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熱愛黨的事業,不管職位多高,始終把自己看作是黨的一分子,在他擔任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期間,堅決響應黨關於領導干部要年輕化的戰略決策,不戀權位,不求私利,先后三次向中央和軍委請辭,要求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他在一次會議上鄭重地提出,我不退下來,怎麼能理直氣壯地講年輕化?怎麼能讓年輕的同志上來?在得知中央己同意他退下來的消息后,當時嚴肅地對秘書說,趕快清理文件,中央決定一公布,立即搬出辦公室。
首長退下來以后,精神上十分愉快,生活十分充實。他笑著對我們說,“我的任務是學會當好老百姓”。不少領導同志要求到家裡看他,說向他匯報工作。凡是要求向他匯報工作,請他作指示的,不論是軍委機關,還是他領導過的部門,他一概拒絕。他說,退下來了,是老百姓了,怎麼能聽匯報呢?凡是要求到家裡看看他的,不論職位高低,全都答應,笑臉相迎。后來,大家都知道了這個竅門了,凡是想到家裡來的,只是看望,不說匯報、便都能很快安排。
由於老將軍的聲望遠播,又是公認的著名書法家,軍內外求字的人絡繹不絕,但老將軍從來都是給殘疾退役軍人、學生和老區人民題寫,其他不管什麼惡俗的誘惑,也不管什麼樣的沽名釣譽者,他都不輕易動筆。
對待老伴李又蘭,更顯將軍的大丈夫情懷。在首長身邊工作多年記憶中兩位老人從沒有絆過嘴。記得1998年冬季的一天早晨,一場薄雪過后,大地銀裝素裹,到處是一片潔淨而淡然的景致。老將軍像往常一樣,早晨6點半左右起床后,在幾隻晨鳥嘰嘰喳喳的陪伴下,來到幽靜的庭院中做著自創的早操。這時,暖暖的太陽己從東方冉冉升起,筆直高大的白玉蘭樹上,雪己開始噼裡啪啦地往下掉,就像天女散下白色的雲霞,美麗而陰柔。
快到8點吃早飯的時候,老將軍忽然感覺怎麼和往常不一樣了:老伴今天怎麼沒跟以往那樣出來鍛煉呢?他就一個個房間的到處找,都沒見夫人的影子,便心急火燎地去問旁邊的警衛:“小鬼,奶奶哪裡去了?怎麼到處都找不到呀?” 年輕衛兵回答:“深夜奶奶病了,到30l醫院看病去了。” “立刻備車。”老將軍急迫地對身旁的司機說:“趕緊去301。” 司機勸道:“早飯都准備好了,首長您吃點東西再去。” “不行,馬上就走。”
這樣,在301醫院找到又蘭夫人后,張將軍一步。上前緊緊抓著她的手,噓寒問暖不知怎麼表達才好。直到主治醫生說沒什大礙了,老將軍才把緊握的手放開,跟早己感動得淚眼矇眬的老伴一起雙雙回家了。
將軍對親人如此,對身邊的工作人員也勝似親人。對年輕戰士,他時常鼓勵引導他們,讓他們用豐厚的知識去應對未來廣闊的世界,不讓他們蹉跎歲月、虛度光陰。那些凡能有助於他們積極向上的事,老將軍都會不惜財力物力地給予幫助和支持。
就在老將軍仙逝的頭兩個月,有一天晚上,外而下著毛毛細雨,風在窗外茂密的樹問穿梭不息,好像有太多的天語向人們傾訴。
老將軍由於氣管己被切開,無法用語言表達,就在我手心裡比劃來比劃去的,沒有人明白他要說些什麼,他自己也很焦急。我就找來一個硬紙殼和筆,在硬紙殼上面放好白紙,把筆交到他手裡,老人家寫出“秘書科長”個字。我明白,他是在為我的成長進步操心,就開玩笑地對他說:“那個不行,科長是團職,而我現在已是副師了,我還是願意留在首長身邊。”他聽后吃力地點了點頭。
我當時並沒在意,隻想讓老將軍開心。哪想,當天夜裡,當我頂風冒雨回到家以后,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越不是滋味就越想:“首長都病重得這樣了,還在為我的去留問題操著心,他是認認真真、切切實實地想幫我,而我卻跟他開那樣玩笑,真是……”
那天夜裡我悔恨得哭了很久很久,我一遍遍地想起古人說過的話:“國之所以興,視民如赤子,其亡也,視民若草芥。”能在這樣如此貼心體恤下屬、關懷備至的老將軍身邊工作,人生足矣!
我鄙視“近水樓台”,借用首長的權勢頻繁調動、提職,既損壞了領導的形象,也敗壞了黨風。因此,首長活著時,我守其身,沒形時,我守其神。老將軍一生酷愛荷花那出污泥而不染的高貴品格,他不隻一次地說過,不管做人做事都要像彭老總那樣,為了追求真理而不惜粉身碎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實現一個共產黨人真正的誓言。他的言行至今在感染著我。
詩一首
《天地共鳴張愛萍》
鄧德江
華光十載將軍情,
隨影逐形夢自醒。
淚雨流得江河盡,
日月同映祭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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