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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飛過天安門

張子影

2019年09月26日08:07    來源:人民政協報

原標題:第一次飛過天安門

編者按:

1949年10月1日,北平舉行了舉世矚目的開國大典,當地面的炮陣分隊和汽車坦克分隊經過主席台前時,天空中同時出現了飛機方陣:人民空軍共有26架各型飛機飛過天安門上空。

人民空軍正式成立的時間是1949年的11月11日,也就是說,是在開國大典一個月之后才正式建立。那麼,在人民空軍還未正式成立之前,受閱飛行是由誰組織的?受閱飛行人員和受閱飛機從何而來?

穿過歷史塵埃,當年的一切,漸次清晰……

1949年的5月4日,全國青年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在北平開幕。毛澤東同志親臨會場作報告,代表們對敬愛領袖的發言回報以陣陣熱烈的掌聲。

就在這一天上午,國民黨空軍突然偷襲了我北平南苑機場,共出動6架B-24型轟炸機,投下重磅炸彈30顆,毀傷飛機4架,倒塌民房196間,死傷24人。由於當時北平的防空體系尚不完善,人民解放軍沒有有效的雷達,國民黨空軍的飛機以超低空編隊快速突防形式進入北平,在完成轟炸后又迅速逃離返航。

半個多小時后,一輛吉普車在夜色裡悄無聲息地駛進中南海。時任軍委航空局局長的常乾坤一路小跑著走進周恩來在中南海的辦公室。

周恩來神情嚴肅地對常乾坤說:敵人的空襲,對剛解放的北平人民和我們黨的領導機關造成了嚴重威脅。在目前大批空軍部隊尚未組建之前,必須迅速成立一支航空兵作戰分隊,以加強北平地區的防空力量。

1946年3月1日,在通化正式成立的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是我黨我軍歷史上的第一所航空學校,后人稱之為“東北老航校”。開學典禮上,時任通化軍區司令員的何長工宣布了航校領導干部的任職命令,通化軍區后方司令員朱瑞兼任校長,常乾坤為副校長。不久,朱瑞在東北戰場犧牲后,由常乾坤任校長。

1949年3月30日,軍委航空局在北平成立,任命常乾坤為軍委航空局局長、王弼為政治委員。這是在空軍未成立前,代行空軍職能的過渡機構。

常乾坤回到航空局,連夜組織人員起草建立防空作戰分隊的計劃。考慮人選的時候,邢海帆的名字進入航空局領導們的視野。

邢海帆原名邢文卓,1916年出生在四川省閣中縣。1937年高中畢業,進入國民黨筧橋空軍軍官學校(簡稱筧橋航校)。1941年,國民黨空軍選派100名優秀的年輕飛行學員分兩批赴美留學深造,考核官即是時任國民黨空軍總顧問的陳納德將軍。邢海帆成為首批入選者之一,赴美學習。3天后,邢海帆他們途經夏威夷,他親眼目睹了珍珠港被空襲后的慘狀。戰艦巨大的殘骸與仍然在空中盤旋不散的灰黑煙色觸目驚心。

一年之后,他以精湛的飛行技術和優異的理論學習成績畢業回國,被調至著名的中美空軍混合聯隊第3大隊第28中隊任分隊長,參加對日作戰。在整個抗日戰爭期間,邢海帆參加過數十次對空、對地作戰行動,擊落擊傷敵機8架,獲獎章、勛章多枚,並得到美國總統羅斯福頒發的團體榮譽勛章,晉升為空軍上尉。英勇善戰、愛國赤忱的邢海帆於1947年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1948年,按黨組織的要求回到解放區。

常乾坤對自己的這位在東北航校任教的下屬是再熟悉不過了,立刻就在他的名字上畫了圈。一紙命令到了東北。邢海帆受命后,當天下午就起程,搭乘一架C-46型運輸機從東北直飛北平南苑,與他同時調往北平的還有7名飛行員,個個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飛行尖子。與此同時,40名同樣優選的地勤人員也從各軍區風塵仆仆趕往北平……6月初,人員和飛機全部集結到北平,航空處處長方華擔任了訓練大隊的總教官。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大家豪情滿懷地做准備的時候,6月28日清晨,剛剛結束飛行的方華剛走下飛機,被飛轉的螺旋槳擊中,不幸以身殉職,時年32歲。

方華是安徽金寨人,14歲加入中國共產黨,是我黨干部中既懂軍事作戰又懂飛行的難得的人才。他的犧牲,是人民空軍的重大損失。

1949年8月15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支飛行中隊在北平南苑機場正式成立。中隊長徐兆文,政治委員王平陽,於9月5日正式擔負北平地區防空任務。

