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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鋒虛指向昆明 紅軍巧渡金沙江

37名船工用7條小船擺渡7天7夜,幫助3萬紅軍甩掉敵軍

2016年09月20日15:10    來源:南方日報

原標題:兵鋒虛指向昆明 紅軍巧渡金沙江

雲南尋甸縣柯渡鎮丹桂村中央紅軍長征駐地雕塑。

劉光榮

八月的丹桂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雲南昆明柯渡紅軍長征紀念館就坐落在一大片普通民居之中。毛澤東居住過的廣式樓房的石庫門上,寫著一副對聯:“居丹桂運籌帷幄,渡金沙用兵如神”。1935年4月,黨中央和毛主席就是在這個小村落裡作出部署,隨后指揮中央紅軍從昆明祿勸的皎平渡巧渡金沙江。在37名船工的幫助下,3萬紅軍靠著7條小船奮力擺渡7天7夜,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與此同時,紅二、六軍團在賀龍、肖克帶領下,於雲貴高原歷經耗時23天的烏蒙山回旋戰,擺脫敵人重兵圍追堵截,大踏步走上北上抗日征程。

●採寫:南方日報記者 洪奕宜 房珊珊(除署名外) 攝影:南方日報記者 羅斌豪

■檔案

時間:1935年2月至5月、1936年3月至5月

地點:雲南尋甸、祿勸、威信等地

事件:中央紅軍及紅二、六軍團分別兩次轉戰雲南,先后渡過金沙江,贏得北上的戰略主動權。中央紅軍在雲南召開的扎西會議,完成了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和遵義會議決議的正式成文,是遵義會議的繼續和發展,成為紅軍長征勝利的起點。

重走

紅軍入滇軍閥“獻”地圖

站在雲南省東北角的沙灘上遠眺,赤水河和渭河交匯在一起,向四川奔騰而去,而對面的貴州方向絕壁巍然矗立,形如一堵頂天之牆。河水的回聲震耳欲聾,景象極其壯觀。這裡就是被稱作“雞鳴三省”的川滇黔交界處。更確切的稱呼,是“雞鳴四縣”,指的是雲南鎮雄縣和威信縣、四川敘永縣、貴州畢節市七星關區。

1935年初,由於軍情緊急,遵義會議隻召開了3天,紅軍就開拔了。他們渡過赤水來到川滇黔交界處,集中到雲南東北角的威信縣扎西地區,待機破敵。在威信境內,紅軍先后開了3次會議,開會地點分別在水田寨花房子、大河灘庄子上和扎西鎮江西會館。因為扎西是會議結束的地點,又是威信縣城,所以后來這3次會議被統稱為“扎西會議”。

花房子會議決定,由張聞天代替博古在黨內負總責。會上,博古將裝有中央重要文件、記錄、印章的挑子交給了張聞天。庄子上會議討論通過了《遵義會議決議》,系統總結並肯定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的軍事路線和戰略戰術原則。扎西鎮江西會館會議,作出了回師東進二渡赤水的決定﹔通過精簡縮編、精簡輜重武器,加強了部隊機動性和連隊戰斗力﹔同時還決定組建中共川南特委和中國工農紅軍川南游擊縱隊。

紅軍進入雲南后,一直受到物資匱乏的困擾,甚至連一份精准的軍事地圖都沒有。1935年4月底,中央軍委縱隊行至曲靖至馬龍途中,遇到一輛國民黨軍用卡車,紅軍立刻投入戰斗,俘虜了司機和帶車的國民黨軍官。經審查,帶車軍官領國民黨“中央軍”將領薛岳之命向當地軍閥龍雲索要到雲南地圖后准備回去,原本要坐飛機,不料飛行員突然生病,隻好改用軍車押送。這一仗,紅軍繳獲了宣威火腿、普洱茶、雲南白藥……在一定程度上解了燃眉之急,而最為珍貴的,則是繳獲了20份十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朱德得知消息,高興地馬上通知了紅軍各軍團負責人。

當時的中央政治局委員陳雲在《隨軍西行見聞錄》中寫道,“咸謂三國時劉備入川系由張鬆獻地圖,此番紅軍入川,則有龍雲獻地圖。”

老百姓也對此事津津樂道,還編了一首民謠:“四月裡來豆花香,工農紅軍過盤江。軍閥龍雲嚇破膽,急電薛岳來幫忙……軍閥官僚和買辦,都是運輸大隊長。”

