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民國日報》上刊載的哈庸凡所寫報道。
1938年3月25日,時任國民黨中央空軍第8隊上尉副隊長的何信(何德璋),率機14架與敵機17架戰於山東臨城、棗庄上空,擊落敵機6架。在率機隊返航至馬牧集上空時,與日機24架遭遇。何信沉著應戰,將敵首機擊落。激戰中,何信胸部為敵彈擊中,面臨人傷、機損、彈絕之境,乃毅然駕機全速撞向敵機,最后與一敵機同歸於盡,時年25歲。同時,莫休、李膺勛及梁志航3位烈士也在空戰中以身殉國。
1938年5月3日,廣西各界為悼念在台兒庄戰役中英勇作戰、以身殉國的何德璋等“空中四烈士”,在桂林舉行公祭活動。1938年5月8日和9日,公祭活動被《南寧民國日報》以《桂各界公祭空軍四烈士》為題,分兩次做了詳盡報道。此篇報道刊出后,曾在八桂乃至全國引起了相當的反響,文中附有“何信烈士事略”,更是將何德璋的生平事跡展示給了讀者,使大家對烈士的生平有了全面的了解,並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史料。
此篇報道電頭標明“桂林訊”,實際上是轉載自《廣西日報》。採寫報道的記者,是曾與何德璋高中同學、時任廣西日報首席外勤記者、採訪主任的哈庸凡。
哈庸凡(1914~2003),廣西桂林人,民國知名報人。曾任安徽省政協委員、安徽民政志主編、《江淮英烈傳》主編。1937年1月任《桂林日報》(同年4月易名《廣西日報》)外勤記者、採訪主任。1938年6月奔赴抗日前線。哈庸凡曾與何德璋是同學,因同學而與其家人成為朋友。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廣西設立航空學校,隨即舉行首屆學員招考。何德璋會同哈庸凡前往,何應試入選,結果哈庸凡“因體格不夠,未被錄取。”
1937年初,哈庸凡時任《廣西日報》首席外勤記者、採訪主任,負責機關要聞採訪。“七七”盧溝橋事變后,除採訪李宗仁總司令對日抗戰談話外,哈庸凡先后採寫第五路軍北伐誓師紀念大會、省會各界舉行“九一八”紀念大會等重要新聞,並擔任兩次大會中李宗仁總司令演講速記。1937年8月,哈庸凡以廣西日報代表身份被選為廣西各界抗敵后援會理事。
台兒庄戰役的勝利,使日寇凶焰遭到重挫,全國軍民揚眉吐氣、抗戰救國氣氛日趨高漲。由於何德璋等空軍四烈士是在台兒庄戰役中光榮捐軀的八桂健兒,廣西軍政當局和社會各界自然對公祭活動特別重視。此前在桂林飯店設立何莫李梁空軍四烈士公祭委員會,由各界名士組成。擬待何、莫、李、梁四烈士靈柩運回桂林后,舉行公祭典禮。李宗仁、白崇禧當時因為身在前線指揮無法脫身,所以特派“五路軍總參謀長”夏威等留桂將校官佐致祭,“廣西省主席”黃旭初等廣西官員、團體、學校代表及各界人士等均到場公祭。對公祭的報道當屬格外重要,身為《廣西日報》首席外勤記者、採訪主任的哈庸凡自然前往。
《桂各界公祭空軍四烈士》的報道全文近3000字,報道主要內容包括四個部分。其一,交代時間、地點、公祭現場布置,以及出席公祭各軍政要員名單、公祭情形等。廣西省政府主席黃旭初、第五路軍總參謀長夏威等軍政要員悉數到場致祭,在主祭人報告四烈士殉國經過及空軍第三大隊殲敵情形后,由何德璋之兄何德潤致詞答謝。其二,祭文和挽聯摘登,包括李、白的祭文、各界祭文及中央航校主任唁電﹔李、白挽聯、黃旭初挽聯以及何德璋母親、妻子挽聯等。其三,何信(何德璋)烈士事略。其四,何德璋遺札摘錄。
哈庸凡與何家人都很熟悉,不僅知曉何德璋的英勇戰績,而且了解何德璋不為人知的家庭生活,在撰寫何德璋事略時得心應手。公祭大會前日,哈庸凡特地分別訪問何德璋家屬,找到多封何德璋生前寄回的信函,並從中摘抄何德璋致母親、致妻子信函中若干段落,作為此篇報道結尾,殊為感人。描述其赫赫戰績之前,哈庸凡著重加入了烈士奉命出征離家前夜片段:“當臨行前一夜,置酒約家人捧觴為母壽。謂兒此去,適愜素心,誓掃倭氛,以酬壯志。立功所以報國,揚名即以顯親。母但含飴弄孫,逖聽捷音,勿為兒念。待敵寇肅清之日,即兒奉母之時,絕不作離別可憐之色。”
報道中讓人稱道最多的是何德璋遺札摘錄這一部分。哈庸凡摘錄何德璋致母親函中的片段:“願你老及家中諸人都莫挂牽我,我快要開始用密集的子彈向暴敵的腦海心窩中撞去了。你老人家好好地保重罷。”英雄至性,兒女真情,讀罷令人淒然淚下。(哈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