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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義會議前后毛澤東戰略戰術芻議

趙福超

2015年07月27日16:36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福建黨史月刊》授權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獨家發布,請勿轉載)

毛澤東的戰略戰術博大精深,本文結合遵義會議前后的一些具體戰例,從避實擊虛,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集中力量打殲滅戰等方面,就這一時期毛澤東戰略戰術進行分析研究。

一、避實擊虛

長征中,中央紅軍無論在武器裝備上,還是在人員數量上都比國民黨軍弱小得多。再加上遠離根據地,缺乏后勤給養的補充,且隨時處於敵人重兵圍追堵截中,紅軍的首要任務是保存實力,爭取主動,實現戰略轉移。因此毛澤東當時採取的戰略戰術就是“避實擊虛”。

1934年12月11日,中央紅軍佔領湖南通道縣城。此時,數十萬敵軍已在通道以北布下天羅地網,湘軍劉建緒的的第1兵團7個師8萬多人,一部於城步、綏寧構筑工事,阻擋紅軍去湘西之路﹔一部圍追紅軍,主力集結於靖縣。中央軍薛岳的第2兵團8個師又一個縱隊11萬人,一部駐黔陽、芷江,主力則集結於洪江、會同,並向靖縣推進,扼守去湘西的要道。蔣、湘兩敵還以新寧縣城為中心建立了四道碉堡封鎖線,深溝堅壘,以逸待勞。南面桂軍夏威第15 軍、廖磊第7 軍出龍勝、古宜,防護柳江上游,斷紅軍南下之路。而西面黔軍王家烈的主力被紅2、紅6軍團牽制在銅仁、石阡一線,無法脫身,僅有周芳仁第4旅兩個團在黎平、錦屏一線布防,加上地方民團也隻有3000多人,且裝備較差,沒有什麼戰斗力。如按原定計劃從通道北上和紅2、紅6軍團會師,中央紅軍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12月12日,中共中央負責人在通道臨時召開緊急會議,討論迫在眉睫的進軍方向問題。會上,毛澤東根據敵我雙方的軍事態勢,建議中央紅軍放棄北上同紅2、紅6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立即轉向西,到敵軍力量比較薄弱的貴州去開辟新的根據地。他說:“我是長時間沒有發言權喲,今天心血來潮,想說幾句,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嘛。顧問的意見,本人不敢苟同,請問,華夫同志對當前的敵情是否掌握?目前會合蕭、賀、王、任,讓野戰軍喘口氣,倒是上策,但能行嗎?現在紅軍不可能再打仗了。在湘江蒙受巨大損失后,還沒有恢復元氣。我們的北面有多少敵人,顧問清楚嗎?……蔣介石做好了一個大口袋,等著我們去鑽,誰要願意去鑽,悉聽尊便,反正我毛澤東不願意鑽口袋。蔣介石在那裡‘請君入瓮’我們就乖乖地去‘入瓮’,豈不是傻瓜!……黔省防御力量弱,王家烈驚慌失措,野戰軍可趁勢進兵貴州,爭取變被動為主動。”

李德發言說:“根據原來的作戰方案,我提請大家考慮:讓那些在平行路線上追擊我們的國民黨軍隊,或向西南戰略要地急馳的敵軍超過我們,我們則在他們的后面轉向北方,與二軍團建立聯系。這樣,可以依靠二軍團的根據地,再加上賀龍和蕭克的部隊,在這片廣闊的區域向敵人進攻,在湘黔川三省交界的三角地帶創建一大片蘇區,你們看怎麼樣?”年輕的博古憋不住了,還沒等討論展開他就以結論的語氣說:“華夫(即李德)同志的意見怎麼樣?這完全是我們的原定計劃,用不著改變吧?我們與賀龍、蕭克、王震、任弼時的部隊會合后,放下行李挑子,再跟國民黨軍隊作戰嘛。”

參加會議的張聞天、王稼祥、周恩來等多數人都贊同和支持毛澤東提出的轉向主張。會后,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於當日19時下達了“萬萬火急”的《我軍明十三日西進的部署》,中央紅軍火速向貴州進軍。根據親歷者伍修權回憶:“部隊前進到湘西通道地區時,得到情報說,蔣介石已知道我們的意圖是與二、六軍團會合,正在我們前進方向布置了五倍於我的強大兵力,形成了一個大口袋等我們去鑽。面對這一嚴重情況,李德竟然堅持與二、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把已經遭到慘重傷亡的三萬紅軍,朝十幾萬強敵的虎口裡送。如果按照這個意見辦,中央紅軍可能會全軍覆滅。在這危急關頭,毛澤東同志向中央政治局提出,部隊應該放棄原定計劃,改變戰略方向,立即轉向西到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去,一定不能再往北走了。毛澤東同志西進貴州的主張,得到多數同志的贊同,中央迫於形勢,隻得接受了這一正確建議。”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在貴州黎平舉行會議,通過了《中央政治局關於戰略方針之決定》,紅軍開始向黔北挺進。12月底,紅軍渡過烏江,把國民黨的“追剿軍”甩在了烏江以東和以南地區。

