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8月04日15:32 來源:江西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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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
1927年7月31日,星期天,農歷七月初三。
進入夜色,各起義部隊已進入戰備崗位。賀龍突然接到消息,第20軍趙福生副營長投敵,將起義時間告知了國民黨武漢政府的第五方面軍總指揮朱培德的部下。
得知消息后,賀龍立即報告前敵委員會。戰情突變。周恩來決定起義提前兩小時——暴動時間改為8月1日晨2時。按前敵委員會作戰計劃,第20軍第1、第2師向藩台衙門、大士院、牛行車站守軍發起攻擊,第11軍24師向鬆柏巷天主教堂、新營房、百花洲處駐軍發起進攻。
章江路的藩台街門內是朱培德的指揮部,守衛這裡的警衛團是朱培德的嫡系部隊,大都是雲南子弟兵,他們已得知密告,作了兩手准備,一是應對暴動部隊,二是借“打野仗”之名從后門逃走。隊伍走出衙門后,隻見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部隊,口令問個不停,要想沖出去有一定的難度,朱培德警衛團又龜縮回到藩台衙門,另覓生路。
當天上午,朱德到南昌名店嘉賓樓訂下兩桌酒席,叫警衛員劉剛到幾個團長家送了請帖。下午5點,除了因病不能來的團長、副團長外,都來了。先到的是李正中,爾后是74團團長王玉和,23團團長盧澤明,24團團長肖大胡子、副團長蔣汝光,還有朱培德的幕僚。酒醉飯飽后,朱德說:天氣這樣熱,睡也睡不著,不如找個僻靜之所,打打麻將,諸公以為如何?
朱德叫劉剛雇了幾輛黃包車,送到大士院32號,這兒是當年的“會所”。打牌、抽煙、陪客應有盡有。團長們寬衣解扣,抽煙休息,吆喝打牌。
朱德在人群裡走來走去,說是觀看,不如說是監視。朱德看著每個團長都找到了自己的樂趣,便掏出一疊錢,叫護兵陳玉昆分別送給團長們的衛兵,要他們也去喝酒、尋樂,身邊隻留下劉剛。
大家在飲酒尋歡中度過了幾小時,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24團副官慌慌張張闖進來向肖大胡子報告:今晚9點,指揮部緊急通知,說是賀龍部隊一個姓趙的副營長前來密報,明晨4點鐘,共產黨要暴動,叫各位團長立即採取應急措施,嚴加防范。
肖大胡子向副官大罵:混賬東西,你為什麼不早來報告?
副官說:我9點就出來了,跑遍全城也找不到你們。
朱德立馬走過來說:大家鎮靜一點,謠傳未必可信,再說各位老弟都是從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何必驚慌失措?天塌下來,有一顆腦袋頂著,各就各位,打完這圈,盡歡再散。
盧澤明說:玉階兄,你現在是無事一身輕,我們自然比不了你,今夜萬一出事,上頭怪罪下來,擔當不起啊!說罷,大家各自趕回營房。朱德立即奔赴總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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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生的情報無疑是一枚炸彈投進了朱培德指揮部。朱培德身在廬山,將不在位,隻能各自為政。省政府衛隊准備逃跑,又擔心逃不出去,便在門口架起了3挺水機關槍。
帶領進攻藩台衙門的,是第20軍第2師師長秦光遠,貴州人,時年37歲,與賀龍、賀錦齋是拜把兄弟。他率領攻打指揮部,前鋒部隊走到大門前,敵軍已經步出門外,兩軍相遇,各持槍在手,誰先扣動扳機誰活命,領頭的連長扣動了扳機!這不是指揮部的信號槍,是主動進攻的槍聲。一槍引來萬槍響,門口的水機關槍開火了,很快封住了大門。
秦光遠請1師師長賀錦齋來助戰。1師駐扎在西大街中華旅社內,與朱培德總指揮部鄰街,賀錦齋是賀龍的堂弟,不怕死,會打仗。26歲的賀錦齋親自帶兩個連沖到朱培德指揮部門口。大門正對著一條200米長的小街,6挺機關槍同時響起來,子彈如雨。
班長張應祥知道沖上去是送死,總不能白送死吧!他們擔心賀師長揮槍要他們沖,但賀師長卻要大家臥倒,抱著槍,在地面上向前滾動。賀師長知道水機關槍的短處,隻能平射,不能朝下打,隻要滾著,就可以避開火力。
部隊在后面掩護,不停點射。25歲的張應祥帶著他們班的戰士滾到大門口。賀師長見時機已到,一聲大喊:沖啊!
