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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抗聯女兵:白山黑水除敵寇 笑看旌旗紅似花

劉穎

2018年10月12日10:09    來源:黑龍江日報

原標題:白山黑水除敵寇笑看旌旗紅似花

1931年,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踏入中國東北,英勇的東北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開始了艱苦卓絕的十四年抗戰。十四年間,東北抗日戰爭驚天泣地。歷史轉折處,東北人民愛祖國,守故土,婦孺皆兵,不畏犧牲。抗聯女戰士的后代、鶴崗市老區建設促進會會員劉穎歷時5年完成了《東北抗聯女兵》一書,記錄了124名抗聯女兵的事跡。今日,本報節選中國第一代女傘兵、抗聯之母梁樹林、金玉坤和她的女兒、傳奇女子田仲樵、為了國家舍小家的庄鳳的故事。身為女人,在國難當頭之時,她們有的人和自己的孩子一生分別,有的人和孩子分開半生才得以重聚,把自己的熱血青春都獻給了國家和人民。她們的精神永存,永遠值得我們銘記。

梁樹林“東北抗聯呂老媽媽”

在一張1951年的照片中,右邊是位慈眉善目,穿著偏襟土布上衣的老人,普通得就像農家婦女,但她同宋慶齡站在一起,留下了這張傳世之影。

老人名叫梁樹林,在1951年國慶節,被邀請赴京參加國慶慶典,毛主席接見了她。梁樹林被授予“中國革命八大媽媽”稱號,是全國人民和國家領導人對在抗日戰爭時期支持東北抗日聯軍英勇戰斗的東北老百姓的最高嘉獎。而在東北抗聯中她還有一個稱呼——“抗聯之母”。

梁樹林生於1895年,遼寧省開原縣人。十七歲嫁給呂庭元,從此有了一個隨夫家的名字——呂梁氏,也就有了后人尊稱她為呂老媽媽的這一稱呼。1926年,梁樹林和丈夫呂庭元帶著兩兒三女來到黑龍江省珠河一面坡的大青川(現黑龍江省尚志市老街基鄉)。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梁樹林在其父親和幾位革命同志的影響下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走上一條抗擊日寇、保家衛國的道路。

1933年10月,趙尚志成立了珠河反日游擊隊。梁樹林的家成了游擊隊的秘密交通站、落腳點,她也擔任了游擊根據地珠河、葦河、延壽、方正、賓縣五區的游擊區區長、反日救國會會長。因她家是抗聯的聯絡點,抗聯將領趙尚志、李兆麟、馮仲雲、李秋岳等人都曾在她家落腳、開會、吃住,趙一曼烈士不止住在她家,還認梁樹林為“干媽”。

在梁樹林積極抗日的同時,她的兩個兒子也相繼參加了珠河抗日游擊隊,大兒媳做了交通員,兩個小女兒參加了兒童團。

梁樹林的二兒子,珠河游擊隊戰士呂文真在黑龍宮秋皮囤的戰斗中殉難,文真的犧牲,讓趙尚志和游擊隊的戰士們悲痛不已,他們排隊來到梁樹林家,戰士們泣不成聲,趙尚志對梁樹林說:“今后我們都是您的兒子,我們來養您,為你送終……”他帶頭喊了一聲:“媽——”戰士們緊隨其后齊聲呼喊:“媽——”

1935年,又一個噩耗傳來,梁樹林的大兒子呂文才在戰斗中也犧牲了,當地老百姓已把他就地安葬,當媽媽的連兒子的尸首都沒看見。1935年3月6日,農歷二月初二,這一天是傳統的節日“龍抬頭”。早晨,人們剛從炕上爬起,日寇就進屯了,日偽軍燒毀了抗日聯軍根據地,一個山溝一個山溝“清剿”,將房屋燒毀或拆掉,制造“無人區”。

知道敵人進屯了,梁樹林趕忙去通知老百姓,她的大兒媳呂管氏也急著走羅圈場奔太平溝去給游擊隊的醫院和被服廠送信。敵人進村后燒毀了村庄,等他們撤走后,鄉親們陸續回到被毀的家,獨獨不見大兒媳。天傍黑,羅圈場來人報信說:“你家大兒媳被打死在羅圈場了。”兩年的時間,梁樹林摯愛的三位親人相繼慘死在日寇的槍口之下,作為母親實難承受如此沉重的打擊,梁樹林患上了間歇性的精神失常。在家人和鄉親們的照料下,經過好多時日,她的精神才見好轉。

