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型關大捷：一戰豪氣振華夏

平型關戰斗，是華北戰場上中國軍隊主動尋殲敵人的第一個大勝仗，有力地配合了正面戰場的防御作戰，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振奮了全國人心，提高了共產黨和八路軍的威望。

1937年9月中下旬，沿津浦鐵路、平漢鐵路南下的日軍，分別佔領河北滄州、保定等地。沿平綏鐵路推進的日軍進入山西北部，佔領天鎮、廣靈、大同。閻錫山指揮的晉綏軍紛紛向雁門關方向撤退。進駐五台的八路軍總部指示第120師從西面馳援雁門關﹔第115師從東面配合友軍作戰，對從靈丘增援平型關之敵實施攻擊。9月22日，日軍第5師團一部首先從靈丘向平型關方向進犯，23日和24日在平型關正面及團城口與中國守軍發生激戰。9月24日，第115師主力冒雨由冉庄向平型關東北前進后設伏。9月25日晨，日軍第5師團第21旅團一部進入八路軍的伏擊區。八路軍突然發起猛烈攻擊，並充分發揮近戰和山地戰的特長，對陷入混亂的日軍實行分割、包圍，與敵進行白刃格斗，殲敵1000余人，擊毀汽車100余輛，繳獲一批輜重和武器。9月24日至25日，擔任鉗制、阻擊任務的第115師獨立團，截斷淶源、靈丘之間的交通線，打退日軍增援部隊的多次沖擊，殲敵300余人。

口述人：白崖台村張昇

雖然已經85歲，但對於1937年那場氣振華夏的伏擊戰，山西靈丘縣白崖台村的張昇依舊記憶猶新。

1937年9月25日，八路軍115師官兵在平型關附近伏擊並戰勝了意圖攻擊平型關，並由此進一步侵犯華北的日本侵略軍，史稱平型關大捷。

白崖台村距離當年八路軍伏擊日軍的喬溝主戰場僅有十分鐘的車程距離，張昇的父親，就曾為八路軍帶路打擊日寇。在向記者講述當年戰前戰后的情景時，老人精神矍鑠、眼神堅定，“當時日寇想要經此進軍太原，但被咱們的八路軍打敗，那一仗，打得日本侵略軍再未敢由此行軍。”

打完子彈沖下山脊拼刺刀

那時候，老百姓不知道日本軍隊打過來了，隻知道白崖台附近有八路軍駐守，走不了幾十裡地，過去就是平型關。

我那會兒差不多七八歲，見過很多八路軍，因為有時候他們會在村子附近的山上駐守。

記得八路軍都是灰色軍裝，鞋子都是涼鞋，就是那種電視上常看到的草鞋。每個八路軍背一支步槍，但沒幾發子彈，大概三五發吧。還有就是手榴彈和大刀片子，大刀片子是背在背上的。機槍也有，但很少看見。

那天早上（9月25日），大概八點多的樣子，我父親張福姓和我還在家裡，早飯剛擺上桌，是粥和饃饃。還沒等吃，就來了一大隊八路軍。他們進了村子后，說是要去打日本人，想找幾個老鄉給帶路。從村子到后來他們打仗的地方，大概有四五裡地。

后來我父親和村裡的一個光棍漢子被選中了，他回到家裡，趕緊啃了個饃饃，喝了碗稀粥，就領著八路軍往山那邊去了。

我父親走后，家裡人就都沒出門，我也只是站在門口看著。遠處的兩條山脊上，隱隱約約看見也有人在往我父親領路的那個方向跑。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其他前去支援戰斗的八路軍。

因為村子和戰場還有點距離，加上這邊山多，所以印象裡也沒聽見什麼槍炮聲。

直到下午三四點，我父親才回來，說是仗已經打完了，但和他同去帶路的那個光棍漢子沒能回來，反正自那以后，人們再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估計是犧牲在戰場上了。

我父親后來回憶說，當時他帶著這隊八路軍先是沿著大路走了一段，其實那時這仗已經打開了。走了不多遠，很快就聽見了槍炮聲。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八路軍就跟我父親說不行，得趕緊上山，沿著山脊走。

