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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建新:从毛泽东诗词感悟长征

2016年08月24日13:51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主讲人】汪建新,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副院长

【讲座主题】从毛泽东诗词感悟长征

【主要内容】

一、毛泽东长征时期的诗词创作;

二、毛泽东长征时期的心境状态;

三、毛泽东长征诗词的主要内容;

四、毛泽东长征诗词的艺术魅力。

【讲座全文】

各位网友:大家好!

首先,感谢人民网又为我提供了和网友进行交流的机会。今天,我想通过赏析毛泽东在长征时期创作的诗词作品,来领略毛泽东的伟岸人格与非凡气度,感悟长征的波澜壮阔与精神价值。

今年是长征胜利80周年。红军长征是中国革命的重大历史事件,是中国共产党人和英勇红军的伟大创举,是人类军事史上的光辉奇迹,是一部气吞山河的英雄史诗,是一座永不磨灭的精神丰碑。

我从四个方面来谈。一是毛泽东长征时期的诗词创作;二是毛泽东长征时期的心境状态;三是毛泽东长征诗词的主要内容;四是毛泽东长征诗词的艺术魅力。

我先谈第一个问题,毛泽东在长征时期的诗词创作。

毛泽东同志是伟大的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战略家,同时他还是一个独领风骚的伟大诗人。他的一生波澜壮阔,在缔造新中国、建设新中国的历史进程中,毛泽东创作了气吞山河的宏伟史诗。

毛泽东自幼酷爱诗词,一生都在进行诗词的研究和创作。但有三个历史阶段,他的诗词作品相对集中一些,创作热情更加高涨一些。这三个时期分别是井冈山斗争和中央苏区时期,长征时期,五十年代末大跃进至文革之前的历史时期。

这三个历史阶段,既有战争年代,又有和平时期,但也存在某些共性特点:要么他所处的环境险恶,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巨大,要么他身处逆境、人生坎坷。越是处在这样的状况,越能激发出一个人的创作激情。

长征时期血雨腥风,红军处境艰险,毛泽东也是九死一生。然而,这恰恰刺激了毛泽东的创作欲望。1949年12月,毛泽东在去苏联访问的火车上,对陪同前往的苏联人尼·费德林说了这样一番话:“当一个人处于极度考验,身心交瘁之时,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的时候,居然还有诗兴来表达这样严峻的现实,恐怕谁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当时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倒写了几首歪诗,尽管写得不好,却是一片真诚的。现在条件好了,生活安定了,反倒一行也写不出来了。”

美国学者保罗·安格尔在《革命的领袖,浪漫的诗人》一文中,也这样描述:“毛泽东曾多次遭遇到生命的危险。在长征中,他有三次差一点死去。他常常能在战斗发生后就写出一首诗来。其中有几首诗是关于长征的,作于那变幻莫测凶险异常的征途中。可以肯定,那时没有什么人的头脑里会想到诗歌。”

1955年,毛泽东会见法国前总理富尔时,曾颇有感慨地说:“我的确曾经写诗,那时我过着戎马生活,骑在马背上有了时间,就可以思索,推敲诗的押韵。马背上的生活真有意思。”战争环境不仅培养了毛泽东的军事才能,也成就了毛泽东的军旅诗词。

毛泽东在长征时期一共创作了八首诗词,分别是《忆秦娥·娄山关》 《十六字令三首》 《七律·长征 》《念奴娇·昆仑》 《清平乐·六盘山 》《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 》。

我们先把这几首诗词作品重温一遍。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十六字令三首

其一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其二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其三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七律·长征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念奴娇·昆仑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我这里所说的长征,是指毛泽东本人所经历的长征,也就是中央红军的长征,时间是1934年10月至1935年10月。而党史意义上的长征是一、二、四方面军和红25军的长征,时间是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

