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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抗戰故事

“長滆女杰“的壯烈人生

華曉露 陳翔

2015年06月08日14:27   來源:溫州網–溫州日報

原標題:我家的抗戰故事:“長滆女杰“的壯烈人生

多年鍥而不舍地搜尋,林心平在林秋芳一家人心中的形象日益清晰。

溫州網訊 4月的一天,林心平的外甥蔡少盾來到溫州大學,在校史館裡,他看到了孫碧艷老師翻找出來的4篇與林心平有關的紀念文章。看著這些珍貴的歷史記錄,蔡少盾激動不已:“這些資料太珍貴,太難得了!”

今年是抗戰勝利70周年,溫州市婦聯、市黨史學會和新四軍歷史研究會正在合作編寫《林心平紀念文集》。為此,蔡少盾配合編寫組四處奔走,多次前往江蘇茅山、長蕩湖和滆湖抗日根據地,尤其是宜興市官林鎮——林心平犧牲地,尋訪林心平生前事跡和相關資料。

“這是為林心平編寫的第一本書。她是一位巾幗英雄,我們要讓更多的人了解她,記得她。”蔡少盾說。

70多年了,在林心平離去的70多年裡,她的身影,仍然深深地刻在這個家族幾代人的心底。

林秋芳(林心平妹妹):

“我這個姐姐,讓我心痛不已,讓我念念不忘。”

林心平原名林秋逸,她有10個兄弟姐妹,林心平排行老三,林秋芳是老幺,和林心平相差11歲。二姐林心平離家參加革命時,她才6歲。

如今,林秋芳已86歲高齡。談起二姐林心平,老人哽咽:“我這個姐姐,讓我心痛不已,讓我念念不忘。”

在林秋芳印象中,姐姐是個懂事、能干,特別有擔當的女子。“小時候家裡養蠶,三十多個蠶篩疊起來老高。姐姐幫忙養蠶。她背著幾十斤重的桑葉,艱難地跨進門,桑葉壓得人都看不見了。喂好蠶,又在邊上繡花了。后來我經常會想,這麼小的一個人,怎麼能干這麼多活。”

然而,最令林秋芳感動的,是二姐對弟妹的手足深情。林秋芳從長輩那裡知道,由於家境貧寒,父母先后把5個孩子送到了育嬰堂。二姐常悄悄去看望。見到弟妹瘦弱,身上爬滿了螞蟻,她回家后便懇求父親將弟妹接回,並表示自己會幫助養活他們。“如果沒有二姐,我可能也被父母送到育嬰堂了。”

1935年,16歲的林心平考入溫州師范學校。第二年,她在平陽縣北港一帶發抗日傳單被捕入獄,一個多月后,被浙南地下黨營救出獄。

林秋芳至今仍清楚地記得,二姐離家前一晚,自己緊挨著她睡,第二天醒來不見了姐姐。母親只是告訴她:“姐姐到山門看奶奶去了,過幾天就回來。”可是,林秋芳日日等,夜夜盼,終究沒能等回姐姐。第二年,她上了小學,有一天忽然收到從上海寄來的兩件連衣裙和一雙皮鞋。原來,二姐參加了革命,聽說自己念書了,就省吃儉用買了裙子和鞋子寄來。

林心平離家后,再也沒有回來過。直至解放初期,家人才知道她在1942年就已犧牲。獲悉這一切,林秋芳痛哭不已。她四處搜集二姐生前的資料,發現她在延安抗大的經歷是空白。唯一的線索,就是二姐在抗戰初期,寄回家的一張雙人照。照片中,她和一位女子著一身八路軍軍裝,兩人親密地搭著肩。

和二姐一起的那位女子是誰?她是否知曉姐姐的事情?這些疑問在林秋芳心裡埋了足足幾十年。

4年前,林秋芳在《老年文摘》上看到一篇轉載文章,題目是《林曉霖:我的父親是林彪》,邊上附有一張林曉霖和生母的合照。林秋芳眼前一亮,照片上林曉霖旁邊那位秀麗的中年婦女與二姐雙人照上那位女子十分相似。幾經輾轉,林秋芳與林曉霖取得了聯系,並把照片寄給她。一星期后,林曉霖來電,說她母親張梅看到照片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小梁子(梁玉,林心平化名)!”闊別70多年再看到自己的合影,張梅激動得熱淚盈眶。林秋芳后來到北京拜訪了張梅,張梅告訴她:“小梁子是插班進來的,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說話帶南方口音的姑娘,她跟我最要好。”“每次實地訓練課,一身塵土一身泥,上文化課時她又換上干淨整潔的衣服。”……短短兩個小時,張梅談了許多與林心平相處的過往。

