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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起義的歷史意義

2018年01月03日09:47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廣州起義的歷史意義

剛剛過去的2017年是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廣州起義爆發90周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南昌起義連同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以及其他許多地區的武裝起義,標志著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革命戰爭、創建人民軍隊的開端,開啟了中國革命新紀元。廣州起義是這三大起義中最后爆發的,在中國革命由危機實現向土地革命的轉變中發揮了重要的歷史作用。

第一,廣州起義與南昌起義、秋收起義一樣,是我們黨在革命的危急和轉變關頭,獨立領導中國革命的重要步驟。“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爆發以來,發生在各地的一系列的反革命政變,使中國人民反帝反封建的大革命陷入失敗,使廣大的工農勞苦大眾贏得解放和自由的希望再度被拋入黑暗的深淵。中國共產黨人面對血腥鎮壓被迫走上獨立領導土地革命、探索新的革命道路的艱難征程,確定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和進行土地革命的總方針。這個總方針切合中國民主革命階段的主要任務,最大限度地動員了中國革命的主力軍——農民,抓住了中國革命最突出也是最重要的特點——以革命的武裝反對武裝的反革命,因而是唯一正確的總方針。廣州起義和南昌起義、湘鄂粵贛的秋收起義不僅是貫徹這一總方針的標志性舉動,而且作為一個整體,在華中和華南的遼闊大地上掀起聲勢浩大的革命風暴,沉重打擊了中外反動派的反動氣焰,極大地鼓舞了廣大工農群眾的革命斗志,廣泛播撒了革命的火種,使土地革命的口號和工農兵蘇維埃的旗幟深入人心。如果沒有這三大起義,就沒有后來井岡山、中央蘇區、海陸豐、瓊崖、左右江、湘鄂贛、湘贛等革命根據地的創建與發展。

第二,三大起義是一個整體,廣州起義是在城市建立蘇維埃政權的大膽嘗試。三大起義在時間上前后相繼,大革命失敗后,中共中央首先在南昌領導打響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第一槍。南昌起義是以回師廣東,重建廣東革命根據地,據有出海口,以獲取蘇聯的援助,然后再度北伐,從而重振革命為進軍線路圖的﹔秋收起義是中共中央在湘鄂粵贛四省發動秋收暴動計劃的一部分,並且是與南昌起義奪取廣州的計劃連為一體的,這在8月22日中共中央給南方局和廣東省委的信中寫得也很明確:“中央已加緊督促兩湖暴動的實現。湘鄂暴動的實現,一方面即是對廣東的聲援﹔”廣州起義有過迎接南昌起義軍南下攻佔廣州和發動廣東全省暴動佔領廣州兩個階段的變化,但是通過暴動奪取廣州,建立共產黨絕對領導並號召全國的工農民主政權,則是前后一致的。當時中共中央認為“如果廣東兩湖三省的農民暴動都起來了,全國即可改變一個形勢,進到土地革命的新時期”。