6月15日,新政治協商會議籌備會做出決議,舉行隆重的開國大典和閱兵儀式,開國閱兵的總指揮由楊成武擔任。空中受閱飛行由飛行中隊來承擔。

《閱兵典禮方案》程序中的第四條是這樣寫的:

午后4時,在步兵分列前進時,飛機出現於閱兵台前上空,由東向西飛行,配合地面分列式。

算上標點符號,這段命令也才有41個字。這短短的一條指令,圍繞著它展開的,堪稱是開國大典上最傳奇的故事。

飛行中隊在參加受閱飛行的同時,還要做好保衛北平的工作,從航空局領導到普通飛行員,誰也沒有參加閱兵飛行的經驗。要進行這樣大規模的空中受閱,他們面臨著一個又一個困難。

一、如何編隊?當時飛行中隊的飛機裝備,幾乎全是來自繳獲或者起義的國民黨的飛機,飛機老舊,型號多種。高的高、低的低,快的快、慢的慢,如何把這些形形色色完全不相同的飛機編到一個隊伍中呢?

二、空地配合。編隊飛行與地面人員和車輛的列隊行進,是完全不同的。在空中完成任何一個動作,復雜程度和訓練難度都要大大高過於地面,地面隊列不可能去配合空中進行訓練,怎麼辦?

三、空中聯絡。飛行員們來自各地,語言不同,飛行習慣、空中應對方式都彼此不熟悉,如何保証在空中有效迅速地溝通和聯絡呢?

四、高度多少?飛機在空中編隊採用什麼高度才比較合適呢?高了看不清,低了一方面聲音干擾大,另一方面是飛機速度快,轉眼就飛過去看不見了。

五、是否帶彈?為什麼要提出飛機是否帶彈的問題呢?因為飛行中隊還擔負著保衛北平防空的任務,必須高度防備國民黨的空襲。當時的國民黨轟炸機飛行員夜間起降能力比較差,也就是說,以最近的國民黨控制的機場到北平的空中距離計算,如果敵機想天黑前返場回基地,轟炸必須在午間前完成。所以將開國大典的時間,定在下午3時,也是不得不考慮應對國民黨空襲的因素。如此一來,就提出了飛機是否帶彈這個問題。

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選誰來飛?

兩條標准:第一條,飛行技術要過硬,第二條,政治上絕對過關。參加開國大典空中受閱的飛行員中,方槐和安志敏是長征結束后就選派到新疆學習航空的老紅軍干部飛行員。林虎、孟琎、姚峻、王恩澤、王洪智等同志,則是從八路軍、新四軍選派到東北老航校學習培養出來的第一批飛行員。邢海帆、趙大海、謝派芬、毛履武、王玉珂則是我黨在國民黨空軍飛行員中發展的地下黨員。劉善本、楊培光、譚漢洲、閻磊、任永榮、徐駿英、楊寶慶、杜道時、鄒耀坤等是國民黨空軍飛行員駕機起義過來的。這些年輕的起義人員受到了極大的信任。

前面的幾個問題,可以通過訓練和指導逐步解決,但飛行高度的問題十分專業,以什麼標准來做衡量呢?從軍委領導到航空局,誰也沒有經驗,當時支持我們的國際共產主義國家中,蘇聯舉行過紅場閱兵。可否能借鑒他們的經驗呢?

8月的一天,常乾坤局長帶方槐和安志敏處長去聶榮臻的辦公室匯報工作。在座的有一位蘇聯空軍將軍,匯報完后,聶榮臻交代:你們幾個留下來,陪蘇聯空軍將軍吃烤鴨。

烤鴨上桌了,外焦內嫩的金黃的烤鴨,是中國菜品中獨樹一幟的名品,蘇聯將軍興致勃勃,席間氣氛融洽。方槐處長適時說:“聶代總長,我有個問題要請示:飛機通過天安門的高度怎麼確定?”

聶榮臻邊吃飯邊指著蘇聯空軍中將說:“這個問題你請示他!”

興致勃勃中的蘇聯空軍中將馬上說:“要根據各型飛機的下滑率來確定飛行高度。也就是說,萬一飛機發動機在飛行中停止工作,飛機能夠滑翔到不傷害人的地方就行。”

一頓烤鴨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飛行中隊在南苑機場緊張地訓練。這一天,鄧仲卿駕駛“蚊”式轟炸機起飛離地時,右輪胎突然破裂,飛機一度偏斜,鄧仲卿憑借熟練的飛行技術,平安返航落地。機械員在破輪胎上發現了炸彈的彈片。航空處總結這次飛行事故的原因認為:國民黨空軍飛機轟炸南苑機場后,跑道上留下的彈片沒有清掃干淨。以后,華北軍區航空處發動群眾對機場跑道、滑行道進行認真、全面的清掃,清除隱患。