1935年,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實行戰略轉移后,梁樹林協助趙一曼將游擊區的醫院、被服廠轉移安置后隱居下來。1936年,為使留守游擊區的戰士們更好地戰斗,梁樹林積極地給部隊運送彈藥,領取野戰醫院急需的黃碘和紫酒,在此過程中,不幸被珠河縣的大特務頭子徐子軒逮捕入獄。被捕后的梁樹林受到殘酷的刑訊逼供,敵人要她的口供,逼她說出游擊隊的去向。皮鞭子抽、木棍夾手指、用臭水灌腸,最后把她吊上房梁,她昏死過去數次,肋骨被打斷了兩根,門牙被敲掉了四顆,可她嚴守黨的機密,寧死不屈,后經黨組織營救出獄。

出獄后的梁樹林在組織的秘密安排下,全家四口人登上了回遼寧的火車,梁樹林把兩個兒子永遠留在了這片黑土地。

1946年這一家人又回到了一面坡,臨走的那天梁樹林興奮地和女兒說:“我們出了溝到街上沒准能和組織接上線。”就在這一年,原東北抗聯第三路軍總政委馮仲雲擔任了鬆江省主席。他的心裡時刻挂念著老區的人民,更沒忘記在那戰火紛飛的年代裡出生入死支援抗聯部隊的鄉親們。他派人查訪,在一面坡終於找到了梁樹林。至此,人們知道了這位在抗日戰爭中出生入死的老媽媽,知道了她有三位親人犧牲於抗日戰爭,知道了她曾經是女英雄趙一曼的干媽,知道了趙尚志、李兆麟和眾多的抗聯將士都喊過她“媽媽”。

1951年春,梁樹林出席了東北人民政府召開的烈軍屬模范代表大會,被譽為“東北抗聯呂老媽媽”,中央人民政府還授予她一面錦旗。

1983年7月20日,這位革命媽媽與世長辭,享年八十八歲。

金玉坤和她的女兒

金玉坤,1918年11月出生在吉林省榆樹縣。五歲時隨家人逃荒至依蘭三道崗鎮葦子溝村,十六歲那年,日寇的鐵蹄又踏進了金玉坤的家鄉,村民的生活陷入了更加貧困的境地。

依蘭縣是抗日老區,活躍在山裡的抗日游擊隊經常下山宣傳抗日救國的大道理,各村屯也都成立了“反日同盟會”“婦女會”“青年團”“兒童團”“打狗隊”等抗日組織。國難當頭,金玉坤毅然離家參加了抗聯部隊。到了隊伍以后,她被分配到后方第九軍被服廠做軍服。1940年夏天,經支隊長高繼賢介紹,金玉坤和大隊長隋德勝結婚了。曾被中共北滿臨時省委書記馮仲雲譽為十一軍虎將的隋德勝,驍勇善戰,英俊挺拔,有一手好槍法。

金玉坤和隋德勝結婚后在一起生活僅幾天時間,就奔赴各自的戰場,隻有在軍部幾個月開一次組織生活會時才能見上一面。可喜的是,金玉坤和隋德勝婚后有了愛情的結晶,金玉坤懷孕了,她要做媽媽了。

金玉坤懷孕后和常人一樣的工作。冬天到了,敵人調動了大批兵力,派出騎兵和飛機瘋狂地向山裡根據地進攻,由於敵人多次“清剿”,山裡被服廠和地方組織失掉了聯系,已經好多天沒有吃到糧食了,飢餓和疲勞使同志們再也沒有力量繼續前進。大家決定到八十裡地外的二道河子白家窯弄些糧食,以解決部隊的給養。

