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林彈雨護送孫中山 陽山丘門七杰寫傳奇

丘堪后人在丘堪青少年時代居住過的老屋前合影。資料圖片

由丘可棠、丘繼發父子保留的參加觀音山之役受表彰的衛士合影。 丘繼發供圖

丘家“七衛士”故居一角。資料圖片

丘家“七衛士”故居是廣府與客家傳統的融合的建筑典范。資料圖片

開篇語

振興中華，合心筑夢。

一個世紀前，偉大的民族英雄、偉大的愛國主義者、中國民主革命的偉大先驅孫中山先生，率先提出“振興中華”的口號，打開了近代以來中國人的逐夢之旅。推翻帝制開風氣之先，有志之士雲起相應，有舍身為國的志士，有捐錢助力的華僑，有出謀劃策的戰友……上至中產富人下至販夫苦力，從捐資贈物到身體力行，強國之夢無不讓國人踴躍。

百年風雲，振興夢成。為紀念孫中山誕辰150周年，即日起，《南方日報·中山觀察》將推出“薪火傳夢——紀念孫中山誕辰150周年系列報道”，圍繞孫中山文化與孫中山精神在當代的傳播與弘揚主線，以孫中山先生及其追隨者后人的講述為主線與歷史對話，進一步宣傳、發揚孫中山先生的愛國思想、革命意志和進取精神。

秋風略過金黃的晚稻，此起彼伏的漣漪給七拱鎮石角塘村添了一分秋色。這裡是粵西北的粵桂湘邊遠山區，為南嶺山脈萌渚嶺南麓，位於清遠市陽山縣城之南27公裡。站在村委會遠眺，稻田盡頭，是一片氣派古朴的鑊耳屋群——也即孫中山貼身“七衛士”的故居所在。

打開導航地圖，從中山市南朗鎮翠亨村到陽山縣七拱鎮石角塘村，最短的行車距離是261公裡，車程4小時零7分。時空跨越百年，反清思潮涌起，風雲詭譎。光緒卅三年（1907年）前后，從石角塘村走出去的丘玉如，結識了同盟會南洋支部的負責人鄧澤如。這兩個人的結識，徹底改變了七拱鎮丘氏家族的命運，由此拉開了丘家“七衛士”貼身護衛孫中山的傳奇序幕。

結緣

練得一手擒拿術受薦成“總統衛士”

從省道114線轉入260線，從陽山縣城回石角塘村的交通已經非常便利。盡管如此，曲折蜿蜒的山路還是給這段路程增添了不少奇險。當時，丘玉如和丘習當兩人，就從這些大山翻越出去遠赴馬來西亞謀生，攢下不少財富，成為民主革命的支持者和追隨者。

“先輩與國父孫中山結緣，始於丘玉如和丘習當。”丘繼發是一名語文老師，出於對祖輩的尊崇，他先后收集了不少有關丘家“七衛士”的史料。而他的祖父，就是孫中山的貼身衛士之一丘堪。

與鄧澤如的結識，打開了丘玉如和丘習當對民主革命的深刻認識。受到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這兩位丘氏后人為民主革命捐贈了大量金錢，贊助孫中山革命。加入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后，丘玉如積極推行三民主義學說，任交際兼籌餉員四處籌集革命活動經費。

1921年5月，孫中山在廣州組建中華民國政府，並出任非常大總統。當時，廣州大元帥府創建衛士隊急需人才時，在廣州任國民黨支部庶務干事的丘玉如便想到了族中侄輩。

“那個時候，能做大元帥府衛士的，都是百裡挑一的人才，很多都留過學，會開汽車和輪船。”丘繼發的父親丘可棠，是丘堪的次子，今年已80歲高齡。老人身體很好，如今與兒子丘繼發住在陽山縣城，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回村裡轉轉，找鄉親聊聊天。每每有人下去探訪七衛士故居，他也樂意作陪，用帶有濃重客家話口音的普通話，試圖把兒時聽到的有關先輩的事跡還原。盡管一直在家務農，但時年27歲的丘堪聰明能干性格豪爽，練得一手擒拿術，被丘玉如看重，與族中兄弟丘炳權一起，被推薦成為孫先生的衛士。務實勤勞的丘堪很快深得賞識，成為孫中山的貼身衛士。