有人把《沁园春·雪》也算作毛泽东长征时期的作品,我不赞同这种观点,因为这首词是1936年2月写的,当时中央红军的长征已经结束,开始东征了。

现在,我谈第二个问题:毛泽东长征时期的心境状态。

1965年8月5日,毛泽东会见印尼共产党总书记艾地率领的代表团时指出:“现在全世界都说二万五千里长征伟大,你们相信吗?我是相信,又不相信。那是因为犯错误,不得不跑,跑的结果,三十万人只剩二万五千人。”

在中央苏区时期,博古等人不断排斥毛泽东的正确领导,顽固推行王明的“左”倾错误路线,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几乎把中央苏区断送殆尽。毛泽东一直受到排挤和打压,处于人生的逆境状态。早在长征出发之前,毛泽东就已经陷入深深的焦虑、不安和痛苦之中。

1934年夏天,毛泽东填写了《清平乐·会昌》一词。“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这是他在中央苏区写的最后一首词,实际上他是在向中央苏区告别。尽管这首词也表现了高度的乐观、坚韧和从容,但是字里行间也表露出无法掩饰的忧虑和愤懑。

1958年,毛泽东对“踏遍青山人未老”进行了解释,反映了他当年情绪状态的实际情况:“一九三四年,形势危急,准备长征,心情又是郁闷的。”

唐代诗人唐彦谦《道中逢故人 》一诗有这样一句:“愁牵白发三千丈,踏入青山几万重。”毛泽东极力克制,不在别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绪,努力把忧愁埋藏在心底,这是难能可贵的。正如清朝沈德潜所云:“转作旷达,弥见沉痛矣。”

长征开始之后,博古、李德又采取转移中的逃跑主义和搬家式的行动,致使中央红军遭受更加惨重的损失。毛泽东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可谓是郁闷和痛苦达到了极点。

1935年2月,毛泽东创作了《忆秦娥·娄山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西风凛冽,大雁嘶鸣,霜花遍地,残月高悬,这俨然是黎明前的黑暗。山路崎岖,马蹄声细碎杂乱,军号声时断时续、时强时弱,战斗的气氛异常紧张。

遵义会议之后,毛泽东临危受命,重新执掌兵权,这时又攻克娄山关,打了个大胜仗。按说此时的毛泽东应该心情舒畅,但是他写的这首作品,却显得极其苍凉凝重、忧患沉郁。因为此时红军依然处于困境,国民党军队穷追不舍。攻克娄山关的胜利并没有从根本上扭转红军的被动局面,还远远无法扫除毛泽东内心深处的纠结和郁闷。

1958年,毛泽东在文物出版社刊印的《毛主席诗词十九首》的书眉上,对《忆秦娥·娄山关》批注道:“万里长征,千回百折,顺利少于困难不知有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过了岷山,豁然开朗,转化到了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以下诸篇,反映了这一种心情。”心情沉郁说明毛泽东对红军和中国革命的前途命运怀着一种深沉的忧患意识。

按照1958年9月文物出版社刻印的大字本《毛主席诗词十九首》的编排顺序,毛泽东所说的“以下诸篇”,是指《十六字令三首》《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等。

诗人毛泽东在长征时期的心境状态,可以用《忆秦娥·娄山关》作为分水岭。在它之前,毛泽东的心情基本上是沉郁的;在它之后,毛泽东的情绪不断好转,逐渐告别郁闷,变得越来越舒快。

由于蒋介石政权内部分崩离析、各怀鬼胎,国民党的军事行动从来就做不到战略协同,而重新指挥红军的毛泽东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使红军得以绝处逢生。在克服种种艰难险阻之后,红军最终把长征演绎成人类历史长河中的宏伟史诗。长征这一历史事件本身就充满传奇色彩,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又意味深长。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通过这样一些诗句,红军战士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勇于胜利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从“不怕”到“更喜”,红军战士的高大形象显得更加活灵活现,更加栩栩如生。

1935年10月,红军翻越了六盘山,长征胜利在望,毛泽东创作了《清平乐·六盘山》。第一句是“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毛泽东立于六盘山顶峰,久久凝望着大雁飞向南方,直到它们在视野中完全消失。这句话蕴含丰富,耐人寻味。

