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少東
直至犧牲,黃繼光也沒有留下照片,隻能用繪畫還原這個壯烈的畫面。
四川中江黃繼光紀念館,李繼德老人終於兌現了六十多年前的約定。
上甘嶺戰役中,志願軍在奪回地表陣地。圖為537.7高地戰斗實景。
上甘嶺,方圓不過3.7平方公裡的兩個小山頭。因為六十多年前的那場慘烈戰役,這個朝鮮地名被中國人永遠銘記。
43個晝夜的拉鋸戰,山頭被炮火削低兩米,化成一米多厚的齏粉……美國人始終想不通,他們動用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炮火密度,付出了兩萬多人傷亡的代價,為何就是沒能攻下這兩座山頭?
那不只是兩座山頭,更是中國軍隊的精神地標。每一抔泥土裡,都浸透著中國軍人的英雄血,飽含著舍生忘死的英雄氣。上萬名中國軍人以血肉之軀,筑起了這個無法撼動的堡壘。
這裡最廣為人知的英雄叫黃繼光,人民軍隊歷史上兩位特級戰斗英雄之一。危急時刻,他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敵人正在噴射火舌的槍眼。挺身一扑的決絕身影,震懾敵膽,化作上甘嶺高聳的豐碑。
然而,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壯舉,近年來卻在網絡上被懷疑、被惡搞。
黃繼光的故事,其實早該被中國人熟知、銘記。我們的講述,不是簡單的重復,而是還原英雄真正的真相。
普通一兵
今年4月底,一位山東老人奔波數千公裡,來到了四川省中江縣——黃繼光的家鄉。他是黃繼光的親密戰友、生死兄弟,來兌現63年前的一句承諾。
上甘嶺戰役前夕,黃繼光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咱們約好,如果我死了,你就給我家裡寫信。如果你死了,我就給你家寫信,還要去家裡看一看。”
不久之后,上甘嶺戰役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黃繼光英勇犧牲。
英雄的生命,如流星般燦爛而短暫,直到犧牲都沒有留下一張照片。李繼德看到黃繼光犧牲時的壯烈,卻在很多年裡都不知道黃繼光已是舉國傳頌的英雄。
黃繼光犧牲后不久,李繼德也身負重傷,歸國后退伍。他的家在山東省淄博市高青縣,一個黃河大堤下的小村子,閉塞偏遠。李繼德隻知道黃繼光是四川中江人,六十年間,他給中江縣寫過信,信封上寫不出收信人而石沉大海,沒有回音。直到今年,在當地媒體的幫助下,李繼德才終於能夠兌現當年的承諾,到黃繼光的家鄉看一看。
撫摸著黃繼光的雕像,老人老淚縱橫,哽咽著叫“黃大哥”。那是六十多年前的稱呼,“他叫我‘小李子’。”老人說。
雕像栩栩如生,李繼德卻不能完全認可,“像是挺像,就是雕得胖了點。我們那個時候在戰場上,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用雪和著炒面吃,哪有那麼胖。”
在他的記憶裡,黃繼光個子不高,膚色有點黑,瘦瘦小小的,但身體很結實,是典型的四川人相貌。
李繼德和黃繼光關系要好,一個很重要的機緣是“他是我接的新兵”。
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后,隻有16周歲的李繼德跑到征兵點報名。由於年齡太小,他被部隊拒絕。不甘心的李繼德找到征兵干部,積極要求參軍入伍。“這個兵有股子勁頭,我要了。”征兵干部的一句話,讓李繼德成為了一名志願軍戰士。為了達到參軍條件,他的出生年份被提前了四年,登記為1931年。
1951年6月,李繼德被編入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5軍45師135團二營六連一排一班,成為該班最年輕的戰士。
