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楠、孫仁斌、李志暉
“當我在心中想起六十余歲的老人,受到威壓而不停地奔走,不免有莫大的震動。”這是東北抗聯名將陳翰章生前日記中對父親的描述。當東北抗聯史學者張彥夫向記者講述這段內容時,聲音不時哽咽。透過日記,讓人們更加直觀鮮活的了解一個真性情的錚錚鐵漢,體悟陳翰章將軍與父親之間令人動容的深厚感情。
陳翰章,1913年出生在吉林敦化,九一八事變后當時身為小學教員的他投筆從戎,逐漸成長為東北抗聯名將。1940年,時任東北抗聯第一路軍第三方面軍總指揮的陳翰章在與日軍激戰中壯烈殉國。
多年來,身為吉林省敦化市委黨校教師的張彥夫主要從事東北抗聯史方面的研究。2012年,張彥夫委托旅日友人購買的《獨立守備步兵第八大隊戰史》中詳細記載了日本軍人翻譯的陳翰章將軍的日記內容。
張彥夫告訴記者,這本戰史是由當年“討伐”陳翰章抗聯部隊的日軍獨立守備步兵第八大隊副官手島丈男記述整理。該書收錄了從1939年4月2日至同年10月24日,陳翰章在東北抗聯極端艱苦作戰期間寫下的48篇日記。
“在陳翰章的這48篇日記裡,有6篇記錄了他父親到部隊裡來勸降的事兒。陳翰章不僅沒有動搖自己的抗日決心,還把自己的父親當成了與其他抗聯部隊溝通的交通員。在日本特務監督下這麼做是相當危險的。”張彥夫說,“從這些日記裡可以看出,陳翰章對他父親有著很深的感情。”
根據文獻記載,為了掩人耳目,陳翰章表面上和父親翻了臉,但實際上,日記中多處可見他對父親親切的描寫,而陳父雖然表面上是來勸降兒子,其實是借此機會為陳翰章帶來日軍的情報。
1939年4月20日,陳翰章率部隊向敦化縣沙河掌游擊根據地轉移途中與敵軍討伐隊遭遇,雙方交戰中,陳翰章負了重傷,隨后在二龍山根據地休養。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痊愈后,陳翰章決定看望因自己抗日而受牽連的父親。
在日記中,關於父子相見的情形有這樣的記載:“6月8日,我父親帶著好多的宣傳品來了,這是日寇指使他做的,有誘使我投降的范例及縣長的勸告書。不堪大笑。給父40元。”正是這次父子相見,陳父理解了兒子抗日救國的信念。此后,陳父開始收集日偽活動的情報,為抗聯傳遞信件。
陳翰章在1939年10月22日的日記中寫道:“老父來了。根據日寇對我方行動的判斷,以我為目標是明瞭的。”10月23日,“父親離去。托父交給魏(魏拯民)的書信。”父子間原預定半月后再相見,卻因為部隊變換駐扎地點,未能實現,父子之間終成永別。
塵封的日記不僅還原了陳翰章將軍與父親聯手抗日的真相,同時也解開了陳家后人心中對陳翰章父親的誤解。陳翰章的外甥鄢成對記者動情地說:“小時候,我母親告訴我,我姥爺是個賭徒。當我看到舅舅的日記時,我才知道姥爺的偉大,為支持兒子抗日,他不惜背負罵名。”
從一名文弱書生到棄筆從戎參加抗戰,在陳翰章將軍27年的短暫人生中,“死也不當亡國奴”的壯烈誓言響徹在白山鬆水之間﹔父子二人戮力同心共擊日寇,隻為復我故鄉。父子情、報國情令人為之感動。
在鏡泊湖畔、長白山麓,到處留下了陳翰章將軍率部與日寇浴血苦戰的足跡。許多敦化的老人,至今仍在傳誦著陳翰章將軍寒蔥嶺大捷、智取額穆警察署、攻佔安圖縣大沙河之戰的赫赫戰功。據不完全統計,1932年至1940年期間,陳翰章參加並指揮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斗數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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