1941年4月13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一支六人組成的隊伍上路了,金玉坤是六個人裡面唯一的女同志。一行人沿著山路踏著薄雪,走了八十裡的路程,他們要在天黑前趕到。交通員小龍看見金玉坤吃力地跟在隊伍后面,怕她跌倒,特意用樹枝給她做了個拐杖。14日一大早,天還沒放亮,害怕暴露目標而連累百姓,大家就離開了白家窯,急三火四地往回趕。回來的路更難走了,金玉坤畢竟是即將臨產的孕婦,身上又背上了三十多斤苞米,在離駐地還有二十多裡路的光景,金玉坤開始產前陣痛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汗水濕透了棉衣。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知道自己要生孩子了,說了聲:“我出去解手。”便急忙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一棵大鬆樹下邊,動手劃拉了一些干草落葉鋪到身下,頭頂著大樹旁的一棵倒木,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經過一陣陣劇烈的分娩陣痛,一個女嬰出生了。

“哎,咱們得給孩子起個名字呀!”戰友們看到這個小生命,都高興地直嚷嚷,這時,抗聯三軍的才子,被同志們稱為“侯大林”的侯啟剛說,孩子生在藍天下,應當成為展翅高飛的鳳凰,就叫“鳳蘭”吧。

小鳳蘭在一天天地長大,越來越可愛,可這時部隊要去外地進行休整,不能帶孩子,必須要送山下老鄉家寄養。經侯院長與偽慶城縣山林警察隊副大隊長馮有商量,決定先將孩子送到他家,然后再選個好人家撫養。馮有是愛國的偽警察,在暗中支援抗聯打日本關東軍。

農歷八月的一天,馮有派同樂鄉王升河村的霍顯山和王忠甲兩位老鄉來接孩子。金玉坤把孩子放在樺皮簍裡,身上縫個白布條,上寫:“父隋德勝,母金玉坤,1941年4月14日生,小名鳳蘭。”小鳳蘭就這樣送走了。就在這年的冬天,孩子的父親,隋德勝團長在一次突圍撤退中為了掩護同志,在鐵力縣凌雲山一帶與另外兩名機槍射手一起壯烈犧牲,年僅三十歲。

再說小鳳蘭,自打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后,她在馮有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又到了一撮毛村楊青林、孫德珍夫婦家。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鳳蘭長成大姑娘了。望著漂亮的養女,孫德珍心裡甜滋滋的。她想如果孩子的父母都在,使他們得以骨肉團聚,也算盡了自己最后一番心思。於是,她四次進縣城,三次到省城尋訪鳳蘭的親人。功夫不負有心人,東北抗聯第三軍的陳雷和愛人第六軍的李敏為鳳蘭接上了中斷十七年的母女情。

1957年正月初的一天,孫德珍領著鳳蘭來到依蘭縣的金玉坤家,母女在悲喜交加中相見。在母親金玉坤的提議下,原名楊鳳蘭的小鳳蘭改名為隋楊蘭,以感激楊青林、孫德珍夫婦的養育之恩。

中國第一代女傘兵的故事

1941年7月,東北抗聯教導旅的周保中旅長曾帶領北野營的部分男同志,去蘇聯伯力木格店機場學習空降。8月下旬,一個突然的通知令全體女兵興奮不已,上級決定讓女兵們去學習跳傘了。

北野營的十二名女同志來到伯力城東北方向的木格店訓練場。緊張的訓練開始了,教練都是蘇聯人,按照教練的要求女兵們先要從一米高的跳台往下蹦,蹦下來以后要站穩,姿勢還要正確。空降兵有句口頭禪:“三腫三消,方上雲霄”,意思是說,訓練中雙腿隻有經受了從腫到消、從消到腫、再從腫到消的歷練,才可能領取登機跳傘的“通行証”。

木格店的這家機場比較簡陋,空曠的訓練場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筑物,木頭制成的跳台約有五十米高,初秋的風在曠野中肆無忌憚地穿行,那木頭的跳台在風裡直搖晃,仿佛都能聽到“嘎嘎”的響聲。女兵們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頓時感到頭暈目眩,心在突突地跳,雙腿都在打戰,盡管害怕但是沒有退卻的。她們爬上去,跳下來,跳下來,爬上去,膽子越來越大,就這樣反復地練習了五天,大家都基本及格。到了第八天,女兵們開始登機跳傘,這可能是跳傘歷史上最快速的訓練了,算算前后隻有八天。

