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相
诱敌北援
1947年4月初,晋冀鲁豫野战军发动了旨在配合陕北、山东我军打破国民党军重点进攻的豫北攻势,战役第一阶段,晋冀鲁豫野战军4个作战集团经过10余天战斗,一举楔入敌人纵深,先后攻克县城和据点数十个,歼敌5000余人,解放了黄河以北、平汉铁路以东,东西100余公里,南北70余公里的广大地区,摧毁和控制平汉路、道清路百余里,打乱了敌人的防御体系,扰乱了敌人的兵力部署。
随后,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为避开国民党军的优势兵力,争取在运动中歼敌,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挥师北上,开始第二阶段作战。这一阶段的作战目的是,首先扫清平汉路两侧据点,消灭分散之敌,彻底破坏平汉铁路安阳、汲县段,并相机夺取汤阴、淇县两城,控制卫河以西和平汉铁路以东的广大地区,开辟战场,诱敌北进,然后寻机在运动中歼灭之。
为诱使敌人乖乖上钩,刘、邓首长作了精心策划:第二集团(由第二纵队与冀南军区两个独立旅和冀鲁豫第三分区武装组成)先以一个旅奔袭五陵集,主力分别歼灭太保、楚旺、回隆、崔桥、菜园等地之敌,而后集结于五陵集、大韩家、菜园地区;第三集团(由第三纵队与第六纵队组成)沿平汉路东侧北进,先以一部协同第四集团攻占淇县,主力分别歼灭高村、大赉店、庞庄、宜沟等据点之敌,而后除以一部协同第四集团围攻汤阴外,主力进至汤阴西南及西北地区;第四集团(由太行军区两个独立旅和第四、第五军分区等部组成)除以一部向汲县、新乡佯动牵制敌人外,以主力一部配合围攻淇县、汤阴城,其余部队进至安阳以西地区歼灭鹤壁、曲沟、水冶、观台等地之敌;第一集团(由第一纵队与冀鲁豫军区第四分区部队组成)为预备队,随第二、第三、第四集团之后进至翟村、司马、北城地区待机。
4月3日傍晚起,各集团开始行动。陈再道指挥第二集团主力由汲东地区渡过卫河,直指屯子集、五陵集和窦公集等据点,守敌闻风逃窜;一部进抵新镇东莫庄、王庄一带,歼灭由道口镇出援之敌一部。第三集团之第三纵队在太行第五军分区部队协同下,向淇县发起攻击,经一小时激战,全歼守敌1100余人。接着,连克高村、庞村等据点,歼守敌扈全禄部1000余人。与此同时,第六纵队和太行军区独立第一旅包围了汤阴城。
此后,第六纵队等部加紧围攻汤阴,诱敌北援。
刘、邓首长对围城打援这一招信心十足,他们在4月5日发出的指示中强调:我军围攻汤阴后,敌人必将来援,各作战部队要抓紧战场休整,准备机动歼灭北上之敌。
敌军长中招了
不出刘、邓所料,当第六纵队向汤阴发起攻击后,汤阴守将孙殿英就频频向蒋介石哀呼求援,驻守新乡的国民党军整编第二十六军军长王仲廉在蒋介石和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催促下,亲率整编第六十六师2个旅、第四十一师1个旅、第四十师1个团和第二快速纵队(即整编第二十七师四十九旅),分3路沿平汉路东侧北进,企图解汤阴之围。
王仲廉被调动出援后,刘、邓首长决定以第六纵队继续围攻汤阴城,以第一、第二、第三纵队分别出击北援之敌,其中三纵的任务是对付敌第二快速纵队。
第三纵队受领任务后,司令员陈锡联与政委彭涛,副司令员曾绍山、郑国仲,副政委阎红彦等人反复分析敌情:敌第二快速纵队为驰援汤阴之先头部队,配备日式坦克和美式榴弹炮,火力强,反应快,号称“国军精华”。对付该敌,必须避其锋芒,诱其深入,待其孤立时,再集中兵力聚而歼之。据此,确定以第七、第九旅担任诱敌北上之任务,第八旅附太行军区独二旅为预备队。
4月6日,敌第二快速纵队进至汲县以北。
“来得好!”陈锡联当即命令第九旅二十五团以运动防御与敌短促交手,吸引其继续北上,同时摸一摸对手的底数。
3天后,该敌已进抵淇县以北之大赉店地区,处于孤立突出的位置。三纵以第九旅二十七团在宜沟以南地区实施阻击,同时迅速集结主力,力求迅速将其歼灭。
