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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中山最后的政治遺產

張家康

2016年11月10日07:34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聲明:本文原載於《世紀風採》2016年第11期,系《世紀風採》雜志社授權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發布。請勿轉載。

1937年9月,毛澤東在《國共合作后的迫切任務》中指出:“孫中山先生致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還未能完成的革命事業,在僅僅兩三年之內,獲得了巨大的成就,這就是廣東革命根據地的創立和北伐戰爭的勝利。”這一切正得益於1924年1月召開的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得益於孫中山重新闡釋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新三民主義。這是孫中山最后的政治遺產,也是“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的勝利的革命的旗幟”。

孫中山歡迎俄國人對中國人的幫助

十月革命勝利后,孫中山雖然仍在尋求日、德、英和美國的援助,但是,列寧和蘇維埃已引起他極大的興趣。早在1918年夏,孫中山便以黨的名義致電列寧說,一個社會主義共和國的俄國存在八個月之久,這個事實給了東方人民以希望,一個類似的新的制度一定會在東方建立起來。他還寄予美好的預期:中俄兩個政黨團結起來,進行共同的斗爭。

次年3月,蘇聯外交事務人民委員格奧爾基•齊契林給孫中山復信,信中引用孫中山常說的話:即在事實上,俄國和中國的革命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在兩國人民共同利益的基礎上,解放人民,建立持久和平。這封信雖然沒有送達孫中山手中,但是,蘇聯的意向和願望,已經明白無遺地表現了出來。

1920年7月,旅俄華工第三次代表大會召開在即,孫中山和列寧均為大會的名譽主席,孫中山被邀出席會議。幾乎同時,列寧也給孫中山發來法文電報,邀請他到蘇聯去。同年11月,共產國際代表維經斯基經陳獨秀介紹,專程往上海拜訪孫中山,這次愉快而又短暫的會見,給這位年青的蘇俄共產主義者留下深刻的印象。1925年3月15日,他在蘇聯《真理報》發表文章回憶說:

孫中山在自己的書房裡接見了我們。房子很大,立有許多裝滿書的櫃子。他看上去象是四十五到四十七歲(實際上他已經五十四歲了)。他身材挺秀,舉止謙和,手勢果斷。我的注意力不知不覺間已被他儉朴而整潔的衣著所吸引,他身穿草綠色制服,褲腿沒有裝在褲筒裡。上衣扣得緊緊的,矮矮的衣領,中國大學生和中國青年學生一般都穿這種上衣。…… 我們臨走前,談話快要結束時,孫中山又回到蘇維埃俄國的話題上來。顯然,他對這樣一個問題深感興趣:怎樣才能把剛剛從廣州反革命桂系軍閥手中 解放出來 的中國南方的斗爭與遠方俄國的斗爭結合起來。

同維經斯基一道來中國的,還有共產國際的另一位代表馬林,正是他帶著共產國際的指示,來中國推動國共合作的實際進程。1921年12月下旬,馬林專程來到桂林,與孫中山會談。孫中山詳細而又認真地詢問馬林這樣一些問題:俄國革命、共和國的發展、新經濟政策、蘇俄的輿論宣傳和紅軍政治工作。馬林也以同樣的態度,回答所提的各種問題,並提出三條建議:國民黨必須改組,以便容納農民和工人﹔必須建立一個軍事學院,以便為革命奠定武裝基礎﹔國民黨和中國共產黨攜手合作。兩人會談后,孫中山的心情尤為興奮,立即寫信給廖仲愷說:蘇俄的新經濟政策和他的中國工業發展計劃頗有相似之處。

1922年8月,蘇聯政府副外長越飛來華,與北京政府商談外交、商務等事宜。同時,他又派人持函來上海,在林伯渠、李大釗的陪同下,會見孫中山。來人與孫中山會談了六天。之后,孫中山、越飛多次函件來往,互通各自關注的信息。孫中山期待著與越飛的直接會晤,但是,令孫中山困惑不解的是,蘇聯政府為什麼那麼熱衷於與北京政府改善關系,對此,他曾直率地提出過質疑。國民黨元老張繼受孫中山委托,就此專門會見越飛,他回憶說:

