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超
2017年08月21日09:14 來源:海南日報
東方市八所鎮北黎村,曾經是日軍在昌感地區的司令部。這是位於村口的“慰安所”遺址。 海南日報記者 張杰 攝
2001年,海南最早站出來起訴日本政府的黃有良(右)和陳亞扁在日本東京打出她們親手繡有“討還血債,謝罪賠償”的織錦,控訴侵華日軍的罪行。(資料照片)
黃有良,攝於2016年
從1937年日軍大規模設置“慰安所”到1945年日本投降,亞洲至少有40萬“慰安婦”受害者。其中,中國“慰安婦”人數在20萬左右。位於祖國邊陲的海南島也無法幸免,在日軍侵瓊期間,各種暴行不曾間斷,許多婦女在自己的土地上被日軍肆意蹂躪摧殘,經歷了無法想象的痛苦,成為她們一生無法忘卻的記憶,也是海南地方歷史上極為黑暗的一頁。
最后的採訪
2016年8月,陵水黎族自治縣黨史縣志辦公室工作人員來到英州鎮乙堆村對黃有良老人進行了一次系統性的口述史料搜集。為了最大可能地保証口述內容的真實性,這次主要採訪人選擇了華東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黎芮希。作為90后的年輕女生,她和黃有良老人代表了新舊中國兩段不同的歷史。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位老人,老人口述那段歷史的時候出奇地平靜,可是我在整理的時候眼淚一直止不住地流。”聽聞老人2017年8月12日去世,黎芮希第一時間在微信朋友圈寫下了這句話。
1942年4月21日,日軍佔領陵水縣城后立即設立“慰安所”,對陵水婦女進行殘害。4月底,駐廖次峒(今屬英州鎮)架馬村據點的日軍軍官帶領幾名士兵開著卡車,闖進架馬村,將該村14歲的黃有良等一批黎族少女,押往藤橋(今屬三亞市)日軍分遣隊營地,和先行抓來的一批婦女關在一起,強迫充當長期“慰安婦”。這些“慰安婦”被限制人身自由,白天要做掃地、洗衣服等雜活,夜間要遭受日軍的奸污。
黃有良等人每夜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在日軍森嚴戒備下,幾乎沒有逃走的可能。同伴中有一位漢族少女,趁天黑逃走,不幸被抓回,日軍把她打得死去活來,再將其禁閉。
老人在口述這段苦難日子時,記得非常清晰,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這段歷史的每個細節,都始終印刻在老人的腦海中。她說完一段以后,總是要停頓幾分鐘,似乎在准備最准確的詞語描述下一段。
“1944年6月中旬,同村的黃文昌冒著生命危險,來到藤橋日軍營部找我,謊稱我的家人去世,望我回家探望。在苦苦哀求之下,日軍同意我回家送葬。我回家后,家人和黃文昌拿著鋤頭,悄悄在村邊的荒坡上堆了一個假墳。然后,舉家連夜逃往他鄉。”說完這段以后,老人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釋懷。不管怎麼樣,老人終於逃脫了日軍的魔爪,活了下來。但是,和老人同時被日軍強征的很多海南婦女,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有一名少女叫陳有紅,幾名日軍士兵要輪奸她,她寧死不從,慘遭毒打並被強暴,奄奄一息。日軍沒有給她治傷,兩天之后她便含恨離開了人世。還有一位少女,抓來的當夜就被幾名日軍士兵強行輪奸,她不願承受非人的折磨,咬斷舌頭自殺身亡。”
老人極力回憶當時死去難友的名字。可是提起起訴日本政府的經歷卻隻有寥寥數語,沒有勝訴,沒有賠償,甚至也沒有道歉。一場歷時近10年的訴訟,最終沒有等來公正的結果,這也許是老人始終無法釋懷的事。
據記載,日軍當年在陵水設立的“慰安所”有縣城瓦灶街“慰安所”、后石日軍機場“慰安所”、本號三十笠“慰安所”、烏牙峒砧板營“慰安所”等。有些日軍據點雖不設“慰安所”,但征配隨軍“慰安婦”,少則三兩人,多則20余人。這些被迫從事所謂的“戰地后勤服務”的“慰安婦”,遭受蹂躪的時間,短者一兩年,長者達五年之久,直至日軍投降后才得以解脫。
北黎日軍“慰安所”
北黎墟(今東方市八所鎮北黎村)在日軍侵瓊時是日軍混成旅團橫四特司令部的所在地。日軍在司令部的周圍設置了3處“慰安所”,“慰安所”分上、中、下三等。
上等“慰安所”設在北黎村的2間平樓裡,系深庭大院,裝修豪華舒適。“慰安婦”七八人,均為日本籍女人,俗稱“日本娘”,專門接待日本軍官。
中等“慰安所”設在日軍七營隊駐地附近不遠的2幢白色平房裡。“慰安婦”十幾人來自台灣、朝鮮等地,專門接待日本士兵,不許接觸外人。
