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枣园正式名称是延园,是延安西川一个僻静的山村,离城二十里,横卧在山坡、平川之间。园内长满枣树、梨树、杏树、槐树,以枣树居多,是以俗称枣园。春季,这里花香满园;秋季,处处果实满枝。当年,父亲、朱总司令、周副主席等人住的窑洞就掩映在这果木林间。自从国民党飞机在延安投下第一批炸弹后,他们就搬到王家坪,跟解放军总部住在一起。茅盾先生的《风景谈》中提到一处桃园,大概就是这里了。
园子并不十分大,各类果木的叶子大都落了,远望黑郁郁的。黄、褐、黑色的叶子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现在这里成了革命圣地。在党和人民的关怀下,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住过的窑洞都恢复了原貌,供后人瞻仰。
几十行果树中,枣树大都老而高大,枝条或横或竖地伸着,这里头会不会还有当年的“元老”呢?苹果树、桃树、梨树大多是较“年轻”的,大概是新换的树种。几条浅浅的水渠纵贯其中,滋润了满园浓绿,这水就是引自那条“幸福渠”的水。父亲刚搬到不久,乡亲们来拜年,父亲问他们有什么困难。听说这里干旱缺水,只能靠天吃饭,父亲就问:能不能修条灌渠?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父亲天天上山,到处找水源,看地形,画渠线。不久,他亲自领着中央书记处干部和警卫部队,在此开挖了一条从后沟绕枣园、通川地的十里水渠。渠成水到,看到清清的渠水“哗哗”地流进干涸的田地中,乡亲们高兴得直流眼泪:人老八辈子,这里也没有一条渠,风调雨顺还好,遇到干旱,方圆几十里就是颗粒无收。一个老汉激动地说:“要记住,这是毛主席给咱的幸福。”此渠因此被命名为“幸福渠”。
秋风不知人间事,击起一阵落叶飘零的沙沙声。父亲一声长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与亲人骨肉相连,感情深厚。他教育和带领自己的亲人,舍“小家”,为祖国、为人民,勇于抛头颅,洒热血。
一九四六年初春,岸英哥哥从苏联留学回来。听完了他的学业汇报后,父亲想了一会儿说:“莫斯科大学毕了业,但学的都是书本知识,你还需要进另一所大学。这所大学,外国没有,它叫劳动大学。在这所大学毕了业,才算真有知识。到吴家枣园去!那里能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于是,这里又变成了岸英哥的“劳动大学”。他就是在这里向枣园的老村长郝光华,村民吴满银、杨培中学习农业技术的。吴满银是大哥,杨培中是二哥,岸英哥是小弟。从到枣园的第二天起,他就跟着大哥、二哥下地开荒了。白天,他向哥哥们学习开荒,运粪,施肥,点种洋芋、苞谷、谷子;晚上“学生”变成了“老师”,给哥哥们教文化课,给全村青年讲政治、讲科学知识。他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天刚蒙蒙亮,他就给房东挑水、扫院子、劈木柴;晚上收工回来,他不是捎捆柴送给“五保户”,就是割捆草喂房东的牲口,还时常走东家、串西家,调查村民的生活状况。蒋介石攻打延安前,岸英哥哥“大学”毕业,回到父亲身边。且看他,脸也晒黑了,手也磨出茧子了。看着这个头扎羊肚手巾、黑黝黝的小伙子,父亲简直要认不出他来了。
父亲一直严格要求他的孩子们,或者言传身教或者让他们直接和工人、农民一起生活、学习,以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教给他们“不骄不躁”、“虚心好学”、“做群众的小学生”、“活到老,学到老”、“为人民服务”等品质。但这种严格又不是强制的,而是引导、启发式的。对岸英哥哥,因为是长子,要求也是越发严格。战争年代是这样,即便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也是和别人的孩子一样,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对于这一点,人们总是很佩服,但对于父亲来说,这是很自然的。首先因为他自己就是农民的儿子,还有就是他经常说的:没有人民的支持与拥护,革命就不能胜利。革命就是为人民谋利益。任何时候,他都体现了农民儿子的本色。陕北大生产运动的时候,他在自己门前开了一亩荒地,坚持自己播种、施肥。后来因为军务太忙,才让人代耕。这一点,从他在新中国成立那一天,在天安门城楼上高呼“人民万岁 ”,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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