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朱德詩詞中的蘭

彭祥津
2019年05月10日08:14 來源:學習時報

  蘭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與“梅、竹、菊”合稱“四君子”。《說文解字注》記載:“蘭,香艸也。〈易〉曰:‘其臭如蘭。’〈左傳〉曰:‘蘭有國香。’”因蘭有鬆之朴實,竹之堅韌,梅之高潔,自古以來就頗受人們的推崇和鐘愛。朱德愛蘭,世人皆知。他不僅熱衷於採蘭、育蘭、品蘭,更是寫下大量詠蘭的詩詞,將自己的情感和志向投射在潤物無聲、堅貞如一的蘭上。
  淺淡梳妝原國色,清芳誰得勝蘭花
  青年時期的朱德從四川到雲南陸軍講武堂報考時,沿途採了兩株蘭花隨身攜帶,從此與蘭結下不解之緣。新中國成立后,與蘭志趣相投的他,多次在詩詞中寄托對蘭花的愛惜之情。《游越秀公園》:“越秀公園花木林,百花齊放各爭春。唯有蘭花香正好,一時名貴五羊城”﹔《詠蘭》:“幽蘭奕奕待冬開,綠葉青蔥映畫台。初放紅英珠露墜,香盈十步出庭來”﹔《詠蘭展》:“幽蘭新展新都市,人人交口贊國香”﹔《鸚鵡曲》:“贈送數種到北京,轉運遍國中去。看來朝香滿中華,成果燦爛花處處”,這些詩句直抒胸臆,不事修飾,明白如話,朗朗上口,用百花齊放、爭妍斗艷、萬物復蘇的盎然春色,襯托蘭香的恰如其分和潤物無聲,以期芳蘭吐蕊香滿正華。《春蘭》:“淺淡梳妝原國色,清芳誰得勝蘭花”﹔《鸚鵡曲·石筍峰採蘭》:“若得供獻作國香,不朽芳名留處處”,以花喻人,以人寓花,將思想性與藝術性巧妙結合,展現詩人興致所在、情感所倚、志向所存。《和陳奇涵同志〈詠蘭〉》:“井岡山上產幽蘭,喬木林中共草蟠”﹔《七絕》:“尖峰嶺上產幽蘭,古木林中朽樹邊”﹔《鸚鵡曲》:“鬆竹友朋常照映,同受霧雲風雨”﹔《詠蘭展》:“幽蘭吐秀喬林下,仍自盤根眾草旁。縱使無人見欣賞,依然得地自合芳”,縱使蕭艾雜處、盤根虯錯,飽經雨打風吹、雲籠霧鎖,蘭也從未墮其志。潔身自好,正是蘭矢志不渝、堅貞如一品質的體現。朱德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滋養下,自青年時期就立下了“祖國安危人有責,沖天壯志付飛鵬”的宏圖壯志,雖歷經風雨卻從未改變“供獻作國香”的初心使命。“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對幽蘭“吐秀喬林下”“得地自合芳”的高度認同,即是朱德顧全大局、榮辱不驚、坦蕩做人的真實寫照。
  漫道林深知遇少,尋芳萬裡幾回看
  馮京第《蘭易》雲:“喜聚族而畏離母,凡蘭之分不得已也。”叢生之蘭,成為朱德與革命戰友以及各界友人之間真摯感情的見証。1962年春,朱德重游闊別多年的井岡山,在山林深處採得蘭花一株。隨行的陳奇涵將軍即興賦詩:“祖香隱長在深幽,清香吐芳自風流。三三幸會逢知遇,淑人君子美勝收。”朱德隨即唱和:“井岡山上產幽蘭,喬木林中共草蟠。漫道林深知遇少,尋芳萬裡幾回看。”深林草蟠中的幽蘭難以被人發現,但人們不會因此忘記那一抹淡淡的芬芳。面對嶄新的世界,詩人在詩詞中亦賦予了蘭花新的內涵,萬裡尋香是詩人對革命戰友的追憶和思念,也是在負重前行后對初心與使命的回望與堅守。朱德早年深受杜詩憂國憂民的情感影響,立下了“獨抱杞人安社稷,矢心為國睹升平”的人生理想。他曾多次到訪杜甫草堂,結下一段“贈蘭之誼”。《工部草堂祠》:“工部草堂祠,梅竹菊皆有。近日種幽蘭,名園香更久”﹔《草堂春興》:“幽蘭出谷弱裊裊,移到草堂願折腰。漫道芳姿不解意,陪同工部發新條”,對幽蘭進行的擬人化處理,賦予了其風姿綽約的形象和善解人意的品性,仿佛一名含情脈脈的少女,和梅、竹、菊一同營造草堂的盎然生機,與杜甫名傳千古、代代流芳的君子精神相得益彰。朱德常常以蘭會友,他曾為紀念 園老人劉文嘉藝菊三十周年,以秋蘭兩盆見貺。劉老極富盛名,抗日戰爭時期為避免漢奸日寇糾纏脅迫,效仿陶淵明自辟菊園,取“潔身自好,閉門嘯傲”之意。朱德在贈詩中寫道:“劉老 園祝國光,卅年種菊永留香。精研善養奇葩好,承舊啟新世澤長。全力栽培傳代久,不辭辛勞為人忙。京都老少來欣賞,敬贈幽蘭配北堂。”劉老亦依原韻和之,並填寫《滿庭芳》一闋奉謝,一時傳為佳話。
  若得供獻作國香,不朽芳名留處處
  根據祖國建設的需要,朱德的詩詞逐漸由表達情感、闡發思想的工具,延伸為表現新社會、新生活的載體,語言更加朴實無華,淺顯易懂。朱德好採蘭,福建武夷山、廣東鼎湖山、雲南西山、四川青城山、江西廬山都留下過他親自探索的足跡。《賦詠蘭》:“仙人洞下產蘭花,覓得還依小道家。採上新名三五棵,洞前小憩看紅霞”﹔《由渝赴蓉途中(其七)》:“尋得隆昌素,名地產名蘭”﹔《龍華苗圃》:“幽蘭特出多新品,培養國香樣樣全”,這些詩句裡既有詩人觀賞蘭花的欣喜,也有親自採集蘭花時的勞動喜悅,盡顯勞動人民的本色,表明朱德來源於人民之中,時時刻刻都是勞動人民中的一員。同時,朱德在採蘭、育蘭的過程中,加強了同廣大勞動人民的聯系,同他們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堅定了為人民寫作的信念。朱德每有閑暇,就要同各地的園藝工作者切磋蘭藝,將他們視若知己,多次贈送名種蘭花和栽培書籍,促進各地區間蘭花的調劑、繁衍與推廣,以期蘭花“逐步走入尋常百姓家”。《鶴蔭曲》:“求佳種‘奮戰’四天,果然滿載歸去。聞捷報喜煞大家,寄京都分栽百處”﹔《鸚鵡曲》:“五福漁村春時住,善養蘭花老工父。收集蜀南數百盆,每日櫛風沐雨”﹔《詠蘭展》:“幽蘭新展新都市,人人交口贊國香”﹔《七絕》:“多費專家勤採掇,新種移出任人觀”﹔《杭州雜詠》:“春日學栽蘭,大家都喜歡。諸君親動手,每人栽三盆”,這些詩句並未經過精雕細鏤,而是以朴素明朗、平易曉暢,饒有趣味的語言來描寫表現題材,真實還原所見所感,通過對勞動者由衷的贊美,鼓舞了他們參與國家建設,豐富精神文化生活的積極性與主動性。

(責編:曹淼、萬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