全體女兵們在教官的帶領下,登上了一架不大的運輸機。飛機在一千多米的上空盤旋,巨大的引擎轟鳴著,震得耳朵發麻。當機艙門被打開時,女兵們按著順序逐一迎風躍出艙門,扑向大地。跳下后,得自己拉開引線,引線拉開后空中瞬間開出一朵朵傘花。通過十來天的訓練,全體女兵圓滿地完成了訓練任務,返回了北野營,這是東北抗聯教導旅的女兵們第一次學習跳傘。

1942年春至1942年夏,鑒於蘇德戰爭形勢的嚴峻,八十八旅的官兵們投入到更加刻苦的訓練當中,他們隨時有參戰的可能。1942年的9月份,部隊進行第二次空降訓練。1942年9月21日,全體戰士由副旅長石林斯基指揮,全副武裝,晚上八時從雅斯克登船。到達的第二天,緊張的訓練就開始了,根據教導旅的課程安排,地面訓練分為三步。第一步是用六小時學習降落傘的結構、性能和使用方法,主要學習怎樣開傘、怎樣疊傘、怎樣使用備用傘。這個環節十分重要,在實際跳傘當中,如果有一點操作不規范,都可能導致開傘不正常,所以這就要求每名跳傘員做到心如細發,把風險降到最低。如果在高空降落傘不能有效地打開,那是十分危險的。第二步是跳板凳,主要學習跳傘的姿勢和動作,就像在岸上練習游泳姿勢那樣。訓練中女兵們即使跳得渾身酸痛,仍不停歇。第三步是在跳傘塔上進行的。從准備姿勢開始到收傘,每個程序都一絲不苟。

學習完折疊降落傘,開始跳塔了,女兵們先從五十米高的跳傘塔上往下跳,跳到地上能站穩,不摔跟頭就能得個五分(滿分)。這次空降訓練,從1942年9月26日至10月8日,共進行了十三天。

正式跳傘的那一天,天氣晴好,天空格外的藍,進行跳傘時,大家都很興奮。當飛機盤旋在約二千米的高空時,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女兵們彼此都聽不到說話聲,隻能看教官的手勢。機艙門被打開了,巨大的氣浪吹得她們站立不穩,教官打著手勢,學員們一個挨著一個跳了下去。就在第一次跳傘訓練結束的那天晚上,營裡召開了大會,周保中對全體女同志提出了表揚,他說:“八十八旅的女同志都是好樣的,作戰勇敢,訓練認真,沒有掉隊的。”周保中的表揚極大地鼓舞了女兵們,這些抗聯女戰士經受了十分艱苦的訓練和面對生命危險的考驗,成長為中國第一代女子空降兵。

光榮永遠屬於八十八旅的女兵們。中國第一代女傘兵的誕生,將永遠定格在1941年—1942年的蘇聯遠東,而第一代女傘兵的名字也必將像那璀璨的星光,永遠閃爍在歷史的天空。

田仲樵機敏應變的女縣委書記

她曾是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東北地區職務最高的婦女領導人,是東北地區唯一的女性中心縣委書記,曾任東北抗日聯軍第二路軍籌委會委員、軍委委員、中共吉東特委委員,吉東省委委員、巡視員。她的名字叫田仲樵。

1906年田仲樵出生,她是家裡的長女,家中共有兄弟姊妹八人。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田仲樵在家鄉參加了抗日救國會,成為一名交通員。為完成各種凶險的任務,她常裝扮成農婦在田間拔草、鋤地、放豬、牧牛,有時還扮成蓬頭垢面、赤足襤褸的乞丐出入於城鎮關卡。1932年,在中共吉東特委的領導下,田仲樵開辟了由穆棱通往蘇聯的秘密交通線,利用這條交通線,她曾多次掩護中共中央高級領導十數人,以及當時的中共吉東特委書記楊鬆、李范五等我黨眾多的高級干部秘密去往蘇聯。

1935年,經過斗爭鍛煉的田仲樵在李范五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7年3月,周保中派當時任寧安中心縣委書記的田仲樵到牡丹江開展城市抗日工作,偵察敵情,組織工人反日會,並承擔著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與東北黨組織和抗日各軍的通訊聯系、轉達文件指示等地下交通任務。這一年正是日偽猖獗、瘋狂“圍剿”地下組織的一年。日本侵略軍在牡丹江周圍建立了軍工廠,戒備森嚴。田仲樵到后,打入了日軍倉庫的被服廠做工,並吸收三十多名工人為反日會員,成立了中共牡丹江黨支部。