10日上午8时,敌以2个营的兵力在11辆坦克及美式榴弹炮的配合下,向第二十七团阵地猛扑,位于魏成的五连阵地一度被突破。该团边打边摸索对付强敌之策,采取集中轻、重火器专打敌步兵,使坦克与步兵分隔,结合阵前反冲击的战术,迅速恢复了阵地。
大赉店敌纵队指挥所里,纵队司令官李守正从望远镜中看到前线部队慌乱溃退,气得暴跳如雷,他满以为以其绝对优势火力定能一击成功,没想到反被共军轰了回来。盛怒之下,他一边大骂部下无能,一边部署发起新的更大的攻势。
下午3时许,敌人出动4架飞机,并以大量火炮连续向我二十七团一、二营阵地猛烈轰击,继之以坦克掩护1个团的兵力再次发起猛攻。顿时,阵地上枪炮齐鸣,陷于一片烟湖火海之中。惨烈的激战中,一营阵地大部分工事被毁,情况危急。部队及时进行战场动员,提出了“人在阵地在”“坚持战斗到底”等口号,决心坚决守住阵地,打垮敌人。第九旅旅长童国贵在前沿中弹负伤,仍坚持指挥战斗。在旅首长和各级干部的影响和带领下,全团指战员顽强拼杀,坚守阵地,三连打得只剩下10余人依然顽强抗击。
下午5时许,第二十七团于大量杀伤敌人后,撤入宜沟镇内与敌展开巷战。敌坦克横冲直撞突入南街,魏成亦被敌占领。此时,二十七团及时将二梯队投入战斗,乘敌立足未稳,3个营同时出击,杀得敌人丢盔卸甲,狼狈逃窜,一举夺回了原阵地。
黄昏时分,连遭失败的敌人又出动8辆坦克及3个骑兵连,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再次发起攻击,第二十七团二、三营奋勇出击,杀得敌人屁滚尿流,狼狈退回大赉店地区。
第二快速纵队遭此打击,狂妄气焰收敛了许多,加之发现其翼侧也有我部队活动,深恐陷入重围,急忙南撤到淇县以南地区,一连两天按兵不动。随后跟进的其他各路敌援军也纷纷后缩,迟迟不敢前进。
再施诱敌计
刘、邓首长判断,北援之敌虽然谨慎狡诈,龟缩不前,但只要我军继续围攻汤阴,威胁安阳,仍有可能再次出动。于是,他们调整部署,除留下六纵第十八旅和冀南军区2个独立旅等部继续围攻汤阴外,其余部队集中南下准备歼灭援兵,并将淇县东北20余公里的河套地区作为围歼援敌的预定战场。为便于统一指挥,野战军又将第一、二集团的主力合编为路东集团,由平汉路以东的浚县屯子、白寺一线向西突击;第三、四集团主力合编为路西集团,由平汉路西侧淇县以北的山地向东突击。
刘、邓首长果然算无遗策,随着攻击汤阴的枪炮声再次响起,王仲廉不得不执行顾祝同的严令,于13日亲率大军出动增援。这一回,王仲廉将增援部队组成2个梯队,仍以第二快速纵队为先锋,沿平汉路东侧鬼鬼祟祟地向北开进。
16日,以第二快速纵队为前锋的第一梯队进至大赉店东南的前岗、中岗、后岗一带,再往前一点,就是几天前他们走麦城的地方了,这些“国军精华”们不禁触景生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敢再贸然北跨一步。
其实,敌军已经进入我预设战场,即便不再前进,也已难以脱身了。当夜,我第一、第二纵队分路急进,迂回敌人侧后,割裂了敌第一梯队与第二梯队的联系,并将第一梯队包围于卫河以北、淇河以东的河套地区。
陈锡联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命令第七、第九旅分由南北两个方向对敌第二快速纵队实施合击,第八旅及太行军区独立第二旅以最快速度直插同山方向,截断敌之退路。
各部队指战员眼看着敌人就要钻进刘、邓首长设置的罗网,心里早就急得不行,此刻一听到出击的命令,一个个如下山猛虎,奋勇扑向各自的攻击目标。
李守正发觉我军围歼意图后异常恐慌,于17日午后下令向白寺、同山方向全线撤退。
当我第七旅先头部队距离前岗、后岗尚有七八里路时,就清晰地听到了敌人逃跑时坦克、汽车的轰鸣声。旅长赵兰田在指挥所也看到东南方尘埃滚滚,大批车辆和部队正在移动,于是当机立断,命令各团迅速派轻装部队紧紧粘住敌人,决不能让送上门来的敌军溜掉。
这个敌第二快速纵队,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快速”——逃跑起来快得出奇。至当日黄昏,其先头部队已窜至东、西郭村一带。眼看敌人就要溜掉,真是急人!
