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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型關:板垣“鋼軍”的絕望深谷

余戈

2015年08月07日11:18   來源:解放軍報

原標題:平型關:板垣“鋼軍”的絕望深谷

去平型關戰場之前,記者就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一定要下到日軍遭伏擊的深溝底下,從日軍的視角感受一下1937年9月25日。

這條溝就是喬溝,溝底下的這條路,是當年從靈丘縣城通往平型關的必經之路。現在的新公路已經改道了,從溝上面走,閑置了的溝底亂草叢生。當地人在修新公路的時候填土埋了老爺廟以西的溝口,大概是為了方便參觀者,又在對面開了一條下溝的陡峭土路。我們的“獵豹”越野車穩穩地滑了下去。

下到溝底,哪怕是沒有一點軍事常識的人都會感慨:這真是打伏擊的好地方!天該侵略者在這裡遭一次滅頂之災。站在三四十米深的溝底,仰望頭頂的一線天空,想象1937年初秋那個雨后的拂曉,記者心裡最強烈的感受是兩個字:絕望。

平型關:

八路軍佔盡風光

人們容易從“平型關大捷”這個概念,想當然地認為當年八路軍的這一仗發生在古老的內長城關口上。其實,關口一線是由閻錫山指揮的國民黨軍把守的。八路軍第115師,是悄悄前出到平型關右前方幾公裡處的喬溝深谷設伏——這種有別於國民黨軍的戰法,是從紅軍反“圍剿”時期就熟練掌握的運動戰和山地游擊戰。為了抵抗日本侵略,國共實現第二次合作,1937年,紅軍改編為八路軍,納入第二戰區的序列與國民黨軍配合作戰,共同打了這次平型關戰役。國民黨軍在關前的正面防御戰績平平,八路軍則打了一個舉世震驚的大勝仗,自然佔盡了“平型關”的風光。

關於那場戰爭的簡單背景是:日軍從山西北面一路將閻錫山的部隊打退到了平型關,站住腳的“國軍”想憑借古老的內長城抗擊日軍。從1937年9月21日開始,日軍第5師團21旅團的先頭部隊,就開始在平型關前跟“國軍”交火。剛改編為八路軍的第115師乘火車星夜從南邊趕來迎敵——這是八路軍的“處女戰”!

按第二戰區制定的戰役方案,閻錫山希望剛抵達平型關的八路軍第115師伺機從側后攻擊日軍,並約定9月25日兩軍共同夾擊,把日軍消滅在平型關前。24日,師領導帶著營以上干部仔細察看了地形后,發現了喬溝這個絕佳的伏擊地。當晚,第115師的3個團約6000人就冒雨潛伏在了喬溝的溝沿上。此時,他們並不知道即將與之浴血死拼的就是在日本號稱“鋼軍”的第5師團,師團長是板垣征四郎中將。

晉北山區初秋雨后的清晨,天氣已非常寒冷,在溝沿上趴了大半夜的八路軍官兵都冷得打哆嗦。115師指揮所設在了部隊后方約2公裡處的一個小山頭的側面。以往很多記載,說此處可以用望遠鏡看到溝底下的日軍打著旗幟行進的情景,記者戴著我軍現裝備的8倍望遠鏡,卻隻能看到模糊的一帶溝沿。終於,當滿溝的鬼子兵、汽車、大車和馬匹全部渾然不覺地裝進了“口袋”時,趴在溝沿上的八路軍戰士都興奮得沒了一點寒意。隨著一聲令下,3發信號彈升空,戰斗打響了。

突然間,手榴彈、迫擊炮彈如冰雹從天而降,接著,數十挺機槍和數千支步槍同時向溝底射出密集的彈雨。當時代理第343旅參謀長的孫毅將軍在回憶錄中寫道,遭此打擊,“日軍汽車撞汽車,人擠人,馬狂奔,指揮系統一下子就被打亂了。”

按排兵布陣,第343旅(旅長陳光)第685團團長楊得志“掐頭”,第686團團長李天佑“攔腰”,第344旅旅長徐海東直接指揮所轄第687團(團長張紹剛)“斷尾”。最南端溝口的幾輛日軍汽車被第685團擊毀,馬上堵死了整個狹窄的山谷。該團從關溝、辛庄之間的高地截擊,封閉日軍南竄之路,同時阻擊東跑池日軍回援﹔第687團則將后尾日軍部隊分割包圍在蔡家峪和西溝村,並搶佔了韓家灣北側高地,切斷日軍的退路﹔楊成武的獨立團和劉雲彪的騎兵營,則向更遠的靈丘方向活動,阻敵增援,保障主力側翼安全。擔任主攻的第686團則集中火力,消滅老爺廟至小寨村這段最深溝壑裡的日軍。

在一份日本方面的資料中,后來突圍余生的日軍士兵描述“紅軍”(即八路軍)在此次作戰中的特點時說:“他們子彈不多,似乎有一個不成文的原則:打出三槍就沖鋒。”很快地,八路軍就沖下了深溝,與日軍展開白刃戰!

