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昱
“男兒大丈夫,當以身許國。人生誰無死?為國為民而死,乃得其所矣!”1932年,廣西積極建設自己的空軍,在柳州舉辦航空學校。何信在“航空救國”口號的激勵下,放棄在柳州軍校已經學成的無線電專業,毅然報考航校。后廣西當局又送他到日本明野航空學校留學。在日本航校裡,何信聲名鵲起。在學校一次高空射擊考試中,何信的射中率為95%以上,打破日本最高記錄。日本教官為之震驚:“信者,乃我日后主要對手也。
戰斗中,狡猾的敵人圍攻何信戰機,致使他胸中三彈,穿體而過。在彈盡油絕的情況下,他駕機猛然撞向一架敵機……何母挽兒:“危險早在意中,差幸兒志竟成,致孝致忠,總算不負我生平願望﹔修短雖由數定,隻恨敵氛尚熾,為民為國,惜未能留汝緩死須臾”。
1938年春,台兒庄一戰,蕩氣回腸。
事實上,由於廣西空軍參加會戰,作出了“垂直的包圍”,給予中國陸軍部隊作戰以莫大的便利,卻鮮為人知。
如今的台兒庄上空,戰斗機的轟鳴聲早已消散。在深藍中狂飆的天兵們,在前后數月時間內,留下一條條“飛蛇”般的雲跡后,在歷史的轉身中,如流星般滑過。其中有人在空戰的搏殺中,永未回航,但空中之“鷹”不會被國人遺忘。
“射手大王”夢中也在殺敵
台兒庄戰役后,空軍第3航空大隊8中隊副中隊長何信寄給家人的書信,被刊登在當地報紙上。其中多慷慨激昂之詞,字裡行間,咸流露誓掃倭寇以身許國之熱情。英雄兒女,足堪千古。
1937年11月18日,他給母親寫了一封家書——
親愛的母親:你老人家安好麼?家中諸人都好吧?幾晚來月色這樣好,“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娘,這情景怎不教兒心碎呀!想起了過去,想起了將來,幾個月后我們的歸路,也許給敵人一刀切斷了。但願能如我夢中見到的把敵人漢奸通通殺掉!那時回家做一個最小的小百姓,就高興了,就愜意了!
國恨襲上心頭,夢中也在殺敵,何信自幼就被愛國情懷熏陶。1913年1月,他出生在廣西桂林通泉巷一個貧寒的愛國知識分子家庭。
“我的祖父母都是最早加入同盟會的革命者。祖母靳永芳在清末時聽過康有為的講學。1922年,孫中山到桂林策動北伐,把他的著作《建國方略》和《建國大綱》親筆簽字后,作為禮物送給她。1925年,孫中山不幸病逝北平,我的祖父何錫齡悲痛欲絕,不久病逝,留給祖母一個八個兒女的貧寒家庭。她強忍悲痛,靠教書、做針線活把兒女培養成才。”生於1937年的何信之子何平介紹道。
何信自幼極孝。在師范學校讀書期間,每月有兩元津貼,他節衣縮食,悉數交給母親。他在夜裡刻鋼板、抄講義、刻圖章、寫對聯,以其所得,貼補家用。
“我父親讀書用功,還熱愛運動,登山、游泳、鉛球都很出色。到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的時候,他如往常一樣到漓江游泳,赤身在雪地用雪擦身。”何平介紹道。
1932年,廣西積極建設自己的空軍,在柳州舉辦航空學校。何信在“航空救國”口號的激勵下,放棄在柳州軍校已經學成的無線電專業,毅然報考航校。
彼時,社會上認為飛行員是“玻璃公仔”,一摔就粉身碎骨,萬分危險。無論何信的同學還是親友,都勸他不要冒險去讀航校。可何信卻說:“男兒大丈夫,當以身許國。人生誰無死?為國為民而死,乃得其所矣!”