蓦地,前方人潮涌动,杀声四起。原来,第八旅和太行独二旅已迎头赶了过来,抢占并炸毁了大胡营西南河上的公路桥,接着又把河中的两只小船也炸沉了。这条河虽然只有20多米宽,但是岸陡水深,没法徒涉过去。
这时,第二十一团团长何志聪率二、三营,第二十团副团长林有声率一营已从西、北两面逼近,第二十七团一营也从东面兜击包抄过来。
坐着汽车逃跑的敌人,见到前无逃路,后有追兵,急得在河边团团乱转。纵队司令李守正倒还沉得住气,急忙下令以坦克掩护,企图夺路而逃。
然而,三纵的勇士们又岂能轻易让路?结果,李守正指挥的数次拼命冲击,均被我军击退。李守正无可奈何,只得率部钻入附近的大胡营、小胡营等村子固守,伺机突围。
大、小胡营的不速之客
小胡营有近百户人家,大胡营有300多户,多数房屋为砖墙平顶,少数为旧式楼房,高约8米以上,有三四十厘米厚的石基砖墙,能防御枪弹。敌仓促占领该地,未及修筑工事,主要依托民房、特别是楼房组织防御,每楼有敌百余人,有的多达200余人,将各种火器集中部署,组成严密火力网,居高临下,封锁大街小巷,阻我部队接近。此外,还将周围可供我军作战利用的低矮房屋一律烧毁,企图以楼房为碉堡,负隅顽抗。我各路部队则拉开阵势,抢占阵地,将敌团团围了起来。
第三纵队指挥所里,陈锡联、彭涛、曾绍山、郑国仲、阎红彦等领导正密切关注着前沿的战况。那几天,陈锡联正赶上阑尾炎发作,腹痛厉害,不能骑马,走路更困难。此时,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听取汇报,交代部署任务。
第七旅旅长赵兰田来电报告说:该旅第二十一团已抢占大胡营西北角20多间民房和1栋楼房;第二十团正在调整部署,各项攻击准备明晨4时前可完成。
第九旅旅长童国贵也打来电话,说先头部队正在抢修工事,严密监视敌人,待主力到达后,即可发起攻击。
午夜时分,第八旅马忠全旅长报告:该旅和太行独立第二旅已在大胡营以南地区展开,敌退路已被截断。部队正在挖防坦克壕,做好防敌突围的准备。
听了3位旅长的报告,纵队几名领导非常高兴。政委彭涛满意地说:“我们这支部队在长期战斗中养成了一种不等不靠、既能协同作战又能主动出击的战斗作风,看到敌人就眼红,恨不得一口吃掉它,吃不掉也要啃它几口。”
夜深了,陈锡联、彭涛等几位纵队领导仍在油灯下认真研究歼敌方案。当时考虑,部队已连续作战两昼夜,非常疲劳,最好稍作休整,到次日黄昏再行攻击,这样可避免白天敌人炮火和坦克、飞机的助战,减少部队伤亡;但如等到黄昏后攻击,敌人很可能利用白天有利时机,凭借飞机、坦克等优势火力的掩护突围逃走。
正在这时,赵兰田又打来电话,报告了部队求战的要求和攻击准备基本就绪的情况,建议打破夜间攻击的常规,抓住战机拂晓即发起攻击,打敌一个措手不及。
赵兰田的建议正合陈锡联、彭涛等人之意,于是下定决心,在18日拂晓发起总攻。纵队当即向各旅下达如下命令:“(一)对立足未稳之敌,要发扬我军猛冲、猛打、猛追的战斗作风;(二)突击部队要强有力,要把第二梯队的重火器尽量靠前部署,进行抵近射击;(三)根据平原村落作战的特点,要重点夺取和控制制高点;(四)部队在正面进攻受阻时,要善于迂回,从翼侧突破;(五)切实搞好突击队、爆破队、火力队之间的组织协同;(六)要注意军事打击与政治瓦解相结合;(七)要特别重视部队政治动员,充分发扬军事民主。”
战斗命令发出后,陈锡联总感到不踏实,联想到二出陇海路作战中的教训,又指示作战参谋再加上一条:“请各位旅长直接给各位团长、营长打电话,告诉他们是当团长、营长,指挥全团、全营作战,而不是当排长、班长,带着一个排、一个班去冲杀,指挥打仗要善于用脑子想问题,要根据客观实际灵活机动处置情况,有勇有谋,才能战胜对手。”
一切布置停当,已经是18日凌晨2时多了。
围歼快速纵队
拂晓,第三纵队向龟缩于大、小胡营的第二快速纵队发起了总攻。刹那间,枪声、炮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村内村外火光闪闪,硝烟滚滚。
第二十一团三营采取爆破与打通墙壁相结合的战法,攻下了敌人据守的几座院子。当三营冲向又一座楼房时,楼顶守敌拼命往下扔手榴弹,楼上一个个枪眼里都吐着长长的火舌,将突击部队压制的不能前进。由于楼高,手榴弹扔不上去,登楼的梯子一时也无法靠拢,带队冲锋的副营长张亮急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正在这时,楼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烟雾中,敌人的抵抗缓了下来。原来,有个十六七岁的小战士向楼顶打了一发刚缴获的枪榴弹,暂时压住了敌人的火力。
趁此机会,重机枪班班长李二满带着一挺机枪冲了过来,以猛烈的火力掩护爆破组前进。敌人打来化学炮,浓烟呛得好多人倒了下去。李二满的腿被炸伤,仍然坚持向敌扫射。
八连爆破组组长冯金来扛着一个10多公斤重的炸药包,顺着刚挖的交通沟冲向敌人占据的楼房,但好半天也没听到爆炸声。原来,冯金来手臂负伤了,鲜血浸湿了衣袋里的火柴,没法点燃炸药。张亮急忙派第二爆破组上去,这才炸塌了那座楼房。
激战中,赵兰田带着作战参谋甄申等人赶到小胡营前沿,看到战况激烈,急令甄申到大悲寺、韩庄一带去找第十九团增援。该团政委刘瑄一听命令,果断地把手一挥:“留下一个连在此监视敌人,其他的快跟我走!”