1937年4月,田仲樵在充分掌握日軍糧食倉庫情況后,決定燒毀敵人的倉庫。趁著夜色繞過了探照燈,把汽油洒到糧食草袋上,然后點燃火種,火勢迅速蔓延。日軍發現后,眼看著近千噸的糧食化為灰燼,這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接著,又連續有兩起日本人的軍火庫和被服倉庫被毀。1937年10月,東北抗聯第四、五、七、八、十軍組建為第二路軍,田仲樵是第二路軍籌備委員會委員之一,周保中任第二路軍總指揮。1938年,東北抗聯進入極度困難時期,田仲樵在林口縣后刁翎被捕。被捕的時候,田仲樵正化裝成乞丐在寧安城邊要飯。敵人把她抓去后,她一口咬定是敵人搞錯了名字,“我是一個叫花子,哪裡是什麼縣委書記?”她大聲地爭辯著。為了使她開口,敵人給她用盡了酷刑。老虎凳、滾釘筒、刺竹簽……田仲樵以一個弱女子的血肉之軀去對抗著這種慘無人道的殘暴,在敵人的折磨下,她把淚水咽到肚子裡去,把仇恨掩埋在心中,下決心要活下來。可活下來要比死去難。敵人給她灌辣椒水,又用燒紅了的烙鐵燙她的腿、腹部……敵人終於疲倦了,在沒有任何証據的情況下,放鬆了對田仲樵的看管,將她放在刁翎日軍工作班監督。田仲樵的刑傷在慢慢好轉,她可以在院子裡自行走動了,還可以給日軍洗洗衣服干些零活了,她在尋找逃走的機會。后來,田仲樵在百姓的幫助下,終於逃出了虎口。

1941年,剛剛出獄不久的田仲樵,正准備與延安中共中央派來的特派員倪景陽接頭時,在牡丹江市又一次被捕。這一次,敵人變本加厲地動用大刑,辣椒水、老虎凳、往手指甲裡釘竹簽……在種種非人酷刑的摧殘下,田仲樵准備以死殉國了。當日本人再次對她刑訊時,她找了一個空檔,從刑訊室二樓的窗戶上決然地跳了下去。這一跳使她多處骨折,敵人把重傷的她從牡丹江押送到哈爾濱偽警察廳,押解途中,還別有用心地給她套上日本和服。看到身穿和服的田仲樵,不明真相的人以為她變節了。哈爾濱的日本兵更是凶殘,他們企圖從她的身上得到抗聯部隊和吉東省委的情報。在非人的酷刑中,田中樵“瘋”了,面對這個瘋女人,敵人也徹底失望了,就把她推進了監獄。從此,田仲樵在半瘋癲狀態中,在日偽監獄裡艱難地熬過了四個年頭。

日本投降后,經中共牡丹江省委組織審查和省委書記李大章批准,田仲樵同志恢復了黨組織關系。2005年3月15日,飽經憂患和滄桑的一代抗聯女杰田仲樵,在哈爾濱與世長辭,享年99歲。田仲樵一生沒有子女,艱苦的抗戰使她失去了作為女人應享有的一切,唯有一部傳奇留給了歷史,留給了歲月。

庄鳳為國家舍小家

庄鳳,1919年8月24日出生在山東省膠縣何庄,原名庄鳳仙。五歲那年隨父母闖關東來到黑龍江省的東寧縣,七歲時又隨家搬遷到饒河縣大帶河村。庄家世代務農,家境貧寒,但庄鳳卻是位聰穎靈秀的女孩,她家曾與一位私塾先生為鄰,老先生見庄鳳好學便免費教她讀書。不到一年她就學會了很多常用字。1934年為逃避日本人的侮辱,在父母的包辦下,十五歲的庄鳳被迫嫁給了附近村子的一戶李姓人家。婚后一年生下了一個男孩。

1936年9月,根據《東北抗日聯軍統一建制宣言》,東北人民革命軍改為東北抗日聯軍。抗聯戰士經常到庄鳳所在的村子宣傳抗日救國的思想,庄鳳想跟著抗聯軍去,可一件大事難住了她,她要去參軍,還沒斷奶的孩子怎麼辦?宣傳抗日的女同志知道庄鳳的難處后說:“咱有秘密營地,有孩子的同志都在密營裡頭,裡頭有傷病員,你可以給部隊洗衣服、做飯。”

