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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親歷者、親聞者講述紅色家風的故事——

一份傳家寶 一脈家國情

2022年02月25日08:36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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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陝西西安鐘樓書店內,家長帶領孩子閱讀。新華社發

在浙江杭州臨安區高虹鎮舉行的“傳承紅色基因 弘揚清廉家風”親子朗誦比賽上,一對母子在朗誦好家風故事。新華社發

在北京舉行的紅色家風故事接力宣講活動上,小代表誦讀題為《寫給1921》的一封信。新華社發

廣西柳州柳江區穿山鎮高平村,志願者為村民書寫家訓家規。新華社發

【一線講述】

編者按

家與國,自古就是一個整體。有國才有家,家和國興旺。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以優良黨風涵養紅色家風,以優良家風強化黨性修養,在凝聚黨心民心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中共中央關於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中,全面總結了黨的百年奮斗歷史經驗。堅持人民至上、堅持開拓創新、堅持敢於斗爭、堅持自我革命……在鮮活的紅色家風故事中,這些寶貴經驗清晰可見、親切可感。

1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發表的重要講話中,提出明確要求:“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一定要重視家教家風,以身作則管好配偶、子女,本分做人、干淨做事。”新征程、新起點,定會遇到許多爬坡過坎、闖關奪隘的關頭,如何讓優良家風賡續相傳,並在全社會凝聚成一股提振信心的力量?我們邀請四位親歷親聞者為您講述。

“滴水穿石”的家訓鞭策三代科研人

講述人:著名生物學家童第周之子 童時中

我的父親童第周是一位生物學家,他曾多次與人說起爺爺寫給他的座右銘:滴水穿石。這四個字后來被裝裱起來,挂在他的臥室中,幾十年過去,一直作為我們的家訓,成了銘記於后人心中的一份傳家寶。

父親17歲離開了偏僻的小山村來到寧波,考取寧波效實中學,成了洋學堂裡坐在最后一排的學生。由於他沒有英語基礎,上課時面對英文授課方式,就如同坐飛機一樣暈暈乎乎。那時,他每天早起晚睡,常在路燈下苦讀。幾年如一日,畢業時,他由全班倒數第一躍升為正數第一。

自此,父親帶著“滴水穿石”的座右銘和“我不比別人笨”的信念,踏上了攀登世界生物學高峰的歷程,並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就,成為世界知名的生物學家。

父親深知,基礎理論研究水平是衡量一個國家科學水平的標志,如果不掌握基礎理論,應用科學就沒有“根”。於是,他將研究細胞內的核質關系作為主攻方向。1956年的全國遺傳學會議上,他在肯定“摩根是一個大遺傳學家”的同時,認為“摩根學派太強調細胞核的作用,忽視了細胞質”,提出“遺傳中的物質,細胞核與細胞質都有關系,細胞質的作用很大”這一觀點,從而成為世界上首個敢於對摩根學說提出疑問的科學家。當然,他也因此陷入了學術爭議的漩渦之中。但他不為此所擾,繼續以滴水穿石的精神孜孜以求,在大量實驗中採用細胞核移植、細胞融合、分子生物學的核酸注射技術等,培育出了世界上第一條種間“核質雜種魚”,証實了細胞質對遺傳的作用,從而成為“表現遺傳學”先驅。此后,他的研究為漁、牧業開辟了一條高效、快捷的育種新途徑。

1978年,父親加入中國共產黨,實現了多年的夙願。

時間流轉,“滴水穿石”的家訓成為對我們后人的一種莫大鞭策。我也是一名共產黨員,在國網電力科學研究院工作。這些年,在模塊化與標准化、機械結構與造型等領域盡了自己的一份力,有了一些探索與成果。退休后,我曾被華為公司整機工程部聘為標准化、模塊化顧問,還主編了4本書,參編了2本專著。

我的兒子童和欽也是一位科研工作者,從事通信網絡開發工作。他曾經告訴我,2017年年初,剛開始研發電網和通信網半實物聯合仿真平台時,由於沒有可供參考的案例,工作一度遇到不少障礙。就是憑著滴水穿石的韌性,他最終攻克了技術難題,取得了多項發明專利,在核心期刊上發表了多篇論文。現在,這項技術正在向更廣闊的應用空間推進。

