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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翻雪山

曲愛國 張從田

2016年08月19日10:46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點擊閱讀人民網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專題:不忘初心、繼續前進

 

聲明:本文(含圖片)節選自《長征記》一書,系華夏出版社授權人民網發布。請勿轉載。(全書目錄)

第十四章 翻雪山

中央紅軍渡過大渡河后,國民黨軍薛岳部“追剿軍”以一部在西昌、瀘沽之線筑碉守備,主力向漢源、瀘定、康定推進。川軍鄧錫侯部主力位於漢川,奉命加強蘆山防御的部隊尚未到達。劉文輝部位於雅安、漢源,楊森部位於洪雅、滎經。蔣介石已經難以在短期內重新部署新的“圍剿”行動,隻能寄托於惡劣的自然條件限制紅軍的行動,同時以主力部署於通往成都等地的要隘和中央紅軍北上的道路,力圖將中央紅軍圍困在今雅安地區,將紅四方面軍堵截在川西北高寒地帶,不使兩大紅軍主力會合,以達到分別“圍殲”的目的。

國民黨軍“追剿”紅軍的戰略暫時由以追為主轉為以堵為主。6月5日,蔣介石在成都召集川軍各軍頭目開會,大講“剿匪”要訣:“一、流寇窮追,踞匪緊圍”﹔“二、攻心為上,攻城次之”﹔“三、我們要用土匪的戰術來剿匪”﹔“四、要特別注意碉堡工事”﹔“五、要注重堅壁清野”﹔“六、要注意下級干部和士兵專門技能的訓練”﹔“七、無論行軍作戰要特別注意聯絡、控制、警戒、偵探、掩護和觀測”﹔“八、要學共軍研究之勤、補充之速,以及整理縮編能夠實在……”等等,要求川軍深刻領悟,以便在“剿匪”作戰中靈活應用。

紅軍主力過了瀘定橋之后,在附近地區略作休整。中革軍委最初准備以主力南下清溪、富林,尋機殲敵一部,遏阻國民黨“追剿”軍渡河北上。但隨后獲悉清溪守軍為川軍四個旅,為避免與敵糾纏,盡快與紅四方面軍會合,1935年6月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瀘定召開會議,決定中央紅軍繼續北上,避開人煙稠密地區,走雪山一線,迅速奪取天全、蘆山,實現與紅四方面軍會合。同時決定,派政治局委員陳雲前往上海,恢復遭到破壞的白區黨組織,爭取重新建立與共產國際的聯系。

會議結束后,陳雲離開長征隊伍,在地下黨組織的護送下,經成都、重慶到達上海,與先期到達的潘漢年會合。由於白色恐怖嚴重,經與共產國際聯系,陳雲、潘漢年先后離開上海前往蘇聯。陳雲於9月到達莫斯科,向共產國際詳細匯報了有關遵義會議和紅軍長征的情況,使得共產國際第一次了解到中共中央新的領導集體和紅軍長征的真實情況。

陳雲

潘漢年

……

奇襲天全、蘆山

闖過飛越嶺后,紅1軍團直下三交坪,佔領宜東場,然后兵分二路:一路由三交坪翻龍華山向滎經縣大橋頭前進,一路由宜東過打馬崗向滎經縣新廟推進,一路窮追敗川軍袁國瑞旅殘部至富庄,再由富庄分兩路,一部經西溪抵九根樹,翻泥巴山至滎經新廟,一路沿塔子山進至猛虎崗、二牙關,逼近漢源。

第24軍部隊失守大渡河防線,遭到蔣介石的嚴厲訓斥。深知蔣介石借“剿共”剪除地方軍閥勢力的軍長劉文輝,生怕自己成為貴州軍閥王家烈第二,親率警衛旅到漢源督戰,以旅長段綬章率部在城外猛虎崗至三牙關一線布防,固守漢源。袁國瑞旅殘部退到猛虎崗一線后,也被劉文輝就地整編,與段綬章部共守城池。6月2日,紅1軍團先頭部隊進抵猛虎崗、三牙關,與川軍展開激戰。

紅軍兵臨城下,劉文輝令所部拼死守住三牙關等要點。紅1軍團連攻數次均未奏效,遂改變戰法,以小部兵力多路出擊,不分晝夜地襲擊三牙關、漢源縣城,大造攻城聲勢,掩護主力迅速經化林坪、三交坪、宜東等地穿越漢源縣境,向滎經縣境開進。佯攻部隊完成任務后也迅速撤離,趕到新廟與主力會合。川軍第24軍部隊已經被紅軍徹底打怕,躲在三牙關一帶的工事裡,亂放槍炮。紅1軍團撤走后,劉文輝生怕有詐,也未敢下令出擊。