下等“慰安所”設在北黎村西一片小樹林間的幾間簡易平房裡。內有“慰安婦”20人左右,都是被誘騙而來的中國姑娘,專為日軍司令部屬下各公司職員服務,一律收錢挂號而入,誰有錢誰就進。
日軍派特務喬裝公司職員到上海、廣州、香港去招聘游說:“海南島開辦許多大醫院,招聘大批姑娘去學習當護士和護理,薪水高,到那裡去做工有吃有穿,還有大錢寄回家……”並且給應聘者當場發放半年薪水作為安家費。那些在飢餓線上掙扎的良家姑娘為了養家活口,就這樣上當受騙而來,統統被弄進“慰安所”,陷進了暗無天日的人間魔窟。在“慰安所”裡“慰安婦”完全被剝奪了人身自由,且食物差,待遇低。她們被迫一天24小時接客,隨叫隨到,不得有誤,嫖客人多,她們應接不暇,一個“慰安婦”一天有時最多要接客20多人。
在無休止的折磨中,很多“慰安婦”死於非命。對於這些死於非命者,日軍僅用一張草席裹尸挖一個土穴埋掉了事。至今北黎村的曠野上還有十幾座無主孤墳,無聲地控訴著日軍殘害“慰安婦”的罪行!同樣在昌感地區的石碌鐵礦“慰安所”,300多名青年婦女,遭暴打致死和病死、餓死的就有200多人,到日軍投降時,幸存者隻有10多個。
而關於全島“慰安婦”的人數,由於缺少保存下來的文字資料等原因,難以進行精確統計。但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計,全島的“慰安婦”人數不低於5000人。
日軍在五指山區的獸行
雖然配有“慰安婦”,但仍然不能滿足日軍官兵的淫欲,他們仍時時攔路強奸婦女,甚至闖入民居強奸婦女。受害婦女如有違抗,輕則給予一頓毒打,重則將其殺戮,甚至還會危及親人。
在五指山區的白沙、保亭等縣,日軍的獸行也始終沒有停止。由於山區地廣人稀,抗日武裝的打擊,日軍無法長期駐守。在反復掃蕩中,日軍瘋狂殘害當地婦女。
1941年12月19日上午,日海軍舞鶴鎮守府第一特別陸戰隊駐儋縣南豐據點一股60多人以清除異己為名,挾挑夫共100多人翻山越嶺襲擊紅毛地區。在毛西村日軍抓獲一名30多歲的婦女,就獸性大發,殘暴地將她輪奸。在牙模村,日軍向正在逃走的人群開槍射擊,村民王關興的妻子被擊中當場身亡。日軍把這幾個村的財物搶劫一空並火燒民房,所有民房都化為灰燼。下午,日軍在鄉公所見空無一人,便惱羞成怒,將鄉公所的財物洗劫一空,后將所有的房屋付之一炬,化為灰燼。日軍在紅毛地區3天,共襲擾什托、沖也、什寒、打頭、什括上、毛西、方響、牙模、沖也摸等9個村庄及紅毛鄉公所,燒毀民房200多間。
1942年3月28日,日軍以圍剿國民黨軍隊為名,急令三腳嶺(今瓊中鬆濤地區)、南坤(今屯昌南坤鎮)據點日軍100余人,從榕木、金包趕來嶺門圩。在嶺門圩,日軍獸性大發,強奸婦女10余人,其中鴨坡村村民張修芹的老母親(時年72歲)和女兒(時年12歲)身藏在有尼坡的草叢裡,不幸被日軍發現抓了出來,也慘遭蹂躪。
日軍對海南各地婦女進行侮辱、蹂躪、殘害,這些殘酷的、非人道的迫害,使數以千計的無辜婦女身心遭到摧殘,甚至死於非命。據不完全統計,1940年3月至1945年8月間,僅保亭被強抓到日軍兵營和據點當“慰安婦”的就有22人,其中被殺害死亡有2人。至於全島遭受日軍蹂躪婦女的具體數字幾乎無法查實,海口等9個市縣能夠查實時間、地點的受害婦女就有1647人(不包括“慰安婦”)。
這些歷盡苦難的婦女們,帶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創傷,艱難苦澀地生活著。在心靈上,她們承受著世俗的偏見,在傳統倫理道德觀的壓力下自我煎熬,帶著難以名狀的羞愧心情苟活人世。在身體上,由於她們遭受長期非人道的摧殘,絕大多數人喪失了生育能力,晚年更陷入了孤獨艱辛的淒涼境地。這是日本軍國主義在發動侵華戰爭中,對中國人民犯下的罪孽深重的血淚罪行,更是人類歷史上黑暗的一幕。
慘遭日軍蹂躪的海南“慰安婦”
資料顯示:1940年后,日軍佔領海南島后建立許多軍事營地和軍事據點,到1941年全瓊共有據點360余處。后為對付抗日民軍,實行蠶食、掃蕩,據點更多,在這些星羅棋布的營地、據點中,大多配備“慰安婦”。
日軍在海南的“慰安所”數量頗多,每個“慰安所”的“慰安婦”少的10人,一般為30多人,而規模大的有100多人。如黃流日軍機場軍人樂園“慰安所”有21人,紅沙石歐家園“慰安所”有52人,崖縣所轄的14個“慰安所”中共有400多名“慰安婦”。在最多時期,那大市有“慰安婦”150人,感恩縣八所市“慰安婦”200多人,昌江3個“慰安所”有400多人,在日軍佔領的16個縣1個建制市中,僅上述4縣、地就有“慰安婦”1300多人。據保守估計,海南島“慰安婦”人數不少於5000人。公式
微信“掃一掃”添加“學習大國”
微信“掃一掃”添加“人民黨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