我們一家都是科研人,為黨和國家的科研事業上下求索﹔滴水穿石的家訓將銘刻心中、始終不渝。

兩把冰鎬激勵兒孫勇攀高峰

講述人:全國優秀共產黨員、中國登山運動員 侯生福

在我的家裡,珍藏著兩把冰鎬。它們承載著我登上珠穆朗瑪峰,把中國人的足跡留在世界之巔的寶貴記憶。一看到它們,我就會回想起那段不畏艱苦、勇攀珠峰的歲月,想起黨和國家對我們的關懷與囑托,想起中國共產黨人認真履責、團結拼搏、敢於斗爭的精神。這些也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我時常對兒孫說,這兩把冰鎬寄托著咱們的家風,你們一定要牢記在心,好好地為黨和人民作貢獻。

對於登雪山的人來說,冰鎬作用巨大:攀雪、挖冰、搭帳篷……它就像一雙臂膀,又像一把武器。47年前,正是一把冰鎬救了我的命。

1975年3月,我和中國登山隊其他8名隊員一起進山,開始了登峰征程。

整個過程困難重重,最大的考驗就是缺氧。到7500米~8000米左右時,空氣中含氧量已經不足陸地上的三分之一。頭疼、惡心、四肢無力、食宿不安……各種不適反應全上來了。可隊友們沒有一個退縮,都咬牙堅持向上攀。隨著海拔升高,風力升到十級左右,人根本站不住,隻能趴在雪地裡慢慢往上挪,一小時最多前進十幾米。氣溫低到了零下40攝氏度,一位隊友的耳朵、鼻子、手、腳趾全都凍傷了。可是,大自然再怎麼無情,我們還是要往上攀,因為肩負著黨和人民交給的任務,寧肯前進一步死,絕不退后半步生。

一次,當攀到海拔7200米左右時,我一不小心向下滑墜了好幾米,兩側就是萬丈“冰淵”。緊急關頭,我立刻將冰鎬插進雪地穩住身體,其他隊友很快通過結組繩將我拉了上來。可以說,險象環生中,冰鎬救了我。

1975年5月27日早上,我們每4人一組用結組繩綁在一起,從突擊營地向頂峰進發,14時30分,終於站在了世界之巔。

我立刻向大本營報告好消息,並拍下了隊員們站在山頂高舉五星紅旗的一幕。隨后,我們又給女隊員潘多做了人體心電遙測圖,並將紅色金屬覘標豎在頂峰,協助測繪人員精確測得珠穆朗瑪峰當時的海拔高程——8848.13米。

由於當時經濟困難、物資緊張,下山以后我就將登山裝備全部交還國家,包括那把救過命的冰鎬。后來,條件好一些,登山隊又給了我兩把冰鎬,被我珍藏在家中。

如今,當年我與戰友們在珠峰的合照被擺在家裡顯眼位置,我常拿起來端詳,給兒孫們講那段故事,時時提醒他們:現在生活好了,但不能忘了當年吃過的苦,不能忘了那種為履行職責而不顧一切的拼勁兒。

我的兒孫們一直把這句話記在心裡,幾個孫輩學習都很好,有的已經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有的還在讀大學。新時代了,有了知識才能更好地報效祖國。我的心願就是,兒孫們能牢記家風傳統,創造更美好的生活,繼續攀登更高的山峰。

“永遠跟黨走,把咱家的光榮傳統傳下去”

講述人:安徽省廬江縣白湖鎮孫咀村村民、抗美援朝老兵 孫緒海

報告!我是原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80師戰士孫緒海,今年90歲,黨齡67年。

1953年5月,剛剛參加完新兵集訓,任務就來了,要求我們緊急入朝作戰。

當時,我們每個人都寫了決心書,保証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入朝后,在一次戰斗中,一雙大手拍在我肩上,原來是首長過來問我:“小孫,你怕不怕?”我說:“不怕,我必須聽黨話。”首長說:“這是黨對你的培養,對你的考驗。”

戰斗的慘烈程度超出了一個“新兵蛋子”的想象,我們堅守在陣地上,一直打到天亮。全班8位戰士,一位負重傷,腰眼都打穿了,還有一位犧牲了。

我因為在這次戰斗中表現好,榮立三等功。1954年5月,入朝一年后,我火線入黨,成了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可是,那位首長姓甚名誰,是健在還是犧牲了,我到今天也不知道。

1957年3月,部隊撤離回國,我也復員回老家務農,隻帶回了三樣東西:一枚軍功章、一份立功証明書、一頂軍帽。

回來以后,有人說我應該找組織安排這、安排那,我說多少人都犧牲在戰場了,我們班最后隻有3個人活了下來,我憑什麼要求那麼高呢?不能給組織添麻煩。所以我從來沒找過,民政局在哪裡我都不曉得。

