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冬生
蔣學道，曾用名白果，1933年參加紅軍。紅一、四方面軍會合后在中央機關保衛隊工作，擔任毛主席的警衛工作。以后任八路軍115師連指導員、保衛股長、膠東軍區團政委、團長、軍參謀長、師長、華東軍區第3步兵學校校務部長、軍參謀長、28軍軍長、29軍軍長、福州軍區司令部顧問。1982年6月，我在解放軍出版社《星火燎原》編輯部任編輯時，與蔣學道相識，他回憶了跟隨毛主席長征、過草地宿營時的一個小故事，令人難忘。
1935年8月，中央紅軍過了毛兒蓋不久，就進入了縱橫數百裡的茫茫草地。當時，蔣學道還叫白果，在中央機關保衛隊，每天和中央領導同志一起行軍。從過雪山到眼前的過草地，大家的體力消耗很大，在艱難的草地裡行軍，真有點吃不消了。可是，當他看到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領導同志同大家一樣艱苦行軍，又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
進入草地后，蔣學道看見毛主席一天天地瘦下來。那時，毛主席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軍裝，卷起高高的褲腿，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草地裡走著。
草地的鬼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有一天，到了宿營地，霏霏細雨夾著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天氣突然變得十分寒冷。
一個警衛員拿著一條被單，走到毛主席身邊說：“主席，你隻蓋一條線毯子太薄了，再把這條被單蓋上吧。”毛主席拉著警衛員的手，深情地看了看他，說：“小同志，我不冷啊，你隻有一條被單，給了我，你蓋什麼呀？”警衛員連忙回答:“我好辦，和別的同志合蓋一個不就行了。主席你留下吧。”可是，不管警衛員怎麼說，主席也不肯要。警衛員隻好把被單拿了回去。
蔣學道在一旁看到這情景，心裡直著急，真想替那個警衛員說句話，幫幫他的忙，可是一時又想不起用什麼理由說服主席。猛然間，警衛員想起包袱裡有一塊帶畫的油布。這布上畫著些神仙什麼的，畫的表面涂了一層大概是桐油之類的東西，既能遮雨，又能鋪在地下擋潮。
於是，警衛員就拉著身邊的蔣學道說：“我們把那張油布送給毛主席擋潮，他該會收下吧。”蔣學道高興地說：“咱們一塊送去。”他們倆就這麼一前一后，向毛主席走去。
“小同志，有什麼事？”毛主席發現他們走過來，放下手裡的地圖，微笑著問他們。蔣學道還沒來得及回答，警衛員就從他手裡搶過油布，從后面鑽出來，向主席敬個禮，說：“主席，我們送給你這個，擋擋寒。”說著，就把油布遞給了主席。
毛主席站起身來，打開油布一看，爽朗地笑了起來。兩位小戰士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不知是怎麼回事。
“這上面畫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他倆根本沒有想到主席會“考”他們，一時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愣愣地搖著頭。“告訴你們吧，這上面畫的是觀世音菩薩，是藏族同胞供奉的神靈，不能隨便使用。”
接著，毛主席又問他們：“這是從哪弄來的呀？”警衛員急忙回答說：“這是我的一個戰友在過雪山犧牲后留下來的。聽說他的母親是藏族人。參軍時，他媽媽送給他的。”
“啊，是這樣。”主席沉思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那張畫，說：“這個畫上的觀世音，傳說是慈悲的化身，也是救苦救難的神仙。”接著，主席又問：“我們這一路順利嗎？”
“順利。”他倆異口同聲地回答。
“好，順利就好。看來好像真有觀世音在保佑你們嘍！”毛主席風趣地笑著說。“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白石。”“這個名字好哇。白色的大理石，將來我們建高樓大廈，可少不了你呀！哈哈，白石同志，你也算是個菩薩吧。”“你叫白果，”主席又對將學道說。“這個名字也好啊！你是一棵白果樹，白果樹又叫‘公孫樹’，爺爺栽樹，孫子吃果。你們知道吧，今天我們爬雪山、過草地，都是在做栽樹的工作。也許咱們享受不上栽樹結果的福了，可我們的兒子、孫子是會享受上的。白果同志，你也算得上是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啰⋯⋯”
聽主席這麼一說，蔣學道也沒詞了，只是一個勁地傻笑。
“你們莫笑。我們共產黨領導的紅軍，現在爬雪山、走草地、吃野菜、嚼草根、啃皮帶，為的是推翻壓在中國人民身上的帝國主義、封建主義的反動統治。救苦救難靠我們自己，靠人民。全國的勞動人民，為了自身的解放，也都會行動起來，會同我們一起奮斗。所以，我們都是‘觀世音’，人民都是活著的‘觀世音’……”
往回走時，蔣學道想著毛主席剛才說的話，又想到《國際歌》中有一句“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對啊！毛主席說得對極了，人民都是活著的“觀世音”，隻要全國人民團結起來，“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文章來源：《中華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