部隊經短暫訓練后跨過鴨綠江,入朝參戰。大約一個月后,又一批新兵補充到六連。連長萬福來帶著李繼德等幾名戰士,把新兵迎進了駐地。李繼德接過一名新兵的背包,拉著他進了連部——一個山坡上挖出來的地窨子。這個新兵就是黃繼光。
黃繼光入伍和李繼德一樣有些波折。因為身材矮小,他起初被征兵干部拒絕了。那時候新中國剛剛成立,又有“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強大精神號召,參軍入伍是無數中國熱血男兒最大的志向。黃繼光幾次三番軟磨硬泡,最終部隊接納了這個中江貧苦農家的孩子。
“接新兵”是軍隊裡一個有特殊意義的程序,雖然當時沒有條件搞什麼儀式,但接新兵的老兵是新兵入伍后接觸的第一個戰友,兩個人往往能結成好朋友。
不過,李繼德說黃繼光是他“接的新兵”,多少帶些玩笑成分,那時候李繼德也不過才入伍一個月,還是個新兵蛋子。而且黃繼光比李繼德大五歲,在此后的交往中,倒是黃繼光像個大哥一樣時時處處關照他。
“班裡一共16個人,黃繼光對我最照顧,吃飯時老是給我夾菜,說我個子大、吃得多。”老人回憶。“我們睡一個大通鋪,頭碰頭,什麼話都說,什麼事都聊。”
接新兵的短暫交流中,李繼德知道了黃繼光的名字和家鄉。
關於黃繼光的名字,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是他原名“黃繼廣”,犧牲后的報道中被錯寫成“黃繼光”,就此將錯就錯。記者在黃繼光紀念館中看到黃繼光第一次立三等功的証書,上面登記的名字確實是“黃繼廣”。
李繼德回憶,黃繼光的四川口音很重,自我介紹時說的是“黃繼光”還是“黃繼廣”,他根本聽不出分別,第一印象就是“黃繼光”。不過,他確實在戰士姓名登記中看到過“黃繼廣”,很多戰友也都認為“黃繼廣”的名字才是正確的。在李繼德濃重的山東口音裡,“光”和“廣”的發音同樣難以區分。這個連的戰士以四川、山東居多,且大多數文化水平不高,在黃繼光犧牲前,沒有人糾纏他名字的具體寫法。
一個更合理的解釋是,黃繼光本人基本不識字,他留下的文字、包括家信都是請人代筆。“黃繼光”或是“黃繼廣”的姓名記錄,很可能是代筆人按照自己的耳音隨機寫下。抗美援朝戰爭結束后,原第45師宣傳科副科長、在戰報中寫下黃繼光名字的李明天,曾專門詢問過黃繼光的母親鄧芳芝。黃媽媽回答:“過去有時寫黃繼光,也有時寫黃繼廣,這兩個字都好。”
黃繼光腦子靈,一教就會,身體素質出眾,萬福來非常喜歡這個在訓練中表現突出的新兵。他把黃繼光看做“一塊好鋼”,很快就讓他擔任了自己的通信員。
在基層連隊中,被連長挑選出來當通信員的,都是戰士中的佼佼者。李繼德說,新兵訓練結束配發武器,班裡僅有的兩杆沖鋒槍發給了他和黃繼光。那是當時部隊裡最先進的單兵武器,隻配給最出色的戰士。提及此事,李繼德至今仍帶著幾分驕傲。
黃繼光給連長當了大約一年的通信員,1952年10月,他被營參謀長張廣生看上了,調到營部任參謀長通信員。李繼德則被營長秦長貴相中,當上了營長的警衛員。
通信員、警衛員其實沒什麼分別,都有兩大任務,一是保障首長的安全,二是在戰斗中傳送作戰命令。抗美援朝戰爭期間,敵軍火力強大,我軍電台、電話等通信手段都不能保証隨時暢通,大量的作戰命令,就要靠通信員穿越槍林彈雨去親口傳達。
通信員、警衛員並不是一線戰斗人員,卻往往要擔負九死一生的任務。黃繼光第一次立三等功,就是因為多次出色地完成了這樣的任務。
上甘嶺戰役前夕,師電影隊到基層連隊慰問,播放蘇聯電影《普通一兵》。電影描寫的是衛國戰爭時期,紅軍戰士馬特洛索夫為了戰斗勝利,用身體堵住敵人從碉堡裡射出的子彈,壯烈獻身的故事。
回營部的路上,李繼德與黃繼光交流起觀后感,“我說,這個人真勇敢,是真正的英雄﹔黃繼光說,一個人死能救那麼多人,能打勝仗,要是擱著我,我也這麼干!”
