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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兒童團:人小鬼大 戰斗力強

陳蔚林

2015年08月31日15:26   來源:海南日報

原標題:抗日兒童團:人小鬼大 戰斗力強

  李光邦。記者 張茂 攝

  鄭心凱。記者 宋國強 攝

  張運福。記者 李英挺 攝

  吳之。

  從來戰爭的勝利,就不僅僅是軍隊的勝利,英雄的勝利,還是民眾的勝利。

  抗日戰爭和反法西斯的勝利,自然也離不開普通民眾的智慧和力量。

  在海南島的抗戰史上,也涌現了大量的個人和組織,如兒童團、婦女救國會,又如樂東縣九所鎮落馬村組織村民抗擊日寇而被殺害的黎族青年唐天祥(1900-1939),還有不忍日寇奸殺擄掠而自發殺敵的定安潭黎和六樓等村庄百姓,以及孤身深夜殺死日軍憲兵的瓊山少年英雄陳光璧(1923-1940),變賣家產組織武裝力量抗戰的儋州熱血青年王煥(1915-2005)……

  有些人物和故事,由於當事人和知情者不在人世而無法悉數還原,然而,歲月留痕,在經歷了戰爭的炮火而尚能幸存於世的老者,卻將悲壯的戰事風雲傳講下去。

  抗戰時期,抗日兒童團等抗日群眾組織的涌現壯大了海南民間抗日力量,為形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和奪取抗日戰爭的最后勝利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當年那些抗日的“小鬼”,如今已是耋耄老人,所幸在他們的記憶,在他們的話語中,依然可以遙想70年前的驚心動魄和家國情仇。

  夜深人靜,悠悠山谷中隻有虫鳥偶爾的鳴叫。突然,陣陣落葉窸窣的響聲由遠及近,一個瘦小的背影從山下艱難地摸著黑走上山來。

  背影的主人約摸隻有14歲的樣子,眼睛裡卻有著同齡人沒有的靈氣和警覺。隻見他俯下身子,迅速撥開一片雜草——嘿,一個深邃的小山洞露了出來,再定睛一看,裡面竟有一把重型機關槍!

  這是1941年7月的一個夜晚。那一年,抗日戰爭在海南島上進行得如火如荼,許多少年兒童自發組成了抗日兒童團,擔負起宣傳抗日、偵察敵情、揭發漢奸、站崗放哨、傳送書信等戰斗任務。

  稚嫩肩膀同擎抗日大旗

  那挺重型機關槍,是文昌南陽抗日游擊隊於1941年7月從日軍手中繳獲的,交給了時任南陽鄉(今文昌市文城鎮南新村、南聯村一帶)兒童團長的鄭心凱,也就是那個14歲的少年保管收藏。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把這任務接了下來。要知道,別說重型機關槍,就是一支步槍在當時都是珍稀的武器。”回首往事,已至88歲高齡的鄭心凱仿佛又燃起了年少時的激情,雙手握成拳狀,“我隻知道,既然組織把槍交給了我,我就要用生命去保証它的安全!”

  1939年2月10日凌晨,數千名日軍在位於海口西北角的原瓊山縣天尾港強行登陸,開始了對海南島長達6年的統治和掠奪。鄭心凱的家鄉——原文昌縣南陽鄉也陷入一片戰爭硝煙。

  與其他地方不同,南陽鄉具有悠久的革命歷史。從土地革命時期開始,黨組織就在南陽地區建立根據地,發動群眾參與革命,打下了良好的群眾基礎。鄉裡的“革命堡壘戶”數量之多,就好比后腳剛剛路過一家,前腳又踏進了另外一家。

  僅以鄭心凱家為例,他的父親早年參加瓊崖工農紅軍,不幸於1928年在戰斗中英勇犧牲。土地革命時期,他的家裡曾經收留過革命先輩王伯倫、符榮鼎、肖煥輝等人,被譽為“瓊崖人民的一面旗幟”的瓊崖革命武裝和根據地創建人馮白駒,也曾在他家小住。

