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求恩在一起的日子

　　1938年春，白求恩大夫到達延安后，毛主席接見了他，白求恩要求到前線去，毛主席建議他去晉察冀抗日根據地，並派八路軍總衛生部長姜齊賢親自陪同前往。當時我在八路軍120師野戰醫院三所任所長，駐黃河西岸的陝北神木縣賀家川村，五月的一天，接上級通知：由加拿大著名醫生白求恩大夫率領的加美醫療隊，在姜部長的陪同下到晉察冀前線要路過我們三所檢查和指導工作。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很高興，著手准備迎接白求恩大夫，並派人向在嵐縣的120師衛生部匯報。衛生部長蔣耀德、醫務主任張汝光、野戰醫院院長孟謙都趕到賀家川三所迎接白求恩。

　　白求恩到達賀家川后已近黃昏，我安排好他們的住處后就去廚房安排晚飯，白求恩不見了我就問姜部長：“所長呢？”姜部長馬上讓張汝光把我叫到白求恩身邊，白求恩說：“先不忙吃飯，你先匯報一下工作。”當時還沒有專職翻譯，由姜部長和醫療隊的布朗醫生當翻譯，我馬上就匯報了當前所裡的情況：“雁門關戰役剛剛結束，所裡有近200名后送的傷員，但醫生隻有三人，藥品、器悈奇缺……”白求恩問了藥品的種類、器械數量、消毒情況等。當他聽到醫院沒有消毒鍋，隻能用蒸籠替代﹔沒有醫用凡士林，用豬油替代等等困難時，他不時皺皺眉頭，搖搖頭，並記在本上，大概他沒想到這裡的條件這麼差。

　　晚飯后，考慮到白求恩行軍一天已經很疲勞了，所以沒有安排工作，可他找到了我說要去看看傷員，我說安排到了明天，白求恩大聲嚴厲地說：“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休息的，帶我去病房。”就這樣他接連看了二十幾個重傷員，一直工作到夜裡才去休息，分手時他對我說：“我剛才態度不好，請你原諒……”這就是我第一次和白求恩見面時的情景。

　　第二天，白求恩決定改變原來短期檢查指導工作的安排，留下來協助所裡救治傷員。接下來在賀家川的20多天裡，白求恩檢查了所有傷員的傷情，並作出治療方案。還為二十幾名重傷員做了手術，為一名重傷員獻了血，他經常工作到深夜，我總能在夜裡聽到他房間裡傳出的噼噼啪啪的打字聲，他是在給延安和國際組織寫匯報並求援。有一次我讓廚房為他煮了雞湯，他卻端給了重傷員。在這段時間裡，我不但從他那學習到了精湛的醫療技術，重要的是學習到了他對工作極端地認真負責，對傷病員極端地熱情，對自己嚴格地要求的精神。二十多天很快過去了，我們和白求恩依依不舍地告別。在蔣耀德、張汝光、孟謙的陪同下，白求恩到達了120師師部所在地嵐縣，賀龍師長關向應政委接見了他。白求恩在嵐縣又工作了兩個月。他帶領蔣耀德、孟謙為許多傷員做了手術，包括胸部大手術，大大提高了他們的手術能力。白求恩在離開120師之前，將許多醫療器械送給了120師，而后白求恩到才達了晉察冀軍區抗日根據地。1938年11月120師也奉命開赴冀中抗日根據地，由於我的工作頻繁調動，白求恩的工作流動性也很大，我們一直沒能見上面。不幸的是白求恩於1939年11月12日在河北唐縣逝世，賀家川的一別竟成永別。我們幾個戰友都和白求恩有著深厚的友誼，我們永遠懷念他。　（根據父親王恩厚回憶錄整理，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