黃繼光真的做了中國的馬特洛索夫。
“范佛裡特炮擊量”
黃繼光、李繼德這批新兵到部隊時,15軍剛剛參加完抗美援朝的第五次戰役,正在補充休整。那次戰役在戰史中的評價是“總體上是次勝利,但收尾不理想。”
“不理想”是因為可計算的志願軍人員損失略大於美軍。戰役結束后,僅15軍就補充了新老兵合計1.7萬人。此時的15軍,還被志願軍當成戰略預備隊,這是一個算不上主力部隊的定位。
李繼德回憶,初入朝鮮時,他們除了新兵訓練外,很長時間是在后方修路,或者是為前線部隊運輸給養。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倚仗著空中優勢,對志願軍的后勤補給線狂轟濫炸。處在休整期的15軍不能上陣殺敵,休整長達9個月。將士們干著修橋補路的“工兵”和人扛馬馱的“運輸兵”的活兒,猶如困獸。
15軍那時還是一支年輕的部隊,其前身是1947年8月成立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九縱隊,基礎出自太行軍區及所屬分區十幾支地方武裝。
九縱底子薄,成軍短,在解放戰爭初期,很長時間隻能配合主力部隊“敲敲邊鼓”。直到1948年,攻鄭州、戰淮海,九縱在中原野戰軍中打出了威風。淮海戰役后,九縱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5軍,作為二野渡江先遣軍,打過長江,一路挺進到福建,隨后又根據中央軍委部署,兵鋒轉向西南,橫掃兩廣……
三年南征北戰,15軍叱咤沙場,初露虎相霸氣。但是當時解放軍有多達57個野戰軍,論起軍史戰功,軍長秦基偉也隻能心有不甘地“承認”,15軍隻能算二等部隊。
朝鮮戰爭的爆發,讓15軍有了証明自己的機會。1951年,15軍作為第二批入朝部隊,從四川瀘州、內江等地千裡躍進,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鴨綠江。
15軍首戰是參加第五次戰役,表現出色,但遠未達到38軍那樣令彭德懷高呼“38軍萬歲”的顯赫。真正讓他們揚名立威的戰斗還要一年之后。
1952年10月14日清晨,“聯合國軍”的300余門大炮、27輛坦克、40余架飛機瘋狂地向五聖山南的兩個小山頭傾瀉著彈藥。上甘嶺之戰打響。在這片3.7平方公裡的狹小區域內,產生了人類戰爭史上單位面積火力密度的最高紀錄!
“聯合國軍”發動的此次攻擊名為“攤牌”。
此前,朝鮮戰場上經歷了難得的一段相對平靜。停戰談判已經開始,敵我雙方邊談邊打、打打談談。兩軍在三八線上對壘,圍繞著那條看不到的緯度撕扯角力。到1951年11月以后,戰線變得相對穩定,兩軍對峙。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一樣,戰場上的平靜,醞釀著更慘烈的厮殺。
“攤牌”行動瞄准的兩個小山頭,正是志願軍中部戰線戰略要點、戰線中部地區的最高峰五聖山的前沿陣地。一東一西,相距隻有150米,互為犄角,是向南楔入“聯合國軍”陣地的兩顆釘子。
東面的537.7高地,由志願軍和“聯合國軍”“共享”:我們佔據北山,他們控制高地。西面的597.9高地,由3個小山頭組成,“聯合國軍”稱之為“三角形山”。兩個高地后面的山窪裡有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庄,叫上甘嶺。當時沒人能料到,這個小村庄將因為這場戰事而載入史冊。
“攤牌”行動的策劃者是“聯合國軍”地面部隊指揮官、美第8集團軍司令官范佛裡特。按照他的設想,上甘嶺在金化以北不到3英裡處,雙方工事間隔隻有200米。如果奪下這些山頭,將迫使中朝軍隊后撤一千多米,改善金化以北的防線態勢,從而在即將召開的第七屆聯合國大會上獲得國際外交的主動,並在板門店談判中取得更多的籌碼。
和此前范佛裡特被否決的數次進攻計劃相比,“攤牌”行動的規模並不算大。范佛裡特相當樂觀——假如一切按計劃行事,5天時間,僅美國第7師和南朝鮮第2師的2個營就可以圓滿完成這一使命,付出的代價只是200人的傷亡。
范佛裡特的樂觀來自手裡的“王牌”——大炮。他是美軍中最不吝惜炮彈的將軍,逢戰必先用炮,用則用到瘋狂揮霍。他治下的美第八集團軍,炮兵的彈藥配發基數遠遠超過美國陸軍的規定,以至於美軍用他的名字造了個名詞——“范佛裡特炮擊量”。
“攤牌”行動一開始,范佛裡特起手就是人類歷史上空前規模的炮轟。
無數條明滅閃爍的彈道,把拂曉的夜空徹底照亮。炮彈尖利地呼嘯著,爆炸聲連成一片,滾雷一樣持續。據《第十五軍軍史》記載,僅14日當天,美軍就向上甘嶺傾瀉了30余萬發炮彈。最密集時,平均每秒落彈6發。
在坑道中承受著如此火力打擊的,正是15軍。
1952年4月,15軍45000人馬由休整地谷山,向五聖山、西方山一線多路開進。這隻在第五次戰役中傷痕累累的“猛虎”已經休整了9個月,現在,舔干創傷的血痕,抖擻精神重返戰場。