  正因有著較高的革命覺悟,南陽鄉的群眾思想先進、行動積極,不僅在前期做足了抗日宣傳工作,發動周邊鄉鎮、農村群眾准備抗日,在得知日寇登陸瓊島時,第一時間將禽畜和糧食送上山頂,建起了“臨時村庄”,還主動拆毀、炸毀了進出村庄、鄉鎮的橋梁、公路,以阻止日軍揮兵繼續南下。

  “這是我們的‘堅壁清野’戰術。除此之外,鄉親們還在溪河裡投毒放藥,採取污染水源地的方式,試圖對日軍和其坐騎造成傷害。甚至,有的老鄉拆掉了自己的房屋、店鋪,就是為了讓日軍無處落腳扎營。”說到這裡,鄭心凱有點唏噓,“誰不心疼自己一手一腳建起的家園?為了拖住敵人的步伐,給我軍和其他市縣百姓贏得更充裕的戰斗和避難時間,鄉親們拼盡了全力。”

  89歲高齡的老干部、海南作家吳之也還記得,1939年4月,日軍佔領他的家鄉原瓊山縣不久,時任瓊崖抗日獨立隊第一中隊長的黃大猷與他的父親吳乾位等人,用其家中一棵百年青皮荔枝樹制成了瓊崖縱隊第一尊土大炮,消滅了困守在瓊山大致坡石橋村小學裡的20多名日軍。就在那天晚上,年僅15歲的吳之正式跟隨部隊開始了“紅小鬼”的革命生涯。

  耳濡目染,和吳之、鄭心凱等人一樣,海南不少市縣、鄉鎮的少年兒童的身體裡天生流淌著革命的血脈。在全民抗戰的熱潮影響下,他們紛紛以稚嫩的肩膀與父輩們一同扛起抗日大旗,自發參與抗戰兒童團、青年抗日救國會等抗日群眾組織,投入到救亡圖存、復興中華的隊伍中去。

  人小鬼大戰斗力量大

  “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如泰山。”如今已年至耄耋的李光邦曾在抗日戰爭時期,先后任原文昌縣委民運部干事、民眾抗日救國聯合會主任等職,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語是1939年日軍侵瓊之時,僅有16歲的他對於生命的理解。

  那一年,面對兒子要去抗戰的請求,李母沉默了。她並不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大道理,卻目睹鄰居一家4口被日軍殘忍殺害,整個村庄乃至海南濺滿無辜百姓的血光。“抗爭可能犧牲,不抗爭也可能命喪敵手。”含著淚,她將兒子送上了征程。緊接著,李光邦的4位弟弟、妹妹也在她的支持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奔赴抗日戰場。

  別看他們年齡小、身子弱,在戰斗中發揮的作用絕不亞於青壯年,所擔負的宣傳抗日、偵察敵情、揭發漢奸、站崗放哨、傳送書信等戰斗任務環環相扣,是打贏每場戰斗所不可或缺的部分。所謂“紅小鬼”的名頭,便是“人小鬼大”的他們最好的代名詞。

  說到這裡,仿佛是為了佐証一般,鄭心凱拿出悉心收藏的一本記載南陽鄉革命斗爭史的圖冊,指著其中一頁露出有些自豪的神情:“看,我們可不是一般的小孩。”

  在抗日戰爭中,南陽鄉先后有248名革命烈士為國捐軀,對於這個被譽為“抗日模范鄉”的鄉鎮而言,薄薄百來頁紙難以道盡那段鐵血崢嶸歲月。盡管圖冊“寸土寸金”,鄭心凱巧藏重型機關槍的事跡還是獨獨佔了一整頁。因為正是鄭心凱這個“紅小鬼”的細心保管和保養,這挺重型機關槍才能在著名的大水戰斗中發揮威力,為我軍攻破國民黨頑軍固守的陣地起到了關鍵作用。