在此期間,紅軍主力除紅9軍團暫留瀘定橋地區擔任后衛外,其余部隊沿大渡河東岸經大壩、甘露寺、冷磧向南移動,到達興隆,與右縱隊會合。

從6月3日起,中央紅軍兵分三路繼續北上:紅1軍團(缺紅5團)與紅5軍團為右縱隊,由林彪、聶榮臻指揮,取道胡庄街、涼風頂、牛屎坡(今建黎)、石坪(今泗坪)、小河子(今滎河)及其以西平行路,向蘆山前進﹔紅3軍團、軍委縱隊及紅5團為中央縱隊,以戰備姿態取道化林坪、大橋頭、水子地向天全前進﹔紅9軍團為左縱隊,山瀘定直接向天全前進。

6月5日,紅軍全部安全通過漢源縣境。隨后,又通過有效的政治攻勢,爭取了川軍楊森部楊漢忠旅的讓路,於6日全部通過滎經縣境,向天全、蘆山方向繼續前進。先頭紅4團從滎經、天全交界處的青山埡入天全縣境,經青元、於河、馬汲,6日到達天全城關天全河北岸的沙壩村。右縱隊先頭部隊則由滎經縣的榮河鄉翻坯子口入天全縣境,經陳家壩、銅廠、后陽到柳家溝,抵達始陽的三谷椿渡口。

據守天全的是剛從洪雅趕來的楊森部一個營,在三谷椿渡口則有楊森部一個團和地方民團阻擋。川軍據河守險,封鎖河面,紅軍無法架設浮橋,雙方隔河對射,形成僵持。楊森部第4混成旅和劉湘部王澤浚旅這時正在天全河北岸的天全、始陽、蘆山一帶布防,擋住了紅軍前進道路,而薛岳率領周渾元、吳奇偉、李韞珩三個縱隊及川軍第24軍劉元璋、楊學端部追抵冕寧、安順場一線,正沿大渡河東西兩岸溯江而上。

中革軍委電令紅9軍團星夜兼程,由瀘定橋直趨天全城,從天全河北岸發起攻擊,配合南岸的紅5團,不顧一切犧牲,堅決迅速地奪取天全城,保障中央縱隊迅速渡河北進。命令到達紅9軍團時,軍團長羅炳輝正在生病。接到命令后,他坐上擔架,親自與參謀長郭天民率先頭部隊趕赴天全,並賦詩一首明志:“輝病沉重旦夕間,中央陷危在天全,一息尚存趕營救,亦誠氣勇破強敵。”7日晚,紅9軍團先頭兩個營到達天全。羅炳輝命令部隊在行進間不停頓地發起戰斗,兩個營的官兵高喊著“打下天全城,保護黨中央”的口號,向川軍陣地的側后猛烈攻擊。川軍被紅軍在背后插上一刀,防線立時陷於混亂。南岸的紅軍也趁勢猛攻,前后夾擊,很快突破了敵人的陣地。羅炳輝指揮部隊窮追猛打,一直打到飛仙關下。在紅9軍團的屏護下,中央縱隊在天全南門外的老船頭搭起浮橋過河入城。城內的民間藝人韓娃娃等人鳴鑼、放鞭炮,帶著群眾在河邊歡迎紅軍。據守三谷椿渡口的川軍聽說天全城失守,倉皇逃跑。

中央縱隊的紅軍沒有停留,穿過天全城,進至十八道水。右縱隊的紅1軍團則兵分兩路,主力在二谷椿搭浮橋過河,進至始陽﹔另一路由切山腳的鐵索橋過河,奔向蘆山縣的思延鄉。隨后,紅軍主力在十八道水(今仁義鄉)分兵:紅3軍團向天全的靈關(今屬寶興)前進,紅1軍團由始陽經老場向蘆山前進,從切山腳過天全河的部隊則經羅代、羅改向蘆山前進。