黑夜中,駐軍看到這群軍人如天降下,來不及扛槍,掉頭就跑。
賀龍在戰前分析時已估計到這塊硬骨頭,他的指揮部設在距敵總指揮部不足200米的小樓台上。賀龍、劉伯承、周逸群都集聚在指揮部,為了防止敵人沖出外逃,命令軍部警衛營封鎖指揮部大門,不停點射,火力嚴密。賀龍、劉伯承又集中一部分兵力架起梯子佔領鐘鼓樓、附近住房屋頂等制高點,再派一部戰士遷回到敵總指揮后院翻牆入內,前后夾攻。朱培德指揮部就這樣被攻下了。
趙福生也走在俘虜隊伍中,賀龍一眼認出了他,氣憤道:拉下去,斃了!趙福生跪下求饒。賀龍斥責道:你才知道要命,你讓我們多死了多少兄弟!賀龍一揮手,槍響,趙福生倒下。從告密到被俘至倒下,不到10小時。
袁也烈營和北江農軍露宿在新營房外不足百米處,周邊草裡發出虫鳴聲,連長向排長下令,排長向班長下令:打上綁腿,穿好軍服,扎好皮鞋,左臂纏好白毛巾,沒聽到槍聲,依舊躺著。
終於聽到了“砰,砰,砰”三聲槍響。袁也烈知道,這是指揮部的信號,他喊了一聲:沖!戰士像洪水一樣沖進了營房,幾聲槍響和手榴彈爆炸后,聽到的聲音是: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都是自家人啊!駐軍全部舉手繳械投降,戰斗出乎意料地提前結束。
這時,通訊員來通知袁也烈到總指揮部去。一進門,就看見一位精神煥發、濃眉大眼的領導站在葉挺身旁,這不是周恩來嗎?
他這才明白,這次起義是黨中央組織領導的。
大校場新營房邊的侯鏡如,在等待槍聲響起前多了一點小插曲。
大約晚上12點時,來了駐軍派的一位年輕副官,說:我們團長要我來問問,你們在這裡干什麼?要我稟告侯團長,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誤會……
“哪裡,哪裡!我們是夜間演習,請不要誤會。”侯團長還示意自己的副官把這位“來使”穩住。
這時,三總隊來人報告:敵人營房開始有動靜了。
侯鏡如親自跑到牆根,貼牆細聽,好像是起床聲,他看看表,離預定時間很近,城內已響起了槍聲,事不宜遲,他立即向各部隊下達命令:開始攻擊!