“我祖母也深知飛行危險,可更深明大義,堅決支持我父親報考航校。”何平介紹道。入校不久,由於何信表現出色,廣西當局又送他到日本明野航空學校留學。
在日本航校裡,何信聲名鵲起。“我至今保存著父親當時英語、幾何、三角、物理的筆記,字體端正清晰,內容簡練明朗,可見他學習一絲不苟。在考試中,他尤以戰斗飛行、高空射擊等科目最為突出。”何平介紹道,在學校一次高空射擊考試中,何信的射中率為95%以上,打破日本最高記錄。日本教官為之震驚:“信者,乃我日后主要對手也。”
“何信君不僅飛行技術良好,同時有陸軍戰術修養。他在校時因患胃病,白崇禧打過電報給我說:良好飛行員是國家的干城,應該好好愛護。他在空中對拖靶的射擊,發射十粒子彈可找出七八個孔,同學們呼為‘射手大王’。”時任廣西航校校長的馮璜曾回憶道。
在日本學成歸國后,何信回到柳州航校,任中尉分隊長兼教官。“航校飛行教官的宿舍在立魚峰旁,三面都是石山。石山岩洞棲息有貓頭鷹,黃昏時分鳴聲‘咕咕’,聲極難聽。人們聽了每感不快,以為凶險事故要來臨,引起戒心。”馮璜回憶道。
在梟鳴的悲涼中,廣西空軍發奮苦干,保持精神煥發,嚴肅整齊。到抗戰爆發前,廣西空軍擁有作戰飛機20余架,飛行員70余人。全面抗戰開始后,廣西將用血汗創建的空軍,無條件交與中央統一指揮,其屬下的兩個教導隊也分別改編:一隊編為空軍第三大隊第七、第八驅逐中隊﹔二隊編為空軍第32驅逐隊、第34轟炸中隊。何信當時任第八驅逐中隊的副中隊長。
借來的“寶貝”飛機
1937年12月7日,在戰爭大潮的推動中,何信堅持給家中寄信——
我親愛的母親:你老人家安好……過幾天我們真的要移動了,坐車到蘭州去接蘇聯援助我們的新型飛機,在那兒怕會過了新年,才飛回西安……兒大概到明年才得開殺(倭奴)戒吧! 何信在家書中所說新型飛機,是“伊15”戰斗機。
抗戰之初,經過數次會戰,中國空軍能上天的200多架五花八門的飛機大都損失。根據與蘇聯的合作條約,中國在1938年初可得到一批數量可觀的蘇制飛機,包括94架伊16戰斗機,122架伊15戰斗機。
“1938年1月,七、八兩中隊開始配備‘伊15’戰斗機。按當時空軍編制,每中隊有飛行員11名,配飛機9架,使飛行員可以輪流警戒、休息。但七、八中隊參戰心切,人人要求領取一架飛機,所以特許每人接機一架,就像步兵每人發一支步槍。”曾與何信共同接機的飛行員陸光球回憶道。
於是,七、八中隊每人領到飛機,共22架。從冰天雪地的西北接機回來,人人喜氣洋洋,精心檢查,反復試飛,對戰斗機的性能感到十分滿意。有的還在機身涂上自己設計的圖案,使戰友們在空中也能辨認自己是誰。
在沒有強大工業制造能力的抗戰初期,東方大國的“佩劍”要從別人鞘裡拔出。“伊15在二戰初期就被淘汰。相比起來,伊16雖然比較新,但性能平平,各方面性能都較差。蘇德戰爭初期,蘇軍在德軍進攻一周內損失5000架飛機,其中七成是伊16。”旅日學者、抗戰史研究專家薩蘇分析道。
更要命的是,蘇聯“援助”的“寶貝”飛機都是戰斗型,不能攜帶炸彈。當時第五戰區的司令官李宗仁卻迫切希望中國飛機能夠對敵轟炸!他很中肯地對空軍第3大隊大隊長吳汝鎏說:僅僅要求飛機在前線敵陣投下幾顆炸彈,然后向我軍陣地低空飛過一趟,使守軍官兵親眼看見我方飛機支援,借以鼓勵士氣,就算完成任務。
七、八中隊是驅逐機中隊,別說在前線低飛一趟,即便十趟百趟也可以,問題是如何攜帶炸彈?驅逐機飛行員不但要右手拿駕駛杆,左手也是閑不著的。飛機快慢全憑左手操縱油門,調節發動機溫度,翻閱地圖等等都要用左手來照料。總不能將炸彈裝在駕駛艙裡,然后讓飛行員用手投下去吧?
