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共產黨宣言》談所有制問題

　　所有制的論述是《共產黨宣言》的核心內容。研究這部經典著作存在著一種傾向，即把宣言所述的所有制、私有制看作是抽象的、不變的存在，把那個時代能夠觀察到的所有制關系與當代社會中的所有制關系等同起來。改革開放以來，既存在公有制無條件優越，其他所有制依然可疑的思想傾向，也存在與此截然相反的觀點。因此，強調用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觀察所有制，歷史地具體地分析所有制關系，非常必要﹔結合科學社會主義實踐，研究各類所有制對經濟社會的影響，有待突破。
　　170年來所有制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共產黨宣言》指出“一切所有制關系都經歷了經常的更替、經常的歷史變更”。我們首先來考察一下，《共產黨宣言》發表170年以來，與“所有制”屬於一個硬幣另一面的“所有權”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來，自由資本主義“絕對所有權”的觀念開始被打破，公序良俗、情勢限定、誠實信用、禁止權利濫用等原則對所有權產生了限制。這些變化主要體現在：一是所有權不再是絕對的個人意志自由的領域，所有權權利的內容和范圍須由法律規定才能存在。二是以財產佔有為中心向以財產利用為中心發展，這意味著所有權以激發社會活力、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為首要原則。三是所有權的私人屬性在降低，社會屬性在增加。所有權要符合公序良俗，要禁止濫用。四是財產權利與人身權利相沖突時，以人身權利為優先。財產權利僅僅是財產權利，不應是謀求其他特權的依據。
　　由於所有權的觀念、法律規定等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以生產資料佔有關系為核心的所有制關系也發生了變化。資本主義私有制無論從形式和內容都與170年前有很大變化。如個人所有權演變為法人所有權。財產的所有權可以與財產的經營權、使用權、收益權相分離。我國法律實踐中，所有權可以與佔有權、承包權、經營權、收益權等權利相分離﹔開始事實上默認同股不同權的存在。等等。
　　這些都揭示了當代社會的所有權以及建立在這種所有權基礎上的生產資料的佔有關系，已經和馬恩生活的時代有較大變化，其利弊關系呈現更加復雜的狀況。無視這種變化，簡單套用自由資本主義時代的所有制和私有制，作為抽象的、不變的東西去套用當今時代，不僅不合時宜，更是僵化和教條的。
　　實現“兩個最徹底的決裂”。《共產黨宣言》提出“共產主義革命就是同傳統的所有制關系實行最徹底的決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發展進程中要同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我們應准確理解“兩個最徹底的決裂”。一是這種決裂是建立在對歷史前進邏輯和時代發展潮流把握基礎上的決裂。隨著生產力發展，生產關系、經濟形態的變化，豎立其上的法律、政治、觀念必然發生變動，共產黨人必須洞察這種變化，自覺成為歷史發展的引領者、推動者。二是這種決裂是建立在人類優秀文明成果基礎上的決裂。“兩個最徹底的決裂”，絕對不是一刀兩斷式的決裂、推倒重來式的決裂，而是繼承基礎上的創新，也可以呈現“毀滅式”的創新。三是這種決裂是深刻洞察社會矛盾、抓住時代迫切需要解決問題基礎上的決裂。當社會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發生深刻變化的時候，就需要與過去不合時宜的觀念、工作方法決裂。四是這種決裂也是不斷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改造主觀世界、不斷用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的決裂。這種決裂意味著利益格局的不斷變動、利益藩籬的不斷打破、社會活力的不斷釋放。
　　當前，實現“兩個最徹底的決裂”的著力點就在於：一是與傳統所有制關系決裂，尤其需要與建立在絕對所有權觀念基礎上的財產所有關系決裂。二是與傳統觀念決裂，更需要與傳統的封建的觀念進行決裂。
　　《共產黨宣言》指出，“共產主義並不剝奪任何人佔有社會產品的權力，它隻剝奪利用這種佔有去奴役他人勞動的權力。”總結100多年來科學社會主義的實踐，我們可以概括為一句話：共產黨人是要消滅利用生產資料去奴役他人勞動的私有制﹔更進一步說，就是消滅利用財產所有權謀求政治的、法律的、社會的特權，從而奴役他人的所有制。
　　社會主義制度下的所有制。《共產黨宣言》提出了未來社會所有制關系的構想，但沒有作出具體的規劃和設計。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人以巨大的理論勇氣發展了科學社會主義，提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順應時代發展，從理論和實踐結合上系統回答了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什麼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個重大時代課題，創立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十九大報告旗幟鮮明提出“兩個毫不動搖”，即“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這“兩個毫不動搖”，不是權宜之計，而是長久之策。
　　〔作者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廳局班學員、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駐農業農村部紀檢監察組副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