當時我帶了總理的信去見他,他正在害神經痛的病,躺在床上。他說:“這是革命黨應得的病。”他看完總理的信以后,要我口頭上帶話給總理。我猜想總理的信裡,一定是說中國是我創造起來的,你來中國,應該來見我,為什麼到北京去找軍閥?那時北京是曹錕的勢力,越飛要我帶話給總理,解釋說:“蘇聯革命剛成功,形勢很危險,不能不拉攏,革命是要經過曲折的道路的,不是可以走直線的。”他說的話,初聽也頗近情理。

1923年1月17日,越飛來到上海,兩位職業革命家首次會晤,氣氛非常融恰。他們都通曉英語,可以直接交談,無需別人翻譯。后來,他們又進行了多次會晤。孫中山希望蘇聯政府能夠給中國革命以幫助,表示將派一個軍事代表團去蘇聯考察,如果蘇聯能派出政治、軍事顧問,那將是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越飛對此表示贊同,並答應將會談的情況,詳細地報告給蘇聯黨和政府,以期形成一個正式的文件。

孫中山和越飛的頻繁接觸,引起英租界特務懷疑和監視。於是,孫中山改派廖仲愷與越飛到日本會談。廖仲愷的哥哥廖鳳書是北洋政府駐日公使,公使館可以提供安全的庇護。可是,后來還是被東京“特高課”察覺。於是,會談的方式又重新改變,越飛以醫治足疾,廖仲愷以給女兒治病為由,相繼轉移到熱海溫泉,他們在這裡繼續所討論的話題。

1923年1月26日,孫中山、越飛《聯合宣言》在上海簽字。《聯合宣言》說:“中國最緊急之問題,乃在民國的統一成功,與完全國家獨立的獲得。”“中國當得俄國國民最摯熱之同情,且可以俄國援助為依賴。”“俄國政府准備且願意根據俄國拋棄帝政時代中俄條約(包括中東鐵路等合同在內)之基礎,另行開始中俄交涉。”這個宣言的簽定,是孫中山革命事業的重大轉機,如毛澤東所說:“孫中山在絕望裡,遇到了十月革命和中國共產黨。孫中山歡迎十月革命,歡迎俄國人對中國人的幫助,歡迎中國共產黨和他合作。”

孫中山稱贊國民黨一大宣言是破天荒舉動

1923年6月,中共三大通過《關於國民運動及國民黨問題決議案》,正式決定共產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實行兩黨的黨內合作,同時,又要保持政治、思想和組織的獨立性。

這種黨內合作的方式,並非是兩黨的惟一共識。中共領導人陳獨秀就極力主張國共兩黨結成黨外聯盟,而國民黨內更是謠言四起,怪論百出,甚至擔心國民黨會被“赤化”。雄心勃勃的馬林也被攪得一頭霧水,暈頭轉向。好在不久,他便接到指示,回莫斯科復命去了。

孫中山期待著蘇聯的積極反應。9月底,孫中山收到蘇聯駐中國大使加拉罕的來信,介紹鮑羅廷來廣州,協助國民黨進行改組。10月6日,鮑羅廷來到廣州,下車伊始,便拜訪孫中山,他們自此經常徹夜交談。此時,國民黨因改組而引起層層波瀾,孫中山也自感壓力很大,便將許多苦惱的問題,一一求教於鮑羅廷。鮑羅廷根據孫中山所提出的問題,提出很多好的建議,如修改黨綱,制訂黨章,盡早召開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上海首先建立黨的核心等。

鮑羅廷的建議很受欣賞,孫中山立刻採納和實施。10月19日,他選任廖仲愷、汪精衛、張繼、戴季陶和李大釗為國民黨改組委員,籌劃改組問題。接著,又成立國民黨臨時中央執行委員會,聘請鮑羅廷為政治顧問,具體負責國民黨改組工作。此時,他盡管為指揮擊退陳炯明襲擾廣州的軍務所纏身,還是努力擠出時間,趕回廣州主持會議,實在脫不了身,便委托廖仲愷主持。自臨時中央執行委員會成立起,每周都要召開兩次會議,約略算來,已有28次之多,議決要案400多件,為國民黨“一大”的順利召開,為國民黨改組做了大量的准備工作。

