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信仰之火 熊熊不息

——走近中共在黃埔軍校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熊雄烈士

記者 朱雪軍 楊 靜

2019年08月27日10:03    來源:江西文明網

原標題:信仰之火 熊熊不息

金桂、翠竹、香樟環繞下,一棟青磚灰瓦的清代磚木結構民宅靜靜佇立。初秋的午后,記者走進位於宜豐縣芳溪鎮下屋村的熊雄故居。

百余年前,少年熊雄曾在此學文習武,立志要將中國從痛苦與災難中解脫出來,實現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與解放。

此后,山河動蕩的蒼茫大地間,熊雄始終把個人抱負同國家、民族的命運相連,他懷揣對理想的向往和追求,艱辛求索、四處奔走。從兒時的“培蘭書屋”到日本東京的“浩然廬”軍事學校﹔從巴黎到莫斯科﹔從中共旅歐支部到黃埔軍校政治部……熊雄用他35歲的人生,凝成一束熊熊火炬,照亮了暗夜。

“人世斗爭幾日平/漫漫也應到黎明/聽潮夜半黃埔客/充耳哭聲和笑聲”

這是熊雄贈給黃埔軍校學員的一首短詩。詩中,不僅有以天下興亡和百姓疾苦為己任的博大胸懷,更有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必將勝利的堅定信念。

周恩來曾說:“宣傳黃埔要宣傳熊雄。”穿過歷史的煙雲,中國共產黨早期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黨最早從事革命軍隊政治工作的杰出領導人熊雄的形象逐漸清晰。

鐵血書生尋真理

1919年12月3日,由香港開往法國巴黎的郵輪“寶勒笳”號緩緩停靠碼頭,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位身穿灰布長衫的青年提著行李走下船來。

青年名叫熊雄。此時的他,歷經長達七八年的戎馬生活,親眼目睹了軍閥割據連年混戰,他意識到,一度被他奉為救國救民良方的舊式民主革命無法救中國於水火,他毅然辭去湘軍上校參謀一職,遠赴法國勤工儉學。

尋求救國救民的路,曲折而漫長。

1892年,熊雄出生在一個家底殷實的家庭,五歲起,便在私塾讀書習武,不僅熟讀經史子集,且身手敏捷,兩張並列的八仙方桌,他可輕輕一躍而過。

此時的中國,正值甲午戰爭之后內憂外患交迫之時。1906年重陽節,14歲的熊雄和兄弟們登上村頭的青雲塔,發出“我輩青年應志在四方,不能再作井底之蛙”的感慨。

此后,熊雄考取瑞州府中學堂(今高安中學),繼而考入南京優級師范學堂。在新式學堂,他不僅接觸到自然科學,更接觸到進步思想。那時正值清王朝覆滅的前夕,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國。在歷史洪流的猛烈沖擊下,熊雄無法再安靜地守著一張書桌,他決心投筆從戎,探索一條救國救民之路。

在李烈鈞領導的江西新軍學生軍,熊雄相繼參加了“湖口起義”和“二次革命”,他自號“鐵血書生”,成為學兵團領導者之一。“二次革命”失敗后,熊雄到日本,入讀孫中山創辦的“浩然廬軍事學校”,后又回國參加護國護法運動,因屢建戰功,晉升護國湘軍總司令部上校參謀。

然而,從一介書生成長為一位上校軍官,熊雄的心情始終舒暢不起來,在他的眼前,國家凋敝,遍地狼煙,滿目瘡痍,中國的出路究竟在哪裡?這種苦悶迷惘、憂國憂民的心情在他登巴黎埃菲爾鐵塔時所作的詩中表露無遺:“登高東望一咨嗟,長劍倚天信手拿﹔北海鯨鯢終就戮,南圻逐鹿竟誰家?”

在巴黎,熊雄結識了很多進步留學生和華僑工人,接受了社會主義思潮濡染,在熊雄留下的寶貴文稿中,清晰地記錄著他在思想上的巨大變革——“處處都能夠發現資本主義的罪惡,和勞動者的痛苦”“中國的出路應該是社會革命”“俄羅斯十月革命的成功,也是一個大証據”。

從此,他堅定地選擇了信仰馬克思主義。1922年3月,熊雄轉赴德國留學,並加入共產黨。其間,他參與組建了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

不久后,受組織派遣,熊雄在蘇聯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中國班和紅軍學院學習軍隊的政治工作。嶄新的軍事訓練和政治訓練,使熊雄的無產階級人生觀、世界觀進一步確定。他認定,無產階級革命道路是拯救中國的唯一道路!

