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南在重慶辦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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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炳南（1908－1988），陝西省乾縣陽洪鄉好畤村人。他長期從事統戰工作和外交工作，忠實地執行中共的方針政策，參與了和平解決西安事變。1938年春調重慶，擔任中共中央南方局對外宣傳小組負責人。這個小組由周恩來直接領導，組員有安娜利澤（即王炳南夫人，德國人，后改名王安娜）等人。

1939年，南方局正式建立外事組，王炳南被指定為組長。遵照周恩來“廣交朋友，深交朋友”的指示，開展外交活動，接觸外國人，以沖破國民黨一黨辦外交的局面，爭取同盟國對中國共產黨的理解和支持。重慶談判期間，他又擔任毛澤東的秘書，跟隨周恩來陪同毛澤東廣泛會見各界人士。在國共兩黨之間、在中美兩國之間，王炳南穿梭往返，是一位頗富傳奇色彩的外交家。

打破國民黨一黨包辦外交的局面

抗日戰爭初期，第二次國共合作正式形成，周恩來任中共代表團負責人，並擔任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領導中共在國民黨統治區的工作。王炳南從西安事變以后一直跟隨周恩來，在上海、武漢、重慶等地從事統一戰線、國際宣傳和外事工作。

1938年武漢期間，我黨工作重點是進行國際宣傳，爭取國際友好人士和團體了解我們，同情我們。周恩來提出國際宣傳組的任務是：對在武漢的40多名外國記者保持經常的聯系﹔同在武漢的外國機構建立聯系﹔對國民黨接待的外國友好人士和進步團體，也要盡可能參加接待﹔對外翻譯毛澤東的著作、抗日文章及八路軍戰報等。

為了打破國民黨一黨包辦外交的局面，王炳南直接同各國大使館、軍事總部和軍事代表團聯系，打通各種關系。尤為重要的是開始了同美國人的接觸。他和美國駐華使館的史迪威將軍、海軍陸戰隊卡爾遜上校、美國總領事等人都有頻繁的交往，和一大批外國記者也建立了友好聯系。另外，王炳南夫婦同艾黎、斯諾、史沫特萊等商定建立全國工業合作社，計劃在全國組織3萬個工業合作社。

1938年8月，“工合”總會在漢口正式成立，並迅速發展成為有著一定國際影響的社會團體。在周恩來指示下，王炳南安排了白求恩大夫及印度醫療隊去延安的事宜。荷蘭著名電影工作者伊文思到中國拍抗戰片，開始隻拍了國民黨的軍事會議。王炳南便同伊文思商量，在附近的學校布置了一個會議室，拍攝了中共代表團召開軍事會議的情形。出席的有周恩來、董必武、葉劍英、吳玉章、王明等，葉劍英在地圖前分析戰局。現在資料片《人民必勝》中的珍貴歷史鏡頭就是這樣拍下來的。

王安娜回憶，在漢口，王炳南繼續擔任周恩來的副官職務，他為周恩來工作忙個不停，許多別人難辦的事情，被認為是無計可施的工作，王炳南都接受了。

推動美國派軍事觀察組到延安

1938年10月，武漢失守，中共中央長江局（1939年1月后，為中共中央南方局）的所有機關相繼遷到重慶。1939年，葉劍英代表中共中央南方局宣布正式成立南方局外事組，王炳南任組長。外事組負責與在重慶的各國使館、記者、軍事機構的聯系，其中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爭取國際援助，尤其是美國的援助。

王炳南等人遵照周恩來的指示，開展靈活多樣的外交活動，廣泛接觸各種不同政治觀點的美國在華人士，結識了美國駐華軍事總部人員、使館人員、新聞記者等。其間，他和史迪威將軍建立了友好情誼。史迪威就曾在報告中提出：援華物資的一部分應分給共產黨。王炳南還爭取了大量的藥品、醫療器材和數目很大的國際捐款，其中大部分通過宋慶齡轉送到延安。

1944年，一些外國新聞記者最先沖破國民黨的封鎖和阻攔，訪問延安。他們向世界大量報道了受人民擁護、積極抗日的中國共產黨的情況，報道了他們與毛澤東、周恩來以及其他中共領導人的談話，在國民黨內部引起一片混亂。不久，羅斯福總統派華萊士副總統訪華，在史迪威和王炳南的共同推動下，美國提出派軍事觀察組到延安。但蔣介石多次拒絕此建議，華萊士在一次和蔣介石談話中提出，如果再不同意美國軍事觀察組去延安，美國將會減少軍事援助。在這種強硬壓力下，蔣介石被迫同意了這個要求。

同年7月，美國派遣由狄克上校籌備組織、包瑞德擔任組長的軍事觀察組到達延安。他們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共領導人的熱情接待，並對延安等解放區作了實地考察。美軍觀察組來延安，周恩來極為高興，他隨即給王炳南寫信，高度贊揚其工作：你們的努力，有了代價，前途更將無限量發展。

