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致杜斌丞的密信

　　斌臣先生參謀官閣下：

　　從汪鋒同志知先生不忘情於革命，甚感事也。時至今日，論全國、論西北、論陝西，均舍抗日反蔣無第二條出路……一切反蔣派別，決不應上日本軍閥的當，而應與紅軍聯合起來，共同組織抗日聯軍與國防政府……為今之計，誠宜急與敝方取一致行動，組成聯合戰線，敝方願在互不攻擊的初步條件下，與虎城先生商洽一切救亡圖存之根本大計。日本軍力現已發動，平津控制之后，轉瞬即及山陝……先生為西北領袖人物，投袂而起，挺身而干，是在今日。東北軍中如沈克等（此次敝軍追擊董英斌，消減沈帥一個團，非所願也）均應與之聯合。甘肅鄧君寶珊，亦為絕無出路之人，敝軍亦願與發生關系，聞先生與之有舊，能為先容，曷勝禱企。敝方十二月一日宣言，附上一份。此是敝黨中央確定的政策，祈向各方宣達之。時危禍急，率爾進言，諒真愛國者不以為唐突也。

　　專此布臆。順候

　　公綏

　　毛澤東手啟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五日

　　這是毛澤東1935年12月5日寫給駐西安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路軍總參議杜斌丞的一封密信，如今在陝西省西安市藍田縣汪鋒故居紀念館，陳列著由中央檔案館提供的復寫件，原件仍保存於中央檔案館。信開頭稱呼斌臣即為斌丞。該密信由汪鋒同志歷經艱險親自轉交給杜斌丞，並對“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和西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起到了積極作用。

　　杜斌丞（1888-1947），原名丕功，字斌丞，自署秉誠，陝西米脂人，中國民主同盟早期領導人，教育家和政治活動家。杜斌丞一生堅持革命，1947年3月20日被國民黨逮捕，1947年10月7日於西安英勇就義。

　　杜斌丞殉國后，毛澤東親自寫下挽詞：“為人民而死，雖死猶生。”

　　1930年11月，楊虎城就任陝西省政府主席，電邀杜斌丞回陝參政。杜斌丞到西安后，被任命為省政府和國民政府軍委會潼關行營高級參議，后杜斌丞被任命為陝西省清鄉局副局長。任職期間，他推薦水利專家李儀祉任建設廳廳長，興修涇惠渠、洛惠渠等水利工程﹔利用合法地位，支持共產黨人的革命活動，曾設法營救過被國民黨逮捕的共產黨員劉志丹、劉瀾濤、張德生﹔資助過紅軍陝甘游擊隊槍彈、軍服等物資。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強佔中國東北三省。蔣介石堅持“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動方針，嚴令中央軍加緊剿共，並要在剿共中消滅雜牌軍。杜斌丞指出：“一個楊虎城，一支十七路軍，斗不過蔣介石，遲早要被吃掉。隻有西北大聯合，進而促進南北大聯合，才能對付蔣介石。”他的西北大聯合的主張是：回漢一家，陝甘一體，打通新疆，結好蘇聯，抗日救國。楊虎城對杜斌丞的建議深表贊同，立即派杜斌丞以潼關行營高級參議的身份到甘肅各地考察。

　　杜斌丞入甘后，先與各自為政的地方軍閥廣泛晤談，說服陳珪璋、魯大昌等地方軍閥接受改編﹔后又隨十七師孫蔚如部進軍蘭州。南京政府任命孫蔚如為甘肅宣慰使，杜斌丞為宣慰使署秘書長，掌管政務。在此期間，杜斌丞還從武器和物資上資助共產黨員謝子長、杜潤滋領導的靖遠兵變。1932年4月，蔣介石迫使孫蔚如部退出蘭州，使杜斌丞提出的西北大聯合未能實現。

　　蔣介石控制甘肅后，孫蔚如部被派到漢中剿共前線，企圖使紅軍和楊虎城部兩敗俱傷。杜斌丞看破了蔣介石陰謀，提出聯共反蔣抗日主張，得到楊虎城、孫蔚如贊同。接著，杜斌丞經過多方努力與紅四方面軍和十七路軍達成互不侵犯、共同反蔣協定。近兩年時間，紅四方面軍和孫蔚如部基本未發生沖突，從而挫敗蔣介石陰謀。

　　1935年10月，紅一方面軍長征到達陝北。同年12月5日，毛澤東了解到楊虎城與第十七路軍情況后，同彭德懷聯名致信楊虎城。為了提升送信任務的成功率，毛澤東親筆致信第十七路軍總參議杜斌丞，促其與楊虎城商洽，與共產黨組成聯合戰線，並表達同沈克等東北軍將領、甘肅鄧寶珊聯合的意願。毛澤東派汪鋒帶著他分別寫給楊虎城、杜斌丞、鄧寶珊的三封親筆信來到西安，爭取十七路軍共同抗日。毛澤東在致杜斌丞的信中寫道：“先生為西北領袖人物，投袂而起，挺身而干，是在今日。”杜斌丞非常激動，誠懇地向汪鋒介紹了楊虎城、十七路軍和東北軍情況，並對如何合作提出了中肯建議。

　　1936年初，楊虎城派杜斌丞與共產黨聯絡，表示願與紅軍互不侵犯。杜斌丞把楊虎城的意願傳達給當時的中共陝西地下黨組織。8月，中共中央派張文彬到西安，張文彬攜帶了毛澤東再次寫給杜斌丞的信函。毛澤東在信中寫道：“虎臣（即楊虎城）先生同意聯合戰線，但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時機已熟，正抗日救國切實負責之時，先生一言興邦，甚望加速推動之力，西北各部亦望大力斡旋。”杜斌丞感謝中國共產黨的信任，主動幫助、配合張文彬在楊虎城部開展聯絡工作。

　　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楊虎城發動“西安事變”，杜斌丞積極參與其事。事變爆發后，陝西省政府改組，杜斌丞被任命為省政府秘書長﹔成立政治設計委員會，杜斌丞是設計委員。他迅速恢復了省政府職能，整頓了市容，簽發了張學良、楊虎城“八項主張”的陝西省政府訓令，還請中共代表周恩來在青年會給省屬廳、局及各人民團體代表作報告，並要求代表回去廣為宣傳。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蔣介石背信棄義，囚禁張學良、強迫楊虎城出國考察，命令東北軍和十七路軍撤出西安及隴海鐵路沿線。1937年2月，南京政府利用陝人治陝，任命孫蔚如為陝西省政府主席，杜斌丞繼續任省政府秘書長。是年全面抗日戰爭開始，國共兩黨再次合作，杜斌丞協助孫蔚如主持陝政，做了許多有益於國家和人民的好事。毛澤東稱杜斌丞是“中國共產黨的忠實朋友”。

　　1938年秋，蔣介石排除異己，解除了杜斌丞的省政府秘書長職務，又派胡宗南登門以軍事委員會參議的頭銜拉攏，被杜斌丞拒絕。國民黨陝西省黨部也兩次派人送來國民黨黨員登記表，均被杜斌丞撕毀。此后，杜斌丞在國統區發動群眾進行抗日民主運動，並把女兒杜瑞蘭送往延安參加革命。

　　（袁戰鴻 侯義明 作者單位：陝西省西安市紀委監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