自古以来,大雁传书,能够引起人们的思乡之情和羁旅伤感。毛泽东这深情一“望”,一定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这是对长征艰难困苦的回味,是对一路上壮烈牺牲的烈士的缅怀,是对中央根据地老百姓的牵挂,是对仍然在南方打游击的战友们的担忧,也是对没有参加长征的弟弟毛泽覃的思念。也许还有很多很多,我们难以揣测。

下面我来谈第三个问题,毛泽东长征诗词的主要内容。

毛泽东长征时期的诗词作品,每一首都有特定的时间地点和创作缘起,都有各自的具体内容。今天,我没有办法对每一首作品逐字逐句地分析和解读。我主要是从共性方面去梳理它们的主要内容。

1、雄关漫道真如铁

2012年11月29日,习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大型展览时,畅谈实现中国梦。他用《忆秦娥·娄山关》中的“雄关漫道真如铁”来形容中国的昨天,来中国革命的艰难曲折。

长征是中国革命道路探索遭遇重大挫折之后的凤凰涅磐,是中国革命漫漫征途的重大转折,是中国共产党人奋斗历程的沉重一页,也是中国革命史的辉煌篇章。当然,我们不能要求诗词作品像纪实文学、像电影或电视连续剧那样全景式地呈现长征的整个过程或者各种细节。

毛泽东以真实的感受、开阔的视野、浪漫的情怀、深厚的功力谱写了光辉灿烂的长征诗篇。这些作品生动形象地反映和再现了长征波澜壮阔的斗争生活,如攻打娄山关,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战胜千里雪,翻越六盘山,割尾巴战斗等等。

毛泽东的这些诗词的确是英勇红军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实现苦难辉煌的真实写照,是众志成城、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长征精神的高度浓缩,为我们深入解读长征和长征精神提供了鲜活教材。

2、踏遍青山人未老

毛泽东来自山区,与山有不解之缘。他有不少作品以山为题,写山的诗句则更是不胜枚举。长征诗词中, 毛泽东描绘最多的也是山,比娄山关、五岭、磅礴、乌蒙山、岷山、昆仑山、六盘山等等。

毛泽东以山记史,以山言志,以山造境。山的深沉, 山的坚韧, 山的博大, 与他的诗词浑然一体。最典型的就是《十六字令三首》,他把山写得瑰伟雄奇,绚丽璀璨,流动回旋。

《十六字令三首》其一:“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毛泽东用夸张手法突出山的高度,反衬红军飞越高山的英雄形象。在这里,山是客观的,是审美的对象,更是征服的对象。

《十六字令三首》其二:“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毛泽东化静为动,强调山的宏大。他把群山比作汹涌澎湃的巨浪和奔腾厮杀的战马,宛如滚滚向前的革命洪流。在这里,山是主观的,是主体的形象,是审美的联想。

《十六字令三首》其三:“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山把天捅破了而自身完好无损,天塌下来有山顶着。山,无私无畏、无坚不摧,真可谓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山,顶天立地,勇于担当,俨然就是救国救民的红军队伍的化身。在这里,山既是客体,又是主体,是主观与客观的统一体。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注意, 毛泽东诗词中多次出现红旗这个意象。比如,“旗号镰刀斧头”“红旗越过汀江”。红旗是革命的象征,既代表红军,代表红色政权,又代表中国革命道路。毛泽东南征北战,红旗就是他的生命。

而毛泽东又常常把山与红旗联系在一起。如,“山下旌旗在望”“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不周山下红旗乱” “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等等。

山加红旗意象是毛泽东长期革命生涯的真实写照。毛泽东为了追求知识走出韶山,为了思索救国救民真理而登临岳麓山,为了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而引兵井冈山。毛泽东的人生道路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成功之路是在山里寻求到并延伸出来的。

长征时期的《清平乐·六盘山》中也有山+红旗这个意象,“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中国革命的红旗,从井冈山一路打到中央苏区,又打到六盘山上,不但没有倒,反而更加鲜艳夺目。在六盘山上迎风招展的红旗,昭示着万里长征的革命性质,也是红军战士革命意志的艺术再现。