第十九团三营赶到大胡营西边时,第二十一团团长何志聪正在指挥部队爬梯子上房。何志聪见到三营十连连长赵金来,连声说:“你们来得好,来得好!”
赵金来带领十连往村子里冲,迎面看到一座高耸的楼房,像一个庞然怪物蹲在那儿,枪眼里喷射出一条条毒蛇般的火舌,封锁着部队的前进道路。他沉着地组织好火力,突然向那座楼房开火,三排长梁炳义趁机带人跃过大街,冲进一座院子,俘虏了一个班的守敌。
从俘虏口中得知,第二快速纵队司令部就在附近,只是不清楚在哪座楼上。
赵金来一听来了劲:“同志们,好好打呀,这个仗有打头。”他和指导员带着几个战斗骨干返回到街的西面,爬上房顶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地物,特别把进村时迎面看到的那栋楼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了个遍:这是一座两层的青砖楼房,大门朝东,后面没有门窗,只有几个火力点正封锁着大街。
三营长南峰岚也赶来了,听了赵金来的简要报告,又看到该楼竖在周围的土砖房子中,显得高大而坚固,就命令十连先拿下那座楼房,控制制高点,掩护九连从右翼投入战斗。
“保证完成任务!”赵金来带着二、三排打通墙壁,向那座楼房侧面运动。
九班长张福友带领全班冲在前头,迅速捣开一扇院门,占领了一间屋子。
在东屋的房顶上,张福友大声命令道:“同志们,赶快把手榴弹往那座楼上扔!” 话音未落,战斗组长王因喜、战士杨汉英等人便把手榴弹扔了过去。
顷刻间,楼房冒烟了,爆炸声淹没了敌人的枪声,敌人不敢在楼上待了,纷纷钻到底层继续抵抗。
赵金来见状高喊:“敌人不投降,就让他们尝尝坐土飞机的滋味!”九班战士便在房顶上掩护工兵安放炸药,张福友心中急得直念叨:“快点火吧!快点火吧!怎么还不点火……”他还没念叨完,耳畔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座楼房被炸了个大窟窿。
“冲啊!”张福友大吼一声,全班战士揣着手榴弹,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虎一般冲向烟火腾腾的楼房。有的亮起嗓子高喊:“快缴枪吧,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这时,从正面佯攻的一排也冲了进来,模范班长史玉伦带着三班消灭了敌人一个排后,与九班在楼里会合。
楼房里的敌人被炸得无心再战,哀叫着将一支支机枪、步枪扔了出来。
俘虏群里揪出少将司令
原来,占据这座楼的正是敌第二快速纵队司令部。在烧得黑糊糊的大楼里,160多名官兵全都当了俘虏,这些人满脸满身都是黑灰和尘土,仿佛是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
一个留着西洋头的胖子,身上挂了几处彩,举着双手浑身筛糠似的走了过来。此人一身黄卡其美式军装已被硝烟熏得黑糊糊的,帽子也不知哪去了,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被血污和尘土涂得黑一块红一块,样子狼狈至极。旁边的俘虏有的用眼偷偷地斜视着他,有的直朝他指指点点。
赵金来一看这架势,悄悄地对南峰岚说:“营长,那个胖家伙好像有点名堂。”
南峰岚点点头,问那胖军官:“你是个什么官?”
