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受降签字仪式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战争落幕。三个月后,新四军在江苏高邮与日军进行了一番激战并取得胜利。“高邮大捷”被人们视为中国军人的“对日最后一役”,这场作战时间之短、战果之丰,在抗战史上都颇为罕见。而这场战役的背后,则是国共之间的又一次较量。
芷江洽降结束后,有记者向何应钦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日本投降以后,当局将如何对待共产党?这位陆军总司令给出了一个自相矛盾的回答:“只要他们不捣乱,服从指挥,政府中可以给他一个位置的……不过他们现在就不听指挥,在各战场上抢夺日军的武器了。这是不能允许的。”
国民党当局的态度,助长了日军的嚣张气焰。盘踞在高邮一带的日军不仅拒绝向新四军缴械投降,反而扬言要配合国民党部队向新四军“收复失地”。此时,国民党方面在高邮城外筑起城垣,修建了大量炮楼、碉堡,原先驻扎在扬州地区的日、伪军纷纷进驻高邮,附近的国民党部队也在向这一方向逼近。
原来,蒋介石于11月9日在重庆召开了秘密军事会议,打算“用六个月时间击溃共军主力,然后分区清剿”。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控制苏北、皖北,肃清山东,打通津浦线。高邮正是蒋介石进攻华中解放区的跳板,他打算以南北夹击之势,在这一带消灭新四军这一心腹大患。
此时,高邮一役已是势在必打。12月15日,华中军区副司令员兼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提出攻打高邮的建议。经新四军军部同意后,他立即召开作战会议,进行战略部署。新四军的计划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很快当地征集了15000名民工、3000名民兵和500条民船,运送粮草150万斤,备下充足的物资。
12月19日19时,战役打响。新四军五个团的兵力从各个方向对驻守在高邮的日、伪军发起猛烈攻击。高邮城外多庙宇,此时日、伪军已把这些寺庙改造成碉堡,妄图封锁住新四军的进攻。但有备而来的新四军不仅熟悉地形,而且攻势凶猛,到了次日中午,三个主力团已兵临高邮城下。
此时,国民党方面也已显露出其本色。当时的《新华日报》记载了一个细节:战斗开始后,何应钦曾派两架飞机输送子弹接济敌伪,并向新四军阵地扫射。甚至在这场战斗之后,国民党军的飞机仍连续不断向高邮县城扫射了整整六天,每天至少三四次,有时竟达七次之多,当地群众伤亡惨重。
但是,此时的新四军并未立即发起总攻,而是对日军打起了“攻心战”。
日本天皇宣布战败后,在华日军内部严密封锁消息,很多士兵并不知道外界的真相,因此仍在作困兽之斗。新四军利用风筝和迫击炮将传单送入高邮县城,同时利用土喇叭向县城内喊话。宣传攻势很快起了作用,两天后,有日本士兵偷溜出城,向新四军投诚。
12月25日18时,最后的总攻打响了。在嘹亮的冲锋号中,炮火摧毁了县城东、南、北三个门楼上的碉堡工事。在南面,攻击部队率先攻入城内,与敌军展开巷战和肉搏;在城西北,战士们利用老百姓送来的被胎,裹着方桌当作“土坦克”,强行越过开阔地;战士们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喊杀声响彻云霄。
日军渐渐被逼退到位于县城东半部的“日军驻高邮司令部”一带,新四军则以城里的人力车夫为向导,向其步步逼近。面对新四军强大的火力,日、伪军明白大势已去,根本无心再战。日军将领岩崎学大佐见败局已定,不得不缴械投降。
12月26日,沦陷六年的高邮得以解放。这是中国人从日军手中收复的最后一座县城。这一天,老县衙的大门口挂上了一块崭新的牌子——“高邮县人民政府”。当天,一场简短的受降仪式在县城内举行,这场仪式却是日寇向新四军投降规模最大的一次仪式。
当时的《新华日报》详细列举了高邮战役的战果:
计歼灭敌山本源兵团之岩崎大队全部,共毙伤敌一百五十余,俘敌岩崎大队长以下八百九十二名,歼伪孙逆良诚部第五军四十二师二个团及伪总部特务团等全部,伪颜秀五之二十四二十五等师各一部,计共歼伪约七团之众,毙伪四百余,俘伪副师长任进武,团长颜求森等以下八千余人,据初步统计,毙伤俘敌伪共约万人。缴山炮速射炮狙击炮迫击炮等八十四门,缴轻机枪二百余挺,重机枪二十一挺(日本九二式六挺),长短枪六千余支,美式的汤姆枪二支,卡品式一支,缴机步枪弹四千余万发,汽车七辆,汽船三只,战马一百余匹,其他军用品无数。
后人评价说,这场战役是日本帝国主义签署投降书以后,中国军队给予拒降日、伪军的“最有力的教训”。但被教训的又何止是日军。一切迹象已经证明,在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另一场战争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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