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大西北，很多人都记得这样一首歌谣：“骑白马，挎洋枪，三哥哥吃上公家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就是顾不上……”这首民歌的诞生，据说和刘志丹领导的当地农民革命有着紧密的联系。
在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中，刘志丹也占去了相当的篇幅，这些，都足以见证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共产党人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作者在书中还特别写道，当时他见到刘志丹6岁的女儿刘力贞，穿着军装，像个小元帅。
一
刘力贞的家宽敞而简朴，一张显眼的大书桌放在靠窗的位置上，那是老人经常工作的地方。在客厅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张颇为儒雅而英俊的军人戎装照片，刘力贞告诉我们，那是刘志丹在黄埔军校学习的时候留下的。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刘志丹因为水土不服，正在闹肚子，因此身体比较虚弱，照片上似乎能够看得出来。
刘力贞老人拿出更多的照片，给我们一一详解，话语和神色中流露出对父亲强烈的崇敬之情。
刘志丹，1903年出生于陕西保安县（现为志丹县）的一个农家，祖父是清朝拔贡，父亲是清末秀才。因为是出生于8月，家里给他起了一个比较文气的名字“景桂”，字“子丹”。在这样一个充满书香气的环境里，刘志丹自小通读各种古籍，小学毕业，顺利考入榆林中学。
榆林中学在当时是陕北二十三县唯一的一所中学，校长杜斌丞毕业于北京大学，在办学思想上相当开放，一些学有专长的国学老翰林同样也在学校任教，学校还订阅有《新青年》、《每周评论》等当时的著名刊物。刘志丹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学习，还利用业余时间积极参加各种学校活动，并当选学生会主席。
此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刘志丹毅然投笔从戎，南下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在革命实践中，刘志丹为了表达对革命的决心，把自己的字从“子丹”改为“志丹”。
1926年，刘志丹参加北伐战争，随同军队征战各地，战功卓著。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刘志丹遭遇国民党残酷迫害，过着被通缉的日子。
1928年，刘志丹回到陕西，领导了渭华起义，当年秋天回到自己的家乡陕北，开始组织游击队，建立根据地。这期间，敌人抄了他的家，刘家老小十几口人，不得不分开行动。刘力贞和母亲同桂荣躲在山洞里。
1934年春，陕甘边革命委员会主席习仲勋派游击队把同桂荣和刘力贞接到根据地。刘力贞记得，一到根据地，母亲就组织妇女给战士缝补衣服。有一次，母亲看到当时20多岁的习仲勋同志穿得很单薄，就用自己家里的棉布给习仲勋做了一件新棉衣，又找到一块木板，自己坐在木板上，一边把衣服压平整，一边说：“习仲勋长得漂亮，衣服穿整齐更好看。”
小战士都亲切地称刘志丹为“干大”、战友们则称“老刘”和“刘大嫂”。
1936年，在攻打山西中阳县三交镇的战斗中，刘志丹不幸牺牲。噩耗传来，群众无不悲痛。1943年在延安召开了刘志丹的移灵大会，朱德、任弼时等党的重要领导人出席会议并高度评价刘志丹的一生。毛泽东题词“群众领袖，民族英雄。”周恩来题词“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人民的英雄，要数刘志丹。”
二
1946年，年仅16岁的刘力贞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刘力贞成为延安大学校部秘书。1949年，刘力贞看到当地老百姓不仅贫困，而且被疾病困扰，便进入沈阳中国医科大学学习。1954年毕业，与当年在延安相识的边区群众报记者时任新华社东北总分社记者张光结婚。分配到上海医学院继续学习读博士研究生，准备派到苏联学习。但刘力贞想到老区人民的痛苦，她说：“现在是陕北老百姓要求救命的时候，我怎能见死不救？”毅然率领一支医疗队来到陕西米脂县，为当地患病的老百姓诊治疾病。
当地群众听说刘志丹女儿来治病，都激动万分，这也给刘力贞心灵上很大震动，她再次感觉到了自己与人民的血肉联系，感受到了父亲的遗愿在自己身上的持续延伸。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刘力贞率领医疗队跑遍了米脂县的沟沟坎坎，把温暖和安康送给了每一位病人，这些都被当地的老百姓铭记在心。
说起自己在“文革”里面的遭遇，刘力贞看起来很淡然：“我不怕造反派，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错的只是他们。”当时，造反派不仅在她的家中贴满了大字报，不让他们回家，而且还动手打伤了刘力贞爱人张光的眼睛。形势逼迫之下，刘力贞拿出全家的粮票和积蓄，毅然选择出走，一是到北京为爱人看病，二来也是躲避残酷的形势。这段经历，被她后来戏称为“逃亡五千里”。
1979年，刘力贞作为西安市选出的人民代表，出席省人民代表大会。会上选举省人大正副主任，本来候选名单没有刘力贞名字，但西安和延安两个代表团和全省许多代表联名推荐刘力贞为候选人。按组织程序，刘力贞被列入了候选人名单，进行无记名投票选举。有趣的是，公布名字时把原名刘力真写成刘力贞，代表提出更正她的名字，她却说：“我资历浅，没做出啥成绩，肯定选不上，不可当真。”结果刘力贞高票当选陕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而她刘力贞的名字，也富有戏剧性地被流传下来。
刘力贞担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10年里，她以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为己任，为了确保全省科学、教育、文化、卫生领域立法准确。她不顾身体羸弱，顶酷暑、冒严寒，深入山区边远地，直接与老百姓交谈，了解人民实际情况，掌握群众根本心愿。为地方立法、监督做了很扎实的工作，所制定的有些地方法规很得民心。
以上是多年前我到刘力贞家采访的笔记，当看到新华网发出刘志丹女儿刘力贞逝世的消息，我感到十分突然和遗憾，本想再次拜访这位很有修养并富有革命故事的老人，没想到上次采访已成永别……我赶紧把我当时采访的笔记整理成文，以敬刘力贞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