那時的路不像現在，都修在山腰上了。那時的路都是在溝底下的，溝很深，也比較陡。從上往下好打，從下往上沖不上去。

於是我父親就和八路軍一起上了山，其實也不用帶路了，因為槍炮聲已經聽得很清晰了，也能看見日本軍隊了。

八路軍也顧不得別的，一上去就往戰場沖。我父親不是當兵的，跟了一段后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看。

八路軍子彈少，沒幾下就把子彈打光了，也有丟手榴彈的。但日本兵的武器好，有步槍還有機槍，還有炮。

等這些都沒了，就抽出大刀片子，要麼就是上了刺刀，就直接往山下沖，拼刀子去了，也沒有像電視上演的，邊喊邊沖，要不然就是喊聲被槍炮聲給蓋過去了。

后來日本軍隊被八路軍打得很快就往來的方向跑了，拐了個山口，我父親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當天打完仗后，我們都不敢去戰場看。直到幾天后，我才跟著幾個稍大一點的，去那邊溝裡耍耍。

其實有些膽子大點的打完仗后就去溝裡撿戰利品了。我記得有人是背著撿來的槍回村，但后來這些槍都被八路軍收走了。

過去后，我看見溝裡到處都是尸體。有的仰著，有的趴著，有的半跪著趴在石頭上。因為下過雨，所以連土帶血的，也分不出哪個是哪個。所以那條老路上，過去一下雨就能沖出白骨來，就都是那時留下的。

原先，那條路是當年閻錫山修的，足夠一輛卡車通過。但打完仗后，有些地方隻能過一個人，因為山溝兩邊上的泥土都被炸下來了，變得很難走。

那時是九十月份，尸體沒人埋，很快就發臭了。我就拉著比我年紀大的那些人的衣服，繞著尸體往前走。

走了不久，就看見好多被燒毀了的車子。那些都是日本軍隊的車子，八路軍裡沒人會開車，他們隻好把汽油抽出來，然后潑車上，把所有車子都燒了，說是總共燒了70來輛。

再后來，周邊的老百姓就來拆卸那些被燒毀的車子，把能用的都拆走了，拿回來打成鐵水桶、刀片子什麼的。反正日本人是再沒走過那條路，估計也是被打怕了。

游擊隊襲擾得日寇提心吊膽

平型關大勝后很長時間，八路軍和日本人再也沒來過這裡。日本人原本是想攻破平型關，打大同和太原的。就是因為這次被八路軍打敗了，后來就繞道更北面的路，直接走繁峙縣了。

但后來中國軍隊一撤，日本軍隊就又來了。

那時日本軍隊也很狡猾，開始每隔20裡地設一個據點。很多村子都成為了日本鬼子的據點所在地。

設據點時，日本人其實心裡也害怕。有些村子的村長村民比較硬，日本兵問他們要糧食，他們不肯給，日本兵就搶，搶了就走，也害人（殺人）。但就不會在這些村子設據點。

距離我們白崖台村不遠的小寨村，那時就是日本人的管轄區。白崖台村的人比較硬，一開始就不肯給日本人糧食，他們就沒有來設據點，但經常會一小隊一小隊來掃蕩，一小隊大概30人，扛著上了刺刀的槍，把村裡的人都趕出來集合。然后就是拿槍頂著你，不聽話就打，不給糧食不給錢就搶，有時候一天就要來搶兩次，大清早來一次，下午一兩點再來一次。

后來，日本兵索性就開始綁人，把村裡人抓到他們的據點去，讓村裡人拿糧食或錢去贖，否則就殺掉。

我就被抓走過好幾次，但幸好都沒事。

那時這邊已經有了游擊隊，我也見過，三五個人一群，頂多一支槍，一般都是長槍（矛）和刀片子，但日本兵一般都是二三十人一隊來掃蕩的，所以游擊隊也不能直接和日本兵正面打。於是就破壞據點和據點之間的電話線，打冷槍……或者等到人多時，再打日本兵。

雖然當時游擊隊的裝備差，也不能和敵人正面打，但他們發揮各種優勢，把游擊戰打得漂亮，這讓據點裡和出來掃蕩的日本兵都很害怕，其實他們的日子也是過得提心吊膽，可就是拿游擊隊沒辦法。

后來直到日本投降了，我才知道，白崖台村后面的兩個山頭之間，山上的一塊小凹地，就是當年平型關戰斗時，八路軍115師的師長副師長們指揮戰斗的前線指揮處。（記者 陳偉斌 張麗何蘇鳴 何鑫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