主席責令警衛歸還八音鐘

四五月份,正是雲南尋甸縣野山茶、板栗花開遍山嶺的季節。1935年4月,紅軍長征路經這裡,黨中央機關和紅軍總部就駐扎在柯渡壩子裡的丹桂村。當晚就在地主家四合院裡召開軍委會議,對搶渡金沙江作具體研究和部署。

紅軍到來后,打土豪、分田地,宣傳紅軍的宗旨和民族政策。消息一傳開,群眾一片歡騰。在柯渡紅軍長征紀念館,講解員指著一隻老舊的八音鐘,向我們講述了一個故事:毛主席在這裡住下后,他的警衛員陳昌奉住在隔壁。夜深人靜時,陳昌奉聽到叮叮咚咚很好聽的聲音,起來一看,是楊家郎家的一隻精致優美的八音鐘在響。“陳昌奉想,毛主席經常工作到深夜,用這個提醒他注意休息再好不過,帶上它很方便,於是將八音鐘悄悄塞進挎包帶著上了路。”講解員說,隊伍奔走240裡來到皎平渡口,毛主席發現了這隻小鐘,非常生氣,責令陳昌奉將小鐘送回去。當時軍情緊急,山高路遠,立即送回不太現實。在陳昌奉深刻檢討后,毛主席才同意把小鐘存放在金沙江邊的一戶農戶家中,委托他家想辦法將八音鐘送還原主。這件珍貴的文物幾經輾轉,最終被征集到了柯渡紅軍長征紀念館。“可以說,這個小小的八音鐘,是紅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最生動的物証。”

在柯渡鎮回輝村清真寺的牆上,我們看到一幅當年紅軍留下的標語——“紅軍絕對保護回家工農群眾利益!”標語中的“回家”,指的就是回族。時光如白駒過隙,字跡已不甚清晰,但標語的故事來歷作為民族團結教育的“活教材”,在當地廣為流傳。

陳雲在《隨軍西行見聞錄》中這樣描述:“我等在柯渡經過時,有幾十裡路都系回民所居……紅軍亦極尊重回民之教堂,紅軍領袖朱德親自到清真教堂與其教民首領談話。”

紅軍渡江兩天后追兵方至

從雲南祿勸縣城驅車近3個小時,途經30余公裡的下坡山路,便來到了皎平渡。這裡是祿勸縣和四川會理縣交界的金沙江河谷地帶,屬長江上游。

紅軍長征行至金沙江,如果渡江不成,就會被敵人壓進深山狹谷,遭遇全軍覆滅的危險。張震將軍在回憶錄中透露,紅軍本來在洪門渡架浮橋過江,但一時找不到纜繩,隻好買來四五匹布搓成布繩,因強度不夠無法過江,后來改到前往皎平渡渡江。

最先指揮渡江的,是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紅軍先遣隊想盡辦法,幸運地找到了7條船。“實際上隻有6條船,因為有條船是破的。”祿勸縣文物管理所工作人員張永興告訴我們,紅軍在皎平渡上下游一共找到了37名船工。“每條船大概安排6名船工,他們輪流劃,每劃10趟就換人休息,但船一直在擺渡,沒有停。”整整擺渡了7天7夜,紅軍3萬余人終於順利渡過金沙江。兩天之后,敵人的追兵才趕到金沙江南岸,但一切都晚了。

巧渡金沙江,“巧”在何處?張愛萍將軍回憶說:紅軍兵力浩浩蕩蕩直指昆明,蔣介石以為紅軍要攻打昆明,因為當時敵軍主力已經被我們“調”到川黔邊境去了,昆明十分空虛,便急忙把部隊調轉去守昆明,把敵人搞得暈頭轉向。紅軍趁機來了個向右轉,直插金沙江邊奪取渡口……等紅軍大部隊都過了江,蔣介石才知道上了當,連忙派兵追趕,結果隻能望江興嘆。紅軍從容渡過金沙江天險后,到達會理城郊休整。

如今,毛澤東指揮渡江時住過的山洞猶在,而幫紅軍渡江的37名船工都已先后辭世,他們的后人,在世的也已近耄耋之年。船工周啟龍的兒子周庭榮81歲了,在面對採訪團時,他不急不忙地裝煙、點火,把煙袋叼在嘴裡,笑起來滿臉褶子。盡管耳朵有些背,但回憶起往事,周庭榮仍能道出不少細節。老人家說,當年父親以擺渡為生,帶著3個兒子住在山洞裡,家中一貧如洗。“紅軍對老百姓好!我們什麼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不管會不會遭到國民黨的報復,就去給紅軍劃船了。”“渡江后,紅軍給了父親21塊大洋,后來都被保長搶走了”。