一切都在緊張的按部就班的進行中,可幾天后,又出了一個岔子。

一天,飛行中隊隊長徐兆文在河北霸縣的上空進行飛行訓練時,突然一股濃煙涌進了座艙,飛機發動機故障——徐兆文被迫跳傘,飛機隨即墜毀。

徐兆文跳傘成功,落在了一片庄稼地裡。但是,落地后的他卻站不起來了。

這是9月,農民們剛剛收割了高粱,地裡面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刀口一般的高粱茬子,徐兆文跳傘后靴子掉了,他隻穿著襪子直接著地,可以想象徐中隊長那雙可憐的腳掌。

他從降落傘裡掙脫出來一看,嚇了一跳,周圍一圈老百姓握著鐮刀扁擔,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因為當時全國還沒有解放,當地的老百姓看到突然有一架飛機墜落,還落下一個飛行員,以為是國民黨的特務,一下圍了上去。

誤會很快解除,純朴的老百姓們扶著抱著,七手八腳地把他接到村裡炕頭上,送水送雞蛋送燒餅,又找來馬車,用兩匹大馬拉車把徐兆文送回到了部隊。

徐中隊長養傷去了,邢海帆代理飛行中隊長,並擔任空中總領隊兼第1分隊長。

徐兆文的腳綁上繃帶,但他人卻沒被綁住,開國大典那天,他負責南苑機場塔台指揮,保証了開國大典受閱飛行的通信指揮暢通。

經過一段時間的准備和訓練,參加受閱編隊的飛機和飛行員都確定下來了。受閱編隊的飛機有5種類型17架。這幾乎是我們飛行中隊全部的家底了。

方案提交到了大會籌委會,籌委會主任是周恩來。周恩來提出了新的意見:“我們的這個飛機還顯得少了。”

的確,飛機太少,在天上飛行,“忽啦”一下子就全看不見了,飛機又不可能像坦克那樣來些慢動作。可當時我們的飛機實在是太少了,還留下一小部分在地面執行戰備任務,那是不能再挪動的。那麼,再從什麼地方搞幾架戰斗機呢?

周恩來同志真是智慧超人,他對著編隊圖說:你們看,我們這些領隊的戰斗機飛行速度快,是否可以在通過天安門后,立刻轉回去接在教練機的后面再飛一遍,再一次通過天安門。

常乾坤一路小跑著回到航空局,傳達了周恩來的指示,讓大家討論,大家聽了都很興奮,都覺得這可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邢海帆又提出一個問題:“機種復雜,飛機又破又舊,我這個總領隊心裡實在沒底,為了能夠保持好空中編隊,我們能不能在天安門上空試飛一下?”

這回輪到常乾坤不吱聲了。他必須再向上級請示。為什麼呢?

此時,北平剛剛和平解放不久,局勢還不穩定,中國版圖上還有一大片掌握在國民黨手中。解放軍炮兵在城外訓練時,也都要在《人民日報》上登個安民告示告知。如果是飛機橫穿市區,更不是小事。周恩來連夜請示了毛澤東。毛澤東的回答就兩個字:

“可以。”

9月23日,中南海懷仁堂,第一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正在召開。周恩來在大會主席台上講話。突然,轟隆隆的飛機引擎聲傳來了。正在聚精會神聽報告的代表們有點坐不住了,開始交頭接耳,他們以為是國民黨空軍的飛機來空襲了。

周恩來察覺到了,笑著告訴代表們:“大家不要緊張,這是我們自己的飛機在訓練,他們在保衛我們的政協會議﹔同時,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的成立做閱兵准備。”

話音剛落,掌聲四起。

還有兩天就是受閱飛行了。

南宛機場設置了等級戰備,所有參閱飛機再一次檢查后全部被封閉,專門請蘇聯專家機務人員檢查把關飛機的質量,並在武器系統上貼上封條。飛行員們隻在地面做飛行訓練准備。

這個晚上,飛行員閻磊、趙大海和鄧仲卿、王玉珂等4人接到秘密通知,讓他們接受一項秘密任務。通知是分頭秘密下達的。內容是:為了防止受閱時敵機的襲擾,他們要帶彈參加受閱,肩負受閱飛行和防空作戰的雙重任務。

所謂帶彈受閱飛行,是指受閱飛行時有的飛機機槍子彈(或炮彈)在空中能夠上膛,一旦有敵情即可投入戰斗。其實,一般情況下戰斗機都是帶彈飛行的,只是像受閱飛行這樣的非戰斗行動,為安全起見,飛機機槍和子彈通常是分離的。

