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9月13日14:00 来源:南方日报
“横断山,路难行。敌重兵,压黔境。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
一次长征途中惊心动魄的作战行动,一场鉴证毛泽东军事指挥艺术的杰出之作。面对敌军几十万重兵的围追堵截,中央红军斩关夺隘,抢险飞渡,在运动中大量歼灭敌人,取得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美国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盛赞:长征是无与伦比的,而四渡赤水又是长征史上最光彩神奇的篇章。
而在这次经典战役之前,在黔贵大地上,还有一场在历史上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的会议——1935年1月15日至17日召开的遵义会议。若干年后,对于遵义会议是这样评价的:“(它)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成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从此,中国革命在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指引下走上胜利发展的道路。
当采访团走进贵州时,虽是盛夏时节,却阳光和煦,偶有阵雨洒落,很是舒适惬意。赤水河静静地蜿蜒于如黛青山之间,硝烟早已散去,安宁遍布两岸。
■档案
时间:1935年1月15日至17日
地点:遵义
事件:遵义会议召开。会议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成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此后,中央红军在毛泽东带领下,迂回穿梭,四渡赤水河,巧妙跳出了敌人的合围圈。
重走
村民珍藏红军搭桥楠竹
穿行山间,蝉鸣不绝,一个转弯,只见江水一路蜿蜒。因为上游修了水电站,碧绿的水面波澜不惊,倒映着幽幽青山。不远处,一座跨江大桥映入眼帘。
这是贵州余庆县的乌江渡口,80多年前,经过这里的红军称之为“乌江天险”。
“乌江两岸全是几百米高的大山,耸天壁立,像用刀切过似的。江面足有一百米宽,滔滔的江水翻起白浪,发出哔哔的吼声。别说渡过去,就是站在岸边,也会使人心惊胆寒。”时任红一军团红一师红一团团长的开国上将杨得志在《伟大的转折》一书中如此写道。
王顺昌的家就住在江边,当时他才6岁多,如今已是88岁高龄。不过,王顺昌对红军的印象依然清晰:“红军来的时候,讲话都很客气,也不乱拿老百姓的东西。他们对小孩子很友好,我好奇地去摸他们的衣服和帽子,他们不但不生气,还和我开玩笑。”
王顺昌的父亲王义新是篾匠,会编竹绳、扎竹筏。红军请他和村里的篾匠帮忙扎竹筏,王义新十分高兴地答应了,还帮红军碾了许多米。“红军离开前来我们家告别,还留下了一箩筐米给我们。”王顺昌说。后来王顺昌一家才得知,红军工兵苦战半天架好浮桥,大部队用1天多时间顺利渡过乌江,向遵义进发。
“我们去江边时看到,为了防止敌人追随,红军把浮桥对面的拉绳砍断了。我父亲和爷爷到江边把竹子拖了回来。父亲说,把这两个楠竹留下吧,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红军。”王顺昌告诉我们,此后搬家好几次,这两棵楠竹从来没丢过。
王顺昌还记得,1949年11月12日,解放军解放余庆,父亲听说解放军就是当年的红军,高兴地说:“总算把他们想回来啦!”后来,遵义会议纪念馆派人到余庆收集红军长征文物,王义新亲自把楠竹扛到收集处,放心地说:“它们有更好的家啦!”