帶回來的三樣老物件,就是我們家的一套“寶貝”,始終珍藏著。老伴在世時,也常叮囑我:你把它們洗干淨好好放著,叫子孫們多望望,把咱家的光榮傳統傳下去。

1995年2月,我的大兒子孫長雲為搶救同村落水青年光榮犧牲了,年僅30歲,留下了兩個小孩。社會上兩位好心人一人負擔一個,資助他們到了十八歲。我為兒子自豪,他是個漢子,死得光榮。

我總跟子孫們念叨過去的事,給他們看我用生命換來的一套“寶貝”,就是想告訴他們,不能忘記那段歷史,一定要好好聽黨話。隻要能吃苦、肯堅持,不管在多平凡的崗位上,都能干出個名堂來。

以前孩子們還小,講這些,他們不懂。這些年他們長大了,就都知道了——這不只是我們一個小家的光榮,更是國家光輝歷史的一部分。

隻有跟黨走,中國才有前途,人民才會幸福。除了從戰場上帶回來的那些老物件,我給子孫們留下的“傳家寶”就是一句話:聽黨話,感黨恩,永遠跟黨走。

拓荒精神薪火相傳

講述人:大陳島帆板運動創始人、浙江省台州市體育總會原辦公室主任 李勇

我的父母珍藏著兩枚光榮墾荒三十年紀念章,這是父母大半輩子工作的見証,也是大陳島墾荒精神的生動寫照。

早年間,父母都是溫州青年志願墾荒隊隊員,響應團中央號召,來到大陳島參加開發建設。由於歷史原因,大陳島的基礎設施一度全部被炸毀,滿目荒蕪、毫無生機。要生產自救,許多困難超出想象。

上島后,父親被派去創辦養牛場,帶著十四五個隊員養了三百多頭奶牛。那時候,一長排牛棚,一邊養著牛,一邊住著人,中間用竹帘子隔開。夏天臭得很,蚊蠅到處都是﹔冬天北風呼嘯,冷風鑽進骨頭裡。隊員們從來也沒養過奶牛,算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現學現用。海島氣候變化無常,遇上大風大雨,山上泥濘難行,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風刮下山。

我出生那年,一場強台風登陸,父親忙著轉移職工和奶牛,母親帶著我和姐姐在家等父親歸來。幸虧墾荒隊同事發現了我家房子搖搖欲墜,沖進屋裡幫忙,我們才趕在房子倒塌前跑了出來。在躲避台風的坑道裡,我們遇到了正在趕牛群的父親。事后,我帶著幾分怨意和不解地問父親,為什麼不顧家人的安危,卻忙著看護牛群呢?父親沉默不言。

轉眼間,到了1979年,我考入了臨海師范學校,兼任臨海二中(現臨海市回浦中學)籃球教練。一次備課,我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了國外的帆板比賽。這個項目的操作方式和父輩撐小篷船的原理是一致的。自然而然地,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大陳少年們站在帆板上,踏浪前行、沖向賽場的樣子。那一刻,我決定畢業后回到大陳去。

1981年夏天,我到大陳中學任教。不久,就從學生中挑選出七名運動員,組建了帆板隊。那時條件有限,隻有兩塊帆板,沒有經費,也沒有海上訓練的保護設施。我們就用玻璃纖維布覆蓋三夾板,打上玻璃膠制作板體,用毛竹竿代替鋁合金制作桅杆,還嘗試用油桶浸泡晒干布,制作風帆……漸漸地,帆板隊從零起步,終於組建成立了。

1984年,帆板隊即將去杭州參加省裡的比賽。由於愛人身體不好,臨行前,我送她和孩子去岳母家住幾天。就在我叫車時,她暈倒了,被緊急送進醫院。岳母勸我別耽誤比賽,愛人沒說什麼,但我知道她肯定不願我離開。可一想到二十幾個第一次出遠門的學生,我就覺得,一定要把他們親手送到賽場上去。這時,我突然理解了父親當年的沉默,這份沉默是對家人的虧欠,也是他的工作責任。在同樣的沉默中,我感到一種情感在流淌,一種精神在繼承。如今,這支隊伍共向浙江省水上運動管理中心輸送了40多名帆船帆板運動員,其中入選國家隊的就有10多名。

我的父母都不是文化人,平時很少講大道理。但他們用行動告訴我,為人處世要誠懇、有擔當,尤其是對黨的事業要高度忠誠、無怨無悔。耳濡目染間,老一輩的墾荒精神深深印在我心裡。

項目團隊:本報記者 李曉、陳之殷、丁一鳴、劉艷杰、張哲浩、陸健、王斯敏 本報通訊員 於北辰、吳金權

(責編:宋美琪、王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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