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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江縱隊:鏖戰華南的抗日勁旅

2015年08月11日09:25   來源:南方日報

原標題:東江縱隊:鏖戰華南的抗日勁旅

  東江縱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逐步發展成為一支擁有一萬多兵力的抗日勁旅。圖為東江縱隊在戰斗中。廣東省檔案館供圖

  東縱“小鬼班”戰士。記者 郭智軍翻拍

  1943年12月,根據中共中央指示,在廣東人民抗日游擊總隊的基礎上,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東江縱隊宣布成立。圖為坪山軍民慶祝東江縱隊成立大會會場。廣東省檔案館供圖

  1939年4月,東寶惠邊人民抗日游擊大隊取得了國民黨第四戰區第四游擊縱隊直轄第二大隊番號,王作堯任大隊長,何與成任政訓員。圖為該隊戰士在伏擊敵人。廣東省檔案館供圖

  王國新。記者 郭智軍 攝

  東江縱隊老戰士向深圳寶安黃田革命烈士紀念碑獻花圈。記者 郭智軍 攝

  深圳坪山東江縱隊紀念館,講解員向前來參觀的孩子們講解東縱抗戰故事。記者 郭智軍 攝

  ■編者按

  70多年前,為保家衛國,千千萬萬中國軍民同仇敵愾、慷慨赴難,同日本侵略者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戰斗。在華南,廣東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開辟華南敵后抗日戰場,這也是繼華北、華中之后的全國第三大敵后戰場。

  70多年后,我們從曾慘遭日軍14個月大轟炸的廣州出發,來到韶關——廣東的抗戰中心,來到南澳島——廣東抗日第一仗遺址,來到平型關大捷遺址……

  累累彈痕今猶在,血肉長城譜壯歌。

  一個個勇赴國難的悲壯瞬間,一個個浴血奮戰的英烈形象,一次次清晰地浮現在我們眼前。在戰火中重生,中華民族洗去百年屈辱,贏得民族尊嚴,開辟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

  抗戰硝煙早已散盡,抗戰精神永存世間。在對歷史的回望中,我們汲取前行的力量,邁向中華民族復興的偉大夢想。

  自7月始,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啟動“重走抗戰路”1+X採訪報道活動,南方日報、南方雜志、南方網、南方周末等派出多路記者,重走先輩們的抗戰路。“重走抗戰路”子系列今起推出第一期。敬請垂注。

  走進東莞大嶺山抗日根據地舊址,隨處可見保存完好的抗戰遺跡:交通站、糧食加工場、祠堂、報社、書院、練兵操場……這裡是一座有著百年歷史的劉氏客家村落,也是華南地區保存最為完好、規模最大、歷史風貌最為完整的抗日舊址。

  在全國19個抗日根據地中,東江抗日根據地是華南敵后最早建立的抗日根據地之一。在深圳、東莞、惠州等地的紀念館、舊址,我們撫今追昔,搜尋當年發生在東江邊上的抗戰故事。

  黨史資料記載,東江縱隊從日寇鐵蹄下解放了大片國土,先后建立了7個縣級政府和一批區、鄉抗日民主政權。在遠離黨中央、遠離八路軍和新四軍主力的艱難情形下,東江縱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逐步發展成為一支擁有一萬多兵力的抗日勁旅。據不完全統計,東江縱隊共作戰1400余次,殲敵9000余人。1945年,朱德總司令在軍事報告《論解放區戰場》中,將東江縱隊、瓊崖縱隊與八路軍、新四軍並稱為“中國抗戰的中流砥柱”。

  百花洞戰斗擊斃日軍大隊長

  百花洞村位於東莞大嶺山鎮以西4公裡左右,因住有黃、陸(“綠”的諧音)兩姓村民,猶如百花盛開時的兩朵花,村后的馬山有個龍岩洞,故名百花洞。1941年夏,這裡打響了一場持續兩天一夜的百花洞戰斗。

  資料記載,1941年6月10日,駐扎在莞城的長瀨大隊400余日軍和部分偽軍,在大隊長長瀨率領下,兵分兩路,准備在11日拂曉合圍偷襲大嶺山百花洞村。偵得情報后,游擊隊搶佔百花洞西南的小山頭制高點准備迎敵,同時在百花洞東大公嶺搶佔有利地形埋伏起來。

  日軍自以為此次行動神不知鬼不覺,豈料還未到達百花洞就遭遇伏擊。長瀨大佐騎著高頭大馬帶領部隊從北面直扑過來,不料剛進伏擊圈,就被游擊隊一名戰士連發幾槍擊中,應聲倒地。日軍瞬間慌了陣腳,有的倉惶跑到了荔枝園,有的臥倒在田溝裡抵抗。