蘆山五通牌紅軍標語

擔負蘆山守備任務的川軍劉湘部王澤浚旅,以一個團大部守備城西南的河岸和縣城,正面堵擊來自天全方面的紅軍,另以兩個團位於城東北蘆山岡高地構筑二線陣地,作為預備隊。

6月8日,由天全城逃出的人群紛紛涌入蘆山城。紅軍偵察隊化裝混雜其間進城。入夜后,紅軍先頭部隊紅1團隱蔽進至蘆山城下,突然從西北方向發起進攻。城內的紅軍偵察隊馬上行動,猛攻城內敵軍旅部和守城部隊,槍聲和“繳槍不殺”的喊聲響徹夜空,城內川軍不知有多少紅軍攻城,亂作一團。旅長王澤浚聽到槍聲后,嚇得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帶著幾個衛兵就逃出城去。紅軍不損一兵一卒奪取蘆山城,主力迅速穿城而過,向靈關開進。而王澤浚始終躲在蘆山岡高地上的工事內不敢動彈,直到紅軍全部過完,聽到城內居民“紅軍走完了”的喊聲,才派人入城探聽虛實。

進入藏民區

在中央紅軍北進的同時,策應中央紅軍的紅四方面軍部隊也在急速南下中。6月8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決定,中央紅軍部隊今后的“戰略任務是以主力乘虛迅取懋功、理番,以支隊掠邛崍山以東迷惑敵人,然后歸入主力,達到與四方面軍會合,開創新局面之目的……我軍的基本任務,是用一切努力,不顧一切困難,取得與四方面軍直接會合。如再遇特殊情況,使我們暫時不能直達岷江上游時,則以大小金川流域為暫時立足之地,爭取以后與四方面軍直接會合”。要求各軍團首長必須向全體指戰員說明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的意義,“鼓動全軍以最大的勇猛、果敢、機動,迅速完成戰斗任務,以頑強意志克服糧食與地形的困難”。

紅軍官兵堅決響應中共中央、中革軍委的號召,層層動員,展開革命競賽活動,以百倍的勇氣和毅力,踏上了與紅四方軍會師前的最后一段艱難行程。

從天全到懋功,有一條向東南延伸經雅州、漢源的大道。但部隊在向雅州行進途中,中革軍委獲悉,川軍已經在漢源地區據險扼守以待紅軍。毛澤東立即決定:改變行動路線,全軍撇開東南方向的大道,轉向沿東北方向的小路行進,到達天全河后,再轉向北行進。由此,紅軍的行進路線由大道完全轉入了高山小路。

紅1軍團為全軍先驅。林彪、聶榮臻令紅2師師長陳光率紅4團帶電台先行開路,限12日前趕到懋功﹔紅2師政委劉亞樓率紅5團在紅4團后跟進,軍團部率紅1師及紅3軍團第13團在紅5團后跟進。6月9日,紅1軍團進至靈關,隨后攻佔寶興縣城,沿東河向鹽井坪方向前進。10日午后,先頭紅4團經野貓坪到達崔店子。

由崔店子到鍋巴崖,需要穿過一道很長距離的河谷。谷內林木茂密,荊棘叢生,奇石怪峰,突兀猙獰,河水咆哮奔騰,山崖陡峭入雲,隻有正午時分谷內才見陽光。從崔店子過河,原有一道拱橋,從兩岸用人塊岩石壓著幾根大樹的底部,樹冠伸向河面,再從兩面用樹條連接,以蔓藤竹條捆扎而成,形如彩虹,每次隻能通過一個人,且搖晃不定。過河后,道路蜿蜒盤旋於谷內的棧道上,雖稱棧道,實為簡易木橋,當地人將從崔店子至黃店子間的棧道叫作“長偏橋”,把黃店子至鍋巴崖的棧道叫作“短倔橋”。這些棧道都是在懸崖陡壁上鑿洞支木,然后鋪上樹條建成,上面是直伸雲端的峭壁奇峰,下面是滔滔河水,人行其上,膽戰心驚,稍不小心墜入河谷,就會粉身碎骨。紅軍到達前,當地民團破壞棧道,拆毀拱橋,企圖阻斷紅軍北進通道。

伐木修橋需要時間,陳光令紅4團溯河而上,開辟新的通路。官兵們爬上懸崖絕壁,攀著荊棘蔓藤,衣褲被荊棘撕成塊塊碎片,手掌被銳石劃得鮮血直流,艱難行進一個多小時,總算繞過近3裡的“長偏橋”,到達黃店子對岸的苟店子。前面全是懸崖絕壁,連垂藤雜樹都沒有,隊伍隻好停止前進,設法渡河。苟店子隻有幾戶人家,可因不了解紅軍早已逃走。沒有百姓幫助,官兵們解下綁腿,搓成一根根粗布繩,一端系上鉤子和石塊,選擇了一處距對岸最近的峽谷,甩向對岸。不知試過多少次,鉤子終於套住了對岸的一個樹樁。官兵們將布繩固定后,一個接一個地攀“索”過河,隨即開始搶修通往鍋巴崖的“短倔橋”棧道。