“排长。”胖军官双眼闪烁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这时,胖军官身边那个俘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盒纸烟,递给站在旁边的战士向元成:“同志,请照看照看兄弟们。”
向元成严肃地说:“快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解放军从来不要俘虏的东西,不发私人洋财。”
南峰岚早已看出苗头,就把这个胖军官带走送往团部去审查。在团部,胖军官自知瞒也瞒不下去了,只好承认:自己就是第二快速纵队少将司令李守正。随后,副司令蒋铁雄等头目也从那些自称“副官”“文书”的俘虏中清查出来。
可笑的是,在从敌纵队司令部缴获的文件中,发现了一份署名“李守正、蒋铁雄”的第847号命令,上面写着:“如有将刘伯承捕捉到部,赏洋一亿元……希饬属设法捕捉为要……”
赵兰田接到第十九团政委刘瑄的报告时,起初还不太相信:“真的?这么快就抓住了?那就派人把他们送过来。”
李守正躺在担架上被抬到了第七旅旅部,见到赵兰田,这位少将司令神色沮丧地说:“你们打掉了我们,整个豫北就再没有什么经得起打的部队了,我们可是主力的主力啊。”
赵兰田朗声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看还是先叫你的部属放下武器吧。”
“一定,一定。”李守正口中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伸手接过纸和笔,歪歪扭扭地写道:“我已过来,望立即停止抵抗,以免无谓伤亡。”
第十九团三营进攻的当面有一个院子,里面猬集着一个营的敌人。赵金来拿着李守正写的字条,叫两名俘虏送进那个院子。
可是,里面的敌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竟然使出诈降的诡计,使十连伤亡了好几名战士。这下可把战士们惹火了,集中全部火器狠狠地扫射过去,打得敌人鬼哭狼嚎,横尸遍地。
吃了苦头的敌人终于服输了,一名军官举着小白旗走出院子,说是他们的徐营长愿意投降,如果贵军不相信,可以先把武器交出来。这名军官刚说完,院子里的敌人就噼里啪啦把枪支扔了出来。
赵金来生怕这样乱扔会把枪摔坏,连忙大声命令:“不要摔枪,原地放下,一个个拍着手出来。”
这时,第七旅二十一团、二十团,第九旅二十六团、二十七团,第八旅二十二团等部的战斗也已进入尾声。随着一声声的爆炸,一股股浓烟的升起,一座座楼房里的敌人被消灭了。
各路攻击部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顽抗之敌,残敌再也无力对付我军的连续攻击,纷纷溃乱投降了。盘踞在最后一座楼房里顽抗的敌人,在中午时分也随着一声巨响飞上了天。
当部队撤出战斗时,空中又飞来了敌人的两架飞机。“戏都收场了,还来干啥哩,赶快回去给王仲廉报丧去吧。”一名战士喊了一声,引得队伍里一片哄然大笑。
又有一名战士接过话茬:“我说这快速纵队有三快。哪三快?来得快,跑得快,被消灭得快。”
大、小胡营战斗,干净利落地歼灭了有王牌军之称的第二快速纵队,毙伤敌第一一六团团长郭小英以下1500余人,俘虏纵队司令李守正以下3400余人,并缴获其全部坦克、汽车和其他武器装备。
战后,晋冀鲁豫军区发出嘉奖令:“我三纵队以英勇、果敢、迅速、机动的行动,歼灭蒋军整二十七师四十九旅(第二快速纵队),成为淇浚作战胜利的主要关键。尤以该部李团、何团、胡团,扩大战果,动作积极,完成了歼敌任务。太行独二旅十三团配合作战,服从指挥,协同动作,战绩卓著。特予以表扬。”(题图为豫北战役中我军的机枪阵地)
(责任编辑:吴玫)
登步岛之战:
世界渡海登陆作战史上成功撤退的鲜见战例
○何立波(北京)
在世界战争史上有过许多登陆作战的战例,由于登陆战的特殊性,从海上对海岛发起的登陆作战一般来说要么取得成功,要么因失败而全军覆没。登陆后战局不利而又能成功撤出的例子非常少见。
1949年11月3日到6日,为解放舟山群岛中的登步岛,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二十一军第六十一师以5个营的兵力,同国民党军配有飞机、军舰火力掩护的6个团兵力激战3天2夜,歼敌3396人。最后,我军以伤953人、牺牲380人的代价成功撤出战斗。因此,登步岛之战成为世界渡海登陆作战史上少有的成功战例,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在连战连胜后,部队滋长了轻敌速胜的情绪
1949年夏,随着宁(海)象(山)战役的胜利结束,整个浙江大陆全部解放。此后,残余的国民党军主力收缩在以舟山为主的海岛上,妄图凭借其海空优势,进行顽抗;同时以舟山为基地,封锁长江口和杭州湾,袭扰上海、杭州等沿海重要城市。
为彻底消灭残敌,三野以第二十二军为主,配以二十一军的第六十一师,组织发起了舟山战役。第二十二军和第二十一军都是久经战争考验的老部队。二十二军原是华东野战军第三纵队,其前身是新四军第四师。在解放战争期间,第三纵队以擅长攻坚著称。二十一军原是华东野战军第二纵队,其前身是在大别山诞生的红二十八军,抗日战争开始时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后发展为新四军第二师。第二纵队以擅长野战著称。尽管这些部队过去从未进行过渡海作战,但是指战员们个个斗志高昂。