理論家“熊婆婆”

1926年,熊雄任黃埔軍校政治部副主任,主持政治部工作,是中國共產黨在黃埔軍校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穩重隨和、毫無架子的他,很快就與學生們親近起來。

他的學生許光達回憶說,“中高的身材,和藹的容顏,刻苦耐勞的精神,講了一遍又一遍,是那樣一個不畏繁瑣的教師,這就是熊雄。”

在軍校四期生陳遠湘的記憶裡,熊雄經常到寢室裡來,和大家一起“擺龍門陣”。“隨便擠在床上,躺躺靠靠,凳上坐坐,毫無長官架子。聽到我們在革命理論和原則性上爭論有差錯時,也不大加指責批評,隻說一句‘關於這方面,你們可以看看某某書,或某章某節’,當聽到我們談到有趣的問題,他也會哈哈大笑。”

正因為熊雄與部下、學生相處融洽,學員們背后都親切地稱他為“熊婆婆”。

在成為青年人的良師益友的同時,熊雄大刀闊斧開展了一系列建章立制工作。他聘請惲代英、蕭楚女等共產黨人為政治教官,邀請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等到軍校作政治講演,親自講授《軍校中的政治工作》等課程,向軍校學生講述三民主義和馬列主義的基本理論知識﹔借黃埔第四期招生之機,多選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和國民黨左派入伍﹔堅持“團結左派,爭取中間力量,反對極端的反動勢力”,與軍校內的右派勢力進行合法靈活、針鋒相對的斗爭。

擅長軍隊政治教育的熊雄還主持創辦了《黃埔日刊》、“血花劇社”,緊密結合形勢對全校學員進行生動活潑、有的放矢的政治教育——

他孜孜不倦教導學生“要時時刻刻干革命工作”“不使自己變成反革命或假、半革命派,要為黨的主義即為被壓迫民族──特別是工農利益而奮斗犧牲”!

他教育軍校學生,“為革命而死,便於革命有貢獻,反之,為升官發財、為戀愛、為軍閥作走狗等毫無意義的死,即使死了成千上萬,還是死於非命。”

他發表文章紀念列寧逝世三周年,文末他慷慨激昂地說:“黃埔學生!你們要認識時代,准備時代需要,為被壓迫民眾的需要而革命而死!我願這樣和你們同路去死!”

一聲聲疾呼振聾發聵,發人深省。今天,再次讀到這些文字,依然讓人熱血沸騰。

“好,我走了”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逆歷史潮流而動,在上海發動反革命政變,一時血雨腥風。

黃埔軍校是廣州反共“清黨”行動的重中之重,公開了共產黨員身份的熊雄理所當然成為“清黨”對象中的首要人物。

4月15日,軍校代校長方鼎英找熊雄談話,一再勸其出國。熊雄義正詞嚴地斥責蔣介石的反革命行為,表示“要將一腔熱血洒在黃埔島上”,提出,即使要走,行前也要與軍校師生講一次話,要“光明磊落地走”。

次日早晨,面對全校師生,熊雄勉勵大家恪守孫中山遺囑,將國民革命進行到底。會后,大家將熊雄送到碼頭,登上汽艇。汽艇駛至珠江江心時,忽然“機件失靈,停下檢修”,熊雄被秘密逮捕。

熊雄入獄,革命的熊熊烈火並未就此熄滅。

1927年5月初的一天,廣州南石頭監獄有人在巷道裡大聲叫道:“熊老師來和我們在一起了!”

這句話猶如巨石投水,黃埔軍校被“清”出來的教官、學生、入伍生不管獄卒的呵斥,紛紛涌到西樓巷道。

關於這一段歷史,在1984年廣東省黨史研究委員會召開的“南石頭監獄斗爭史座談會”上,曾經的黃埔軍校學生楊南邨回憶說,“熊老師來了,大家心底好像有了一位領頭人,過去俯首緘口待死的苦悶情緒為之一掃。”

每到“放風”時,大家都三五成群圍在熊雄牢房前,和他交談。熊雄告訴同志們,“此次的事件,不是一時的風波,而是中國革命關頭的轉折點,大家要作好長期的打算,組織起來,團結群眾。”

當時才19歲的宋時輪的牢房距離熊雄的牢房隻有兩個房間,熊雄鼓勵他說:“不用怕,我是公開的共產黨員,又是黃埔的最高領導之一,槍斃、殺頭,首先輪到的是我熊雄。我都不怕,大家還怕什麼?要堅持下去,斗爭到底!”

