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周清臣 记者 兰世秋 摄
70多年前,日寇的魔爪伸向了中华大地。民族危亡时刻,一群又一群热血儿女铁骨铮铮,浴血疆场。
如今,硝烟散尽,青丝变白发。亲历者依稀尚存,光荣与梦想仍然在他们身上延续。
只有走近他们,我们才能真切地感受他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回忆,是为了记住,记住历史,以史为鉴。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本报推出“抗战往事·我的抗战”栏目,让我们一起聆听:当日寇侵我中华时,一个个中国人所谱写的保家卫国、全民抗战的壮歌……
人物简介
周清臣,1925年11月12日出生于徐州睢宁县。1940年春,加入新四军。抗战时期,参加过反扫荡斗争、叶场围困战、睢宁战斗、时村战斗等。新中国成立后,1958年转业到重庆。1986年从重庆钢铁工业学校离休。
盛夏,夜黑如漆。江苏徐州睢宁县北部的魏集镇叶场村,正在站岗的伪军哨兵突然觉得脖子被人一勒,还来不及喊出声就昏了过去。
他不知道,俘虏他的,就是刚才走在路边的大姑娘。而这个大姑娘,其实是新四军战士周清臣乔装而成。这一幕,发生在1943年8月打响叶场围困战前夕。随后,入伍刚3年的周清臣参加了这场我军战史上军民合作的经典战役。
日前,在位于重庆杨家坪的家里,89岁的周清臣老人回忆起往昔的抗战烽火。他的记忆依然清晰,以下是他本人的口述回忆。
14岁入伍
当“娃娃兵”
1925年11月12日,天寒地冻,我出生在徐州睢宁县一个贫苦的农家。我是家里的长子,我们一家七口,仅有几亩薄田,一年收成不足维持半年的口粮。
1940年春,我童年时的玩伴、半年前离家当兵的李玉贞回到家乡,兴奋地跟我讲起了他在新四军部队里的生活。我心动了,考虑了几个晚上,决定出来干革命。就这样,不满15岁的我穿上新四军的军装,成了个头还没有枪高的“娃娃兵”。
当时我们的武器装备差,兵力又不足,不能和敌人打硬仗,只能打小规模的游击战。部队频繁流动,我们常常吃不上饭、睡不成觉,夜行军一走就是四、五十里。在战火的洗礼中,我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一名警卫连的战士。
1942年夏初,日本鬼子再一次疯狂地向我解放区发动大扫荡。
分区首长当即命令警卫连掩护机关人员安全转移,连长接令后即把部队带入战壕隐藏起来。这时,敌人已逼近我们仅百余米处。
这是我入伍两年来打的第一次正规仗,一开始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排长特地靠近我,跟我说:“不要慌、不要怕,要沉住气,瞄准敌人打。”
排长的鼓励让我壮了胆,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在敌人距离我们四、五十米时,连长一声令下:“打!”我们的步枪、机枪一起开火,手榴弹扔出去,把敌人压制在警卫连的阵地前沿,不敢动弹。激烈的战斗打了一个多小时,以鬼子伤亡数十人,我警卫连无人伤亡而告终,同时,也顺利完成了军分区机关的转移任务。
还没开打
敌军就胆战心惊
1943年4月,日军在睢宁县北部的魏集镇叶场村设立了一个400多人的据点,企图以此为跳板,攻占我们根据地的中心——古邳,打通陇海路与海郑公路的通道,以调运军需,消灭抗日力量。
叶场是个只有18户人家的小村庄。敌人一进入该村,就开始高筑圩墙、密布铁丝网,并把村里的树木、庄稼砍光,坟茔铲平,形成无人区。在叶场设立据点后,日军在遂宁周边的部队就可以互相配合,协同出击,骚扰和进犯我军的各根据地,尤其对新四军四师与山东部队的联系,非常不利。
根据这一情况,上级决定,要趁敌人在叶场立足未稳之际,拔掉这一据点。
我们接到指示后展开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不能强攻,要采取围困瓦解的办法来打。
在叶场围困战打响之前,我们发动当地群众、地方武装分别从西北、正南、东南三面向据点开挖3条“S”形进攻壕。在距据点近百米处,又将3条进攻壕连接成一道环形战壕。
为了迷惑敌人,我们还制造各种迷魂阵,对他们形成威慑。
在叶场圩外,由一个骑兵班引导,当地民兵们扛着刀枪棍棒跟进,赶着10多辆用牲口拉着的伪装炮围绕据点转。一时间,尘土飞扬,战马嘶鸣,震慑了敌人。
一天,我从当地农家借来一套农村妇女的衣裤。乔装打扮后,17岁的我就“变”成了当地的一个大姑娘。借着夜色的掩护,我把枪藏在衣服里,赶了两里的路,只身来到敌人的据点。
或许是夜已经有些深了,敌军都已经入睡,只有哨兵还在站岗。而伪军哨兵显然对我这个看起来有点土气的“大姑娘”没有在意。趁着哨兵不注意,我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后,伸手往他脖子上用力一箍,哨兵身子一软,就瘫下去。随后,我又一拳将他打晕,把这个哨兵俘虏了。
除了俘虏哨兵、端掉敌人哨岗,我军还发动当地群众,切断电线,断了敌人的通讯……还没开打,敌军就胆战心惊。
400多敌军
被困7天7夜后瓦解
1943年8月12日,叶场围困战正式打响。
把敌人围起来打,我们必须把他们的补给给断了,断粮、断水,把敌人困死。
一天,我奉命和几个战士到当地一户地主家去打狗。接到这个任务时,我心里还有些生闷气:战友们都在和日本鬼子打硬仗,我怎么被派去打狗?
打了两条狗,带回连里,连长对我说:“把这两条狗开膛破肚,我们今晚把它们扔到敌人的水井里去。”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以此来破坏敌人的水源。
据点内400多名日伪军只使用东圩门外一口水井,敌人特别派了两个班携两挺机枪守护。
当晚,连长带着两个班当突击队,破坏敌人的活命水源。但要接近水井,必须通过一片开阔地,这是一个难题。
最终,我们想出了好办法:使用多床用水泡过的棉被、包裹秫杆和麦草,放在拖车上,做成“土坦克”,躲避敌人的机枪。
就这样,我和战友们推着土坦克,往水井进发。很快,敌人就发现了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机枪开始扫射。枪弹打在“土坦克”上,我们却毫发未损。我把死狗丢进水井后,迅速撤离。
时值盛夏,死狗在水井里腐烂发臭,井里的水也全成了臭水,无法饮用,彻底断了敌人的水源。
与此同时,我军三面集结把敌人据点团团围住,切断了所有补给。日军先后组织4次救援都被击退。
据点内的敌军断粮断水,外无援兵,被我们困了7天7夜后,有的自动投降,有的束手就擒,400多日伪军全部瓦解。
“叶场围困战”的胜利消息传到延安,《解放日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了淮北军民胜利进行叶场围困战的报道,称之为“模范战斗”。
张震将军在《新四军第四师的战斗历史和淮北抗日根据地的创建与发展》一文中,也赞誉“叶场围困战的胜利,成为我主力部队、地方武装、民兵密切配合,实行人民战争的模范”。(记者 兰世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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