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2日11:18 來源:寧夏日報
大渡河畔的紅軍飛奪瀘定橋紀念碑,如今瞻仰依碑石然能夠清晰感受到當年紅軍奪橋的英勇悲壯。 貴州日報記者 蒲學光 攝
第九回:紅軍分施文武計 過境彝區奪瀘定
北渡金沙江入川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會理召開會議收拾軍心,堅定了全軍上下對於繼續開展運動戰的信心。過境大涼山時面對彝族武裝圍堵,先遣隊司令員劉伯承運用民族平等政策成功感化對方得以順利過境。在大渡河畔面對敵人武力阻擊,紅軍採用兩岸夾攻策略順利奪取瀘定橋。
因時而變,隨事而制。根據實際分別祭出統一戰線、武裝斗爭兩大法寶后,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工農紅軍終於達到了自己的戰略大轉移目的。
會理會議凝軍心
金秋九月,石榴飄香。9月2日下午,記者一行於中國石榴之鄉會理縣啟動了重走長征路四川段的採訪活動,正值石榴成熟之際,碩大的果實壓彎了當地漫山遍野的石榴樹。
會理縣位於金沙江北岸,與南岸的雲南省祿勸彝族苗族自治縣隔江相望。1935年5月,中央紅軍巧渡金沙江后進入會理境內,並在這裡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進一步統一了中央紅軍戰略思想。
遵義會議毛澤東恢復軍事指揮權后,中央紅軍開始全面貫徹其機動靈活的運動戰思想,四渡赤水后巧渡金沙江跳出敵人包圍圈,此役被毛澤東認為是平生軍事生涯的“得意之筆”。但四渡赤水期間,中央紅軍在山大溝深的川滇黔邊境進行大規模迂回作戰,不時聲東擊西,大踏步進退,雖然達到了有效調動迷惑敵人的目的,但紅軍部隊自身也極為疲勞,加之又不了解中革軍委發動運動戰的戰略意圖,部分官兵甚至對毛澤東是否適合擔任最高軍事指揮一職產生質疑。
四渡赤水期間,林彪就抱怨紅軍淨走兜圈子的“弓背路”,這樣會把隊伍拖垮,應該選擇走省時省力的“弓弦路”,此后他的這種牢騷情緒愈發嚴重。1935年5月11日,紅一軍團行軍至會理城外大橋,紅一軍團軍團長林彪給紅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打電話:“現在的領導不成了,你出來指揮吧。再這樣下去,就要失敗。我們服從你領導,你下命令,我們跟你走。”
——林彪矛頭直指復出不久的毛澤東。
對此,左權、聶榮臻以及彭德懷本人對林彪給予了嚴厲批評。他們認為軍隊是黨的軍隊,不是個人的部隊,個人無權要求撤換統帥。
得不到紅軍主要將領們的支持,林彪遂致信由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組成的軍事三人組,信中要求毛澤東、周恩來、朱德隨軍主持大計,由彭德懷擔任前敵指揮,迅速北進與四方面軍會合。林彪行文雖然婉轉,但已明確要求變更軍事指揮實際負責人。
針對彌漫於紅軍官兵中間的這種牢騷情緒,彭德懷向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張聞天進行了匯報。張聞天本著“有意見拿到會上討論”的考慮,與毛澤東商量后決定召開一次會議予以解決,恰逢紅軍巧渡金沙江抵達四川會理后,暫時擺脫了敵人的圍追堵截,也為會議的召開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
1935年5月12日,在四川會理城郊一個臨時搭建的草棚中,中共中央舉行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由張聞天主持,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朱德、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與會。會議上,張聞天首先陳述了四渡赤水以來紅軍官兵對軍事三人組在指揮上的看法,彭德懷、林彪也分別陳述了各自意見,紅一軍團政治委員聶榮臻隨后講述了林彪寫信的來龍去脈。
對林彪來信,毛澤東批評時年隻有27歲的林彪:“你是個娃娃,懂得什麼?”強調遵義會議后中央的戰略方針是正確的,不能有絲毫的懷疑和動搖,紅軍渡過金沙江后,跳出了敵人包圍圈,實現了原定渡江北上的計劃,為此多跑一些路也是值得的。