威逼貴陽、直逼昆明、巧渡金沙江,是毛澤東避實擊虛、調動敵人為我所用的又一得意之作。四渡赤水之后,中央紅軍南渡烏江。為達到西進雲南、搶渡金沙江,隻要能將滇軍調出來就是勝利的戰略目的,毛澤東又施大手筆,聲東擊西,避實擊虛。他將中央紅軍分為三路:一路為紅軍主力紅1、紅3、紅5軍團直趨息烽、扎佐,威逼貴陽,作出非拿下貴陽不可的態勢﹔一路為紅1軍團下屬的1個團虛張聲勢、快速東進,造成直取瓮安、貴定,向湖南方向會合紅2、紅6軍團的態勢﹔一路為紅9軍團繼續向西北佯動,在桐梓一帶牽制南下之敵,讓蔣介石誤以為紅軍又要從宜賓北渡長江。

1935年3月24日,蔣介石從重慶飛到貴陽督戰。他既不知紅軍真實意圖,也不知紅軍兵力虛實,再加上聽到紅軍已到貴陽近郊的報告,未免心慌意亂。3月31日,紅軍主力南渡烏江,並且大張旗鼓地亮出“打到貴陽去,活捉蔣介石”的口號。此時,貴陽守軍隻有郭思演所轄4個團的兵力,城內包括憲兵在內,不超過7000人,蔣介石慌了,調黔西的陳金城團趕到貴陽警衛,又急調大定的滇軍孫渡縱隊東進貴陽,“匪大部已由沙土、后山向息烽渡河,其企圖必將由息烽、修文經鎮西衛方向西竄。……望兄速率全部向鴨池河、鎮西衛、清鎮前進,並望激勵將士,兼程猛進。……萬勿延誤。盼立復”。孫渡接到蔣介石十萬火急的命令,從畢節一線趕赴貴陽,經過3天400裡急行軍,4月7日如期抵達貴陽,惶惶不可終日的蔣介石才鬆了一口氣。

不料紅軍卻在貴陽城郊突然轉向西南前進,准確而及時地在敵軍即將合圍的30公裡缺口間穿出包圍圈,於4月9日從貴陽、龍裡間越過湘黔公路南下西進,連克惠水、長順、紫雲等縣城,向西疾進直入敵人兵力空虛的雲南,直逼昆明,雲南全境震動。但紅軍在昆明附近僅虛晃一槍,便神速地向西北方向前進,於5月初渡過金沙江。至此,中央紅軍終於擺脫優勢敵軍的圍追堵截,取得了戰略轉移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這一勝利,充分顯示出毛澤東高超的軍事指揮藝術。

二、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

“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是毛澤東對運動戰的通俗解釋。“第一是當面的敵人多了不好打﹔第二是當面敵人雖不多,但它和鄰近敵人十分密接,也有時不好打﹔第三,一般地說來,凡不孤立而佔有十分鞏固陣地之敵都不好打﹔第四是打而不能解決戰斗時,不好再繼續打。以上這些時候,我們都是准備走的。這樣的走是許可的,是必須的”。

土城戰斗是毛澤東“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具體戰例。遵義會議后,根據毛澤東的意見,中革軍委放棄了原來在黔北建立革命根據地的方針,決心到川西北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1935年1月20日,中革軍委發出《關於渡江的作戰計劃》,中央紅軍:“由黔北地域經過川南,渡過長江后轉入新的地域,協同紅四方面軍由四川西北方面實行總的反攻,以紅二、六軍團在川黔湘鄂的活動鉗制四川東南‘會剿’之敵,粉碎敵人新的圍攻,並爭取赤化四川。要求紅一方面軍迅速轉移到赤水縣和土城及其附近地域。渡過赤水河,奪取渡河點,以便迅速渡過長江。”1月27日,中央紅軍在川黔邊境的土城與川軍郭勛祺部遭遇。紅軍最初了解到土城僅有川軍4個團,約有六七千人,且誤將郭勛祺部當成了廖澤部。“川敵廖部約四個團,今27日繼續向我五軍團攻擊前進。……敵另約一個團,由風村壩向頂新壩追擊我三十九團部隊,與我四師一個團對峙。命令要求三、五軍團及干部團明拂曉前迂回包圍川敵廖部並全部消滅之”。實際上,川軍是3個旅9個團1萬3千余人,而且火力很強。