37名船工中,年紀最小的是22歲的張朝滿。2006年,94歲高齡的張朝滿在睡夢中安然離去。

如今,皎平渡口已架起一座斜拉鋼索大橋,長達280多米。我們從大橋走過,橋下谷深水急,轟鳴聲振得耳朵嗡嗡響。皎平渡北岸的綠樹青草間,立著一塊石碑,上面銘刻著37名船工的介紹,有的船工連名字都沒有,隻刻著“向二糖匠”“揚麻子老倌”等綽號。這些向紅軍伸出援手的人,共和國沒有忘記。

■新貌

丹桂飄香“農家樂”

走進雲南尋甸縣柯渡鎮丹桂村,青石板路兩旁,是錯落有致的黃磚青瓦長征革命遺址,丹桂飄香,沁人心脾。

紅軍長征曾兩次經過柯渡鎮。在丹桂村當時一戶地主的四合院裡,毛澤東等中央首長對搶渡金沙江作了具體周密的部署。如今,柯渡紅軍長征紀念館已經成為丹桂村的精神龍頭。

在紀念館參觀結束后,我們在當地鎮干部帶領下,來到了一戶特色“農家樂”所在。老板娘忙著在廚房內做飯燒菜,老板楊廷發則在外迎來送往,並同我們憶古談今。

20多年前,楊廷發曾有過一段十分短暫的出外打工經歷,后回來開了卷粉鋪,每年頂多賺1萬余元。大概從2005年開始,來這裡參觀的游客越來越多。楊廷發看到了商機,於是開起了“農家樂”,結果大受歡迎。10年來,除了菜單上不變的“涼卷粉”,楊廷發的生活和丹桂村的村貌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到旅游旺季,每天最多要招待40余桌客人。”

楊廷發告訴我們,他現在年收入有14萬元左右,家裡建起了新樓房,買了小轎車,一雙兒女也上了大學,日子越過越舒心。“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沾了紅軍的光。”這句話是楊廷發的口頭禪,也幾乎成了他向每一桌客人介紹完以后的結束語。

和楊廷發一樣因沾“紅色旅游”光而發家致富的人在丹桂村裡還有不少。土坯房換成了小洋樓,村民從靠天吃飯慢慢變成了靠產業掙錢。村容村貌煥然一新,回漢村民和諧共處,如今丹桂村脫貧致富奔小康的道路越走越寬。

■親歷

雲南威信扎西99歲老紅軍劉光榮:

沒能走完長征路是我的終身遺憾

雲南威信縣黨史辦主任李朝洪告訴我們,當年參加紅軍的3000名扎西籍子弟中,如今還有唯一一位健在!

劉光榮(見上圖),今年已是99歲高齡,住在扎西鎮石坎村。得知我們要前來採訪,家裡人特地讓老人家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幾個小時。

歲月無聲,年華有痕。劉老已無法行走,坐在輪椅上,面容瘦削,兩頰凹陷。話匣子一打開,劉老就有些激動,帶著濃濃的鄉音,時而冒出一兩句有趣的地方俚語,逗樂了圍在一旁傾聽的人們。

無論如何故作輕鬆,再憶那段歷史,仍然需要堅強的心智。

1935年春,紅軍大部隊開進扎西,18歲的劉光榮動員本村幾名年輕人一起報名參軍。劉光榮被分到了紅九軍團,他跟著部隊從雲南威信縣打到四川古藺縣,從太平渡渡過了赤水河。后來,一路又打到婁山關、遵義、貴陽。

一路走下來,從家裡穿來的鞋子早已跑爛。戰士們帶的干糧根本不夠吃,就到山上找點野果子。宿營地也很隨機,有時在街上,有時是屋檐下、橋下。

四渡赤水,劉光榮參加了其中“三渡”,從雲南北部過了金沙江,冒著槍林彈雨過了大渡河,又翻越了雪山、爬過了草地。他對過雪山、草地的印象極為深刻,每天都是風雪寒冷、飢餓難耐。“那時候的日子,真的很苦!吃到最后沒東西吃了,就隻好啃皮帶。”

后來在西北,劉光榮和部隊失去了聯系,無奈之下,他一路討飯,歷盡千辛萬苦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后,劉光榮一直在扎西石坎村種田,養育了3個兒子1個女兒。劉老的三兒子告訴我們,父親不僅有幾個兒女贍養,政府每月還發給他1000多元的紅軍失散人員補貼。

“長征沒走完,是我終身的遺憾。”劉光榮如今仍不時念叨這句話。(記者 洪奕宜 房珊珊  攝影:記者 羅斌豪)

(責編:程宏毅、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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