會議進行中,周恩來、朱德等人也紛紛表態支持毛澤東機動靈活的運動戰思想,批評林彪對於運動戰的牢騷情緒。
會議末尾,張聞天代表中央肯定了遵義會議以來新的中央領導層取得的成績,批評了個別官兵對運動戰法心生質疑的錯誤想法。
此外,會理會議總結了遵義會議以來在川滇黔邊境開展運動戰的相關經驗,並決定渡江后迅速北進與紅四方面軍會合。
會理會議期間,毛澤東雖然對林彪進行了批評,但一句“你是個娃娃,懂得什麼?”便一帶而過。毛澤東將批判的重點指向張聞天、彭德懷,認為林彪寫信是受他們鼓動所致,張彭二人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
直到延安整風時,會理會議重要參與者之一的楊尚昆才逐漸弄明白毛澤東於會理會議期間批評張彭二人的個中原委:
“遵義會議后,毛主席剛出來擔負重任不久,中央領導層和主要戰將中,就有人嘲諷,有人想離開紅軍,有人發展到正式上書要求改換軍事領導人,這的確是嚴重的事情。毛主席所以惱火是可以理解的…… 毛主席聽了個別同志的猜測和錯斷,認為林彪的信是彭德懷煽動起來的,因而遷怒於彭總。對張聞天,毛主席雖然沒有明說張到三軍團和彭結合起來反對自己,但話中已表露出這種意思,並且說了你是個書生,根本不懂得革命戰爭。因此彼此心存芥蒂,長期存在著誤解。”
直到1943年9月在延安舉行的政治局會議上以及1959年8月的廬山會議上,經過張彭本人及他人澄清,毛澤東對張聞天、彭德懷的誤解才得以消除。
彝海結盟過涼山
會理會議結束后,劉伯承、聶榮臻率領先遣隊一路北上,為中央紅軍主力入川充當開路先鋒。
5月下旬,紅軍先遣隊行至冕寧境內的大涼山深處。冕寧為彝族聚居區,當時尚處於奴隸社會,全縣人口中彝族佔了25%,漢族佔了73%。由於歷代漢族統治階級採用“羈縻”及“換班坐質”的民族壓迫政策,導致當地民族矛盾較為尖銳。有鑒於此,中央紅軍進入冕寧境內后,紅軍總司令朱德發布《中國工農紅軍布告》,提出“紅軍萬裡長征,所向勢如破竹﹔今已來到川西,尊重彝人風俗”的口號,大力宣傳並嚴格執行黨的民族平等政策。布告中還第一次提出“長征”概念,從此“長征”一詞便有了特定含義,特指紅軍上世紀30年代中期的戰略大轉移。
由於彝族群眾不能分辨工農紅軍與軍閥部隊之間存在著本質區別。當時,積極執行黨的民族平等政策的紅軍官兵沿途頻繁遭襲。對此,紅軍官兵本著“打不還手”方針,導致行軍速度愈加遲緩以至被迫停下。
武力還擊就會加深漢彝民族隔閡,打不還手則難以順利過境冕寧。正當兩難之際,紅軍先遣隊巧遇彝族首領小葉丹的四叔果基約達,劉伯承向他表示紅軍只是借道冕寧北上,並無惡意。果基約達將紅軍和平過境冕寧的意圖轉告小葉丹后,小葉丹提出為表雙方誠意,要與劉伯承歃血為盟結為兄弟,然后送紅軍過境。劉伯承一口應允。
從冕寧縣城向北行駛40公裡,記者一行來到羊坪山下,沿泥濘山路驅車爬坡至一山頂平地后,棄車步行穿過一片鬆林來到一潭湖水跟前,但見湖面平靜如鏡,青山倒映於上,風景靜謐如畫。此湖正系小葉丹與劉伯承結盟之地:彝海。彝海為一高山淡水湖,面積233畝,位於羊坪山上,海拔2280米。
“1935年5月22日,小葉丹和劉伯承就在這片海子旁邊歃血為盟結為兄弟。”彝海結盟紀念館館長沙馬依姑在離彝海不遠的紀念館中向記者一行講述起結盟細節來——
由於沒有酒水,劉伯承與小葉丹便以彝海之水代酒,並從附近山坡上抓來一隻公雞進行宰殺,然后將雞血滴入兩盞裝有彝海水的酒盅中,雙方跪地將血“酒”高高舉起。
劉伯承起誓道:“上有天,下有地,我劉伯承與小葉丹今天在海子邊結義為兄弟,如有反復,天誅地滅。”說罷,一飲而盡。
小葉丹隨后發誓說:“我小葉丹今日與劉司令員結為兄弟,如有三心二意,同此雞一樣死。”說完,同樣一飲而盡。
當晚,劉伯承邀請小葉丹叔侄共進晚宴,並贈予小葉丹一面繡有“中國夷(彝)民紅軍沽雞(果基)支隊”的紅旗,委任小葉丹為支隊長,其弟為副支隊長。
次日,小葉丹派遣4名彝族向導,帶領紅軍翻越大涼山行至大渡河畔的安順場,同行的還有一批志願加入紅軍的冕寧彝族青年——
通過施行民族平等的統一戰線政策,中央紅軍終於實現了和平穿越彝族控制區的戰略目的。
紅軍飛奪瀘定橋