在交戰中,紅軍后續部隊還沒有趕到,川軍又不斷增援,態勢對紅軍極為不利。對於這場戰斗,聶榮臻后來回憶說:“一開始打得還是不錯的,三軍團、五軍團和干部團先投入戰斗。敵‘模范師’被我擊潰一部。干部團進攻很猛,硬是攻到了郭勛祺師部附近。敵人已經感到彈藥匱乏了,突然三個旅增援上來了,由於得到了子彈、手榴彈的補充,才把我干部團壓了下去,反而轉守為攻。一軍團二師被指定為預備隊是后來參加這一戰斗的。到我們一軍團上去時,敵人已佔領了有利地形。我二師部隊曾經在一個葫蘆形的隘口中,來回沖殺,部隊無法展開,傷亡較大,五團政委趙雲龍犧牲,部隊處境十分危險。我們與郭勛祺師激戰了一整天,雖然給了他以重大殺傷,但未能消滅敵人,自己卻損失不小。”

1月28日晚,中革軍委召開緊急會議,根據毛澤東的意見,作出立即撤出戰斗的決定。按照軍委“部隊迅速擺脫戀戰狀態,作戰部隊和中央縱隊一律輕裝,從土城鎮渾溪口等渡口西渡赤水河”的要求,紅軍大部在29日拂曉渡過赤水河,脫離了敵人,從而避免了一場沒有必勝把握的消耗戰,保存了紅軍的有生力量。魯班場戰斗是毛澤東“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又一個具體戰例。魯班場距茅台渡口僅20公裡,敵周渾元部在此安營扎寨加緊修筑工事,目的在於拖住紅軍,等待烏江以南的吳奇偉部前來,一起合圍殲滅中央紅軍。1935年3月14日,中央紅軍前敵司令部決定進攻魯班場之敵,具體戰斗除預備隊外由紅1軍團軍團長林彪、政治委員聶榮臻指揮。

3月15日,負責指揮這次戰斗的林彪、聶榮臻電令各進攻部隊,向魯班場守敵發起進攻,“1.周縱隊現分據守冠英場、魯班場、三元洞,其主力在魯班場。2.野戰軍決於本15日堅決消滅該敵,第一軍團及干部團本日擬首先消滅冠英場之敵,然后協同三、五、九軍團會攻魯班場(十時攻擊)。3.第十三團、第十團應於本日十時向三元洞之敵突擊,得手后繼續向魯班場突擊。4.第五軍團在三元洞附近之一個營及偵察連,有吸引敵人於三元洞方面之任務,應以各種手段偽裝主力,並於本日晨七時開始佯攻三元洞之敵。5.第五軍團主力應於本日晨十時以前到達魯班場附近,以小部向敵進行戰斗偵察,選擇攻擊點,並妨礙敵筑工事,如敵向冠英場移動則極力抑留之,待一軍團及九軍團到達魯班場附近后,則協同一、九軍團及十一、十二團猛攻魯班場之敵”。

魯班場的敵人在山上修筑起堅固的碉堡,居高臨下封鎖著紅軍前進的道路,紅軍從下向上攻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整個戰斗一直打到傍晚,魯班場仍強攻不克。此時,戰場的情況也發生了變化。尾追紅軍的敵吳奇偉部已逼近楓香壩一帶﹔川敵郭勛祺部經鬆林、觀音寺向仁懷壇廠前進,不久可到壇廠,其中潘(佐)旅之1團已開抵楓香壩﹔黔敵約兩個團由岩孔尾追紅3軍團第10團、第13團至永安寺附近。

綜合各方面因素,毛澤東與周恩來、王稼祥緊急商議后,決定紅軍立即撤出戰斗,轉兵西進。3月16日至17日,紅軍第三次渡過赤水河,又一次跳出了敵軍的合圍圈。

三、集中力量打殲滅戰

毛澤東曾在《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中說:“對於幾乎一切都取給於敵方的紅軍,基本的方針是殲滅戰。隻有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才能打破‘圍剿’和發展革命根據地。給敵以殺傷,是作為給敵以殲滅的手段而採取的,否則便沒有意義。”長征中,由於敵人戰略上採取包圍和分進合擊的方針,這就給紅軍造成了各個擊破的機會。遵義戰役就是一次典型的殲滅戰,是中央紅軍在長征途中取得的第一次重大勝利。