傳奇

越秀山親歷槍林彈雨丘氏一門出“七杰”

至今為石角塘村丘氏后人所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丘堪、丘炳權舍身護送孫中山、宋慶齡安全脫險的親身經歷。

1922年6月，陳炯明叛變，炮轟越秀山總統府。在離開過程中，孫中山多次遇到叛軍，包括丘堪等在內的62名衛士臨危不懼，與叛兵激戰兩晝夜之后，冒著槍林彈雨拼死將孫中山先行護送至“永豐艦”。

隨后，丘堪、丘炳權等人返回總統府，護送宋慶齡撤退。當時，兩人輪流背負宋慶齡撤退，再次經歷槍林彈雨，最終完成任務，在虎門把宋慶齡送上軍艦。

丘家衛士也因此“一戰成名”。隨后，丘堪又向孫中山推薦介紹了本家兄弟丘士發、丘時、丘玉亭、丘習軒、丘有等人，丘家7兄弟都成為了孫中山的貼身衛士。

同村出了7個“總統衛士”，丘家七杰名噪一時。

“其實說起來，也不止7個。”丘繼發說，“丘堪的表弟鄒海也是當時推薦的衛士之一，一共有8個。”

時過境遷，先輩留下的與孫中山有關的遺物幾乎沒有了，信件也多被毀。提到越秀山事變護送有功獲贈的金牌時，丘時的孫子丘新培回想起小時候在家中見過。“爺爺回鄉時帶回了孫中山的銅像和紀念章，很多都遺失了，現在還留下一些。”這些舊物是否有價值，丘新培並沒有太大的概念，“就當是家裡傳下來的東西，做子孫的，留個念想吧。”

守護

搶救故居懷先輩丘氏族人續后章

盡管歷史已遠，但“七杰”留給族人的故事和榮耀並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包括丘繼發在內的丘家衛士后人，是“七杰”傳奇的守護者和傳播者。

丘繼發目前在陽山縣一所學校擔任語文老師。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有系統地收集、整理有關家族史的文獻、資料，幾乎媒體有關對丘家歷史的報道，都繞不開這個引路人。

“雖說是衛士，但他們和孫中山、宋慶齡之間的信賴感，可以說超越了衛士。”丘繼發如是解讀先輩和孫中山的關系，語氣裡滿滿自豪感，“七衛士一生追隨孫中山和宋慶齡，忠誠不二，為民主革命作出了貢獻﹔孫中山和宋慶齡對衛士們的關心，也超越了工作，在生活上也給他們很多幫助。我想這樣的信任，也是他們一起干革命的情誼，這樣的團結和信念，也成就了那個時代的傳奇。”

但近年來，不斷老化、崩壞的七衛士故居，也讓丘繼發感到憂心。“如果故居都不在了，那回憶的載體就缺了一大塊兒。”為了呼吁社會重視，丘繼發經常和其他族人為籌集更多的故居維護資源積極奔走。今年上半年，孫中山七衛士故居維修工程作為廣東省級新農村連片示范片主體村建設項目順利開標，項目得到了當地政府的高度重視，包括丘繼發、丘古峰、丘新培、丘可排等在內的丘氏后人不無雀躍。

不僅僅是丘氏后人，石角塘村民對於這一項目都報以極大的支持和厚望，對於政府提出的整合、修繕工作積極配合。丘繼發甚至想到，要用維修工程這個項目契機，把村裡乃至鎮上的農產品品牌體系建立起來，打響七衛士故居本土的綠色農副產品。“把配套跟上，故居旅游成為一個品牌把游客吸引過來，讓大家從中受益。”丘繼發還想到了當前流行的“線上線下”銷售模式，“到故居旅游是一種線下體驗，可以用農家樂的方式帶動﹔還可以考慮發展電商，用七衛士故居的整體品牌進行宣傳，把我們的特色農產品賣出去。”