第三,廣州起義汲取了南昌起義和秋收起義的經驗與教訓,進行了新的實踐與新的創造。這主要是:其一,第一次公開以共產黨的旗幟相號召。南昌起義使用“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的名義進行起義的發動﹔秋收起義雖然在醞釀過程中毛澤東就一再要求公開打出共產黨的旗幟,但是因為中共中央強調“此時我們仍然要以國民黨名義來贊助農工的民主政權”,並極其嚴厲地指出:“在此緊急斗爭的當中,中央訓令湖南省委絕對執行中央的決議,絲毫不許猶豫。”因此,秋收起義前敵委員會在起義發動之初,按照中央的指示第一次打出“工農革命軍”的旗號,但在是否打出共產黨旗幟問題上則隻好遵守中央的指令。而廣州起義在重新啟動后就一直是公開以共產黨的旗幟進行號召發動的。與此相關,關於起義軍的旗號,南昌起義是繼續沿用“國民革命軍”,秋收起義使用“工農革命軍”,廣州起義則干脆使用了“工農紅軍”的旗號。其二,廣州起義第一次將土地革命付諸實踐。南昌起義的政綱規定沒收200畝以上地主的土地,其結果未能起到動員廣大農民參加革命的實際作用﹔秋收起義前,雖然毛澤東制定了“沒收一切土地,包括小地主自耕農在內”分配給農民的政策,可惜因輾轉征戰,這一政策一直到在井岡山扎下根之后才逐步付諸實踐。而廣州起義在醞釀的過程中,土地革命已經付諸實踐。11月初海陸豐農民再度暴動后,立即開展了分配地主土地給農民的斗爭,而且“不僅僅是大中地主加以沒收,即小地主甚至自耕農的土地也加以沒收。沒收之后完全分配給原佃農及自耕農”。這就贏得了海陸豐地區農民群眾對廣州起義的積極支持,並鼓舞和激勵了廣東其他地區的農民。這也是廣州起義被鎮壓之后,東江和海陸豐革命根據地能夠繼續存在和發展的重要原因。其三,廣州起義第一次建立城鄉的工農兵蘇維埃政權。通過建立各級的工農兵蘇維埃政權,實行工農民主專政,是中共領導工農大眾開展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必由之路。南昌起義時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試圖通過建立一個“共產黨員佔多數的與國民黨左派的聯合政權”,利用國民黨的地位和影響,反對蔣介石和汪精衛為代表的寧漢政府。秋收起義時,毛澤東曾提出過建立工農兵蘇維埃的設想,但他的建議因受到中央的批評,未能在秋收起義過程中推行。秋收起義擬建立的政權是以“革命委員會(湖南分會)”的形式,比如在打下醴陵縣后建立的就是“革命委員會醴陵分會”。直到井岡山時期第二次打下茶陵后,才於11月27日建立茶陵縣工農兵蘇維埃政府。而廣州起義在醞釀發動期間,就於11月13日和18日分別成立陸豐、海豐工農兵蘇維埃政府,成為中國最早的縣級工農兵蘇維埃政府。12月11日廣州起義爆發后建立的廣州蘇維埃,是中共建立的第一個城市工農兵蘇維埃政權。這是中國城鄉第一次創建起全新的工農民主政權,是中共在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和深入土地革命的偉大斗爭之初所取得的最重要的政治成果之一。其將中共的領導、工農群眾當家做主和工農兵代表會議為最高權力機構融為一體,為中共和各蘇區的政權建設提供了最初的模式和經驗。

第四,廣州起義在客觀上有益於中共的工作重點向農村轉移和黨內“左”傾盲動錯誤的糾正。毋庸諱言,廣州起義在很大程度是學習蘇聯通過城市暴動奪取政權的成功經驗,並遭受“左”傾盲動錯誤的影響。但是必須看到,中共學習借鑒蘇聯的經驗,發動廣州起義奮起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其行動本身英勇可嘉﹔在武裝斗爭之初隻有蘇聯經驗可循的情況下,廣州起義採用以“城市為中心”的革命方式,也是對中國革命道路的一種探索。這和經過幾年的斗爭實踐后,“城市中心論”因脫離中國革命實際而造成的危害已經日漸顯露,特別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探索的農村包圍城市道路已具雛形,並已取得開辟中央蘇區等顯著成效的情況下,“左”傾冒險和“左”傾教條錯誤的推行者們,繼續堅持“城市中心論”是有原則區分的。不僅如此,在客觀上講,廣州起義失敗后,被迫退出廣州的起義軍余部輾轉至海陸豐等地(其中有一小部分匯入朱德領導的南昌起義軍余部,后經湘南暴動上了井岡山﹔還有少數人進入左右江地區繼續從事革命),深入開展土地革命,鞏固、發展和開辟了海陸豐、瓊崖等革命根據地,擴大和豐富了中國共產黨人探索與實踐農村包圍城市革命道路的區域和內容。與此相關,在大革命失敗后由中共中央直接組織的三大起義中,廣州起義是唯一由共產國際直接參與決策,並寄予厚望的。共產國際駐華代表牛曼參與籌劃廣州起義的始終,並在起義時機的決策中發揮重要作用。蘇聯駐廣州領事館的人員參與起義的具體指揮和戰斗(一部分在廣州的朝鮮和越南的革命者也參加)。因此,他們對廣州起義前后的經過和情形十分了解。中國工農群眾和共產黨人在廣州起義中的英勇斗爭及被殘酷鎮壓的現實,以及各地相繼而起的一系列暴動接連失敗的慘痛教訓,為正確判斷中國革命形勢,提供了最直觀最具說服力的典型,使得越來越多的中共黨員和共產國際在華的代表,對敵強我弱的形勢有了比較冷靜的認識,有助於糾正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當時推行的“左”傾盲動錯誤。共產國際於1928年2月4日明確指示中共中央“絕對禁止進行沒有准備好的過早的發動”,強調“沒有廣泛的准備、組織和工農之間的聯系,暴動注定要失敗”。中共黨內的“左”傾盲動錯誤逐漸得到糾正。