遵义会议不是“一团和气”
遵义会议会址坐落在遵义子尹路上。匾额上金光闪闪的“遵义会议会址”几个大字,是毛泽东唯一题写馆名的革命纪念馆。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遵义会议在这里召开。
贵州军阀柏辉章的旧宅被选为会场。旧宅主楼是一座中西合璧的砖木结构建筑,一楼一底,青瓦灰墙,上下两层均有回廊,廊柱上砌拱券,东西两端有转角楼梯,屋顶保持中国传统样式,窗上镶彩色玻璃。二楼东侧呈长方形的客厅,这里就是遵义会议主会址。
遵义会议纪念馆制作的一出3D模拟情景剧,还原了当年的遵义会议——
第一天,博古作报告,将红军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敌人太强大。但他的报告并没有得到认同。敌人一直都很强大,前4次反“围剿”为什么胜利了呢?张闻天随后作了1个多小时的“反报告”,批评了博古、李德的错误指挥,为遵义会议彻底否定“左”倾错误军事路线定下了基调。
第二天晚上的会议,毛泽东第一个要求发言,矛头直指李德,谈出了问题的实质。
对于行军打仗,没有谁比时任红军总司令朱德更有发言权,一向沉稳的他,说了一句让与会者震惊的话。伍修权在《往事沧桑》中这样记载:“朱德在刘伯承的发言后,向大家说‘如果继续这样的错误领导,我们就不能再跟着走下去’。”
就在这时,王稼祥从担架上支起身子,坚定地说:“同意总司令的看法,我再重复一句,错误的领导必须改变。”几十年后,毛泽东回忆起遵义会议中王稼祥对自己的支持时说:“是他投了我关键的一票。”
第三天的会议,周恩来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全力推举毛泽东参加军事指挥。
今年80岁的遵义会议纪念馆研究员费侃茹,对为期3天的遵义会议研究了整整30年。他认为,“遵义会议所形成的决议,不是‘一言堂’‘一团和气’,是广泛讨论、民主集中的结果”。
从1982年任纪念馆副馆长开始,一直到现在退休已近20年,费老的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对那段红色史实的追寻。“希望有人替我继续走下去,把这段历史传承下去。”费老真诚地说。
红军从茅台镇三渡赤水
采访团一行驱车从土城往东北方向前行约3公里,来到青杠坡村。青杠坡是大娄山的一条支脉,山势陡峭,坡地两侧较为开阔,形成一个狭长的葫芦形山谷,是个打伏击战的好地方。1935年1月,这里曾发生了一场鏖战。四渡赤水纪念馆讲解员告诉我们,青杠坡战役是毛泽东在遵义会议后亲自指挥的第一仗。战斗中,红军部分阵地被突破,朱德和时任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亲上火线指挥。由于敌我力量悬殊,3万多红军被压制在狭长河谷地带,损失了3000多人。面对险境,毛泽东召集政治局和军委会议改变遵义会议原定北上计划,主动撤出战斗,西渡赤水河,保存实力,变被动为主动。
据青杠坡战役纪念碑记载,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共和国三任国家主席、五任国防部长、七大元帅、二百余位将军上了前线,成为我军史上参战人员级别“最高”的一次战斗。青杠坡战役拉开了四渡赤水战役的序幕。此后的两个多月,红军迂回穿梭于敌重兵之间,书写了毛泽东军事指挥艺术出奇制胜的杰出之作。
1935年1月19日至5月9日,中央红军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在川滇黔边地区,在乌江与长江之间、东西南北不足200公里的狭小地域内,灵活机动,两次入川,两占遵义,大战娄山关,四渡赤水河,不仅巧妙地跳出了40万敌军的包围圈,而且歼敌1.8万余人,俘敌3600余人,在世界战争史上留下了精彩的一页。
1935年3月,红军从茅台镇的茅台渡口三渡赤水河。在四渡赤水纪念馆里,我们看到了时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和副主任李富春发布的保护茅台酒厂的通知——“民族工商业应该鼓励发展,属于我军保护范围。私营企业酿制的茅台老酒,酒好质佳……我军只能在酒厂公买公卖,酒窖、酒坛、酒瓶等一切设备,均应加以保护,不得损坏。”
红军和茅台酒之间还有“小故事”。时任中央纵队总卫生部干部休养连连长侯政带着连队战士驻扎在一户店家,发现有几个埋在地里的水缸,水清澈透底,战士们不知道是什么水,就把沾满泥巴的脚伸进水缸洗起来,结果发现泡在里面特别舒服、解乏。董必武走进院子看到这情形,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啊呀,你们这些土包子,怎么在酒缸里洗脚,这装的是茅台名酒啊!”
