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焦裕祿的藤椅

在蘭考縣焦裕祿紀念館裡,珍藏著一把藤椅,其上部的藤條網上靠前有一個大窟窿。然而,就是這樣一把破舊的藤椅,陪伴了焦裕祿四百多個日夜。
焦裕祿在洛陽礦山機器廠任第一金工車間主任時,積勞成疾罹患肝炎。1962年6月,焦裕祿到尉氏任縣委書記處書記時,肝炎加重一度腹水,后經中醫治療有所好轉。當年12月6日,焦裕祿受命到重災區蘭考縣工作。在蘭考,為了早日根除“三害”,焦裕祿總是拖著帶病的身體,沒日沒夜地拼命工作:白天,風裡雨裡查風口、探水情,深入一線調查研究﹔晚上往往會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過電影”,總結一天的工作。
繁重的工作,加之營養不良,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有一段時間,人們發現,無論是開會,還是作報告,他經常都會把右腳踩在椅子上,用右膝頂住肝部。有時實在受不了,他就會隨手拿起一個硬東西頂在肝部。漸漸地,他桌子上、床邊放著的小東西日漸增多,茶缸蓋、雞毛撣子、長把刷子都是用來壓迫止痛的。日子久了,他辦公室那把藤椅的右邊就被頂出了一個大窟窿。
病痛緩解以后,焦裕祿便親自動手,用藤條把藤椅上的窟窿一點點補好。但不久,藤椅又被頂破。工作太忙時,他就讓大女兒焦守鳳和大兒子焦國慶來幫著修補藤椅。同志們和家人都勸他注意休息,要他好好療養一下,他卻總是笑著說:“病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你壓住它,它就不欺侮你了。”
這樣一把破藤椅,為什麼始終沒有被換掉?在穆青等所著的長篇通訊《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裡,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曾經有一位從豐收地區調來的領導干部,提出了一個裝潢縣委領導干部辦公室的計劃。甚至連桌子、椅子、茶具,都要換一套新的。焦裕祿知道后,提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坐在破椅子上不能革命嗎?”他還說:“災區面貌沒有改變,還大量吃著國家的統銷糧,群眾生活很困難。富麗堂皇的事,不但不能做,就是連想也很危險。”后來,焦裕祿又找這位領導干部談了幾次話,幫助他認識錯誤。不久以后,這位領導干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收回了那個“建設計劃”。就這樣,那把椅子躲過了被換掉的命運。
1964年春節過后不久,為鼓舞蘭考人民與“三害”作斗爭的信心,《河南日報》計劃發表一組反映在黨的領導下,蘭考人民治理內澇風沙鹽鹼“三害”成果的稿件。劉俊生當時是蘭考縣新聞干事,其他稿件收齊后,他來到焦裕祿辦公室,想看看焦書記的稿子寫得怎樣了。一進門,他看到焦裕祿正坐在那把藤椅上,伏在辦公桌前,左手拿茶杯頂著右側椅靠和疼痛的肝部,右手執筆在寫文章。看見劉俊生進來,焦裕祿放下筆,神情痛苦地說:“俊生呀!看樣子,這篇文章我完不成了。我的病越來越重,肝部這一塊硬得很,疼得支持不住。”
劉俊生看著焦裕祿清瘦的臉頰,發現他的身體因劇烈的疼痛在顫抖,心裡很難過,口中囁嚅著:“焦書記,那怎麼辦?”焦裕祿說:“你先把大家寫好的稿子送給報社,這篇文章,讓張欽禮書記寫吧!”
劉俊生望著桌上的稿紙,上面寫著文章的題目:《蘭考人民多奇志,敢教日月換新天》。下面列了四個小標題:一、設想不等於現實。二、一個落后地區的改變,首先是領導思想的改變。領導思想不改變,外地的經驗學不進,本地的經驗總結不出來,先進的事物看不見。三、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四、精神原子彈——精神變物質。
劉俊生多麼希望焦裕祿能夠寫完這篇文章,可看看他因痛楚而明顯佝僂的身軀,又把溜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1964年5月14日,焦裕祿終因肝癌晚期皮下擴散,經醫治無效,走完了他人生短暫的42年。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幾天,他躺在病床上,心裡還在惦念蘭考除“三害”工作的進展情況。他問前來探望的干部們:張庄的沙丘上“貼膏藥”沒有,“扎上針”沒有?趙垛樓的庄稼淹了沒有?秦寨的鹽鹼地上的麥子長得咋樣?老韓陵的泡桐樹栽了多少……臨終前,他對組織提出了唯一的要求:“我活著,沒有治好沙丘,死后希望組織上把我運回蘭考,埋在沙丘上,看著蘭考人民把沙丘治好。我死后,不要為我多花錢,省下來支援災區……”
五十多年過去了,焦裕祿的事跡感動並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中國共產黨人,他坐過的那把藤椅仍靜靜地立在那裡,成為他鞠躬盡瘁為人民的最好見証。(賈關青 蔡相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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