砰,砰,一梭子彈出膛,槍聲響徹夜空,三總隊沖進了敵人的院子,二總隊跳上板凳翻過矮牆:涌進駐軍營房,子彈、手榴彈在營房內不停發出爆炸聲,非死即傷,在喊殺聲中,還有繳械投降的聲音。
在收繳槍支時,不時有人低聲叫:同志,同志,我是共產黨員,我加入你們隊伍吧!還提到軍中一些可靠關系人的名字。因一時無法查証落實,侯鏡如就把他們先集中起來,與教導團的一部分軍官和學生合編為一個補充營。
戰畢,侯鏡如立即向葉挺軍部報告:任務完成,敵79團全部殲滅。
敵衛戍司令部設在順直會館內。衛戍司令由第三軍軍長王均兼任。葉挺部隊24師71團一個連擔任攻擊任務。攻打衛戍司令部的戰斗是從攻打王均私室開始的。其私室是原軍閥張勛的公館,駐有一個警衛隊。71團的一個連就駐在王均私室斜對門的政法學堂內。
人數不多的警衛隊戰斗力很強。攻擊開始,警衛抵抗頑強,憑借屋頂、石圈門、惜字鐵爐等可作工事防護物的優勢,緊緊守住了大門。后又沖出了大門,進行巷戰。連部迅速調整戰術,再次發起沖鋒,沖進了私室,才全殲警衛隊,收繳了王均私宅的紙幣、金銀首飾,衛戍司令部警衛隊未行抵抗便繳械投降。
攻打貢院駐軍的是24師72團。團長孫樹成聽到槍聲后,請示師部,可以開始攻擊嗎?師部指示:立即行動。27歲的他率部向貢院發起猛烈進攻。副團長廖遠澤24歲,籍夜行軍演習名義,接近了敵駐地。4個連沖進了23團營房,1個營沖進24團營房。第2營營長李鳴珂領兵攻擊貢院大門,遭到駐兵頑強抵抗,駐軍在炮火掩護下,沿著與貢院毗鄰的東湖向北逃竄。東湖對岸已設有部隊阻擊,駐軍隻好折回向72團團部方向猛扑。24師教導隊隊長陳守禮領著留下的十幾個學生兵守著團部大門,拼死抵抗。團長返回團部向師部求援:公園裡抵抗很頑強,敵人要從后門沖出來,希望增加兩挺機關槍,越快越好。團長剛剛離去,從街口右側涌出黑壓壓一隊人,向團部猛扑過來。這時,守在團部門口的學生兵見狀,害怕地往后退。
“不准退!”陳守禮站在門口當中,右手的槍不停地射擊,團部書記羊角順手抓住陳守禮腰間皮帶,請他隱蔽,就在一剎那,一顆子彈打進了陳守禮的腹部。羊角抱著他躲開這危險地段,李鳴珂營長也帶隊增援,把扑向團部的駐軍打退了。陳守禮在學生兵的攙扶下,走進屋裡,盡管陳守禮脈搏微弱,仍大聲喊著:不准退!
團長進來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全城的敵人都已繳槍,隻有這裡敵人還在頑強抵抗。
昏迷中的陳守禮又問:敵人解決了嗎?
團長怕他未聽見,蹲在他身邊說:解決了!
解決了?他頭轉了一下,想看看誰,但眼球已不能轉動了,隻無力地問了一句:怎麼還有槍聲?
那是我們的槍聲。團長說。72團已佔領了設在佑民寺巷內的修械所和彈藥庫,團長悲憤的臉上突然出現一點驚喜,說:“聽,是公園內在吹號,是敬禮號!”團長叫起來:“敵人在吹敬禮號,快傳命令,停止攻擊。”
勝利了,陳守禮卻犧牲了。他的名字,位列中國人民解放軍烈士名單中的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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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人是當時激烈戰斗細節的見証者。
李桐森在鬆柏巷天主堂男堂的廚房工作。
外面打槍!一名同事說。鬆柏巷內立馬響起了機關槍聲。在外“困覺”的人連忙撤進屋裡。天主教堂裡的朱培德軍開始起床,吼道:誰打槍?有幾人端槍往外沖,在火光中倒下了,又倒下了。
沖到天主堂門口,守軍也倒下了幾個,朱培德的兵往內縮,手上的槍不停地射擊。這邊駐在學校的葉挺軍隊面對彈雨,難以發力。
葉挺部隊從城牆外翻入,居高臨下,當機關槍聲音一啞,部隊就沖進了天主堂,朱培德的兵隻有死路一條了,隻經歷了一個小時的激戰,他們就吹起了投降號,全部繳械投降。