老爺廟梁子:

一處驚險疏漏

據記載,首先沖下喬溝的是第386團第3營。因為,“聶榮臻發現日軍正利用汽車作掩護,進行頑抗,並組織兵力搶佔有利地形時,連忙跟林彪研究,決定把敵軍切成幾段,分段吃掉它。隨即命令部隊出擊,殺入敵陣地,並命令第686團團長李天佑派出一個營,沖過公路,搶佔在設伏前因怕暴露目標而來不及佔領的老爺廟制高點,以便兩面夾擊敵人。”(據孫毅回憶錄)

后來,軍史專家普遍認為,戰前第115師的3個團都埋伏在溝道一側(東側),沒有在對面的溝沿設伏兵,這個疏漏使得我軍付出了很大代價,也讓一場佔盡天時地利的伏擊戰變得格外慘烈。

記者在現地觀察發現,整個喬溝平均深度為三四十米,兩側坡度超過70度,正常情況下是爬不上去的。但是,偏偏在西岸老爺廟梁子前有一段山體滑坡形成的緩坡,30多米寬,坡度約為40度,是可以爬上去的。

初遭打擊,很多日軍士兵沒來得及下車就被手榴彈炸死在車上﹔僥幸跳車的日軍也隻能鑽到車下,或縮在溝底一側我軍的射擊死角裡。但日軍很快發現了這段緩坡,立刻組織殘余兵力向上沖擊。因為,倘若沖上去佔領了老爺廟梁子制高點,就可以用火力壓制東岸我軍,掩護溝底日軍從這個缺口突圍!這急迫的險情被我軍指揮員發現,立刻命令全線沖下溝去與鬼子肉搏,並命令第686團第3營全力搶先日軍佔領老爺廟梁子。

此刻,誰佔領了老爺廟梁子,誰就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當第686團團長李天佑直接指揮、副團長楊勇率領第3營沖下溝底時,遭到日軍集中射擊,傷亡很大,第9連最后隻剩下十余人﹔楊勇本人也中彈負傷。他們與日軍扭殺在一起,經過慘烈的刺刀戰才將日軍制服。經此耽擱,一小股日軍搶先佔領了老爺廟。萬幸的是,這股日軍沒有多少重火力武器。乘此良機,第686團組織第3營和第2營分為兩路,向老爺廟上的日軍發起沖擊。

據當時第3營排長田世恩回憶:“佔領老爺廟的一小股敵人見我們開始往上爬,就用機關槍掃個不停,溝裡的鬼子也從后面擁上來。這時二營從側面沖過來,消滅了擁上來的敵人。我們沒了后顧之憂,繼續前進。我帶著兩個班的戰士冒著彈雨,匍匐前進,在離山頂不遠處向敵人投彈。敵人的機槍啞了,他們就端著刺刀沖下來。有經驗的人都清楚,這種依托陣地的反沖鋒是很厲害的,但我們的人多,三五個戰士對付一個鬼子,一個鬼子最少也要挨上兩三刺刀。我們佔領老爺廟后,居高臨下進行攻擊,打得溝裡的鬼子無處藏身。”

誰能想到,在這段令人心驚的決定性戰斗中,居然還有鞋子的功勞。《平型關戰斗的經驗》特別提到:“一到山地戰,敵人的戰斗力與特長均要大大降低,甚至於沒有。步兵穿著皮鞋爬山,簡直不行,雖然他們已爬到半山,我們還在山腳,但結果我們還是先搶上去,給他一頓猛烈的手榴彈,他們隻好像滾蘿卜一樣地滾下去了……”

在喬溝,穿皮鞋的沒有穿布鞋的爬坡快,記者驗証后深有同感。

血戰:

老紅軍PK鬼子兵

一方是從未遭遇過敗仗、狂傲宣稱對中國軍隊作戰如“趕鴨子”的日軍常設師團精銳﹔一方是經歷過長征、擁有豐富戰斗經驗和高昂斗志的老紅軍部隊。平型關戰斗,是一次可以考量八路軍與日軍戰斗精神與戰術素養的典型戰例。因為戰斗剛打響,八路軍就迅速接近了日軍,雙方投入了肉搏,這使得日軍的炮兵和飛機全然發揮不了作用,給雙方提供了一個相對公平的較量“平台”。

肉搏戰,是這場戰斗的最大“看點”,可以說這是一場以刺刀見分曉的戰斗。據不少參加過戰斗的老同志回憶,在失去指揮的情況下,日軍自覺形成戰斗小組,3個人一組,背靠背,與我軍十幾個戰士拼殺。我方刺倒3名日軍,差不多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據日方資料記載,“八路軍使用的白刃戰武器除了刺刀,還有‘青龍刀’等冷兵器”。記者在喬溝附近的“平型關戰役紀念館”裡,就看到了一把從當地出土的日軍常說的“青龍刀”,其實就是我們熟悉的可雙手持握的大刀片,這種鐵匠鋪就可以打造的大刀能彌補刺刀的不足。

擔負“掐頭”任務的第685團伏擊地段溝不太深,鬼子反扑更加凶猛。該團也有一次驚險經歷:突遭打擊的日軍,很有戰術意識地尋找我軍的薄弱環節,主動尋找有利戰機。其中一股日軍利用地形、地物的掩護悄悄接近我第685團第1營的機槍陣地,突然發起進攻,竟然把我軍的一個機槍排的陣地奪了過去。

說到當時的細節,時任第685團團長的楊得志回憶到:“他們從懵懂中一清醒過來,其驕橫、凶狠、毒辣、殘忍的本性就發作了,指揮官舉著軍刀拼命地嗥叫著,鑽在汽車底下的士兵爬出來拼命往山上爬。敵人想佔領制高點。我立即派通信員向各營傳達:‘附近的制高點一個也不准鬼子佔領!’這時,劉營長已指揮一營把公路上的敵人切成了幾段。他接到我的命令后,馬上指揮一、三連,向公路邊的兩個山頭沖去。山溝裡的鬼子也在往山上爬,可是不等他們爬上去,迅速登上山頭的一、三連緊接著又反沖下去,一頓猛砸猛打,把這群鬼子報銷了。這個營的四連,行動稍慢一步,被鬼子先佔了山頭。連長在沖鋒中負了傷,一排長就主動代替指揮,他用兩面夾擊的辦法,很快把山頭奪了回來,將鬼子逼回溝底全部消滅。”

糾纏在一起的八路軍與日軍肉搏戰之慘烈,非冷靜的筆墨所能形容。“老紅軍”傳統和“武士道”精神,在血肉飛濺中見高下!“八路軍官兵前仆后繼,以更加猛烈的攻勢對付頑固到極點的敵人,隻見槍托飛舞,馬刀閃光,連傷員也與敵軍官兵扭打在一起,互相用牙齒咬,用拳頭打。”(據孫毅回憶錄)此戰中最著名的戰斗英雄是第685團第2營5連連長曾賢生,外號“猛子”,他帶著20多個手持大片刀的戰士突入敵群,殺得日軍血肉橫飛,大片刀砍卷了,他又從鬼子手中奪了一支上著刺刀的“三八大蓋”,在接連捅翻了幾個鬼子后,他也被鬼子的刺刀刺入腹部,當幾個鬼子圍上來時,他毅然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

然而,“敵人確是有戰斗力的,也可以說,我們過去從北伐到蘇維埃戰爭中還不曾碰過這樣強的敵人。我所說的強,是說他們的步兵也有戰斗力,能各自為戰,雖打敗負傷了亦有不肯繳槍的。戰后隻見戰場上敵人尸體遍野,卻捉不著活的。”(據《平型關戰斗的經驗》)當時第686團第1營的一名電話員,正沿著公路查線,發現汽車旁躺著一個半死的日本兵,他跑上去對那個敵兵說:“繳槍不殺,優待俘虜!”還沒等他說完,那家伙揚起手就是一刺刀,刺進了電話員的胸部。有一個副營長想把負傷的敵人背回來,結果耳朵卻被負傷的日軍士兵咬掉了,我士兵氣憤地揮刀砍死了這個鬼子。據戰后統計,在第115師的傷亡中,被負傷的敵人打死打傷這一項佔了相當大的比例。

這場血戰,直到下午4時才結束。十裡喬溝尸橫遍地,連空氣中都彌漫了血腥氣息。在打掃戰場時,發現敵尸體1000多具。而第115師各團報上來的傷亡數字是600多人。據說,看到這個結果,很多八路軍高級將領震驚而痛惜,要知道這600多人都是經歷過長征的老紅軍﹔即便是一個戰士,都能當干部使用帶一個連的人馬!