第五,中共在系統總結廣州起義意義與失敗教訓的過程中,深化了對中國革命問題的認識,其中有些觀點對正確認識中國革命問題、選擇適合中國實際的革命道路,產生了直接的推動作用。廣州起義是上世紀20年代震驚中外的重大歷史事件,起義失敗后,中共廣東省委、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圍繞起義失敗的原因和責任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系統的反思與總結,一直持續到1928年6月中共六大召開,才告一段落。這場討論涉及大革命失敗后中國社會的性質,中國革命的性質,中國革命的領導階級、主力軍和參加者及其對象,中共的組織建設、工人運動新特點,武裝暴動的發動區域與方式,革命軍隊的構成和建設,沒收地主土地的范圍和分配辦法,城鄉工農兵蘇維埃的組成等等。用后來經過檢驗被認定為正確的歷史結論審視這場討論中所闡述的各種觀點,既有正確的,也有錯誤的,還有正確與錯誤參半的,其中不乏能夠豐富或深化對農村包圍城市道路認識的思想火花,加深了對中國革命道路問題的認識。正是基於上述的思考過程,1928年6月召開的中共六大,既清算了大革命后期黨內一度出現的右傾投降錯誤,又批判了大革命失敗后黨內盛行的“左”傾盲動錯誤,正確地斷定中國社會的性質仍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國革命仍處於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階段,其基本任務仍然是反帝反封建,並制定了中共在民主革命時期的“十大革命綱領”,從而統一了全黨的思想,為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和蘇維埃運動的全面展開奠定了思想基礎。廣州起義失敗后圍繞起義經驗與教訓的大討論,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對大革命失敗后的轉折時期,中共獨立領導武裝反抗國民黨和土地革命近半年來,包括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廣州起義等一系列革命實踐的全面總結和反思,是對新的革命形勢、新的革命任務和新的革命道路的深入思考。這是廣州起義留給中國革命的重要的政治遺產和歷史貢獻。

對於廣州起義后一直爭論不已的中國革命究竟是處於高潮還是低潮時期的問題,也是在經過對廣州起義失敗教訓的深入反思之后,最終由斯大林作出判斷:“廣州暴動不是革命高漲之開始,而是革命退后之結束。”他說“雖然高潮有了信號,但只是証明將來有高潮至,而不是現在已高漲了”,也就是說中國革命處於兩個高潮之間。由南昌起義為開端的中共領導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斗爭的第一波高潮,以廣州起義失敗為標志宣告結束。正如毛澤東在1932年12月2日簽署的中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第36號命令中所指出,廣州暴動開辟了中國蘇維埃革命運動的新階段,從此,中國革命逐漸進入以深入開展土地革命為中心的新階段。(作者:蔣建農,系華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

(責編:楊麗娜、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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