周恩來有一個時期不在重慶，南方局的工作由董必武主持。這期間，王炳南堅持及時向周恩來匯報外事組的工作情況，周恩來也給王炳南回信，囑他“在美諸友來信，均望你們代為回答”，還說“你們人手不多，而忙又加甚”，稱贊他“送來的材料及O.W.I的照片通信，對此間都極有用處”。

周恩來在信中兩次問及盤尼西林的事。后來，經過宋慶齡和王炳南夫婦的共同努力，把數量不多的醫藥用品，用美國顧問團的空運補給飛機送到了延安。

周恩來稱贊他是左右手和耳朵嘴巴

1941年皖南事變發生后，周恩來迅即召集王炳南及小組人員，商量在外交方面需採取的應急措施。他叮囑王安娜說：你在這裡認識許多外國人，特別是外國記者和外交官，必須盡快讓他們知道國民黨襲擊新四軍的事件。

王安娜立即把事件真相報告英國駐華大使卡爾。卡爾把周恩來請到自己家裡商談后，又去勸告蔣介石停止國內沖突。英國政府接到卡爾報告后，告訴蔣介石說：“內戰隻會加強日軍的攻擊。”從國際輿論上使蔣介石受到應有的壓力和譴責。

中國共產黨在重慶開展的一系列外交活動，盡管受到國民黨的百般刁難，但還是沖破阻礙，打破了國民黨一黨辦外交的局面，爭取了同盟國對中國共產黨的理解和支持，使很多外國駐華人員和記者同情中國革命，贊同中共的抗日主張，樂意宣傳中共的廉潔、民主，積極揭露國民黨的種種弊端，從而揭穿了國民黨對共產黨的造謠和誣蔑。對此，蔣介石大為惱火，他說，國民黨龐大的宣傳機構遠不如共產黨的一個小組。他還寫了張便條給國民黨宣傳部：“爾等既無天才，又不學習，以致在宣傳工作中落后於共產黨，奈何！奈何！”

1945年，美駐華大使赫爾利奉召回國，杜魯門特派馬歇爾將軍為特使來華，參與國共兩黨的調停工作。美國政府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希望國共兩黨結束戰爭，用協商的方法建立以國民黨為主的政府。

王炳南在美軍總部得到馬歇爾來華的確切時間后，及時報告了周恩來，並陪同周恩來、王若飛趕到機場，先於宋子文在機場迎接馬歇爾。馬歇爾抵華后，國、共、美三方成立了周恩來（共）、張群（國）、馬歇爾（美）三人小組，下設以葉劍英為中共代表的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王炳南和馬歇爾時有往來，常向其轉達周恩來的意見和信件。1946年他又與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頻繁接觸，並參與周恩來與馬歇爾及司徒雷登的談判。

王炳南在爭取、團結、影響國民黨的一些政治家、軍事家乃至社會賢達和民主人士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同他們保持著良好的個人關系。他通過這些渠道，及時為周恩來提供各種重要情報。周恩來稱贊說：“炳南不但是我的左右手，他還是我的耳朵和嘴巴呢！”

毛澤東說他是樂天派

抗日戰爭勝利后，蔣介石邀請毛澤東去重慶談判期間，王炳南擔任毛澤東的秘書，負責聯絡安排並協助處理談判期間的工作。王炳南跟隨周恩來陪同毛澤東廣泛會見各界人士，同工人、學生見面，招待各國友好人士、駐華使節、援華團體代表，闡明我黨的和平、民主、團結的基本方針。

當時中共黨內一些同志和社會友好人士都擔心蔣介石下毒手扣留毛澤東，毛澤東征求王炳南的看法。王炳南說，老蔣是背信棄義的老手，什麼壞事都能干出來。但是他不能不考慮我們有廣大的解放區軍民和全國人民的擁護支持這樣強大的后盾，也不能不考慮他的美國主子和國際輿論的影響和壓力。毛澤東聽后笑著說：“你是樂天派啊！樂天派好！”后來，王炳南在回憶這段往事時說：“現在回想起重慶談判，還真有點鴻門宴的味道，叫人后怕。你想，我們和主席每天都生活在國民黨特務的包圍之中，我作為主席的貼身秘書，如果稍有閃失，那將會變成千古罪人。”

重慶談判結束后，毛澤東安全返回延安，國民黨政府也宣布遷都南京，國共兩黨和談的中心便由重慶轉移到南京。王炳南跟隨周恩來到了南京，住在梅園新村，擔任中共中央駐南京代表團外事委員會副書記兼秘書長，協助周恩來、董必武同國民黨進行談判。

1946年6月，國民黨挑起全面內戰，國共和談宣告破裂。11月，中共駐南京代表團周恩來、鄧穎超、李維漢等同志返回延安，王炳南仍留在南京，一直堅持到次年3月才撤回延安。他隨后到了西柏坡擔任中共中央外事組副主任，繼續從事外事和統戰工作。

來源：《紅岩春秋》2018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