■亲历
黔东南唯一健在老红军、99岁的马崇德:因伤掉队藏身苗寨 学会苗语坚持斗争
落日余晖播撒在梯田上,袅袅炊烟从农户家升起。沿着贵州黄平曲折的山路,我们来到新州镇黄飘村,探访黔东南唯一健在的老红军——马崇德。
马崇德今年已99岁,回忆起当年激烈的战斗情景,他仍印象深刻:“湘江那里打得激烈啊,空中有飞机,有炮弹掉下来。”
马崇德回忆,他属于彭德怀领导的红三军团。湘江之战很多战友牺牲了,他趴在水沟里,才躲过了敌人的子弹,然而还是受了伤,他指了指自己左脚靠近脚腕处,“受伤之后这里就肿了起来”。当时受到客观条件限制,马崇德没有得到太多治疗,就跟随部队继续进入贵州。
1934年12月22日前后,部队抵达贵州凯里附近。“江面太宽,过不来,我们在河的两边都打了桩。”老人比划了一下。为了方便过河,他和战友们把几条很粗的麻绳固定在河的两侧,搭了“麻绳桥”。
“战友们大多有伤在身。”马崇德早年曾回忆道,冰冷的河水让左脚上的伤口溃烂加重,他因体力不支倒在田地里。两名苗族青年合力把他背走,给他包扎伤口、上药。休养了1个多月后,马崇德的身体才恢复过来。
事后马崇德才知道,救他的苗族青年叫沈光健。当时沈光健从黄飘大寨回蒙加,恰巧遇到马崇德,便叫上同村的沈政,一起把马崇德背回家。“保长听说我是红军,又要抓我去顶名额当兵。”马崇德回忆,当时沈光健把他背到寨边的土地庙里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又把他送到亲戚家养伤。
伤好后,因为无法赶上大部队,马崇德留在了黄飘村,慢慢地学会苗语。1935年,黄飘乡苏维埃政府和黄飘农民自卫队悄悄成立了,马崇德当了自卫队队长。
黄平县文联主席潘世忆介绍,马崇德老人在黄平安家后,育有一女两子。上世纪80年代,当地党史办和老人广西老家的党史办协调,确认马崇德失散红军的身份,协助老人回家寻亲,找到了他的大姐和二哥。
“之后再没回去过了,这么久了,也很想再回去看看。”年近百岁的马崇德,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新貌
红军一渡赤水古镇建起国际艺术中心
从贵州习水县向西南方向出发,在距离县城约30公里处,有一座名叫土城的古镇,青杠坡战役就发生在这里。战斗结束后,红军从土城的浑溪口、蔡家沱和元厚沙沱一渡赤水,由此拉开了四渡赤水的序幕。
如今的土城其实一点也不土。采访团一行到当地采访时,恰逢土城国际艺术中心揭牌不久,50多位法国艺术家在土城采风1个多月后创作的作品,正在这里静静地展出:雕塑、丙烯画、纸筒画、彩墨画……艺术家沉浸在千年小镇所蕴藏的古朴和静谧中,用独具匠心的手法,创作出一批展示土城风光、蕴含土城文化的艺术作品。
历经千年沧桑,古镇如今正在谋求发展新变局。
土城地处“贵阳—遵义—仁怀—习水—赤水—泸州”红色旅游精品线上,位于川黔渝旅游“金三角”腹地。过去“养在深闺人未识”,如今的土城正依托得天独厚的风景、文化、民俗等资源发展特色旅游业。
离开土城的时候,路边的标语很醒目——任凭时光老去,我在土城等您。红色长征文化和绿色生态旅游文化的交相辉映,一定会让土城焕发出新的魅力。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洪奕宜 见习记者 朱晓枫 摄影:南方日报记者 罗斌豪(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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