攜帶炸彈必須另想辦法。最終,聰明的飛行員和地勤人員經過精心設計,想出了解決辦法。他們在機翼下面臨時安裝一套炸彈架,一共可以挂8個小型炸彈,每個僅有8公斤。威力雖小,也是聊勝於無了!
敵人像老鼠一樣亂竄
1938年1月10日,何信在戰斗的間歇,不忘家中親人,他寫信向母親傾訴道——
近聞南寧被敵轟炸,故鄉想亦略受驚嚇,兒甚擔憂。兒每日工作甚忙,日未出而已作,日入而尤未息也。臘月將至,且明月在天,北風虎虎,更惹兒思親甚切,然念祖國遭寇難,河山破碎,則不勝憤然而起矣!大人年高願善保重貴體,幸勿以出征兒為念也!
真情悄然流露,家書可抵萬金。何信接到新的戰機后,與戰友一起廢寢忘食地訓練,將戰機視同第二生命,兩個月來,形影不離。
與此同時,氣勢洶洶的日軍正沿津浦路南下。3月14日拂曉,滕州保衛戰打響。川軍用“打隻土雞還湊合”的步槍,以及土造的“麻花手榴彈”抵抗日軍的飛機、大炮。122師師長王銘章殉國后,除極少數人突圍外,該部官兵抵抗戰至最后一人,城內傷兵不願做俘虜,以手榴彈與沖進來的敵人同歸於盡。此役,122師5000余人幾乎全部陣亡,擊斃日軍4000余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滕縣戰場最慘烈的3月中旬,空軍第三大隊奉命出擊。18日15時50分,何信與戰友分別駕機從歸德機場起飛。
“當時沒有大比例尺軍用地圖,敵我位置無法在地圖上認定。乃約定由長官部將我機到達時間和飛機架數通知前線各守軍,並要求守軍於我機到達時,在顯眼地點鋪設長條白布,表示我方陣地所在。”參加這次飛行任務的陸光球回憶道。
起飛40分鐘后,到達作戰空域。飛行員們發現,無需白布指示,從空中看地面,敵我分界清清楚楚:一邊是濃煙彌漫,很多民房正在起火焚燒,很少看見有人走動,守軍都在掩體裡堅持抵抗﹔另一邊,大路小路都有人馬在走動,有些村庄停有車輛,顯然是敵人一方,正憑借重武器毫無忌憚地向我方進犯。
情況判明后,第八中隊擔任空中警戒,由第七中隊先對敵攻擊。第七中隊迅速降低高度,降到離地1000米時解散隊形,採取單機分散行動,盡量擴大活動范圍,由各機自行選擇目標,俯沖投彈。
最初,當我機在高空飛行時,敵人誤認是己方飛機,一切活動照常。及至發現我機攻擊,敵人驚慌失措。有的從道路向兩旁飛奔,有的從馬背跳到馬下,有的從屋裡往外奔跑,整個敵人陣地亂作一團,好像一窩老鼠在亂竄。
投完炸彈,各機相繼低飛通過我軍陣地上空,並緩緩擺動機翼,使地面官兵看清飛機標志,表明我方空軍支援來了。旋即一面上升一面恢復隊形,接替第八中隊擔任空中警戒。第八中隊隨即對敵人進行第二次打擊。
任務完成,整隊歸航。機隊剛飛越隴海路不久,我隊人員即發現在天邊線上浮動的3個小黑點。因為是對進,即刻看清是3架重型轟炸機,大隊長吳汝鎏下令機隊接敵,准備佔位攻擊。步驟尚未完成,敵機突現眼前,是貼有“紅膏藥”的三架雙尾“八八”型重轟炸機。
“這幾架飛機像倦鳥歸巢,哪料得此時會被我機攔截呢?所以他們毫不規避,直沖我機隊過來。大隊長即下令攻擊,他接近敵機,先開第一槍,擊中一架敵機起火燃燒,副隊長朱嘉勛接著也射中一架,冒出熊熊大火,落葉般下墜,其余許多人趕上來圍攻未起火的一架,人人都開槍射擊,打得十分痛快!”參加戰斗的韋鼎峙回憶道。
先教孩子說“抗日”
1938年3月22日,何信寫給妻子的家書中,囑咐要教“球兒”說第一句話:親愛的雲妹,想念你!好妹妹,趁現在有空時努力讀書吧,日后總是有收獲的。球仔一定會講嘴了,不要教他先學喊媽媽,應該教他先會說“抗日”兩個字!