3、坚定执着诗言志

“诗言志”是毛泽东的一贯主张,也是他的创作指南。诗词不仅生动记录了毛泽东一生的奋斗足迹,也形象地寄寓了他领导中国人民救亡图存、励精图治的价值取向与使命担当,深刻展示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目标追求和理想境界。

长征所追求的直接目的,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彻底摆脱国民党反动派的军事围剿;一个是迅速北上奔赴抗日前线。毛泽东长征诗词中,有两句诗恰如其分地表现了长征的这两个目的。

第一句是《清平乐·六盘山》中的“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苍龙,本意是指凶神恶煞。毛泽东1958年在《毛主席诗词十九首》的批注中,对苍龙的具体含义专门进行了说明:“苍龙:蒋介石,不是日本人。因为当前全副精神要对付的是蒋不是日。”

很显然,抵抗蒋介石是万里长征的当务之急。不打破国民党的军事围剿,红军自身难保,其他一切都无从谈起。“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是实现伟大理想的具体行动,直接抒发了英勇红军一定要战胜敌人的坚强决心。

第二句是《念奴娇·昆仑》中的“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昆仑山长年积雪。夏天冰雪溶化,会导致水灾,危害中国。于是毛泽东决心倚天抽剑把它劈为三段。然后,“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还东国”原作“留中国”,1958年,毛泽东批注道:“改一句,‘一截留中国’改为‘一截还东国’,忘记了日本人民是不对的,这样英、美、日都涉及了”。

当时,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大举侵略中国,而毛泽东在分配昆仑山时却还能想到要照顾日本人民,这是何等的博大胸襟!“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天下太平和世界大同,是古往今来仁人志士的共同追求,当然也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崇高理想。但是,只要还存在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这一理想就不可能实现。

《念奴娇·昆仑》的寓意十分深刻。毛泽东想改造昆仑山,其实质就是要打倒帝国主义。1958年,他在解释这首词的主题思想时说:“昆仑:主题思想是反对帝国主义,不是别的”。这首词的主旨广阔而且重大,堪称旷世罕见,塑造了一个立足中华、放眼世界、胸怀全人类,比昆仑山更加伟岸的光辉形象。

4、红军不怕远征难

1936 年10 月,毛泽东接受斯诺的访谈时,曾经深有感触地说:“红军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横渡中国最长、最深、最危险的江河,越过中国一些最高和最险峻的山口。通过强悍的土著居民地区,跋涉荒无人烟的草地,经受严寒酷暑、风霜雨雪,在占全中国白军半数的敌人的追击下,通过了所有这一切天然险阻……”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攻坚克难是长征诗词的一个重要内容。“西风烈”“山,离天三尺三”“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六盘上山高峰”“山高路远坑深”。长征路上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是一个个鬼门关,都是对红军的严峻考验。

毛泽东勇于面对一切挑战,他傲视万物,藐视一切艰难险阻。“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别以为娄山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英勇红军一越而过。“五岭逶迤腾细浪”,横亘于南方数省之间的五岭山脉连绵起伏,在毛泽东看来只不过是小溪流中翻滚的几朵浪花,简直是不足挂齿。

“乌蒙磅礴走泥丸”,山势险峻、高耸入云的乌蒙山,毛泽东也根本不把它当成一回事,充其量也就是在红军脚下滚动的小泥团而已,实在微不足道。“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红军到达六盘山,吃尽了苦头,可毛泽东屈指一算也也只有二万里行程,实在很不过瘾,感觉意犹未尽。

5、英雄群像真伟岸

古往今来,以诗歌形式记载英雄业绩、表现英雄行为、歌颂英雄品质、塑造英雄形象的作品不计其数。但是这些作品往往侧重表达个人之志,抒发个人情怀,所讴歌的对象要么是以个体形式存在的英雄人物,要么是由个体英雄形象组成的集合。而毛泽东的长征诗词却自成体系、独树一帜。