■故居探訪

鑊耳屋翻新欲還舊時風採

一個小小的村庄走出7位同族“總統衛士”，是偶然還是必然？

走進七衛士故居——鑊耳屋群，其雕欄畫棟下的歷史厚重感，將這個地方的人文底蘊一一勾勒出來。

石角塘村的鑊耳屋群，是七衛士故居的集中所在地，總佔地面積16000平方米，規模之大粵北罕見。

保持客家圍屋注重自衛的特點，又兼容廣府鑊耳屋的高貴氣派，這是鑊耳屋群最大的特色，是廣府與客家傳統的融合的建筑典范。相傳，丘氏的祖先丘汝相於1772年在石角塘開宗，為當地首富。村中族譜記載，這片鑊耳屋群，清嘉慶、道光年間建成，是丘汝相專為二、三、四、五子按客家習俗准備分家而建的。

座西北向東南，四大鑊耳屋連體組合成九廳十八井式的客家圍屋。走進老屋，可見外牆有泥浮雕，內牆有壁畫，栩栩如生的木雕依稀可見當時的精湛技藝。2007年，孫中山七衛士故居被批准為陽山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4年10月，陽山縣成功申報了廣東省級新農村示范片建設工程項目，目前已申報第一批廣東省歷史文化名村。

深厚的文化底蘊由來已久。據載，丘汝相五子丘自新，是道光二年壬午科三十三名舉人。當時，榮膺清朝兩廣總督之一的阮元題贈“文魁”匾，為陽山縣爭得極大榮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歷經風霜的鑊耳屋群內部已經開始崩塌，以往居住於此的丘氏后人，大多已搬離。

丘氏家族理事會總顧問丘可排老人感嘆，七衛士故居表面上看起來氣派猶在，但其實裡面已經破損嚴重，亟需保護。

2016年5月，作為廣東省級新農村連片示范片主體村建設項目，孫中山七衛士故居維修工程招投標順利開標。當地政府提出，要把孫中山七衛士故居、四方圍城、將軍樓等文化遺跡，根據其原有建筑風格和特色進行修葺，並將周圍環境設施加以完善，與相鄰的潭村、大禾崗村等古村落、古建筑群聯合起來打造成為歷史文化精品旅游線路。

目前，工程隊已經進場施工。記者在現場看到，作業車輛開始運土拖沙，修復工程正在進行。然而，與故居建筑面積之大與受損程度之深相比，要完全恢復原貌，政府現階段的資助還是不夠的。“如果社會資金能參與開發故居，對於挖掘、傳承這段歷史文化記憶具有重要意義，我們希望能夠有更多的力量參與進來。”邱繼發呼吁。

■七衛士素描

丘堪

（1893—1973）

原名士堪。為人聰悟，性格豪爽。1924年元旦，在廣州大元帥府舉行的頒獎大會上，因在粵秀山事變中護送有功，獲孫中山頒發、宋慶齡佩戴的金質獎牌、獎章各一枚，晉升衛士大隊中隊長。南京淪陷后返粵，在廣東公路處梅箓站任職。解放后，退休定居廣州。

丘炳權

（1894—1925）

名士榜，字炳權。1924年元旦，在廣州大元帥府舉行的頒獎大會上，因在粵秀山事變中護送有功，獲孫中山頒發、宋慶齡佩戴的金質獎牌、獎章各一枚，同時晉升衛士大隊第一中隊小隊長。1925年孫中山逝世后，在衛土隊改編之際，因勞傷病重不治，時年31歲。

丘士發

（1906—1973）

譜名士膺，世稱是膺，族人稱其“為人慎重，處事和藹”。少年勤奮好學，於陽山縣立高等小學修業。先后從黃埔軍校、中央軍官訓練團高級班畢業，官至陸軍中將。

丘時

（1892—1969）

名可時。1925年，孫中山在北京逝世，其奉命北上守靈，后護送孫中山靈柩安葬南京紫金山。1969年在家去世，終年70歲。

丘玉亭

（1899—1971）

又名可珼。曾任陸海軍大元帥府衛士隊文書兼特務長。解放后，為成都飲食部門工人。1971年去世，終年72歲。

丘習軒

（1889—1957）

少時務農，閑習武術。曾任北伐軍國技（武術）教練。1957年在家去世，終年68歲。

丘有

（1902—1969）

原名士有。家世務農，少讀私塾，擅長猴拳，能開雙槍。孫中山逝世后，奉命北上守靈。解放后仍一直在南京中山陵工作。1969年去世，終年67歲。

（記者 羅麗娟 見習記者 王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