1923年11月12日,臨時中央執行委員會發表《中國國民黨改組宣言》,指出:“分子淘汰,去惡留良,吾黨之奮斗之成功,將系乎此。”這個宣言一發表,立刻遭到黨內右翼勢力的非難,其中最為突出者,便是孫中山的多年戰友鄧澤如。這些人聯名上書孫中山,老調重彈,歪曲國民黨改組是陳獨秀幕后牽線所為,共產黨是要借國民黨的軀殼,注入共產黨的靈魂,並危言聳聽地說:“五年之后,將見陳獨秀被選為總理矣!”他們還懷疑國民黨的新黨章草案等,是受陳獨秀的染指和影響。

孫中山面對來自黨內的疑惑和壓力,既要做耐心而又具體的說服勸誡,同時,又不能任其自流,以訛傳訛,使改組工作半途而廢,所以,對那些別有用心者的惡意誹謗,他必須給予無情的反駁。他在相關的文件上批示道:

此稿為我請鮑君(即鮑羅廷,作者注)所起,我加審定。原為英文,廖仲愷譯 之為漢文。陳獨秀並未與聞此事,切不可疑神疑鬼。總而言之,民生主義與共產主義無別也。

我國革命向為各國所不樂聞,嘗助反對我者以扑滅吾黨。故資本國家斷無表同情於我黨。所望表同情,隻有俄國及被壓迫之國家與被壓迫之人民。此次俄人與我聯絡,非陳獨秀之意也,乃俄國自動也。

1924年1月20日至30日,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舉行。出席代表165人,其中共產黨23人。孫中山在大會上宣布,這次大會的中心任務是:“重新來研究國家的現狀,重新來解釋三民主義,重新來改組國民黨的全體。”會議期間,孫中山共發表七次演講。會議通過《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孫中山尤其稱贊這個宣言,“是本黨成立以來破天荒的舉動”。這個宣言確定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孫中山在中國共產黨和共產國際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了反帝反封建的正確的革命道路。

大會通過決議,共產黨員和社會主義青年團員可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選舉出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和監察委員會。在24人的執行委員中,共產黨員3人:李大釗、譚平山、於樹德﹔在17人的候補執行委員中,共產黨員6人:毛澤東、林伯渠、張國燾、瞿秋白、韓麟符、於方舟。組織部、宣傳部、農民部等都分別由共產黨人主持,所有各部的秘書,也幾乎都由共產黨員擔任。

國民黨“一大”后,在國民黨左派和共產黨員的努力推動下,國民黨的改組和發展工作成績顯著。孫中山對形勢的發展,十分滿意,他說,國民黨的改組“功效卓見”,其一年多的工作,“可抵以前十倍時間所為者”。到1926年1月,已有廣東等11個省成立省黨部,廣西等8個省正在積極籌建之中。此外,還有廣州、北京、漢口、哈爾濱四個特別市黨部。國民黨員已達14萬人之多。工人運動、農民運動、青年和婦女運動都蓬勃開展。

國民黨“一大”期間,孫中山還全身心地投入黃埔軍校的籌建。1924年5月5日,黃埔軍校第一期正式開學。孫中山出席開學典禮,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說,他說,我們創辦黃埔軍校的宗旨,是“要用這個學校內的學生做根本,成立革命軍”,從而“把革命軍的事業重新來創造”,“今天在這裡開這個軍官學校,獨一無二的希望就是創造革命軍,來挽救中國的危亡”。孫中山兼任軍校總理,蔣介石為校長,廖仲愷為黨代表。

軍校聘請了蘇聯顧問,如:鮑羅廷、加倫、巴甫洛夫、斯切潘諾夫等。軍校一直得到蘇聯政府的各種援助,初創時,蘇聯政府便資助200萬盧布作為開辦費,還不顧帝國主義的敵視和阻撓,由伏羅夫斯基號軍艦給送來近萬支槍和大批山炮彈藥。孫中山對此尤為感激,專門為蘇艦召開歡迎會,並致歡迎辭。

在國共兩黨的共同努力下,軍校發展很快,除黃埔外,還設有潮州、南寧、長沙、武漢等分校。黃埔第一期有學生500多人,第一期到第四期的畢業生,已有4981人,到1927年7月,黃埔學生有2萬多人。