終於,庄鳳下決心要加入抗聯隊伍,她抱著孩子追隨了抗聯部隊。帶著孩子上隊后,庄鳳被安排在抗聯第七軍第二師二團一連,成為一名真正的抗聯女兵。因為帶著孩子隨軍行動不方便,暫時到密營裡做一些零碎工作。時隔一個多月,孩子的爺爺派人來找庄鳳。為了抗日,她忍著內心的傷痛流著淚把心愛的兒子交給了來的人。孩子被抱走后,庄鳳就隨部隊進山打游擊,家是再也回不去了,被父母包辦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庄鳳也曾再次回到過大帶河村,那裡有她的父母,有她的親人,她還可以向鄉親們打聽兒子的消息。可就在部隊路過大帶河村時,庄鳳的心碎了,昔日那雞鳴狗吠、炊煙裊裊的村庄不見了,一片斷壁殘垣、焦土廢墟呈現在她的眼前。原來日本人搞“歸屯並戶”時,放火燒掉了大帶河村所有的房子,並把不願歸屯的老百姓全部殺掉了,就連嬰兒都沒放過,大帶河村終究沒能躲過這一劫。庄鳳站在自家的破房框子前,悲憤的淚水流過臉頰,打濕了衣裳,那記憶中的家,雖然貧寒,但畢竟有濃濃的、化不開的親情。如今敵人毀了她的家,毀了鄉親們的家,毀了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家,這仇這恨如何能咽得下?打這以后,庄鳳就到處打聽家人的消息,后來聽熟人說她的父母帶著妹妹隨逃難的人奔佳木斯去了,人海茫茫,從此庄鳳就再也沒有見過家人了。

1937年春天,部隊從饒河密營出發,過了撓力河,穿過一望無際的漂筏甸子,最后來到了一個叫水林子的地方,抗聯部隊把這裡作為了后方基地。部隊在攻打頭道林子、臥虎力等敵人據點時都取得很大勝利,繳獲了許多槍支,糧食也得到補充。由於抗聯隊伍不斷打勝仗,激怒了敵人,他們調動大批部隊妄圖一舉消滅抗聯隊伍。9月的一天,敵機開始轟炸水林子,三十多架轟炸機到處扔炸彈,營房被炸成一個大坑。為防備敵機再來轟炸,部隊在大旗杆稍做休整,就晝夜兼程返回了饒河的大山裡。在深山裡行軍夏天還好說,到了冬天沒房子住,野外宿營就靠打一個大火堆取暖,抗聯部隊克服了重重困難,宿營打火堆都得用大木頭,真是“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后寒”啊。戰士們的衣服有的是老百姓給送來的,有的是繳獲敵人的。到了戰斗最緊張的時候,抗聯部隊晚上不敢生火,在寒冷的冬天裡就更難熬了。東北最冷的時候,要到零下四十多攝氏度,好多抗聯戰士晚上睡覺時就永遠沒有醒過來,被活活凍死了。

庄鳳所在的第七軍共有三百多名女性,她們用驚人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難,在行軍中,女同志背的東西和男同志一樣多,跋山涉水沒有掉過隊,雖然處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女兵們始終沒有變節投敵的,大部分都英勇犧牲了。在日本關東軍一次又一次地瘋狂進攻后,部隊損失慘重,東北抗聯的人數從最多的三萬多人減少到一千多人。東北抗聯第七軍鼎盛時期有一千八百多人,抗戰勝利時僅剩百余人。七軍婦女大隊三百多人,抗戰勝利時僅剩十余人。

1939年冬,庄鳳隨抗聯部隊遠赴蘇聯進行休整,這時她擔任婦女排和看護排排長,率女戰士排將婦女、兒童和傷病員陸續送往蘇聯。后隨部隊來到黑龍江北岸的哈巴羅夫斯克市郊區的抗聯北野營,在這裡她和戰友們接受了全面系統而正規的軍事訓練。在蘇聯,庄鳳與劉鐵石經組織批准結為夫妻,1945年,夫妻二人一同隨大部隊回到東北。

(本版資料均由見習記者孫銘陽本報記者譚湘竹整理)

(責編:常雪梅、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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