血腥喬溝:

十裡伏尸俱為誰

在戰爭中,基於當時的宣傳需要,交戰兩軍都難免有夸大殲敵數字、縮小自己傷亡的傾向。平型關伏擊戰到底殲滅了多少日軍?所公布的數字從最初的10000、3000,漸漸回歸接近於真實——“此役一一五師共擊斃日軍精銳第五師第二十一旅1000余人,擊毀汽車100余輛,馬車200余輛,繳獲步槍1000余支,機槍20余挺,火炮1門,以及大批軍用物資。”(據軍事科學院軍事歷史研究部著:《中國抗日戰爭史》中卷,解放軍出版社1994年版)

近年,有些人對這個數字仍抱有懷疑,並根據一些東鱗西爪的資料進行考據,說此戰僅殲滅日軍百余人的運輸隊,所謂“平型關大捷”是一個吹噓出來的“神話”。因為事關共產黨、八路軍的榮譽,身為晚輩軍人的記者對此自然格外用心,想親自做一番考証。

戰爭時期,狂傲的日軍自然羞於承認在平型關前遭到慘敗。直到在20世紀70年代日本防衛廳防衛研究所戰史室編寫的《華北治安戰》一書中,才承認“共軍的一部,伏擊第5師團非戰斗部隊的補給部隊,使該部隊受極大損失。”該書強調八路軍打的是“非戰斗部隊”,仍然是在貶低八路軍的戰斗力。此戰中跟八路軍交手的果真都是后勤輜重兵嗎?筆者找到的幾份日方資料對此做了回答。

日本1973年出版的《浜田聯隊史》記載:“(25日)汽車一過關溝村即與敵遭遇,當即火速下車,令吉川中隊向北邊高地,內藤中隊向南邊高地,橘機槍中隊協助龍澤中隊從中間平地進行攻擊。然后敵人以迫擊炮、重機槍猛烈射擊,兵力看來也比我方多十幾倍。尤其吉川中隊正面之敵舉起軍旗、吹起軍號,士兵各自扔出手榴彈,反扑過來。我方寡不敵眾而毫無辦法。”

浜田聯隊,即日軍第5師團第21旅團第21聯隊,文中提到的4個中隊,屬第21聯隊所轄步兵第3大隊,是結結實實的戰斗部隊。按日軍編制,第5師團是四單位制(轄4個步兵聯隊)的甲種常設師團,其1個步兵中隊兵力為194人,1個步兵大隊的兵力為1091人。這股日軍,是我伏擊戰打響后,從平型關關口方向趕來救援的。第685團對該路日軍的阻援戰,算是平型關伏擊戰的外圍戰斗。

那麼,被包圍在喬溝的日軍又是哪些部隊呢?幾份日方資料披露了詳情。在日本原《每日新聞》隨軍記者益川所著《大陸舞台上的中日死戰》(在《丸》雜志連載)一書,及臼井勝美著《中日戰爭》(1967年5月25日,由中央公論社印行)一書中,披露當天被八路軍包圍於喬溝的日軍是兩支部隊:

一部,為日軍第6兵站自動車隊(即汽車隊),共81輛卡車。隊長新庄淳中佐與兵站要員6人、士兵15人乘1輛卡車走在隊伍最前頭﹔矢島俊彥大尉率領第2中隊176人,乘卡車50輛居中﹔中西次八少佐率第3中隊約110人,乘卡車30輛殿后。則這路日軍應超過300人。(據載車上還搭載有數目不詳的傷兵)

另一部,為攜帶衣物、糧食、彈藥等物資支援前線的步兵第21聯隊輜重部隊。包括:1、大行李。是一個獨立單位,編制約百人。2、小行李,即普通輜重隊。攜帶日軍第21聯隊日常補給,如彈藥、糧秣等,共計輜重兵70余人,擔任掩護的輕重機槍兵15人。以上兩路共計有輜重車77輛(日軍第11聯隊戰史中提到日軍進入包圍圈的包括“大、小行李”隊)。3、為了加強自衛能力,派遣高橋騎兵小隊(高橋義夫第3騎兵小隊)護送,編制60人。4、第5師團情報參謀橋本順正中佐,乘一輛小型木炭汽車同行,隨員約5人。以此計算,這支部隊的日軍總兵力為200余人。