幾個戴紅領巾、臂纏白毛巾的兵還跑進了男堂廚房安撫李桐森:不要怕,我們是打反動派的。
不到兩小時,鬆柏巷的戰斗結束了。
一直沒有找到敵團長。第二天才知,團長在朱德的嘉賓樓吃酒,被困在那裡。
這時,天還沒亮,沒有槍聲的鬆柏巷如往日夏夜一樣。
戰斗總結時是這樣記錄的:戰斗最先打響的地點應是天主堂。匡廬中學、天主堂駐軍是第6軍57團,他們已察覺到葉挺部隊有圍殲的意圖,決定先發制人,利用夜深突圍。在零點30分,他們突然行動,24師71團迎頭痛擊,按原計劃正面強攻,城門居高臨下側面助攻,前后夾擊,駐軍放棄了門口臨時搭建的工事,退回院內。敵軍遭到四面圍攻,被迫投降。
參加這場戰斗的還有兩個青年人,一個是19歲的陶鑄,時任71團特務連連長﹔另一個是18歲的蕭克,時任3營8連政治指導員,他帶領一個排配合陶鑄,包抄團部。這場戰斗,死傷在天主堂門口的有20多名戰士,最年輕的叫蔣永康,剛過17歲生日。
南昌起義槍響起那夜,粟裕離20歲的生日還有9天,他被派往南昌起義前敵委員會任警衛隊班長。
粟裕常和“大官”在一起,打招呼最多的是周恩來。周恩來大他9歲,是粟裕心中的“明星”,這麼大的官總和戰士打招呼,臉上總帶微笑。
七月的最后一天,警衛接到“擦洗武器,補充彈藥,整理行裝,待命行動”的命令。天黑后,粟裕與戰友們全在宿營地待命。大家明白,要打仗了,跟誰打?是人家打我們,還是我們打人家?年輕人心裡不明白,小聲議論著。
這時,周恩來路過宿營地停下了腳步問大家:同志們,要准備打仗,怕不怕?
不怕。青年人生氣勃勃,異口同聲回答。
好!周恩來說:這次打仗我們是有完全勝利把握的,你們准備接受光榮的任務吧!
什麼任務?周恩來沒有說。大家本來就睡不著,這幾句話讓人更興奮了。終於聽到了哨音。粟裕他們的任務是,接應朱德領導的教育團起義。這是粟裕第一次見到朱德,蓄著長長的胡須,面帶慈祥的微笑。
槍聲漸少漸弱。各戰場俘虜都押到指定地點集結,勝利消息不斷傳到江西大旅社參謀團。大家打掃戰場,掩埋尸體,救治傷員,准備天亮后的大會。
部隊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周恩來的指示,對敵軍的政策是:我們隻繳械,不殺人。各戰場就有了這樣的對話:先繳械再說!隻要交了槍,就保証生命安全。
戰前的戰略就是速戰速決。繳械不戰能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
南昌牛行火車站在南昌城北面,有贛江相隔。車站駐有國民黨王均部一支20多人的巡防隊以及有幾條槍的稅務所。
7月28日,第20軍2師4團駐扎在牛行車站,一個連在巡防隊隔壁。在一個院子裡煮飯,一個院子裡聊天。王均的兵都是貴州老鄉,混熟了也不問口令。2營的兵,對他們20個人的槍支彈藥、人數,了如指掌。
31日晚,王炳南營長突然召集全營連長來到江邊,輕聲地說,今晚有情況,各連集合隊伍到江邊警戒,不許吹號,要肅靜。
做了三條規定,不許有人下河在木排上洗澡和睡覺﹔不許城內軍隊夜晚過江﹔防止上游敵人。然后問: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齊聲答。
團長又一次交代,隊伍要有識別標志,紅領巾、白毛巾,記住口令,夜間1點開始行動。全團拂曉在渡口,第1營在團部集合向下游警戒,第3營在鐵路上向德安方向警戒,並解決一部分路警,2營在輪渡碼頭以上,向城裡和上游警戒。同時,解除巡防隊及稅務所的武裝。團長特別強調:周圍都是自己的工人兄弟,行動時不要亂打槍,注意戰斗紀律,進城后絕對不能到老百姓家去!當南昌城內響起了槍聲后,城內的槍聲如鞭炮不斷。
幾分鐘內,收繳了巡防隊隊員與稅務所的全部槍支。
4
南昌。繩金塔下的法國醫院。
蔣永華當天是大夜班,午夜一點接班。已過午夜,氣溫依然酷熱。
夜空傳來了槍聲,接著是炸彈聲,爆破聲,間斷出現連續的機關槍聲。
發生了什麼事?