“我以余生的沖動,完成了把姐姐壯烈而短暫一生的事跡填補完整的強烈願望,滿足了。”而今,林秋芳每天都會做同一件事:把櫥窗裡二姐的那張兩寸黑白照片捧在手裡,念叨一會兒,沉默一會兒。

這仿佛是一種寄托。

蔡少盾(林秋芳之子,林心平外甥):

“我雖然從來沒見過二姨,但卻感覺她很熟悉。”

蔡少盾的腦海裡,常常浮現兒時外婆家那面老牆上挂著的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一個短發女子戴著眼鏡,穿著對襟衫,面容清秀。小時候,外婆曾指著照片對他說:“這是你二姨心平,她出去參加紅軍去了,沒有再回來。”

“她在上海地下黨機關工作過,也在戰地服務團參加過斗爭,又辦過農民業余學校。”“日本人對她用刑,把她抓去游街,她向沿街群眾高呼抗日口號。他們就抓住她的頭發,連頭皮一起撕下。”……依偎在外婆身邊,蔡少盾聽到了許許多多有關“二姨”的事。這些事,構成了少年蔡少盾對林心平的全部印象:“那時候覺得家裡出了一個大英雄,很勇敢,那麼年輕就能干這樣的大事。”

帶著對二姨的崇拜之情,蔡少盾便一直關注有關林心平的信息。幾年前,一些紀念林心平的文章陸續刊發。關於林心平的死和兒子的情況出現了不同的版本。

為了解事實真相,蔡少盾多次前往宜興市官林鎮尋訪當年的見証者。最終,在林心平丈夫諸葛慎(金壇人,金壇等五縣抗日民主聯合政府縣長兼新四軍47團團長,新中國第一任常州市長)后妻之女諸葛櫻之的幫助下,蔡少盾找到了81歲的黃鳳生。他是當年官林鎮大街上一家店鋪的學徒,目睹了林心平被捕押解至官林的情景。

黃鳳生說,當日他在店裡忙活。突然,看到一隊黃狗子(日偽軍)抬著一頂轎子快速經過。黃鳳生看到轎子裡坐著一個女子,看上去很白淨。路人議論紛紛:“這個就是共產黨女區長林心平。”

談到林心平被害真相,黃鳳生直言:“我沒有看到她被公開殺害。如果是公開的,小鎮的人都會知道。不過,大家都聽說了她的身體確實是被日本人用硝鏹水化掉了。慘啊,什麼也沒留下來!”

有關林心平孩子的情況,最終也從諸葛家族后人中得以核實,林心平被捕后,襁褓中的孩子被寄養於當地陳姓百姓家裡,后因日寇四處搜尋孩子,被送到諸葛慎外甥家,不久便因傷寒過世。

一路搜尋,林心平的形象越來越清晰,她的那些事跡讓蔡少盾深深感動:“我雖然從來沒見過二姨,但卻感覺她很熟悉。她的那些故事,應該被后人記住。”

蔡適憬(蔡少盾之女,林心平外甥孫女):

“姨婆的英勇事跡,永遠在我心裡。”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東西都會被淡忘。但是,姨婆的英勇事跡,永遠在我心裡。”蔡適憬說。

時間會改變很多事,唯有印刻在心裡的記憶和存活在心底的那份情感,永不消散。

蔡適憬,生於1985年,一個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

少年時代,當她和同學們走進江心嶼的溫州革命烈士紀念館,總會指著林心平的遺像說:“這是我的姨婆林心平。”她說,那時候骨子裡回蕩的是驕傲﹔青年時代,當她佇立在平陽革命烈士公墓刻著林心平名字的紀念碑前,總會想起奶奶所說的林心平之死。她說,那時候血液裡流淌的是疼痛。

在蔡適憬的成長過程中,每個階段對林心平的認知都不同。唯一不變的,就是她深切感知眼前幸福安穩的生活,是由無數革命先輩們用鮮血換來的,這其中也包括她的姨婆林心平。

林心平離家后的幾年,每年都會給家人寫信。遺憾的是,這些信件在上世紀50年代全部遺失。蔡適憬常常聽奶奶提起那些信,印象最深的,莫過於1942年3月,林心平在蘇南給家人寫的一封信,大致內容是:現在斗爭環境日趨尖銳,也可能有一天我要為黨的事業獻身,如果收不到我的信,希望你們不要難過。

寫這封信時,林心平是金壇等五縣聯合抗日民主政府文教科科長兼任宜興縣官林區區長。“她當時或許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所以才寫了這些。”蔡適憬說。這封信,應該是林心平被捕前寫的最后一封家書。

解放后,宜興市官林鎮建了林心平的衣冠塚。蔡適憬幾乎每年清明前后都會跟隨父母、奶奶到這裡掃墓祭奠。而宜興市當地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中小學師生也都會到林心平烈士陵園憑吊,據當地有關部門統計,每年都有3萬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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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晶、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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