1949年7月24日,第七兵团司令员王建安和政治委员姬鹏飞在宁波第二十二军驻地召开作战会议,传达中央军委和三野司令员陈毅关于发起舟山战役的指示,分析了舟山群岛地理条件和敌我双方的情况,研究部署了作战方案。
从1949年8月开始,第二十二军主力由穿山半岛向北,先后攻占了大榭岛和金塘岛。第六十一师由穿山半岛向南,先后攻占六横岛、虾峙岛,并于10月7日一举解放桃花岛。
桃花岛被攻陷后,国民党第二二一师师长王永树率六六一团、六六二团残部撤退至位于舟山群岛西南的登步岛,构筑工事,准备死守。
早在攻占桃花岛后,第三野战军就向第七兵团下达指示:“夺取登步岛必须集中足够的兵力,要有保障第一梯队同时起渡、第二梯队连续航渡的足够船只;要准备掌握敌情、水情、风向、气候的变化;要严格检查参战部队的作战部署和各项准备工作……”华东军区在《攻占舟山作战预案》中规定了第六十一师的任务:“迅速攻占登步岛,进而夺取朱家尖,而后协同二十二军从南侧攻占舟山本岛。”但第七兵团在连战连胜后,部队中滋长了轻敌速胜的情绪,竟没有把三野的指示传达到第六十一师。
其实,当时的形势已经发生了一些对解放军不利的变化。接到金塘等岛屿失守的报告后,为确保舟山不失,蒋介石于10月11日至14日赴定海视察,拟定了防守定海和反攻外围岛屿的计划。随即,国民党军建立了东南军政长官公署舟山指挥部,以郭忏为主任,石觉为副主任兼舟山防卫司令,同时从汕头调胡琏兵团第六十七军增援舟山,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增调一部北上舟山,空军也奉命增调部分飞机进驻舟山。这样,舟山群岛的国民党军达到9万人,超过了解放军攻岛部队人数的一倍。登步岛当时被作为重要据点,由国民党军第八十七军派驻了一个团另一个营,并在岛上抢修了工事,设置了水际照明弹、爆破筒、竹墙、地雷等各种障碍物,决心固守。
10月27日,第三野战军司令部得知金门作战失利,于翌日再次指示第七兵团:“夺取登步岛必须集中足够兵力,要有保障第一梯队同时起渡、第二梯队连续航渡的足够船只,要确实掌握敌情、水情、风向、气候的变化,要严格检查参战部队的作战部署和各项准备工作,以防止领导上的官僚主义和指挥上的粗枝大叶。”可惜的是,三野司令部的这一指示没有很好地在作战准备中被落实。
随着战线的延长,我军在装备和后勤供应方面存在的困难和暴露的问题也日益增多。当时六十一师既要攻占岛屿,又要巩固已占领区域,兵力、火力、器材均显不足;若迅速攻击登陆,最多仅能集中2个团的兵力(尚欠2个连),形不成兵力优势,困难很大。
在上级未改变决心的情况下,六十一师想方设法克服诸多困难,坚决执行了攻岛作战命令,决定以一八二团全部、一八三团一营为第一梯队,一八三团三营及二营4个连为预备队,担负攻岛歼敌任务;一八一团控制虾峙岛、桃花岛等已占领的岛屿,并准备在夺取朱家尖岛时担任主攻任务。
陈诚严令务必死守登步岛,以确保舟山
11月3日晚10时,第六十一师第一梯队各突击营船队100多条船升帆起渡。桃花岛炮兵部队也向登步岛发起猛烈轰击。突击营船队进至敌滩头阵地前,船队遭敌阻击。在炮火掩护下,第一八二团第三营、第二营一个多连、第一八三团第一营只用30分钟就击退敌人的抵抗,抢滩登陆,上了登步岛。部队按预先约定,燃起三堆大火,向桃花岛师指挥所报告登岛成功的消息。但由于当晚风向突变,担任中路突破的第一八二团第一营和第二营2个连未能实现登岛,后续二梯队的船只也无法驶出桃花岛。
尽管如此,登陆部队的7个半步兵连、2个机炮连共1000多人登岛后仍迅猛进攻,发展很快。拂晓,第一八二团第四连和第七连占领了炮台山,第三营主力攻占了张网湾山,第一八三团第一营占领了流水岩山,一个排攻上了大山,控制了岛上四分之三的要点阵地,俘敌近千人。当时鸡冠礁国民党军乱成一团,但由于解放军兵力有限未能占领鸡冠礁和该地渡口,国民党军得以收缩兵力,据险顽抗,固守待援。
解放军登陆登步岛的消息很快传到台湾,立即引起不小的震动。时任国民党东南军政长官的陈诚星夜驰电舟山防卫司令官石觉,严令务必死守登步岛,以确保舟山。
4日9时许,国民党军援兵二二四团等部在飞机、军舰的掩护下首先抵达登步岛。由于解放军缺乏强大的远射程火炮压制,又未占领渡口,故使国民党军轻而易举地从鸡冠礁码头登陆。国民党第六十七军军长刘廉一、第八十七军军长朱致一均上岛督战,海军总司令桂永清也登舰在海上指挥,集中陆、海、空力量向登岛解放军实施反击。3架B-26型轰炸机、2艘军舰对桃花岛进行狂轰滥炸,阻止解放军增援登步岛。P-47、P-51型战斗机每批6架,直接支援地面部队交战,对登岛解放军和船只进行轰炸扫射,下一批6架进入后,上一批才撤出,从天亮到天黑,从无间断。
敌人开始反攻后,解放军第一八三团第一营在第一八二团第四连协同配合下,顽强抗击,奋勇拼杀,一次次地把进攻之敌打退,阵前敌尸累累。右翼国民党军第七十五师第二二四团占领了张网湾山后,向炮台山猛扑。国民党军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才开始集团攻击。炮台山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弹坑遍地。第一八二团第三营第七连和第八连在营长林春华、副营长柴发率领下与敌展开激战,有些阵地的控制权反复易手。