在此前的志願軍總部3月作戰會議上,彭德懷做出了他在朝鮮的最后一次排兵布陣。因為他頭部長了一個瘤子,中央軍委決定彭德懷立即回國治療。
這次作戰會議的一個重要決定,是將戰略預備隊15軍拉上去,接替26軍的防御陣地。扼守15軍西側陣線的,就是軍威赫赫的志願軍王牌38軍。15軍和38軍一起,擔負起志願軍最核心位置的戰線防御。
15軍在解放戰爭時期隸屬二野,一野司令員彭德懷對這支部隊並不熟悉。但15軍在第五次戰役中的表現,讓彭德懷決心對其委以重任——15軍是那次戰役中為數不多的幾個戰果大過損失的野戰軍之一。
散會后,彭德懷單獨留下了秦基偉。面對著牆壁上的大幅作戰地圖,彭德懷對肅立身邊的秦基偉說:“五聖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失掉五聖山,我們將后退200公裡無險可守。你要記住,誰丟了五聖山,誰就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這次調兵遣將的非凡意義,在半年后的上甘嶺戰役中得以顯現。
反擊
上甘嶺戰役第一天,范佛裡特用他的“炮擊量”,把三十余萬發炮彈和五百多枚重磅航彈砸到了上甘嶺。15軍苦心構建了4個多月的地表工事到中午時已蕩然無存。曾經植被豐茂的山頭寸草未剩,山體岩石都被扒了一層皮,碎石和彈片摻雜在一起,堆積了一尺多厚。
僅第一天,在火力規模空前的炮擊和敵人的十余次沖鋒中,負責上甘嶺兩處高地防御的15軍第45師就犧牲了五百余人。
而志願軍反擊的炮火,這一天隻打了三千多發炮彈,不及敵人的百分之一。其中原因,一方面是志願軍的火炮數量和彈藥儲備根本沒有條件與“聯合國軍”公平對轟,即便是整個上甘嶺戰役期間,志願軍炮火密度最大時,每天的炮彈發射量也不到4萬發,隻相當於敵人的十分之一。根本原因,則是范佛裡特的“攤牌”出乎15軍的意料之外。
守衛五聖山,易守難攻的上甘嶺方向並非防御重點。盡管這裡經受著整條戰線上最大強度的攻擊,但15軍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可能在西方山,命令那裡的第44師加強戒備、嚴陣以待。負責上甘嶺防御的第45師,只是將防守高地的兵力增加到兩個營。
15軍配屬炮兵的注意力一直在西方山一線,來不及轉換陣地。能夠支援上甘嶺的隻有榴彈炮3門、山炮6門、野炮6門。這裡的志願軍戰士們,用血肉之軀扛住敵人的炮火,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沖鋒。
許多年后,秦基偉在回憶錄中敘述這一天時,很多語句近乎檢討。他仍對上甘嶺戰役之初的“判斷失誤”致部隊遭受慘重損失痛心不已。他坦露自己的心思:“幾十年來我一直心存疑竇,我總認為范佛裡特還備有另一種不為人知的陰謀,即在上甘嶺戰斗登峰造極之時,他的一隻眼睛盯著五聖山,另一隻眼睛一定瞪得老大窺探我的西方山。”
這絕不是杞人憂天。西方山的旁邊就是類似一條大走廊的平康谷地,是志願軍戰線上的一大軟肋。彭德懷安排38軍和15軍共同扼守這條谷地,自有用意。
如果范佛裡特攻擊上甘嶺真的是在聲東擊西,一旦15軍抽調第44師的力量,他依托機械化部隊的優勢,可以很快轉換主攻方向,后果不堪設想。
只是這一次,范佛裡特“攤牌”的野心並沒有那麼大,他想要的就是上甘嶺的537.7和597.9兩處高地。然而,這場事先看起來沒什麼難度的戰斗,卻在第一天就給了范佛裡特當頭一棒。他的“意外”比秦基偉更甚。
據《第十五軍軍史》記載,14日整天,我傷亡500余人,殲敵1900余人。“聯合國軍”的記載則是,主攻597.9高地的美第31團傷亡444人,攻擊537.7高地的韓第32團傷亡五百余人,合計約千人。
無論哪個數字更准確,“聯合國軍”第一天的傷亡就遠遠超過了整個“攤牌”行動的預期。更關鍵的是,他們付出了這樣的代價,也只是在白天攻取了部分陣地,入夜即被志願軍悉數奪回。
於是,“聯合國軍”增兵,白天攻擊,志願軍夜間反擊。兩處高地的地表陣地在雙方軍隊的撕咬搏殺中不斷易手。當時的“聯合國軍”總司令克拉克評價:“這個開始為有限目標的攻擊,發展成為一場殘忍的挽救面子的惡性賭博。”
作戰時間、投入兵力和傷亡情況,都大大超出了“攤牌”的原定計劃。范佛裡特為了挽回面子,隻好硬著頭皮不斷加碼,繼續干下去。15軍寸步不讓,奉陪到底。
原本只是一場營級規模的戰斗,陣勢越打越大。那兩處高地的軍事意義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雙方為之搏殺的是軍隊的尊嚴,比拼的也不再只是裝備和火力,更是意志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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