  “聽到槍聲,百花洞附近各村的群眾聽說鬼子被包圍了,也紛紛拿著鋤頭、扁擔和木棒登上山頭前來助威,爆炸聲和喊殺聲響徹山間。日軍被包圍起來,龜縮在陣地等待救援。”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室專家王國梁說,第二日下午,日軍收到情報后,從廣州、莞城派出1000多日軍增援,才把被包圍的日軍解救出去。

  經過兩天一夜的戰斗,日軍大隊長長瀨被擊斃,日偽軍官兵五六十人被擊斃擊傷﹔游擊隊繳獲長短槍10余支、彈藥輜重一大批,還繳獲了幾匹戰馬。在廣州的日軍首腦事后哀嘆:“這是進軍華南以來最丟臉的一戰。”

  “當時第三大隊三個中隊總共隻有200余人槍,僅有兩挺輕機槍,武器裝備均不如敵人。但他們不怕強敵,敢與敵人拼個高低。”對這場戰事,王國梁給予充分肯定,他說,這一仗,打出了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的軍威,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鼓舞了東江地區抗日軍民的信心。

  東江縱隊司令員曾生將軍的兒子曾德平告訴南方日報記者,在當時惡劣的條件下,游擊隊得以生存發展,靠的是無數舉家參加抗日的愛國群眾,以及港澳同胞、海外華僑的無私援助。“爺爺做海員時辛苦攢下了一些積蓄,回國后在老家購置了10多畝土地。游擊隊組建時,連吃飯都成問題。為了解決部隊的燃眉之急,父親說服母親,將土地全部變賣了。”

  力阻400日兵5小戰士殉國

  位於東莞鳳崗鎮沙嶺村的老虎山,是當年東江縱隊獨立第三中隊(代號“飛鷹隊”)“小鬼班”五少年犧牲的地方。

  “小鬼班”班長黃友,年僅17歲,東莞鳳崗德嶺人。他和其戰友的遺體,如今就葬在東莞鳳崗革命烈士陵園裡,蒼鬆翠柏,安靜肅穆。佇立於綠蔭掩映的“黃友亭”前,仿佛又看到了英雄少年當年行軍沖鋒的英姿,又聽到了他們奮勇殺敵的怒吼……

  廣九線橫貫東莞,是南方一條重要的鐵路線,日軍的物資武器裝備調動,全靠這條線路保障。1938年,日本侵略者從大亞灣登陸后很快佔領廣州,隨即派重兵駐守廣九鐵路線。1943年冬,飛鷹隊奉命進入廣九鐵路東側廣大地區開展游擊戰。

  在位於深圳坪山的東江縱隊紀念館裡,解說員向我們講述了“小鬼班”英勇阻擊日兵的事跡:1944年7月22日,飛鷹隊在潭屋村殲偽警中隊的戰斗后,迎著10級台風和暴雨,向雁田撤退。戰斗作風勇猛的“小鬼班”擔任尖兵隊,不料在老虎山腳沙嶺村附近與日軍藤本大隊主力400余人遭遇。敵人很快佔據了有利高地,我軍被暴露在一大片開闊的稻田地帶,形勢非常不利。

  在黃友的指揮下,“小鬼班”打退了日軍的數次進攻,順利掩護后面的大部隊撤離,但終因寡不敵眾,傅天聰、尹林、賴志強、李明等先后犧牲。激戰一個多小時后,黃友大腿被打斷、身負重傷。最后時刻,他將駁殼槍和挂包裡的《黨員須知》埋入稻田淤泥裡,奮力向敵人投出了最后一顆手榴彈,直至光榮犧牲。

  戰后,飛鷹中隊收集黃友等烈士的遺體,找到黃友塞在淤泥裡的手槍和《黨員須知》。全體隊員無不痛哭失聲。兩個月后,他們用自制的定時地雷,在石馬橋巧妙地放置在敵碉堡內,全殲日軍一個班,用繳獲的歪把子輕機槍等武器,奠祭英雄黃友。

  1944年12月23日,延安《解放日報》第一版刊出《東江縱隊五少年英雄以一當百光榮殉國》的報道。五位英雄少年,就是東縱第三大隊飛鷹隊的“小鬼班”。一群20歲不到的少年,用稚嫩的雙肩擔負起國家興亡的重任,深深感動著后人。