“如果不抗日,就會當亡國奴!沒有國,也就沒有家!記著,記著……我父親再三叮囑。”“球兒”是何平的乳名,他人生說出的第一組詞即——“抗日”。
當何信這封家書在郵寄途中時,台兒庄戰事再次升級。3月24日,蔣介石冒著日軍飛機轟炸的危險,親赴徐州視察,並留下白崇禧協助李宗仁指揮。
“小諸葛”白崇禧身經百戰,但目睹戰場,仍讓他大吃一驚:台兒庄內到處是兩軍官兵尸體,主要街道基本看不到路面。日軍重武器整日整夜地猛攻,中國軍隊傷亡很大,幾乎是靠大刀、手榴彈和輕機槍,同日軍的坦克、飛機和重炮硬拼。
看到岌岌可危的形勢,平均年齡隻有25歲的“何信們”一天數次出航,在魯南一帶執行任務。當時23歲的美國合眾社記者愛潑斯坦,曾在地面上經歷過一次廣西空軍例行任務。
4月5日清晨,愛潑斯坦坐在台兒庄北部一座小山上,敵重炮彈從頭頂上呼嘯而過。村庄裡隱蔽著炮位,林叢覆蓋著軍火車和參謀所,以躲避敵機的襲擊。柴草棚和干草棚,蓋著死亡的戰士。
愛潑斯坦所在的山頭散布著炮彈的碎片,炮彈摧毀了上面的植被,露出了難看的褐色傷痕。在炮兵陣地的中間,農民耕耘著土地。沿著溝是避難的棚房,老人坐在堆壘的床沿上吸著煙,燒的水已經開了,棚房裡能聽到炮聲。
突然,飛機的嗡嗡聲傳到耳邊,愛潑斯坦等人到草溝的棚房裡躲避。“22架銀燕出現在我們的頭頂上,我的中國伙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並指著機翼上的標志說:這是我們的飛機!”愛潑斯坦在報道中寫道。
“在台兒庄那邊一陣閃光,接著轟隆聲和巨大的煙霧。后來我們得知日軍的軍火儲藏所被炸中了。這下使日軍造成了巨大的混亂,並迫使他們從城裡全線撤退。”愛潑斯坦回憶道。
此時,在日軍陣地上空有一架中國飛機搖曳,並降低飛行高度滑翔。飛機降落在距愛潑斯坦所在小山一裡外村庄的耕地上。“10分鐘后,我們到達那個地點。在年輕而倔強的飛行員指揮下,有百余人用稻草和成捆的高梁杆,把機身掩蓋起來,而這些人都是不相識的。空軍戰士當即倚著機翼,給就近的司令部寫了報告。”愛潑斯坦回憶道。
第二天一早,愛潑斯坦離開司令部去台兒庄,看到天空一架飛機。“昨天迫降的年輕飛行員徹夜搶修機件,同時士兵與農民用滾輪壓實田野。經過兩小時的試驗,他從軟地面起飛,卷起一股股塵土並且幾乎傾覆,最終他成功了!”愛潑斯坦寫道。
惜未能留汝緩死須臾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1937年12月28日晚,寒冷冬日裡,何信寫下對家人和故鄉的滿紙思念——
親愛的雲妹:你乖乖的嗎?好好的保重呀!……我離桂出北門時,曾向南行了一個敬禮。以后真不知何時再投入這座古城的懷抱中了……落款:你的璋偎依著你。
飛越萬裡,依然為國。1938年3月25日晨,天色未明。何信與戰友們燃燭進餐,掌燈籠進機場。此時辛勞的機械人員,早在寒冷的子夜時起床,為戰機加熱。起飛后,機愈升高,東方益愈明亮,14架飛機浩浩蕩蕩向台兒庄前線敵陣逼近。
在臨城上空完成任務后,當回航時,一場大空戰發生了。
敵“九五”式戰斗機18架分兩批先在歸德上空盤旋,等待我機回航,企圖強襲我機。因未見我機到達,乃沿徐州方向飛行,蓄意尋舋。我機回航至歸德以東40公裡的虞城縣上空與敵遭遇。