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 中写道:“毛泽东的叙述,已经开始脱离‘个人历史’的范畴,有点不着痕迹地升华为一个伟大运动的事业了,虽然他在这个运动中处于支配地位,但是你看不清他作为个人的存在。所叙述的不再是‘我’而是‘我们’了;不再是毛泽东,而是红军了;不再是个人经历的主观印象,而是一个关心人类集体命运的盛衰的旁观者的客观史料记载了。”

毛泽东诗词所表现的内容不是他个人的奋斗史或征战史,所塑造的形象也绝不是他本人的自画像。他不是着眼于描述个体英雄形象,而是致力于塑造红军英雄的群体形象。他们具有崇高的革命理想,共同的奋斗目标,昂扬的战斗意志,刚毅的英雄性格。这一英雄形象顶天立地、光辉灿烂,具有排山倒海的无穷力量。

除《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专门颂扬彭大将军之外,其他作品的主人公都没有具体所指。长征诗词所描写的任何军事行动,如攻打娄山关,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翻越大雪山等等,都不是个人行为,而是红军的统一行动。

毛泽东不少诗句中有“我”字,如“春来我不先开口”“我返自崖君去矣”“算人间知己吾和汝”。这里“我”就是作者本人。但在长征诗词的“而今我谓昆仑”“唯我彭大将军”当中,“我”就不光是作者本人了,既是自我,也是我们;既是个体,也是群体;既是作者,也是红军。

在“而今迈步从头越”“红军不怕远征难”“三军过后尽开颜”“不到长城非好汉”这些诗句中,已经看不到“我”这个字,毛泽东似乎已经不记得自我了。表面上“我”已然淡出,可明明又身处其中,只是不再作为孤立的个体存在。“小我”已经完全被红军队伍的“大我”所涵盖所替代,已经进入到“无我”的境界。

毛泽东经历了从小我走向大我,然后走向忘我,最后变成无我的过程。诗言志的中国诗歌传统,被毛泽东升华为小我与大我,有我与无我合二为一的全新境界。

最后,我简单地谈谈第四个问题,即毛泽东长征诗词的艺术魅力。

白居易说过:“文章合为时而著, 歌诗合为事而作”。毛泽东的长征诗词艺术地描绘了红军长征的战斗历程,热情洋溢地赞扬了红军不畏艰险、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蕴含着中国共产党人的万般豪情壮志,它是中国革命的壮烈史诗,也是中国诗歌宝库中的灿烂明珠。

毛泽东的长征诗词新颖别致、气势磅礴、寓意深刻、意境高远,描绘出了前人和同时代其它诗人不曾创作的锦绣中华新图画,塑造出了文学史上未曾出现过的英雄人物新形象。不仅形象地记录了中央红军所走过的漫漫征程,而且还以诗人独有的浪漫情怀和卓越的艺术才华,热情讴歌了崇高之美、自然之美、人格之美,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

第一、诗人的心路历程和革命的曲折发展相统一。

第二、革命的现实主义与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统一。

第三、清醒地认识困难和磅礴的英雄气概相统一。

第四、通俗的诗词语言与深邃的哲理思想相统一。

第五、战争画卷的纪实与历史规律的把握相统一。

第六、个人情感的起伏与红军命运的悲欢相统一。

第七、英雄主义的人格与崇高理想的追求相统一。

作为一个历史事件,长征波澜壮阔,而毛泽东的长征诗词蕴含丰富。限于时间关系,我的能力有限,加上诗词的解读见仁见智,从毛泽东诗词感悟长征,我既不能把长征说清楚,又难以把诗词讲明白,不当之处,请各位网友批评指正。谢谢大家,再见!

专家简介

汪建新,教授,1964年9月出生,江西婺源人。1989年6月进入江西省委党校工作。2001年2月至2003年4月担任南昌市青山湖区区委副书记。2004年9月调入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先后担任对外交流与培训开发部主任和教务部主任,2015年8月担任学院副院长。著有《破译广告》、《问鼎名牌》、《品读历史深处的女人》、《毛泽东诗传》等专著,主讲电视系列片《毛泽东的诗人情怀》,译著有《战略管理》、《面向未来的管理———组织行为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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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晶、谢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