是抓人?不會響這麼久,這麼多。是打仗?誰跟誰?這些天軍人與軍人間沒有任何爭奪啊!
窗戶是開的。她不敢走出護士站,不敢靠近窗口,她害怕沒長眼睛的子彈飛過。兩小時后,子彈稀落了,聲音漸漸遠去。
醫院的門闖開了,夜空星光閃爍。天亮時分,又恢復了往日拂曉的寧靜。該是新的一天開始了。進來一群軍人,身上血跡斑斑,似乎還在爭吵著什麼。
他們穿的都是一樣的軍服,不同的是,氣盛的這邊有一條紅領巾圍在脖子上,左臂上還扎了一條白毛巾。扎白毛巾的軍人繼續嚴厲地斥責:我們葉師長說,這是和反革命搏斗,打起來,要不怕犧牲,凡沒有標記的,碰到就打!我們是講人道的,你受傷了,和我們傷員一起來包扎。你要不服氣,按葉師長的命令辦,徹底干掉你!
沒扎白毛巾的軍人口氣軟了下來,說:我就鬧不懂,去年夏天北伐我們是兄弟,今年怎麼就成了死敵!
你去問蔣總司令吧!
面對傷兵,她靜下心來說,不要吵了,不要吵!在我這兒隻有傷員和非傷員,是傷員的請坐下,我叫醫生來檢查。還要攝X光片,看看骨頭是否斷了。
下夜班后,她接到通知,參加南昌起義革命委員會的醫療隊一起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掩埋尸體。她是青年聯合會裡唯一學醫的青年,她參與負責的地段在她工作的醫院附近,是天主堂、匡廬中學戰場。
犧牲軍人的尸體停在教堂內。她在給死者更衣,她小心翼翼地脫下他們身上帶血的軍裝。她輕輕地為他摘下軍帽,軍帽的裡面,她發現一個紅章印,章印方格裡寫有:24師7團2連蔣永康,以及籍貫。
蔣永康!這不是堂弟麼?叔叔的兒子啊!她離開家鄉時他才10歲。
天主堂的堂主告訴她,已經給死者做了禱告,天氣熱,不能久置,早點入土為安。
她一定要參加送葬。
葬地在進賢門外的亂墳崗。黨代表蔣永堯選了一塊地,把他們師昨夜犧牲的戰士葬在這裡。全都是薄木棺材,他叫石匠寫了一塊墓碑,因為擔心起義部隊走后國民黨反動派挖墳,所以沒有寫部隊番號,落款統一是:蔣永堯。他代表師部作了一個簡單的告別儀式,說了幾句話,蔣永華至今還銘記在心:我們是為革命走到一起來的志同道合的軍人,我們都把革命視為自己的人生。革命是要死人的,我們把死亡視如自己的歸途,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為著自己理想而死,死而無悔啊!同志們,安息吧!
蔣永華立在墳前,三鞠躬。她彎腰摘了幾支野菊花,放在土墳前,說:永康弟,我回去看叔叔嬸嬸,我會照顧好他們。你放心,一路走好!
說著說著,嗚咽無語:康弟,你安息吧!每年冬至、清明,我都會來看你!
永堯無語,低下頭說:當兵就要有視死如歸的精神,要隨時作好革命犧牲的准備。華妹,不要太傷感了,走吧!張發奎部隊今天要向南昌開拔,我們先頭部隊后天離城。你,有三條路可選擇,一是隨我們南下,二是繼續留在醫院工作,三是回老家。
這些人並沒有想到,那天那夜的槍聲震響了中國、改變了歷史……
(慕容一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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