“當時敵高我低,敵機第一批從直上方向我第一梯隊攻擊。我和何信立即通知隊員解散隊形,各機交叉急轉彎,以擾亂敵機攻擊,我飛行員沒有一人中彈。”參戰的中隊長陸光球回憶道,但敵機急上升后,又佔居高位,處於劣勢的我機隻好暫時採取守勢,注意回避敵機的有效射擊,再圖反攻。
當大隊長吳汝鎏率領第二梯隊趕到時,敵機第二批也同時到達,正好又佔據我機上方,我第二梯隊也處於劣勢地位遭到敵機攻擊。第二梯隊也迅速解散隊形,處於低位與敵周旋。
“機群開始混戰,有點像足球比賽。空戰形成了有配合、有分離的若干纏斗小組。因沒有通訊設備,參戰飛機隻能像球員在球場比賽一樣,完全依靠默契行事。”陸光球回憶道。
此時,雙方參戰飛機32架,空戰區域漸漸擴大開來。整個虞城縣與歸德市方圓數十裡范圍之內,滿天飛機翻滾追逐,馬達撕裂聲、一百多挺機槍互射聲,劃破歸德周邊幾個縣份長空。激戰半個小時,殊為抗戰以來罕見的大空戰。
在戰斗中,狡猾的敵人圍攻何信戰機,致使他胸中三彈,穿體而過。“我父親犧牲時穿的戰衣上留下了三彈六洞。當時他身負重傷,卻還堅持與敵人作戰,趁敵機上升的瞬間向其開火。在彈盡油絕的情況下,他放棄跳傘求生的機會,而是駕機猛然撞向另一架敵機。最后,機墜人亡,才25歲啊。”何平數度哽咽道。
何信犧牲后,台兒庄當地一名鄉紳捐出自己的棺材,收殮烈士遺體。當從飛機上涉險跳傘的陸光球夜裡被送到歸德,見機場停放一具棺木,得知是第八中隊副隊長何信陣亡。他身如雷擊,兩眼昏暗,感到失去了自己的副隊長,如斷左右臂,心如刀絞。肅立棺前,久久凝望,不忍離去。
“空戰結束后,共發現擊落敵機7架,均為‘九五’式水涼機,敵尸統統燒焦在機艙裡。我方陣亡3人,並已查明一位系八中隊副隊長何信,他在機上被敵彈擊中﹔另兩位系七中隊分隊長李膺勛及八中隊分隊長莫休。他兩位都是跳傘后被擊中的。另外我方跳傘獲救的有2人,那就是八中隊長陸光球、七中隊隊員韋鼎峙,油盡迫降受傷者有七中隊隊員周善,連同大隊長的飛機,則共損失7架。”歸德航空站站長在慰問傷員時說。
而據本報記者查閱日方資料,在昭和13年《航空兵團戰斗要報第231號、第232號》第43頁顯示:3月25日,確切情報,歸德參戰飛機14架中,歸德及附近8架被擊墜,其他下落不明。
在山西某地的空戰中,從擊落的日寇陸軍航空隊一名少佐大隊長尸體上,發現一本日記,其中有一段記載:“三月二十五日,於歸德附近與支那強隊遭遇,空戰之烈,前所罕見。”
4月3日,英雄何信的遺體被運回故鄉桂林安葬。當時在桂林老火車站公祭三天三夜,數萬人參加。其中最感人的是他母親的挽聯:“危險早在意中,差幸兒志竟成,致孝致忠,總算不負我生平願望﹔修短雖由數定,隻恨敵氛尚熾,為民為國,惜未能留汝緩死須臾”。
烈士入土7天后的4月10日,敵我雙方共50架飛機,又在歸德附近空域激戰。此役是在等位高度纏斗,戰場拉伸幾十公裡的空域。激戰約半個小時,擊落敵機5架,擊傷3架。
此后廣西空軍轉戰半個中國,英勇參加數十次空戰。只是,其中再也找不到“射手大王”何信的身影。
2015年8月24日,民政部公布第2批600名著名抗日英烈名錄,“何信”與數名空軍戰友列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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