供800塊大洋作為生活費,白乙化家境也很不錯。”郭生河說,“在民族危難之際,這些青年學子都義無反顧,選擇走上抗日道路。”

吳白雪是吳濤的女兒,她告訴筆者,自己曾經問父親,當時為什麼要選擇留在日寇掃蕩最激烈的冀熱察根據地,“父親告訴我,他是黨員,是年輕人,就要在最前線狠狠打鬼子!”

一句諾言,讓這群年輕人把青春和熱血拋洒在了這方熱土之上。今天,當筆者懷著崇敬之心,走進白乙化烈士紀念館時,看見了駁殼槍、鋼筆等烈士遺物,這是他當年最珍愛的東西。“這群大學生干部有著鮮明的特點。”吳白雪說,“他們性格活潑開朗,尤其喜愛體育運動。白乙化一米八的大個子,特別喜歡踢足球,和我父親同為大學校隊主力。”

“他們有文化,講起話來感染力強。父親告訴我,在戰斗之余,白乙化還經常為大家朗誦高爾基的《海燕》。”吳白雪說,“白乙化就像《亮劍》裡的趙剛。”

知識分子挑大梁打勝仗

北京空軍總醫院,王滿華陪護著重症在床的親人。雖生活多考驗,可她依舊堅強豁達。“這是多年軍旅生涯磨練的緣故,也是繼承了我父親王亢不懼困難的性格。”王滿華說,“父親告訴我,當年,那些年輕人沒有一個怕死的。打起鬼子來,都敢拼敢沖,而且有勇有謀。”

初到根據地時,雖然白乙化等人文化素質出眾,但也有一些人充滿擔憂:這些學生娃能否帶領部隊沖鋒陷陣打鬼子?

“事實是最好的証明。”郭生河說,“當年,白乙化把部隊拉到馬蘭村,進行了嚴格的軍事訓練,士氣極為高漲。不久后,嚴峻的考驗接踵而至。”

據當地軍事志記載,1939年6月18日,300余名日寇從沿河城出發,意欲一舉消滅白乙化所在部隊。面對這支驕橫的日軍,白乙化和戰友們立下誓言,要給予日寇狠狠打擊。

在白乙化的布置下,三大隊搶佔沿河城東北山上的有利地形,一大隊在馬蘭村隱蔽待命。待日軍鑽進伏擊圈,白乙化一聲槍響,敵我雙方激戰起來。

在戰斗中,白乙化發現日寇採用旗語指揮后,迅速舉槍打掉日寇的旗語兵,敵人頓時陷入混亂。緊接著,白乙化帶領部隊沖鋒,與日寇拼起刺刀。王滿華說,父親告訴她,在那場肉搏戰中,大學生干部帶頭沖殺,表現英勇。受此鼓舞,戰士們一往無前、拼命殺敵。

戰斗進行中,白乙化讓一中隊排長劉吉福率部奇襲日寇的后勤輜重,奪取了一批彈藥、糧食等補充到前線。指揮被打亂,后勤供應又被切斷,日寇倉皇而逃。

“我們初出茅廬,首戰告捷,極大地鼓舞了當地軍民,村民們紛紛豎起大拇指:‘知識分子挑大梁打勝仗!’”王亢在回憶錄中流露出滿腔的驕傲與自豪。

“當年的作戰細節,父輩一直都記得十分清楚。這些‘秀才’善於總結,在抗戰中成長很快。”吳白雪說,當時,聶榮臻、肖克都十分欣賞這些大學生干部。

團長犧牲前最后的話:“沖鋒!”

北京門頭溝齋堂鎮馬蘭村,一處建於清代的三進四合院,便是當年十團團部舊址。

筆者來到這裡時,木門“吱呀”一響,陳設如舊,時光凝固。1939年底,白乙化所在部隊被改編為晉察冀軍區步兵第十團,他和戰友們也在這裡進行了多場戰斗規劃。

“把最難的任務交給十團!”肖克發出軍令!1940年4月,十團奉命開辟平北抗日根據地。情報、作戰、兵員補給、傷員安置、衣食住行等都要靠自己解決。

平北抗日根據地的開辟,意義非凡。它既是平西向冀東、熱河開拓的前進陣地,也是平西與冀東的交通支點,對於我軍保持與東北方向的順暢聯系,作用非常關鍵。

由於日寇掃蕩,根據地補給困難。雖然糧食匱乏,但緊緊腰帶,還要和鬼子拼命!有一次實在沒辦法,白乙化下令把心愛的戰馬殺了。王滿華說:“父親告訴我,盡管環境艱苦,但團長白乙化立下軍令狀:生不離平北,死不回平西!”

經過月余努力,十團正式成立了以密雲西部山區為中心的平北豐灤密聯合縣。

面對艱難考驗,白乙化率領的十團,常常出奇制勝。1940年入夏以后,十團連續出擊平谷路、攻克小營火車站、奇襲九鬆山據點、火燒程各庄大橋……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給日寇和偽軍以沉重打擊。

日寇惱羞成怒,瘋狂殘酷的大“掃蕩”隨之而來。1940年9月11日起,4000余名日偽軍發動了對豐灤密根據地為期78天的大掃蕩,妄圖一舉消滅十團。面對強敵,十團採取避強擊弱、內外線結合的反掃蕩方針,經大小37次戰斗,有力地抗擊了日偽軍,迫使敵人停止掃蕩,分途撤兵。“當時,長城以北都被偽滿政權控制。”郭生河說,“十團轉戰於長城內外的高山峻嶺之間,堪稱奮戰在抗日的最前線!”

大掃蕩沒能使十團退縮,他們挺過了最黑暗的時刻!反掃蕩的勝利,極大地鼓舞和堅定了豐灤密人民的抗戰信心,當地青壯年踴躍參軍。縣史記載,到1940年底,十團人數由1100余人增加到1700多人。

“是共產黨員的站到最前面來!”這是在執行任務前,吳濤常說的一句話。正是靠著這樣一種身先士卒的精神,使得十團如同頑強的荊棘,燒不盡、割不斷。在他們的努力下,抗日的種子撒遍豐灤密大地!

正當根據地抗日斗爭大發展的時候,1941年2月4日,年僅30歲的團長白乙化,在指揮馬營戰斗時不幸被敵人的冷槍擊中光榮殉國。他犧牲前的最后一句話是:“沖鋒!”

“那天是正月農歷初九。”郭俊豐老人一聲嘆息,“消息傳來,老百姓個個都流淚了。”

“綏西共起,平北同征,血戰艱危八載甚,殘敵待滅,偉業垂成,驚心噩耗已千秋!”吳濤在緬懷戰友的詩中這樣寫道。“小諸葛”才山、“高爾基”王波……一個又一個大學生干部血洒疆場。凝視著父親珍藏的十團戰友名單,吳白雪低聲說:“我會永遠銘記他們的故事。”

在抗日的漫天烽火中,像白乙化這樣的大學生數不勝數。在民族最危難的時刻,他們不惜生命,殺敵報國,在抗日戰場上獻出了自己寶貴的青春與熱血!

驅除日寇,壯志已酬!“王亢將軍去世后,選擇長眠在密雲,長眠在他們深愛的人民中間。”密雲縣武裝部政委張濤說,每年清明節,河北村的村民和許許多多感懷抗戰英雄的人們,都會來此祭奠。

不遠處,白乙化烈士的雕塑,巍然矗立,目光注視著他曾戰斗過的降蓬山。腳下,白河水靜靜流過,潺潺地穿過青紗帳,哺育著這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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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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