“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蜀地採訪數日,記者一行乘車疾駛於川西崇山峻嶺之中,但見道路回旋曲折,沿途頻頻穿越隧道。在現代交通日趨發達的今天,記者對於李白筆下的“蜀道之難”依然深有同感。80年前,沒有任何現代交通工具可以依靠的紅軍,憑借堅定的革命理想信念,攀高山,涉險灘,克服“蜀道之難”,最終穿越川境。
路途崎嶇艱險,記者一行乘車耗時7個鐘頭才從會理彝海趕至瀘定縣城。
9月4日晨,記者一行冒著小雨沿著大渡河畔向瀘定橋走去,該河是記者重走長征路以來遇到的最為湍急的一條河流:但見水浪洶涌拍岸,轟鳴之聲震耳欲聾。
雨中漫步於大渡河畔,記者不禁感慨歷史竟有太多巧合——
1935年5月初,中央紅軍巧渡金沙江后,繞道西昌,過境冕寧,抵達大渡河畔的安順場渡口,這與太平天國將領翼王石達開於1863年的入川路線、月份基本一致,而且雙方均為3萬多人的“疲憊之師”。其時,部署於大渡河兩岸的川軍准備“以逸待勞”截擊即將渡江的中央紅軍。此時,上百米寬的大渡河已進入洪水期,河水波濤洶涌。蔣介石期待中央紅軍重蹈太平天國敗亡安順場的覆轍,讓毛澤東成為歷史上“第二個石達開”。
熟讀歷史的毛澤東深諳72年前的那場歷史悲劇,他決心帶領紅軍以兩場漂亮的攻堅戰打破蔣介石在此殲滅紅軍的迷夢。
1935年5月24日晚,楊得志率一營兵力攻佔安順場西岸渡口后,尋得一條木船。次日晨,紅軍所有火力一齊開火以壓制對岸敵人火力,掩護孫繼先等18名紅軍勇士渡江:槍林彈雨之中,紅軍勇士們分兩批乘坐僅有的一隻木船,經過一番激戰后佔領對岸渡口——
此謂“強渡大渡河”!
控制安順場東西兩岸渡口后,紅軍發現由於水流過於湍急而無法搭建浮橋,僅有的一隻木船單次最多隻能搭載40余名紅軍渡江。照此速度,3萬余名中央紅軍全部渡江需要耗時1個多月時間。此時,后面緊追不舍的國民黨“中央軍”即將抵達安順場渡口。
於是,毛澤東果斷決定改從安順場上游320華裡處的瀘定橋渡江,他命令:劉伯承、聶榮臻率領紅一軍團一師和陳賡、宋任窮率領的干部團,繼續從已經控制的安順場渡口渡江,沿東岸北上直奔瀘定橋。中革軍委直接指揮紅一軍團二師、一軍團師部和紅五軍團,沿西岸北上趕赴瀘定橋。東西兩岸兩支部隊相互支援,夾河而上,相機奪取瀘定橋。
此時,瀘定橋由川軍一個團兵力駐守,2個旅的川軍正在增援途中。5月27日凌晨,王開湘、楊成武率領一個團的先頭部隊沿河西岸朝瀘定橋方向前進,於崎嶇的山路上邊打邊走,導致第一天隻走了80華裡。28日凌晨,中革軍委來電限令王開湘、楊成武部務必於29日奪取瀘定橋,保証大部隊盡快渡河。
然而,紅軍先頭部隊距離瀘定橋尚有240華裡路程,與中革軍委要求拿下瀘定橋的最后期限隻有一天時間。於是,王開湘、楊成武命令部隊火速前進,一晝夜居然急行軍240華裡,終於在29日清晨6時許抵達瀘定橋附近。此時,川軍援兵尚未趕到。
瀘定橋全長103米,寬3米,建成於1706年,為一鐵索橋,由13根鐵索系於兩岸,上鋪木板作為橋面。記者行走於瀘定橋上,能明顯感受到橋身的顫巍巍晃動,透過橋面木板銜接處的裂縫可以看到下面的滾滾河水,心中不免有些膽怯。當年,為阻止紅軍過橋,敵人已將橋面木板全部拆除,隻剩下光溜溜的鐵索,並在東面橋頭布置了強大火力——
紅軍奪橋幾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據瀘定橋講解員介紹:隻有3米寬的橋面限制了紅軍攻堅作戰的兵力規模,紅軍遂精心挑選出劉梓華等22名勇士擔任突擊隊員。在西岸紅軍的火力掩護下,他們冒著東岸敵人的火舌,在鐵索橋上邊匍匐射擊前進邊鋪墊木板,以便后續主力紅軍可以快速跑步過橋。眼見紅軍勇士即將佔領瀘定橋,敵人在東岸橋頭燃起熊熊大火。危急關頭,恰逢東岸紅軍也已抵達瀘定橋,他們迅速扑滅大火。這樣,東西兩岸紅軍合力佔領瀘定橋。當天,紅軍主力沿著瀘定橋渡過天險大渡河 ——
此謂“飛奪瀘定橋”!
對於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的偉大意義,毛澤東事后有言:強渡大渡河是長征途中最關鍵的事件。如果在那裡失敗了,紅軍就可能被消滅。紅軍全部渡過瀘定橋,創造了人間奇跡,是紅軍的莫大成功。(杜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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