孫中山指出商團叛跡顯露 萬難再事姑息

孫中山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政策,引起帝國主義和國內發動派的恐慌,尤其是英帝國主義者的仇恨。他們處心積慮地想使廣州成為其控制中國南方的殖民策源地,所以,他們便急不可耐地要顛覆廣州革命政府,一面以軍械支援陳炯明對廣州革命政府的竄擾,一面慫恿匯豐銀行買辦陳廉伯,以武力抗爭廣州革命政權。他們極富煽動性地對陳廉伯說:“如果你能夠運動商團反對政府,我們英國便幫助你組織商人政府,你陳廉伯就是中國的華盛頓。”陳廉伯也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恥地做著“中國的華盛頓”的迷夢,利用其在商界的影響,積極培植廣州乃至整個廣東商團的武裝實力,與孫中山所領導的國民革命相抗衡。

1924年8月10日,陳廉伯通過非法手段購得德制76.3口徑槍萬支,手提機關槍42挺,大炮2門。這些武器運抵廣州時,孫中山便早已獲悉,一面致函廣州商團,知照他們:“陳廉伯確有謀為不軌之事,聞其中策劃者有外國人,定期8月14日推翻政府,取而代之”。同時,下令將船隻、槍械統統扣留。可是,商團非但不幡然醒悟,反而召集2000多人,來到大元帥府廣場請願,要求發還扣留槍支,並且揚言,集結人群“三天不散”。陳廉伯的弟弟陳廉仲還疏通各國駐廣州領事館,企圖通過外國人給孫中山施加壓力。他們甚至叫囂,如果不答應商團的要求,全廣州將實行罷市。

孫中山來到廣場,與請願的商團見面,將陳廉伯勾結帝國主義者的真相,詳細地向他們說明清楚,勸告他們不要阻礙國民革命。在聽了孫中山的講話后,許多商人恍然大悟,紛紛說:“上了別人的當了!”開始離散而去。可是,到了15日,廣東各縣的商團又派代表來大元帥府請願,仍然提出許多無理要求。孫中山答復說:“陳廉伯私運軍火,企圖推翻政府。其中一部分由商人集資購買者,當令省長查明發還。”20日,孫中山下令通緝陳廉伯。商團總部遷往佛山,陳廉伯則躲在沙面,由佛山商團惡霸地主陳恭受主持活動。廣州市和附近城鎮開始全面罷市。

孫中山立即下令停止罷市,宣布廣州全市戒嚴。同時,又下令調兵戒備,隨時准備平息商團的叛亂。這場叛亂的由來及惡果,英帝國主義者難辭其咎,孫中山憤然向英國麥克唐納爾政府提出抗議。在孫中山的嚴正抗議和國際輿論的譴責之下,英帝國主義者不得不由公開干涉改為暗中支持,商團的反叛活動也由明目張膽變為隱蔽狡詐。

這時,孫中山決定北伐,9月18日,《中國國民黨北伐宣言》發表,指出,北伐鋒芒所向,不僅是曹錕、吳佩孚,而是要反對一切軍閥和支持軍閥的帝國主義。孫中山將大本營設在韶關,並在這裡召開誓師大會。北伐軍兵分兩路向湖南、江西進發。北伐的目的十分明確,那就是消滅帝國主義在中國的勢力,以擺脫半殖民地的剝削和壓迫,建立一個自由而又獨立的國家。

孫中山就要離開廣州了,商團又以為有機可乘。他們蠢蠢欲動,緊鑼密鼓地策劃第二次武裝進城請願。為服從北伐的大局,盡快地籌措北伐經費,孫中山答應有條件地發還扣押的槍械。10月9日,孫中山給蔣介石下令,讓將入庫的商團槍械,交由廣州市市長李福林,由李福林負責同商團談判。商團在得到這些槍械后,非但不按照協議募捐北伐經費,反而惡狠狠地向廣州革命政府施加壓力,企圖負隅頑抗,與廣州革命政府分庭抗禮。

廣州的形勢已處於千鈞一發之際,蔣介石致函孫中山,要求他早日回省,表示將“死守孤島,以待先生早日回師來援”,以“鞏固革命根據地之廣州”。10月10日晨,孫中山給在廣州的胡漢民、楊希閔、許崇智、劉震寰、古應芬、蔣介石、李福林等發來特急電報,明確表示:“商人罷市,與敵(指陳炯明,作者注)反攻,同時並舉,叛跡顯露,萬難再事姑息。”“如果確有其事,則用干部及其他學生,協同福軍(指李福林的軍隊,作者注)忠勇之士,臨門勸告。”倘若勸告無效,商團執意要全面罷市,則應堅決果敢地武力平息叛亂。