晚上,紅4團在黃店子宿營。陳光召集團長黃開湘、政委楊成武等干部開會,認為:白天走過的路太險惡,大部隊根本無法通過,唯一的辦法是搶修崔店子的拱橋和“長偏橋”棧道。陳光指示:紅4團繼續向鍋巴崖、磽磧方向北進,留少量人員返回鹽井,在當地發動群眾搶修拱橋和棧道。第二天,陳光率紅4團北進,留下人員很快在鹽井動員了大批有修橋經驗的群眾,與紅5團等部隊一道搶修拱橋,僅用半天時間,就修復加固了崔店子拱橋和“長偏橋”棧道,不僅人員可成單行通過,馬匹也能通過。由於道路難行,紅軍部隊用了七天七夜時間方全部通過崔店子到鍋巴崖間的河谷。

磽磧藏鄉澤根村毛澤東、朱德舊居

6月11日,紅4團到達藏民(當時稱夷民)聚集的磽磧,開始進入藏民區。國民黨竭力挑撥民族關系,煽動民族仇恨,威脅利誘藏族土司頭人阻擊紅軍,並用飛機散發傳單,對共產黨和紅軍極盡攻擊辱罵,以挑起藏民對紅軍的仇恨。飛機有時一天飛行多達九架次,平均每天散發藏漢兩種文字對照傳單兩萬余張。紅軍模范執行黨的民族政策,以自身的行動戳穿了國民黨所散布的謠言,贏得了藏民的愛戴。

紅4團在磽磧稍事休息,於下午繼續前行,經頭道橋、涼水井、扎角壩,黃昏時分到達夾金山腳下的菩生崗。當地藏民受了反動謠言迷惑,紅軍剛剛到達,“忙米戈壁”,“忙米戈壁”(藏語:“兵來了”)的喊聲四起,寨子裡跑得空無一人。紅4團官兵嚴守紀律,沒有一人進入藏民的房屋,更沒有拿一根藏民的柴燒,自己從附近山林中撿來樹枝,點起篝火,在路邊露營。

躲在附近的藏民目睹紅軍秋毫無犯的行為,深深感動,第二天就紛紛走出山林,回到家中。紅軍向他們宣傳“紅軍和夷(藏)民是一家”,“紅軍不拿夷民的一點東西”,“紅軍不拉夫”等道理,藏民們聽得津津有味,非常高興,有的人給紅軍送來木柴,有的人送來蔬菜,還有人主動為紅軍充任向導。扎角壩路邊有三棵白楊樹和一口水井,井水甘甜冽美,紅軍經過時曾汲水解渴。紅軍過后,藏民把白楊樹和水井保護了起來,常常給兒童講述紅軍的故事。

翻越夾金山

夾金山又名甲金山,當地藏民稱作“甲幾”,意為很高很陡。夾金山屬於邛崍山脈,橫亙於寶興縣與懋功縣之間,是從雅安的天全、蘆山、寶興等地進入川西北地區的必經之路。主峰海拔四千六百多米,終年積雪,空氣稀薄,氣候惡劣,變化無常。時而電閃雷鳴、冰雹雨雪,時而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當地流傳一首民謠:“夾金山,夾金山,鳥兒飛不過,人不攀。要想越過夾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間。”因此夾金山又被稱為“神仙山”。

翻越夾金山,早晨、黃昏絕對不行,因為那時山上風雪最大,天氣最冷,必須選在上午9時以后、下午3時以前,而且要多穿衣服,帶上烈酒、辣椒御寒壯氣。中央紅軍的官兵一直生活、戰斗在南方,又經歷了上萬裡的長途轉戰,體力消耗很大,體質虛弱,衣著單薄,給養供給困難。當地人員稀少,紅軍難以籌措到充足的御寒物資,要翻越這座“神仙山”面臨巨大的困難。

然而,走過萬水千山的紅軍,無所畏懼地向著長征途中的第一座雪山進發。毛澤東聽了民間的傳說后,微微一笑,說:“神仙不可怕,紅軍應該有志氣和神仙比一比,一定要越過山去!”