  在敵偽心臟辦報鼓舞民眾

  在位於深圳市坪山新區石灰陂村的東江縱隊紀念館內,有一座小平房,當年曾是東江縱隊機關報《前進報》的辦公地址。

  為了宣傳抗日救亡,曾生和王作堯領導的抗日游擊大隊分別於1941年創辦抗日報紙《大家團結》和《新百姓》,這兩份報紙就是后來東江縱隊機關報——《前進報》的前身。

  《前進報》誕生在日軍、偽軍、頑軍三面夾擊的環境中。時任《前進報》社長、93歲高齡的楊奇,對抗戰期間在東江創辦《前進報》有著特殊的情結。在他看來,“最為艱難驚險而又富於傳奇性的,莫過於辦《前進報》那四個年頭了”。

  《前進報》是油印,報社無固定地址,經常跟隨部隊在東莞、寶安和大鵬半島一帶輾轉流動。楊奇曾回憶,在東莞厚街鎮雙崗村,緊挨著《前進報》編輯室巷子的那一邊,就住著偽軍,中間隻隔著一堵高牆,偽軍士兵的吵鬧聲和沐浴時的潑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由於戰斗頻繁、環境惡劣,報社工作人員有時住破茅棚,有時蹲山洞,有時在深山密林裡或灌木叢中,把軍氈作為帳篷,把藤籃工具當作桌子。有時印報遇到風沙,沙礫會鋪滿蠟紙。那時候,敵人經常來掃蕩,挨家逐戶搜查,但是報社編輯部得到老百姓的掩護和支持,得以生存下來。

  《前進報》所刊登新聞以“短”“多”見著,少則幾十字,多則數百字,如“戰斗簡報”專欄,語言通俗活潑,有時還加上一些廣東地方方言。也很注重版面裝飾,如標題美術字經常變化,重視插圖和顏色,刻寫和油印都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前進報》一共發行百余期,它宣傳黨的路線、綱領以及抗日主張,報道東江抗日根據地和全國戰事新聞,喚醒和鼓舞民眾,成為廣東抗日根據地戰士和群眾愛讀的報紙。

  ■對話

  東江縱隊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王作堯長子王國新:

  聲東擊西,端掉日軍火庫

  王作堯是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東江縱隊的創始人和重要領導人之一。1935年10月,22歲的王作堯從軍校畢業后即投身革命。1938年11月東莞縣城淪陷后,率領東莞抗日模范壯丁隊深入敵后,在大嶺山及屏山水口一帶開展抗日游擊戰爭,並創建陽台山抗日根據地。東江縱隊成立后,王作堯任副司令員兼參謀長。

  南方日報:為什麼當時選擇陽台山作為抗日基地?

  王國新:東江縱隊最開始有兩支武裝,成立后不久遇到圍剿,部隊被迫向海豐、陸豐轉移。后來,我父親帶領一批部下到深圳陽台山一帶建立抗日基地。為什麼選擇陽台山呢?一方面是因為我父親早前曾帶領抗日模范壯丁隊在陽台山、大嶺山一帶活動過,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另外,他認為陽台山緊鄰日軍,便於開展對敵作戰。

  南方日報:在日軍眼皮子底下活動,少不了打仗吧?

  王國新:來到陽台山后,第一戰就碰到了日軍一個小隊。當時,這群日本兵跑到附近一個村庄搶糧食,正好被父親的部隊碰到了,就把日軍堵到村子裡。日軍小隊長手裡提著兩隻雞跑出來,被我軍一槍打死了。然后大家一起開槍,又打死了好幾個日本兵。剩下的日本兵看情況不對,一下子鑽進山裡逃走了。日軍小隊長被打死后,日本人很惱火,調集了100多名日偽軍來圍剿陽台山。父親的部隊隻有30多人,跟他們硬拼肯定不行。父親就想出個辦法——打“麻雀戰”,打一下就跑,不停地襲擾日軍。因為對地形不熟,又是山地,日本兵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我軍。圍剿了好幾天,雙方發生了幾次戰斗,日軍看著沒辦法,就撤退了。我們一共打死、打傷日偽軍有二三十人。

  南方日報:遇到日軍圍剿,敵強我弱時怎麼辦?