紅軍二渡赤水后,毛澤東抓住川軍和黔軍主力遠在赤水河兩岸,吳奇偉縱隊兩個師孤軍冒進於遵義忠庄鋪一帶的戰機,及時向中革軍委建議,集中紅1、紅3、紅5、紅9軍團優勢兵力,殲滅吳奇偉縱隊兩個師。中央紅軍遂於1935年2月24日攻佔桐梓,擊潰守城黔敵兩個連。25日攻佔婁山關,擊潰守關黔敵兩個團。接著,紅軍二佔遵義城,擊潰守城黔敵6個團,並控制了城西的紅花崗、老鴉山高地。

此時,正向遵義增援的敵軍吳奇偉縱隊第93師已經進入忠庄鋪,一部已到遵義城南的楓落橋﹔敵第59師也進至新站,正向忠庄鋪前進,企圖反攻遵義。中央紅軍抓住戰機,紅1軍團主力從水師壩攻入黔軍陣地后,直插吳奇偉的指揮部。這一出其不意打擊,使吳奇偉倉促率殘部1個團向懶板凳方向逃亡。2月28日,中革軍委發出命令:“甲、薛敵今二十八日晚決向懶板凳、新站轉移,並令周、萬等部轉向仁懷集中筑工事。乙、第一、三軍團應不顧一切疲勞,馬上乘勝南下,堅決猛追該敵。並部署在新站地域與敵決戰。我主力須用在西北面迂回和截擊其歸路而消滅之,另以一個整齊的團帶電台飛速由東向刀靶水、老君關地域破壞浮橋,切斷電話,斷其歸路。丙、五、九軍團主力、干部團明日跟進。丁、軍委直屬隊、上干隊明拂曉入城任城防。戊、這一追擊的決戰關系全局勝負,無論如何要擴張戰果到滅其全部,不得絲毫動搖。己、執行情形,彭、楊立電復。”3月1日,中革軍委又下一道命令:“前令迂回刀靶水、老君關一帶截擊敵人的別動團,關系戰役甚大,應由一軍團選出。……注意兩側包圍,壓迫其走烏江而消滅之,以競全功。”

據吳奇偉身邊的作戰參謀魏鑒賢對遵義戰役的回憶:“晚七時許,吳奇偉率衛士數十人退到刀靶水(離烏江渡口約十五裡),銜尾追擊的紅軍已追上補充團,在背后打響了。……吳奇偉感到來自上下的壓力和失敗的責任,就混身癱軟下來。我和姚大年聽到槍聲越來越近,情勢緊迫,就招呼他的衛士挾著他向烏江渡口走。至烏江渡口北岸,已是入夜時分。守浮橋的工兵連長問吳,是否拆橋,何時拆橋?吳答待武裝部隊過后拆橋。說畢,他率領著數十名官兵首先渡過烏江。他過橋之后,聚集在渡口北岸附近的輜重隊伍,看見軍長渡江了,一擁而過,橋頭的秩序頓時大亂,使守橋部隊無法維持。我隨吳過橋后剛上半山,背后槍聲大作,紅軍已佔領了渡口北岸山頂,打槍下來。吳部的敗兵則麇集在山腳河谷,擁擠搶渡。我們坐在半山,隻聽浮橋‘咔嚓’一聲,接著橋上官兵大叫起來。大家回頭一望,知道浮橋已經壓斷了,有很多人跌入江中急流,不知其生死如何。吳搖搖頭,以雙手掩眼,不敢觀看。其時,渡口北岸尚有千多人留在河邊,慌作一團。……清點人馬,四個團出去,剩下的不過半數歸來。”

遵義戰役紅軍斬獲頗豐,3月2日,野戰軍總司令部在給各軍團、紅四方面軍、紅二方面軍、中央軍區發出《野戰軍司令部關於遵義戰役戰績的通報》電文:“此役計共俘人在兩千以上,槍一千以上,子彈約十萬發,輕重機槍數十挺,俘敵團長一名,傷敵旅長、團長兩名。”遵義會議以后,毛澤東率領中央紅軍四渡赤水,兩佔遵義,飛渡烏江,威逼貴陽,直逼昆明,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一路上過關斬將,用兵如神,充分展示了其高超的戰略戰術。

(本文作者系遵義會議紀念館黨總支副書記、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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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湘憶、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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