此外,日本史料曾稱:遭到伏擊的除日軍外,第21聯隊大行李隊中還有約四五百名趕馬車的朝鮮籍夫役。據朱德、彭德懷次日發給蔣介石的電報稱:“另有一部約四五百人,馬數十匹均被我完全包圍,因敵死不繳槍,故全部打死”(《朱彭關於平型關戰役大捷致南京大元帥蔣電》,1937年9月26日),指的應該就是該路日軍含夫役的總數。

據作家薩蘇介紹:八路軍把這些朝鮮“夫役”記入戰果並非錯誤。由於“日韓合並”和多年殖民教育,“二戰”中日軍的朝鮮人幫凶頗多。而且在對華戰爭中,他們經常在戰斗緊張時拿槍投入戰斗並對中國軍隊頑抗到底,后來還有大量朝鮮人補充進日軍成為日軍正規官兵,並以其凶殘和紀律敗壞而著稱。

那麼,在喬溝內被伏擊的敵方人員,即超過千余人,還不含第685團在關溝附近所阻擊的浜田聯隊第3大隊兵力(據《濱田聯隊史》記,該部當日傷亡98人)。據日方史料載,第6兵站汽車隊方面,矢島及中西兩個中隊長率一部逃脫,其余全部被殲,戰死者約200人(不含傷者)。其中新庄、橋本兩個中佐軍官,都在死亡之列!

基於上述分析,平型關大捷中日軍傷亡千人應該是可信的數字。

新發現:

日軍從兩頭進“口袋”

特別令人驚奇的是,這份資料提到:這兩路日軍是從兩端分別進入喬溝的!其中,前者由關溝村方向進入喬溝西端,這是從平型關前線后撤換防的部隊﹔后者是從靈丘開來,從菜家峪方向進入喬溝東端,是給前線部隊補充給養的輜重隊。就在兩支部隊即將在溝內相遇時,第115師發起了攻擊。這也許是我方長期以來誤將這些日軍看成一支的原因。日本隨軍記者益川在其文章一開始就特別寫道:“昭和十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午前,雨中,兩件大慘事在這裡(喬溝)發生了。”對一場戰斗而稱“兩件大慘事”,是因為倒霉的是兩支互不關聯的部隊。

這一日方資料,也印証了我方的很多記載。比如,為什麼在關溝村、老爺廟的日軍反扑極其凶猛,我“掐頭”的第685團、“攔腰”的第686團戰斗相對激烈?因為遭遇到的是兵力較多的日軍自動車隊,及隨后趕來救援的第21聯隊步兵第3大隊。而小寨村以東“斷尾”的第687團,則將戰斗力薄弱的日軍大行李隊和護衛小隊全殲。

總之,以上史料証明:與第115師交戰的並非僅是少量“非作戰部隊”,而是包括一個步兵大隊、一個護衛小隊在內的聯合單位。在日本,除了其隨軍記者的個人撰述及遭打擊日軍第21聯隊的內部史料,官方修訂的戰史都對此戰的人員損失諱莫如深、一再辯解,因為此戰確實令“不可戰勝”的“皇軍”無地自容。長期以來,我方沿用日方宣傳所謂八路軍隻伏擊了其“輜重部隊”的說法也可休矣。

抗戰時期,日軍計算戰斗力,都是以一個步兵大隊對中國軍隊一個師。此次戰斗,八路軍以不足1個整師(第688團因洪水阻隔未參戰——作者注),不但殲滅了日軍第6兵站汽車隊和第21聯隊大行李隊,擊斃兩名中佐軍官,繳獲大量汽車、馬匹、被服、彈藥等軍用物資,還對前來增援的一支精銳步兵大隊實施阻擊,硬是整整3天未讓該大隊接近喬溝,使我軍充分地打掃了戰場。這絕對是一次響當當的“大捷”!

讓我們再感受一下喬溝伏擊戰后日軍的慘相——“9月28日(25、26、27日三天未能突破我阻援——作者注),龍澤中隊得到友軍的支援后,勇氣百倍再次繼續前進,此時遇到意外情景,剎那間,所有人員嚇得停步不前。冷靜下來看時,才知道行進中的汽車聯隊已遭到突襲全部被殲滅,100余輛汽車慘遭燒毀,每隔約20米,就倒著一輛汽車殘骸。公路上有新庄中佐等無數陣亡者,及被燒焦躺在駕駛室裡的尸體,一片慘狀,目不忍睹。”(《浜田聯隊史》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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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程宏毅、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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