  王國新:有一次,日軍糾集了200多人前來圍剿。父親部隊事先得到了情報,知道日軍出動以后,在東莞清溪附近的一個軍火庫基本無兵防守,就提議將這個軍火庫打掉。作出這個決定后,父親帶領了一個小隊在陽台山跟敵人周旋,其余主力部隊全部拉到清溪,一下子端掉了日軍軍火庫,活捉了軍火庫的長官,還繳獲了倉庫裡全部的武器彈藥和其他物資。

  南方日報記者 祁雷 實習生 何嘉憶 林玲芳

  ■記事

  粉碎日軍“大掃蕩” “金蟬脫殼”巧突圍

  日軍派重兵駐守廣九鐵路沿線據點,出動了“久留米師團”及偽軍約9000多人,採用“鐵壁合圍”戰術,向大嶺山根據地發起萬人“掃蕩”,還揚言要消滅抗日游擊隊,來勢洶洶。

  東江縱隊第四、第五支隊政委黃業后來在回憶錄中曾詳細描述了1943年l1月18日那天突圍的情形:“鬼子指揮官揮著指揮刀,在指手劃腳,部隊在蠕動著。連平圩附近,在一片密密濃濃的烏欖園和甘蔗地裡,敵人時隱時現,高大的軍馬在吃著甘蔗葉子,不難看出,敵人埋伏著,活像一條毒蛇張開血口在等待著我們。”

  被包圍在大嶺山上的部隊白天不好行動,隻能等到夜幕降臨開始突圍。所採取的突圍戰術,是秘密、多路地從敵人包圍圈的間隔溜出去,也就是“金蟬脫殼”。黃業負責帶領四五十人的隊伍,准備經大嶺山東側黃潭村附近一條彎曲的水溝鑽出去。“整個隊伍都隱蔽在河床裡,我們不用趟水,可以沿著長滿荊棘的河溝邊走。”

  走到接近屋尾村時,距離敵人隻有幾十米了。“給敵人燒掉的房子,木頭余燼還未熄滅,透過微弱的火光,隨風吹來一陣陣硝煙辛辣的氣味。鬼子在走動的影子也隱約可以看見。”黃業在書中回憶,大家橫下一條心,悄悄地通過眼前敵人的駐地,成功突圍。

  第二天拂曉,日軍向大嶺山發起總攻,等他們攻到山頂,卻扑了個空。各路突圍部隊都已按原定的計劃抵達預定目的地。山裡的士兵和群眾,也在當晚脫出敵人的包圍圈。敵人的陰謀破產了。

  ■人物

  英雄母親李淑桓:

  送七兒抗日救國 攜三子捐軀赴難

  在東江的抗日隊伍中,有一位英雄母親李淑桓,先后將7個子女送上抗日的戰場,其中3個子女連同她自己,都犧牲在打擊日寇的疆場上。

  李淑桓1894年出生在廣東鶴山縣一個貢生家庭,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結婚后與丈夫辦起私塾,1930年遷往香港繼續辦學。“七七事變”爆發后,李淑桓在九龍參加中國共產黨的外圍組織“惠陽青年會”,接觸到了新思想和共產黨的教育。1938年1月,李淑桓把大兒子郭顯承送到延安,郭顯承后在抗日前線上犧牲。1938年冬天,李淑桓把唯一的女兒郭雲翔和六子郭際送到惠陽坪山參加游擊隊。她和三兒子郭顯緒暫留香港參加抗日救亡運動。

  “你把子女送上前線,將來老了怎麼辦?”面對別人的疑惑,李淑桓這樣回答:“沒有國哪還能有家?先救國才能有家啊!我還有幾個兒子,要把他們都送去。”短短幾句話,充分表達了一位偉大母親熾熱的愛國情懷。1939年5月,李淑桓把四兒子郭顯和、五兒子郭顯樂也帶去參加抗日游擊隊。1940年4月,曾生領導的東江縱隊東移海陸豐時,李淑桓的五兒子郭顯樂在掩護部隊轉移時犧牲,年僅18歲。

  1940年底,李淑桓的丈夫病故,當時正值東江的抗日游擊隊遭圍剿,損失慘重,部隊缺少兵員。李淑桓簡單料理完親人的后事,就帶著11歲的小兒子郭顯隆回到東莞參加抗日部隊。她被分配到東莞大嶺山大塘小學,以教書為名作掩護做民運和交通情報工作。1941年9月,國民黨頑固派進攻大嶺山抗日根據地時,李淑桓不幸被捕,遭到瘋狂毒打,在大嶺山金桔嶺被殘忍殺害,時年47歲。她的四兒子郭顯和也在反擊頑軍的戰斗中不幸犧牲,年僅19歲。李淑桓犧牲的消息傳到她所任教的大塘村,群眾揮淚相告,學生們泣不成聲。

  提及李淑桓,曾生在他的回憶錄中這樣寫道:“她生前未加入中國共產黨,但是在我們的心目中,她是一位共產主義的女英雄。”這是對李淑桓中肯的評價。(記者 洪奕宜 祁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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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翼、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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