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坚毅从容的“布衣夫人”

1948年春，任弼时和家人在西柏坡。

任远征接受采访。（记者 杨睿/摄）

哪个军团拉开了中央红军长征的序幕？据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你了解长征吗？》介绍，1934年8月，中央红军在开始突围前的两个月，大约一支9000多人的红军部队从湘赣苏区的遂川出发，开始了西征的征程。这支部队，就是由任弼时、萧克、王震等人领导的红六军团。10月中旬，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走进了任弼时二女儿任远征的家，倾听这位红军后代讲述前辈的故事。

从长征中走来

1936年10月9日，红四方面军指挥部到达会宁，与红一方面军会合。10月22日，红二方面军指挥部在静宁以北地区与红一方面军会合。至此，红二、四方面军胜利完成了长征。而此前的1936年8月，红二方面军政委任弼时率领的部队在长征过程中，在四川阿坝草地上艰难行军。彼时，任弼时的夫人陈琮英即将临盆。

历史上，陈琮英是红二方面军中仅有的参加长征的20多名女红军中的一位。

1935年11月，任弼时、贺龙率领的红二、六军团离开湘西开始长征，李贞、陈琮英等20多名女红军随部队出征。这些女红军战士没有单独编队，和其他战士们一样经受住了艰苦考验。

“当时母亲在一户藏族同胞的羊圈里生下了我，他们的房间类似阁楼，上面住人，下面养羊，上下全靠狭窄的楼梯。其实就是一根木头，上面有一些砍痕，好让人踩着。我妈怀着我不好爬，情急之下，只能在羊圈里生产了。”出生在长征路上，长在革命队伍中，前不久刚过了80岁生日的任远征老人，向记者讲述她出生时的情景。

“我在襁褓中就跟着部队辗转长征，如果之前没有贺伯伯的孩子贺捷生，我也得交给当地老乡抚养。长大后我跟我爸开玩笑，说如果留下我，家里就多了一个藏族姑娘。”

在红军长征途中，曾有好几位女红军生下子女，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或被迫遗弃，或夭折路上，只有两个婴儿走出了雪山草地，其中一个就是任远征。

毛泽东主席曾经在《七律长征》中生动地写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千言万语，难以书写红军长征路上经历的艰难险阻。而活着走到陕北，本身就是生命的奇迹！历经种种艰难困苦甚至是劫难，女红军战士们的精神，为长征精神增添了另一种坚韧的内涵。

长征精神永驻心间

坐在家中的旧沙发上，远征老人缓缓打开一本纪念父亲任弼时的照片集，回忆起父母革命的一生和患难与共的感情。

1920年8月，经历“五四”爱国运动洗礼的任弼时，被毛泽东、何叔衡等人筹组的长沙“俄罗斯研究会”派往上海外国语学社学习俄文，为留学做准备。这一年，陈琮英已是18岁的大姑娘了，明知任弼时此行难料归期，却毫无怨言地支持他的选择。

“你放心地去吧，家里有我照料。”说完这句话，给爱人递上两双自己亲手织的棉纱袜子，从此，与挚爱之人一别6年。

一辈子，他是她的唯一丈夫，她是他的唯一妻子。

没有“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誓言，他们把对彼此的忠诚刻在心壁上，放在思念中。这就是任弼时和陈琮英的爱情、亲情和恩情。一生共生育了9个子女，却有5个失散或者夭折于战争年代。

“父母感情很好，他们从小就算是青梅竹马，在父亲的影响下，母亲追求进步，自学文化，走上了革命道路。”提起母亲陈琮英，远征老人更是满满的敬佩之情。

1928年秋天，任弼时不幸在安徽南陵被捕，陈琮英出面营救丈夫。当时没买到火车票，她心急如焚，为了抢时间，陈琮英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爬上一辆大货车。寒风抽打着她们母女二人，尽管陈琮英紧紧地抱着女儿，孩子还是不堪风寒，引发肺炎去世。

在艰难的西征途中，任弼时身患疟疾，只能躺在担架上指挥行军，当时负责机要工作的陈琮英背着密码箱，时时照顾丈夫，不离左右。由于饥饿疲劳，瘦小的陈琮英差点掉队，幸好被老乡发现，这才追赶上部队。

“我母亲很瘦小的，站起来还差我小半个头，但她一生都在为革命做事情，性格很坚强，生活也朴素”。著名诗人阿袁（陈忠远）先生形容陈琮英始终以“布衣”自处，还曾作诗一首：“风雨弥天笑七依，后先女杰九畿稀。倩谁说与今权贵，自处人前一布衣。”

回忆起与父母生活的点点滴滴，任远征说他们的生活“和普通职工人家没什么两样”，姐弟几人的精神世界却是极其丰富，受父母影响，他们日后也从事着有利于社会进步的工作。

“母亲长寿，活到102岁”，远征老人觉得，母亲长寿的秘诀就是淡泊名利。“我母亲做了一辈子机要工作，说话做事纪律性特别强，但接人待物很随便的，从来不摆架子。她从没想过当大官，发财，只想踏踏实实把工作干好，和现在一些人的想法截然相反。”

作为经历过长征的为数不多的女红军战士，陈琮英的身上有一种坚毅从容的气质，顽强不屈的精神。于她而言，没有什么蹚不过的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革命带给她的，是真诚而豁达的品质，坚定而纯洁的理想。

简单朴素的家风代代相传，进入耄耋之年，远征老人依然保持着随性、乐观的心态：“我们生活很平常的，家里平时也不吃大鱼大肉，就是简简单单炒几个菜，湖南人，经常做个炒辣椒，加一点肉，一点豆豉，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在朴素的客厅中小小的方桌上，任远征写下“长征精神万岁！”寄语中国妇女报社。

陈琮英生前喜欢写大字，现在远征老人家里的客厅中，也摆放着笔墨纸砚。“写字怡情，修身养性，我经常也写一写。”（记者 耿兴敏 见习记者 田珊檑 实习生 高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