6月12日,紅4團經過簡單的動員,由藏民莫口堅和漢族人楊茂才帶路,開始翻越夾金山。2營為前衛營,6連為前衛連。全連官兵手執木棍,在雪中探路,用刺刀、鐵鏟在冰雪上挖出腳窩,后面的人員則沿著6連踏出的道路向上攀登。隨著高度的升高,空氣越來越稀薄,積雪越來越深,呼吸越來越困難,隊伍也越拉越長。每個人都在艱難地行進,但情緒卻非常高昂。紅旗獵獵,在冰雪的輝映下色彩格外鮮艷。宣傳隊員站在隊伍旁,用盡全力喊出鼓動口號,有的戰上還唱起了江西民歌,歌聲、喊聲、馬嘶聲,震蕩著皚皚雪山。

董必武

謝覺哉

徐特立

林伯渠

隊伍行進著。忽然一陣狂風刮過,卷起了山上的積雪,雪流翻卷,一瀉千丈。冰團、雪屑抽打在紅軍官兵的臉上、手上,如同刀割。山上無法躲避,官兵們隻能用手捂住臉,把所有能披的東西都披在身上,忍痛頂風,互相攙扶,踉蹌著繼續攀登。接近山頂時,又是一陣冰雹襲來,核桃般大的雹子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官兵們無處藏身,隻好用手捂著腦袋前行,終於攀上了山頂。

過雪山的艱難,對於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張聞天等中央領導人都是拄著木棍與官兵一道翻越夾金山的。而對於紅軍休養連的老弱病殘人員來說,雪山更是嚴峻的考驗。但是,徐特立、謝覺哉、林伯渠等年過半百的老人同樣以堅強的意志和毅力征服了雪山。

1936年至1937年,在巴黎《救國時報》上曾連載過一篇署名楊定華的文章:《雪山草地行軍記》,這樣記述了中央紅軍翻越夾金山的過程:

所謂“烏煙瘴氣”的俗語,對於夾金山是最適當的形容詞。照例想來,上山走快一點,身體發熱,就可以御寒,然而空氣卻不容許您這樣想。因為山上空氣異常稀薄,呼吸異常困難。因此隻好緩慢地一步步來走。吃辣椒水的辦法,結果隻對身體強健的人起了作用,對身體弱的人則不生效。這些體力弱的人竟有些冷得牙齒咯咯地響,有如機關槍發射的聲音,甚至臉上也變成黝黑的顏色。然而他們革命熱情的火焰,燒毀了夾金山的奇冷。並且紅軍間的革命友愛,經百戰鍛煉而來,在過山時,大家互相照料幫助,更是不遺余力,所以情形雖然這樣困難,然而除個別同志犧牲之外,竟都平安地過了夾金山。如果以平常人的想法推測,紅軍在這樣困難的情形下一定會有滿臉不堪設想的憂慮,然而他們卻不怕上山的疲憊和嚴寒的脅迫,一到下山的時候,“看呢!同志們!戰爭開始了,上我們的刺刀,勇敢殺上前”的喊聲,又震撼了山岳。每個人都熱烈地表現出克服了雪山困難的勝利,喜悅的顏容挂在每個戰士的臉上。

美國記者索爾茲伯裡曾評論說:“對於大多數紅軍戰士來說,翻越雪山是長征開始以來最艱苦的一關。其艱苦程度超過湘江之戰,超過翻越五嶺,也超過四渡赤水。比起隻有少數人參戰的搶渡金沙江或飛奪瀘定橋來更是艱苦得多。”在世界戰爭史上,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曾征服過這樣的雪山,隻有共產黨領導的紅軍做到了。這一壯舉向世人宣示,在紅軍的腳下,任何人間險阻都將被徹底征服。

雪山峰頂烈士墓

毛澤東在1935年10月長征結束后,寫出了氣壯山河的詩篇《念奴嬌·昆侖》,恰如其分地展示了紅軍官兵的這種壯志:

橫空出世,莽昆侖,閱盡人間春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夏日消融,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而今我謂昆侖:不要這高,不要這多雪。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裁為三截?一截遺歐,一截贈美,一截留中國(后改為“還東國”)。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

毛澤東自注:“前人所謂‘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飛天’,說的是飛雪。這裡借用一句,說的是雪山。夏日登岷山遠望,群山飛舞,一片皆白。老百姓說,當年孫行者過此,都是火焰山,就是他借了芭蕉扇扇滅了火,所以變白了。”

(責編:楊文全、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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