這一天,廣州市的工、農、兵、學、商等團體集會慶祝“雙十”節,憤怒聲討商團和帝國主義的罪行。會后,舉行游行,當隊伍途經太平路時,蓄謀已久的商團軍突然向手無寸鐵的人群開槍射擊。在西濠口的商團軍也攔截游行隊伍,殘忍地屠戮被沖散的工人和學生。親身經歷這場血雨腥風的李朗如,在事過境遷多少年后,還能十分清楚地記得那個風雨如晦的時空場景:

當游行隊伍從長堤轉入太平南路時,突遭廣州商團軍開槍掃射,當場死亡有黃駒等數十人,被捕者數十人,受傷者不計其數。那些假充商團的土匪,把打死的人,刨肝剖肺,割頭斷腳。把那些死尸分成無數部分,拿到沿街示眾。商團還在西關一帶,將反孫倒孫標語,貼滿牆壁及電燈杆上,如“驅逐孫文”“反對國民黨”“孫文下野”等﹔又剪出報紙或孫中山像,剪開兩截或兩片,倒貼街上,有些雙目被挖去,伴以一聯曰:“一世隻憑三寸舌,再來不值半文錢。”

革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孫中山立刻成立以自己為主席的革命委員會,委員有許崇智、廖仲愷、汪精衛、蔣介石、陳友仁、譚平山。他命令革命委員會便宜行事,堅決弭平商團事變。10月15日,工團軍、農民自衛軍、黃埔學生軍與滇、桂、湘、粵各軍,分五路包圍商團軍駐所西關。商團軍憑借鐵柵欄和高樓,居高臨下,開槍射擊。商團反叛不得人心,在他們負隅抵抗時,西關內的工人已行動起來,放火焚燒他們盤踞的工事,熊熊烈焰之中,商團軍鬼哭狼嚎,奪命而逃。

這場戰斗隻進行四個小時,商團軍首惡分子便逃往香港,其余分子都被繳械投降。第二日,孫中山便電令胡漢民,“不必畏懼外人干涉”,將西濠口商團的大新公司佔領充公。不多日,孫中山又電令胡漢民,凡所佔領的商團各機關房所,一律充公,永不發還,“用作黨所或書報社,以為此次殉難者之紀念事跡”。

孫中山彌留之際簽署三份遺囑

1924年10月,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電邀孫中山北上主持大局。

孫中山行前發表了《北上宣言》,主張速開國民會議,廢除不平等條約,重申反帝反軍閥的政治主張。他在北上之際,十分慎重地安排了廣州事務,委派胡漢民代理大元帥職務,譚延闿負責北伐。他同意譚平山辭去組織部部長,起用另一名共產黨楊匏安擔任組織部部長,並將共產黨員彭湃、阮嘯先調入組織部。孫中山行前的這些人事安排,正是他從長計議,用心良苦之處,誠如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名譽歷史教授韋慕廷所說:

這些任命証實了孫中山的決心,把黨內的新鮮血液輸送到負責的崗位上去。從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擬議在數月之后召開這一事實來看,這些都是一些關鍵性的職務。

11月13日上午,孫中山偕夫人宋慶齡,還有汪精衛、李烈鈞、戴季陶及秘書黃昌谷等20多人,乘永豐艦北上,經香港轉乘春陽丸輪赴上海,又由上海取道日本抵天津。途中,孫中山針對英、美帝國主義者的挑舋,再次重申反對不平等條約,反對帝國主義的政治主張,表示:“這次單騎到北京,就是以極誠懇的意思去同全國人民謀和平統一。”在回答外界所傳他將作大總統時,孫中山平靜而又認真地說:“我的態度是決計推辭,中國一日沒有完全獨立,我便一日不情願做總統。……我先要處於國民地位,同各國再交涉廢除從前不平等的條約,脫離奴隸的地位,到那個時候,才再可以同國民說做他們大總統的話。”