5月中旬的一天,熊雄被押出牢房。最后的時刻來臨了,他高聲和大家作別:“好,我走了”。

熊雄壯烈犧牲,時年35歲。

許光達大將在一篇懷念熊雄的文稿中留下這樣的文字:“熊雄同志啊,假使不是你當時給了我們政治的武器,指示了前進的道路,哪裡能夠留下歷史的榮耀!”

1984年,聶榮臻元帥寫下“熊雄烈士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條幅,緬懷昔日戰友。

永遠的懷念

斯人已逝,而追憶長存。

在熊雄故居,70萬字的《熊雄傳》《熊雄在黃埔》靜靜地擺放供人翻閱。封面上,熊雄目光如炬,溫和而堅定。

書的作者、宜春黨史研究專家辛增明已年近七旬,白發滿頭。在他的心裡,熊雄的面目從模糊到逐漸清晰,花了30多年。

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辛增明因工作的緣故,接觸到熊雄的部分史料,他被熊雄那種追求進步、敢於探索的精神深深感動,萌生了為熊雄寫一本傳記的想法,但那些流散在歲月中的故事零零散散,無法連綴,一直到他退休,書稿才得以完善。

為還原熊雄生前發生過的一個個瞬間,辛增明曾自費跑到廣州,在廣州省立中山圖書館、黃埔軍校舊址紀念館、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浩如煙海的史料中一頁頁查閱﹔他還走訪了廣東省政協文史委、廣東省黃埔同學會,把《黃埔軍校史料匯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史稿》等歷史文獻翻拍復印,積累了數百萬字的資料﹔他學會了用電腦,一個字一個字地將兩部書近70萬字敲出來。

回憶起這些往事,辛增明說:“我隻覺得那是一件該做的事,非做不可的事。”

他發現了一個又一個充滿勇氣與革命理想的細節。如蔣介石北伐前親筆寫給熊雄並囑之公布的“幾句臨別的話”手跡﹔還有熊雄生前公開發表的最后一篇文章。對於熊雄生平的復原,就在這一個個細節的浮現中,逐漸完整起來。

在宜豐,研究、宣傳熊雄的不只是辛增明。

宜豐縣熊雄研究會會長熊淼如介紹,2012年8月,宜豐縣清理修葺了熊雄故居,組織成立了宜豐縣熊雄研究會和熊雄故居管理所,編輯出版了刊物《傳承》,建立了熊雄研究會網站﹔“江西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江西師范大學政法學院紅色教育實踐基地”“南昌工程學院馬列主義學院教學實踐基地”也相繼落戶熊雄故居。

熊雄烈士的侄孫、宜豐縣熊雄研究會秘書長熊七光說:“我逐漸感受到一個革命家的初心與信仰。有這樣的烈士爺爺,我很驕傲。”

如今的芳溪,雜花生樹,綠意盈野。少年熊雄眼睛裡淒涼破敗的鄉村,如今滿眼是漂亮的小樓。

從全國各地來的參觀者絡繹不絕,他們有的胸前佩戴著黨徽,有的展開鮮紅的黨旗,重溫入黨誓詞。

熊雄故居正廳的挂像上,熊雄一身戎裝,嘴角挂著一絲淡淡的笑。他該是欣慰的,為生機勃勃的今日中國。

記者手記

什麼是信仰?隔著歲月的長河,重讀熊雄烈士的生命篇章,我們收獲了答案。

35歲,他短暫的生命為信仰而綻放,因信仰而輝煌。

他一清二楚,隻要安於祖業,安逸、功業,輕易可得﹔而忠實自己的信仰,前途布滿荊棘,甚至是死亡……

但他心意堅決:要為國家的前途擔憂,為民族的命運抗爭。他將信仰的熊熊火炬,在沉沉暗夜裡高高舉起,以極大的勇氣慷慨赴死。這是一種何等的擔當?!

志者,為民族救亡圖存,誓為萬世開太平﹔仁者,舍身求法為民立命,犧牲自己以解天下之危。一代又一代和熊雄一樣的共產黨人,把國家、民族乃至人類的命運,扛在自己的肩上。

盡管時代有異,挑戰不同,但如山的理想、如磐的信念、堅定的志向,始終是我們前行的動力,值得我們永遠堅守。

信仰之火,熊熊不息。

紅色基因,代代相傳。

總策劃:張天清 衷淑英

執行策劃:江西日報政教部 江西省革命烈士紀念堂

(責編:常雪梅、王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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