  還有一次,日軍從文南公路進犯南陽鄉,還未走到半路就被公路兩旁埋伏的游擊隊用怒吼的炮彈轟得抱頭鼠竄。在這次戰斗中,游擊隊擊毀了兩輛日軍軍車,擊斃敵人若干,繳獲步槍7支及子彈100多發,獲得了抗戰以來的第一次“大豐收”。

  “倉皇逃跑的敵人最終也搞不清楚究竟是遇上了什麼厲害的武器。”鄭心凱朗聲笑了,原來,那怒吼的炮彈不過是“紅小鬼”與游擊隊的戰士們一同砍下荔枝樹,再掏空樹干填進火藥和鐵砂制成的“荔枝炮”。

  曾先后在瓊僑抗日回鄉服務團、瓊崖抗日游擊隊獨立總隊任職的老戰士張運福也對記者回憶起這樣一件舊事——1943年秋天,日軍對海南進行“蠶食”、“掃蕩”,張運福所在的文昌縣抗日游擊隊基干中隊被日軍圍困,雙方處於僵持狀態。僵持的第三天,年僅16歲的張運福接到任務下山偵察敵情。

  “我扮作一副鄉間孩童模樣,手拿幾隻螃蟹,邊走邊尋虫喂鳥,但是在短袖上衣下面,卻別著兩個手榴彈,准備隨時與敵人拼命。”88歲的張運福一邊回憶一邊模仿當時的情景,“突然,背后傳來日軍和‘偽軍’叫我站住的聲音,我一跑,槍聲就響了起來。”為了逃避子彈,他一邊利用牆角作為掩護,一邊以“之”字形路線逃跑,最終又藏身於野菠蘿叢中逃過一劫,在軍事通訊設備匱乏的情況下,順利地將最新的敵情向部隊作了反饋。

  驅除日寇民間力量大

  這些少年兒童在抗戰中表現出的革命意志、戰斗智慧同時也吸引了敵人的目光。

  1943年的冬季,日軍派兵在原文昌縣東郊鎮文炳村增設據點,順勢包圍了李光邦家的祖屋,並放出“不投降,就拆房”的風聲。得知消息后,正光著腳走村串戶做抗日宣傳工作的李光邦隻遞回一句話:“頭可斷,屋可拆,抗日救國志不移!”

  結果,日軍將李家祖輩建造的兩間正屋、兩間橫屋全部拆除,並將拆下的昂貴木料和家私全部搶光、燒光。

  還有一次,行軍至原文昌縣龍樹村的李光邦獲知日軍即將進犯,便迅速組織村民們一同撤離至海邊的紅樹林避難。不料,人群中混入一名化妝成村民的“偽軍”,身份暴露后竟對著最后撤離的李光邦掏出了手槍!

  “他叫我站住,但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扣響了扳機。”子彈從耳邊呼嘯而過,那情那景令李光邦至今難忘,年輕的他沒有猶豫,立即掏出簡陋的“曲槍”進行反擊。

  這樣的經歷對於李光邦來說還有很多,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他,右側肩胛骨裡至今還嵌著彈片。“這麼多年,我從沒感到過害怕或者后悔。參加抗日,就是把一切都交給了黨,交給國家,交給人民,包括生命!”李光邦老人說,“參加抗戰的‘家庭關’、‘艱苦關’、‘生死關’哪有這麼容易過!考驗的,就是共產黨員的堅定意志!”

  半個多世紀光陰如水,而我們看到,歷史的年輪清晰地鐫刻著:在這樣視死如歸的堅定意志引領下,瓊崖抗日群眾組織層出不窮,民間抗日英雄層出不窮——

  瓊崖華僑聯合總會回鄉服務團總團長符克、瓊崖抗日獨立總隊隨軍服務團副團長許如梅、瓊山縣蘇尋三鄉婦救會會長黃秀仙……他們舍生忘死,緊緊地圍繞在以瓊崖獨立隊為抗戰主力軍的瓊崖特委周圍,堅定地貫徹和守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在長達6年的時間裡同仇敵愾、浴血奮戰、抗擊日軍,為瓊崖抗日戰爭史留下了雋永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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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翼、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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