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8歲高齡的王德懿老人正在講述往事。見習記者 謝智強 攝
王德懿老人當年上大學時與同學合影。見習記者 謝智強 翻拍
人物簡介
王德懿,1917年出生在南岸區王家沱一個大戶人家,其高曾祖父王信文在清道光年間以鹽商創業,組建了享譽川東的“萬茂正”鹽號。
1936年起,她在5年間先后就讀過上海交通大學、重慶大學、中央政治大學、國立交通大學。解放后,王德懿曾在川康銀行、西南貿易部等單位工作,1976年從重慶市商委退休。
戰爭的硝煙,彌漫在她的青春時光。王德懿的校園生活,是在不停的逃亡與救國的激情中度過——5年間,這位重慶少女在顛沛流離中先后進入4所當時的名牌大學求學。
8月初,當記者來到王德懿位於南坪某小區的家裡採訪時,這位98歲的老人說,如今回首看那青蔥歲月,可謂“戰地黃花分外香”。以下是她的回憶實錄。
上海交大唯一來自西部的女生
1936年夏,我從四川省立第二女子師范學校畢業。懷著實業救國的理想,考取了上海交通大學管理學院鐵道管理系。
記得當時上海交大全校女生還不到30人,我是唯一一位來自西部地區的女生。著名學者鐘偉臣當時任學院院長,在我報到時他曾十分感慨地說了一句話:“一個內地妙齡女子,千裡迢迢來交大求學,實屬不易,望能學成報國。”
然而好景不長,1937年8月13日,上海淪陷,黃浦江邊的校園再也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課桌。
重大開設“特別班”接納流亡學生
1937年夏末,我含淚告別上海交大,帶著國仇家恨,回到了重慶。
正當我憂心學業時,重慶大學放出消息,以開設“特別班”的方式接納流亡學生借讀。當年秋天,我榮幸地成為重大新開設的商學院首屆學生。
記得那時重大的男生宿舍在文字齋,女生宿舍在饒家院。清晨,我們隨哨聲起床,集合在大操場參加晨練。黃昏,我們便漫步在理工學院旁沿江的小路上,議論前方戰況,偶聞東北同學的悲歌低吟,心中也會禁不住平添幾分酸楚。
沙坪壩作為當時大后方著名的“文化三壩”之一,每到夜晚,同學們仍然挑燈夜讀,點燃了抗戰時期陪都八景中的“沙坪學燈”。
周末或節假日,我和同學們總會三五成群地跨出校門,去領略沙坪壩的人文景觀和民俗風情。
在中央政治大學讀了5個月
1938年,前方戰況愈演愈烈,淪陷區的學校被迫停課,大量往雲、貴、川等大后方遷移,中央政治大學也由南京遷到重慶。
我在報紙上看到中央政治大學要招考的消息,出於當時“武黃埔,文政治”的名聲,也慕名報考,沒想到中榜了。
學校實行戰時教育,即所謂的軍事化管理和生活上的“供給制”。簡單來說,就是學校在戰亂時期不僅包攬學生的吃穿住行,每月還要補貼七八塊零用錢。這個補貼相當於當時學徒工人的半個月工資。
5個月后,我得知國立交通大學唐山工程學院(即現在北京交大和西南交大前身)遷到了貴州,懷揣著“實業夢”的我,又萌生了前往求學的念頭。
1938年冬天,我終於搭上了一輛運山貨到貴州的“老牛車”—— 一種舊式貨車。那個年代,仍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老牛車”在崎嶇泥濘的道路上顛簸了四天四夜后,總算平安抵達唐山交大所在的貴州山區平越。
唐山交大在貴州山區的孔廟辦學
平越縣城很小,南北長僅一公裡,東西不過半公裡。唐山交大遷來后,沒有適當的校舍,就利用縣城孔廟作為學校,舊時的考棚,則作為學生宿舍。
同學們在中國共產黨與外圍組織“民先”的領導下,組建了學生會、讀書會、漫畫學會、宣傳隊、歌詠隊,並成立了越光社、山城社等進步社團,創辦了《越光周報》、《大家看》、《呼聲》等壁報刊物。
那時,日本侵略者對重慶實施日以繼夜的轟炸。時任唐山交大院長的茅以升經常往來於黔渝之間,常常給師生帶來有關重慶抗戰的最新消息。
1939年5月的一天,茅以升帶回一個重磅消息——重慶遭遇日軍“五·三”、“五·四”大轟炸侵襲,重慶市中心的大火連燒了兩日,商業街道被燒成廢墟,約20萬人無家可歸……我和幾位重慶籍的學生當時都懵了。
1940年夏,大轟炸的恐怖陰霾仍然籠罩在整個重慶的上空。我暑假回家后,不幸病倒了——發高燒,還不停拉肚子,更要命的是濕毒令我腿腳生膿瘡而且潰爛。后來,父親好不容易托關系買到特效藥“奎靈”,才讓我逃過一劫。
1941年,從唐山交大畢業后,我被分配到當時的交通部工作,為重慶大轟炸下的物資調配、車輛運輸等做了不少工作。(記者 楊晨 夏婧 實習生 廖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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