1924年的最后一天,孫中山抱病乘車來到北京。消息傳出,朔風凜冽的北京,竟洋溢在喜慶的熱潮之中,大街小巷懸滿歡迎的彩旗,人們奔走相告,從車站到東長安街站滿了歡迎的群眾,人數達十萬之多,翹首相望的人流,被各種顏色的彩旗裝扮得五彩繽紛,鮮艷奪目。馮玉祥特意從張家口打來電話,指示北京警備總司令鹿鐘麟,負責保護孫先生。鹿鐘麟奉命到車站一看,立刻愣了神,站台上早已擠滿黑壓壓的人群,考慮到安全問題,鹿鐘麟趕緊驅車來到永定門車站,想讓孫中山由永定門提前下車。

當火車在永定門停靠,鹿鐘麟上車請孫中山下車時,孫中山很不高興,他說:“在永定門下車那可使不得,我是為學生為群眾而來的,我要見他們。請不必擔心,學生們即使擠著了我,也不要緊的。”當火車載著孫中山停靠在北京站時,早已在此佇候凝望的嘈雜的人群,卻奇跡般地平靜下來,而更令鹿鐘麟驚奇的是:“學生的秩序,立時就自動整理好了。每個人都嚴肅而恭敬地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亂動,也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聽得歡迎他的許多小旗在風中瑟瑟地響。”此情此景令鹿鐘麟終身難忘,幾十年后,他還禁不住感嘆道:“學生和民眾,是如何地愛他,他也是如何地愛青年愛民眾。”

國民黨北京支部馬敘倫等,代表北京民眾上車,用藤椅將孫中山抬下火車,這時,肅穆已久的群眾的情緒一下就鼎沸了起來,歡呼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孫中山發表簡短的談話,他說:“此來不是為爭地位,不是為爭權力,是特來與諸君救國的。”之后,孫中山被護送到北京飯店。

此時,北京的政治局勢已有極大的變化,馮玉祥和他的國民軍已被排斥,直系曹錕、吳佩孚雖被推翻,可是,段祺瑞卻在奉系軍閥的支持下,當上中華民國臨時執政。段祺瑞提出,要以所謂善后會議取代國民會議。孫中山雖在重病之中,態度依然那麼堅定,認為所謂善后會議和以前的“督軍會議”“南北會議”沒有什麼區別,因為,“會議構成分子,皆為政府所指派,而國民對於會議無過問之權。”考慮到實際存在的狀況,孫中山建議會議作兩項改變:一、“善后會議能兼納人民團體代表,如所雲現代實業團體、商會、教育會、大學、各省學校聯合會、工商農會等”﹔二、“會議事項,雖可涉及軍政財政,而最后決定之權,不能不讓之國民會議。”一心想當中華民國大總統的段祺瑞,自然不會採納孫中山的建議。於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指示全黨:所有國民黨員,不得參加善后會議。

孫中山入京后,所請的多位外國醫生,對他的病情診查后,得出一致的結論為肝癌。1925年1月26日,孫中山住進協和醫院,動了手術,發現癌細胞已擴散到肝臟。他每天都要接受化療,他的病情也每天向外界公告。他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后,於2月28日,移住到顧維鈞的寓所。

孫中山的病情日趨惡化,國民黨人商議預備遺囑,由汪精衛、鮑羅廷、陳友仁起草和記錄的遺囑共有三個:《總理遺囑》《致蘇聯遺書》和《家事遺囑》。3月11日晚9時,孫中山自知病危,召集同志和家屬來到床前,輕聲對他們說:“現在要分別了,拿前日預備的字來,到簽字的時候了。”汪精衛取過遺囑,宋慶齡扶孫中山的手簽名。宋慶齡淚流滿面,在場者無不唏噓涕淚。

孫中山見大家環繞在床前,又用極微弱的聲音說道:“我這次放棄兩廣來北京,是謀求和平統一。我所主張統一的方法,是開國民會議,實行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建設一個新國家。現在為病所累,不能痊愈,死生本不足惜,但數十年為國民革命所抱定的主張不能完全實現,這是不能無遺憾的。希望各同志努力奮斗,使國民會議早日開成,達到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的目的。那麼我雖死了,也是瞑目的。”次日上午9時30分,孫中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終年5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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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文全、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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