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同風雨
正當許光達和鄒靖華嘔心瀝血為黨和人民勤奮工作的時候,一場政治災難在中國大地上驟然降臨,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許光達是賀龍的老部下,林彪死黨吳法憲、李作鵬給他羅織的罪名是“‘二月兵變’的總參謀長”、“賀龍案中的第一號人物”。逼他交待“伙同賀龍搞‘二月兵變’的陰謀”。許光達被關了起來,家也被抄。他嚴正地回擊道:“誰都知道,搞兵變是要掉腦袋的。我現在是國防部副部長、大將,難道還要把腦袋拴在褲帶上去搶個總參謀長當嗎?這個買賣太不劃算,我不干!”
專案組北上南下,到處搜集他的“罪証”,一無所獲。后來事實証明,康生所說的“賀龍搞‘二月兵變’”純屬子虛烏有,造反派隻好釋放了許光達。
許光達在被關押的日子裡,鄒靖華也被作為“走資派”和“臭婆娘”受到殘酷迫害。造反派把她押到批斗會場,要她“交待揭發”許光達的“罪行”,還要她同許光達“劃清界線”。
鄒靖華正氣凜凜,嚴肅地回答造反派道:“許光達隻有革命,沒有罪行!我們結婚快40年了,彼此的心融合在一起,這個界線劃得清嗎?”
抄家時,紅衛兵抄到一份許光達近30年前寫給鄒靖華的一首詩。這首詩,鄒靖華一直珍藏著,那是她面對一切艱難困苦的精神支柱。
1967年8月,造反派又一次抓走了許光達。這天,幾個彪形大漢沖到許光達的面前,不由分說撕去他的領章帽徽,反扭他雙臂要把他押走。許光達預感到不幸的結局。臨出門時,對鄒靖華說:“靖華,看來你得有個准備,可能還要再過一次10年那樣的生活。”
許光達見妻子一臉悲苦,默不作聲,又說:“你還記得我寫給你的那首詩嗎?你我都是大風大浪裡闖過來的,今天也同樣不會在任何艱難面前低頭!”
鄒靖華望著丈夫那剛毅倔強的面孔,兩眼噙著淚花,咬緊牙關,使勁地點了點頭。
這次強加給許光達的罪名是“三反分子”,即“反黨反毛主席反毛澤東思想”。造反派逼迫許光達交待“三反罪行”,經常拳打腳踢,棍棒相加,弄得他遍體鱗傷、幾次休克。非人的折磨,使他的健康狀況急劇惡化,常常咳嗽吐血,心臟病也常常發作。但專案組說他裝病,不僅不給他治療,斗爭反而升級。在身心交瘁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他仍然牽挂著妻子,他對到醫院看望自己的兒子兒媳吩咐:“要好好照看你們的媽媽,她身體一直很弱,多給她搞點有營養的東西吃。唉,人到老年,卻遇到了這麼一場大災難。”
鄒靖華也是在劫難逃,同樣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造反派令她搬家,扣了她的存折,隻發給一點生活費。一天,造反派揪住鄒靖華的頭發,晃動著手中的一張紙片,陰陽怪氣地說:“你這個老沒正經的,頭發都白了,還寫情書……”
鄒靖華冷笑了一聲:“如果你的眼睛沒瞎的話,請看清楚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年月?”
那家伙一愣,低頭細看,這才發現詩后寫的是“1938年11月14日”。這正是他們在延安重逢時,許光達寫給鄒靖華的一首詩。
造反派丟了丑,還強詞奪理:“不管怎麼說,你保留這份情書就是思想糜爛,精神頹廢,革命者的心裡應當隻有‘革命’二字!”
鄒靖華說:“年輕人,你們無法理解老一代夫妻在革命戰爭的洗禮中用鮮血和生命鑄成的愛情。”
1968年夏,鄒靖華被關進了“牛棚”,不僅屢遭批斗,還被強制勞動。難以忍受的精神壓力和屈辱,使她一度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這是很容易辦到的,因為屋子裡就有造反派留下的一瓶“敵敵畏”,說是“殺蚊子”的,可鄒靖華心裡明白,那是造反派給她預備的。真要是“畏罪自殺”,無形之中又會給丈夫加重“罪行”。她最終放棄了死的念頭。解放前的白色恐怖都熬過來了,現在更不能死,哪怕再熬10年,也要等待與丈夫重聚。然而,她沒有想到,這一天永遠也不會有了。
1969年6月3日,被殘酷迫害了一年半的許光達,帶著對林彪反黨集團的無比憤恨,帶著對妻子的無限眷念,在獄中含冤辭世。他是10員大將中年齡最小的一位,享年僅61歲。
歷史是公正的。1977年6月21日,經中央軍委批准,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為許光達舉行了骨灰安放儀式,為他平反昭雪,恢復名譽。望著骨灰盒上丈夫的遺像,鄒靖華忍了8年的淚水奪眶而出:“光達,你可以安息了,我們終於盼到了你安息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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