軍委航空局和華北軍區航空處制定了一整套飛機攔截作戰方案,劃定了好幾套警戒線、起飛線、攔截線,敵人從哪條航線進犯,我機在什麼地方起飛,在哪條航線攔截都有明確的部署。倘若敵機從濟南方向來襲,按當時飛機的速度到北平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決定在半小時的航程內起飛攔截並將其擊落﹔如果飛機到達了北平的邊緣地帶還未擊落,則攻擊的飛機暫時退出,由地面高炮部隊承擔射擊任務。人民解放軍僅有一個飛行中隊,地面隻有2架飛機值班。在這種特定的條件下,不得不安排部分受閱飛機帶彈,以便遇到敵情能夠立即投入戰斗。

帶彈空中受閱,即便在今天看來,這個想法也是相當不可思議的。而且,執行帶彈任務的這4名飛行員,都是駕機起義的國民黨空軍飛行員。幾十年之后,閻磊回憶那個令他心潮澎湃的夜晚,說出了當年沒有說出的肺腑之言:“作為剛剛起義過來的飛行員就參加帶彈飛行,充分體現了黨和人民對起義人員的極大信任。”

參加開國閱兵飛行前,所有參加飛行的飛行員們還有一件庄嚴的事情———閱兵宣誓。多年后,受閱飛行的參加者、空軍原副司令員林虎仍然清楚地記著誓詞中的每一個字:

“我參加檢閱,一旦飛機出現故障,寧願獻出生命,也不讓飛機落在城內、掉在廣場和附近的建筑物上。”

期盼已久的日子終於到了。1949年10月1日,早上5點鐘,飛行隊全體空地勤人員在南苑機場集合,兩架擔負一等戰斗值班任務的飛機停放在起飛線上,隨時准備升空作戰,其他飛機也在機場值班待命。下午3時,開國大典正式開始,當聽到毛澤東主席庄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受閱飛行人員激動萬分,淚流滿面。

下午4時,廣場上的閱兵開始。17架飛機也按預定計劃開始動作。小速度的教練機和運輸機分隊先起飛,P-51和“蚊”式飛機殿后,選擇了3個不同的航線進入點,相繼升空后按規定的航線高度、速度在通縣雙橋上空盤旋集結待命。

4時35分,空中分列式開始,17架飛機分成6個梯隊,各分隊保持規定的高度、速度和時間間隔,以嚴整的隊形,依次進入航線。

看見人民空軍自己的飛機飛過來了,廣場上30萬群眾禁不住歡呼雀躍、群情激奮,歡呼聲和飛機馬達的轟鳴聲匯成了一片沸騰的海洋。

P-51戰斗機編隊首先以整齊的“品”字形通過天安門上空,接著轟炸機編隊以“一”字形通過天安門上空,隨后是呈“品”字形的運輸機編隊,最后是教練機編隊。當教練機編隊飛臨天安門時,方槐等發揮小速度飛機速度小高度低的特性,按預先操練好的動作,全隊一起推、拉機頭各三次,代表還未正式成立的人民空軍向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致敬,向剛剛誕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致敬!

受閱的第1、2、3分隊9架P-51戰斗機通過天安門上空后,在空中指揮員的號令下,飛行員隨即加大速度,在復興門上空作右后轉彎,沿西直門、德勝門、安定門、東直門再轉向建國門,當到達東單上空時,正好與第6分隊的教練機相銜接,再次通過天安門上空。由於銜接得天衣無縫,地面觀看的群眾都以為受閱的飛機是26架。

空軍戰鷹的出現,讓開國大典的氣氛瞬間達到了沸點。在場的外國記者,在驚呼“中共一夜之間有了自己的空軍”的同時,誰也沒能看出其中奧秘。在之后發出的報道中,他們一致聲稱“一共有26架飛機參加了編隊飛行”。

P-51機群第2次剛剛通過天安門時,第2分隊右僚機飛行員譚漢洲飛機發動機出現故障,指揮員立即指示飛行員單機轉彎脫離編隊,平安在南苑機場著陸。

2架P-51戰斗機和2架“蚊”式飛機通過天安門后,即升高到1.2萬英尺,在北京東南通縣、大興、良鄉外圍地區上空擔任警戒任務,另2架通訊、教練機分別在城區上空攝影和散發傳單。其余飛機依次到南苑機場著陸。

開國大典結束后,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北京飯店舉行盛大的國宴,朱德總司令笑容滿面,面向受閱飛行員代表們說:“今天是歷史性的一天,從今天起,我是陸海空三軍真正的總司令了。”

(作者系空軍政治工作部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巴金文學院終身簽約作家。)

(責編:吳兆飛、萬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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