到4日下午3时,我登陆部队在连续打退敌5次进攻后,转移到竹山、野猪塘山等地继续抗击敌人。整个白天,登陆部队在无水喝、无饭吃、无工事依托、无上级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抗击敌优势兵力的进攻。干部伤亡了,战士就自动代理指挥。弹药不足,就利用战斗间隙到敌尸中搜集子弹。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捅、铁锹砍、石头砸。敌人冲上来打不下去,战士们就拉响手榴弹或炸药包和敌人同归于尽。
黄昏时分,一向怯于夜战的敌军开始收缩兵力。震天动地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这一天,登陆部队英勇顽强地打退了敌人多次集团进攻,挫败了舟山防卫司令官石觉想在黄昏以前肃清解放军部队、把登步岛变成“金门岛第二”的企图。
敌人一方面用飞机、军舰封锁桃花岛与登步岛之间的海峡,阻止我军增援和后勤支援;同时继续向登步岛增派了二二四团、二○○团及第六十七师之二○一团、一九九团和军警卫营。由于力量过于悬殊,岛上的很多阵地落入敌手,态势对我十分不利。
登步岛的撤退是一着胜棋
4日晚9时,解放军第六十一师师长胡炜亲率第一八三团第三营和第二营的一个连,一八二团第一营和第五、六连,师侦察连,警卫连和第九十二炮连,相继登上登步岛。
胡炜率军登陆后,立即向原定的目标鸡冠礁攻击前进,意图控制港口,扭转不利形势。但敌兵力过多,又有海空支援,攻击未能奏效,战事呈现胶着状态。
5日凌晨,敌机敌舰的火力更为猛烈,增援部队源源登陆。8时后,又以优势兵力向我发动进攻,我军在竹山、野猪塘山、流水岩等阵地击退敌10多次进攻,给予敌大量杀伤,收复部分阵地并俘虏了一些敌人。9时以后,国民党军开始疯狂反扑。
中午12时,胡炜和师副参谋长王超在野猪塘山上观战,研究敌我态势,认为若有援兵,可以在登步岛上把敌人的有生力量拼掉,对解放舟山会形成很有利的条件。但六十一师已无兵力可以增援,依靠现有兵力是难以达成歼敌占岛的作战目的。冷静分析形势后,胡炜决定主动撤出战斗。
海岛不同于陆地,无法发挥我军擅长迂回机动的特长,双方的战术意图较难隐蔽,如撤退意图被敌发觉,后果不堪设想;登步岛与桃花岛之间横隔近2000米,潮大流急又被敌人严密封锁;后方前来接应的船只十分有限,航行没有可靠的保证,在渡运过程中如遭敌攻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岛上部队经过连日血战十分疲惫,几近弹尽粮绝;敌兵力数倍于我,且有海空优势,敌六十七军军长刘廉一、八十七军军长朱军一均亲临督战,气焰十分嚣张。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撤退的决定,不仅需要极大胆略,而且撤退的组织和战术也需有极周密部署。
当时敌优势兵力已经控制岛上主要阵地,而我仅有一个可以漕渡的渡口,运输船只仅为区区几条小船,在这种情况下,组织渡海撤退的风险极大。几位团干部商讨此事时颇为担忧,但胡炜认为:从常规的军事眼光来看,在这种情况下由海上撤退,等于自杀。敌人的指挥官一定也是这样看,这反而成为我们出其不意的条件。只要我们采取正确的战术措施,严格保守秘密,组织实施得当,撤退是可以成功的。团干部们被胡炜的辩证法说服了,全心全意地去贯彻这一战斗意图。
胡炜迅速制定了撤退措施:“一、召集部分团以上干部,统一思想,对撤退作周密部署;二、电告留守桃花岛的师副政委李清泉,要求迅速收集船只接应;三、部署各种佯动迷惑敌人,隐蔽我方的意图和掩护撤退的作战方案交得力干部执行;四、严密策划部队集结、起渡的顺序,制定多种应变方案。”
5日傍晚,六十一师开始撤退。根据敌人不善夜战的特点,决定由一八三团团长杜绍三和一八二团参谋长刘正昌各率一个营对敌实行佯攻,掩护部队由海上撤退。当时能用的船只很少,整个撤退时间至少需五六个小时。在此期间,万一被敌人察觉,这两个营就必须把敌人坚决顶住。
九连连长夏少卿带领由七、八、九连和机炮连收集起来的人员组成7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5至7人,由排长或老班长带队,各小分队配机枪一挺,多带炸药包和手榴弹。入夜后,他们摸到敌火力点下面,然后突然开火。步枪、机枪、手榴弹、炸药包、冲锋号响成一片,迫击炮团也一起向敌开火。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只是龟缩在掩体里乱放枪炮。隔了半小时,小分队又干一次。到第三次时,听不到迫击炮的声音了。夏少卿知道,团部已经撤走,岛上只剩下三营了。他向分队作了动员,要求第四次要打得更猛烈,使敌人无法摸清我军的真实意图。到了午夜,营部通讯员通知他们撤退。夏少卿到了渡口,见营部和七连、九连的船已开走,他带九连二排、三排登了船。但这时发现九连的七班还没来,大家都在船上静静地等着。敌人的炮弹在船周围溅起股股水柱,但大家只有一个心愿,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绝不能留下一个战友。10多分钟后,九连七班赶来上了船,船才缓缓向桃花岛驶去。
一八二团参谋长刘正昌也临危授命。胡炜给他的任务很简单:“你一定要掩护到走完最后一个人。如果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一定会拼命攻上来。那你们就要坚决顶住,”刘正昌拍着胸脯回答:“师长放心,我是共产党员。”刘正昌指挥部队轮番掩护,有序撤回渡口。最后他身边只有一个班了,他便和战士们一样,把手榴弹、炸药包放在身边,严密监视着敌人。战士们催他先走,他不同意,而是让大家先走,自己带一个战斗小组,又把阵地搜索一遍,确信没有漏人,才乘最后一条小船返回。
部队在撤退中,师长胡炜、副参谋长王超亲临渡口指挥,让武器、伤员、俘虏先登船。战士们看到首长沉着冷静、撤退在后的态度,都十分感动。当他们最后登船时,又把仅有的救生衣留下来给后面的同志。正是这种干部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保证不丢下一个战友,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证全局的革命精神,使部队的全体官兵万众一心,遵守纪律,服从指挥,严守秘密,集结、登船秩序井然。
至6日凌晨1时30分,部队全部撤回桃花岛。一个多小时后,敌人才弄清情况,但只能朝海峡盲目射击一通。
六十一师虽然未能实现歼敌占岛的预定计划,但在战斗中给予敌人的打击是沉重的。我军在无后续支援,无工事依托,无后勤供应,以及背水作战等严重困难情况下,与数倍于己、又有飞机军舰和大炮支援的敌优势兵力激战两个多昼夜,连续击退其大小数十次轮番进攻,顽强地坚守着阵地。以伤亡1400余人的代价,歼敌3200余人,敌二○○团、二二四团、六六一团团长均被我击伤。在敌众我寡、形势极为不利的危急关头,登陆部队及时撤出战斗,还运回了数百名俘虏,顺利实施了全体安全转移,粉碎了敌人妄图全歼我登陆部队的美梦。
战斗结果大相径庭的“北有登步,南有金门”
无论是从登步岛战斗中敌我双方有生力量的消长,还是从这次作战行动之后引起的解放海南岛、舟山群岛等战局的变化,我们都可以说,登步岛作战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胜利。
登步岛战斗中,我军指战员发扬了一往无前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概,歼敌3000余人,还带回数百俘虏。首先,在精神上,我军指战员压倒了敌人,为而后的出其不意创造了前提。其次,当战斗过程中出现了极其险恶的局势时,指挥员审时度势,以大无畏的精神,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果断决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再次,广大指战员严守纪律,先人后己,是指挥意图实现的保证。这三种因素,创造了在登岛失利后、成功撤退的光辉战例,这应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但是,这次作战,解放军登陆部队在克服了出师不利的困难、一度胜利有望的情况下痛失战机,导致与优势之敌苦战两昼夜的危局。虽然予敌重大杀伤,但自己也付出了较大代价,最后在处境险恶、歼敌无望的情况下撤离登步岛。战斗中,部队虽然打得英勇顽强,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由于多种原因未能完成预定占岛歼敌的战斗任务,其教训极为深刻,为人们留下了诸多思考和启迪。
这次失利,也使舟山地区的国民党军获得了苟延残喘之机,推迟和延缓了我军解放整个舟山群岛的时间。敌人利用我军这次失利抓紧时机加强舟山防务,先后调来第五十二军、第十九军等部,总兵力达到12万余人,防守能力得以大大加强。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舟山乃至全国解放的进程。
这次战斗的失利从反面为我军高级指挥员特别是前线部队上了发人深省的一课,揭示了渡海作战这崭新课题的特殊性和复杂性,也促使我军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从中探索和掌握符合客观实际的海上作战规律。登步岛这一小仗的受挫,连同10天前的金门失利,引起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第三野战军领导对战略全局的重新思考。11月14日,毛泽东根据金门、登步岛作战的教训致电第三野战军,指出:“舟山作战必须集中足够兵力,充分准备,如果准备不周,宁可推迟发起攻击时间。”解放军在东南沿海的渡海作战暂时停顿下来,部队转入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探索攻岛作战的新规律。
5个多月后,四野成功地进行了海南岛登陆作战,取得了渡海作战的全胜。接着,三野又以充分的准备和强大的攻击阵容,迫使舟山守军12万人马不战而退,登步岛也随之回到人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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