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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莽斧鉞 驗我堅貞【3】

2018年07月13日08:04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叢莽斧鉞,驗我堅貞

“革命本來就是艱險的事”

對中央蘇區實施第五次“圍剿”,蔣介石改變了前四次“圍剿”時長驅直入的戰法,在蘇區周圍筑下碉堡三千多個,以五十萬大軍步步為營,逐漸推進。1934年4月,敵軍佔領廣昌,敲開了中央蘇區北大門。10月初,國民黨軍向中央蘇區的中心區域進攻,迅速佔領了興國、寧都、石城一線。紅軍的機動回旋余地更加縮小,在蘇區內打破國民黨軍的“圍剿”已無可能。

長征,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的。

既然已經決定開始長征,誰轉移,誰留下,便成為一個迫切且重要的問題。不過,紅軍主力戰略轉移的計劃和准備工作都是保密的,相關重大決策僅限於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三人團”討論決定,一般中下級干部並不清楚。

至於高級干部的去留,完全由“三人團”決定,事實上由博古一人決定。誰都清楚,跟著大部隊轉移,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可如果被留在中央蘇區,面對的就是蔣介石數十萬精兵的團團包圍和瘋狂剿殺。

留下來堅持斗爭的領導機關叫“中央分局”。第一個被考慮留下的,是項英。委任他為中央蘇區中央分局書記、中央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顯然是經過慎重考慮的,無論黨、政、軍,他都有多年的全面工作經驗,能夠主持留守大局。臨危受命,項英的回復是,堅決服從安排。

第二個被列入留守名單的,就是當時戰傷未愈的陳毅。

在用農舍改造成的病房中,躺在床上的陳毅見到了前來探望他的周恩來。陳毅心裡清楚,這位老戰友在百忙之中來醫院,除了給自己送來發電機、為手術做准備外,一定還負有政治使命。他緊緊握住周恩來的手,極力控制住感情,風趣地說:“你們就要走了,快對我說說悄悄話吧!”

周恩來首先向他傳達了中央的意見:“你是高級干部,本來應該把你抬走,因為你在江西搞了七八年,有影響,有名望,又懂軍事,中央走了,不留下你無法向群眾交待。”隨后,他又向陳毅傳達了中央的決定:“你留下參加以項英同志為首的中央分局的工作。同時,由你出任中央政府辦事處主任之職。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意見!”陳毅的回答干脆利落,還不忘補充一句,“革命本來就是艱險的事。”

在決定誰走誰留時,博古等人帶有強烈的宗派傾向,那些他們認為有“右傾”錯誤、不執行中央路線的人,都被乘機甩掉,留在蘇區打游擊,如瞿秋白、何叔衡、毛澤覃、賀昌、劉伯堅等人。

最初,他們連毛澤東也不准備帶走,打算把他弄到於都去搞調查研究。后來,還是周恩來、朱德等人一再堅持,說毛澤東既是中華蘇維埃政府主席,又是中央紅軍的主要創建者,在軍隊享有很高的威望,應該隨軍出發。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才被列入了長征名單。

在被決定留守蘇區的人員中,瞿秋白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他在大革命失敗、白色恐怖彌漫之時臨危受命,又在數年后為他人的錯誤路線負責而受到不公正對待,失去了最高領導職務,甚至被排除在黨的領導機關之外。按照一般人的理解,他即使不因此“撂挑子”,也要鬧點情緒。但實際上,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坦然面對,並依舊努力工作。

1934年2月,瞿秋白到達瑞金,被任命為蘇維埃中央執委會委員、人民教育委員會委員、中華蘇維埃教育部部長。自1931年1月的六屆四中全會之后,時隔三年多,瞿秋白再次得到了黨組織分配的工作。

被譽為蘇區“三大赤色紅星”之一的石聯星,當時就在瞿秋白的領導下工作。長征即將開始的時候,石聯星帶了一個20多人的劇團,到三軍團去慰問演出。但她們在那裡空等了三天,戰士沒空看戲,都在忙著打草鞋,每人每天打五雙。

“大概是要打大仗了吧?”石聯星正琢磨著,收到了瞿秋白打來的電報,讓劇團立即回瑞金。劇團回程整整走了三天,到了瑞金地界,天已經黑了。

來到一塊菜園地旁的一座草屋前,瞿秋白正在屋檐下等著她們。他安詳而平靜地對演員們說:“中央紅軍大部隊走了,黨中央走了。”演員們聽到這裡,禁不住都嚎啕大哭起來,瞿秋白鎮靜地勸慰著她們。二十多年后,當石聯星回想起那一刻,由衷地說:“秋白同志的話音是那樣堅定有力,使我們不覺逐漸收住了眼淚。”

然而,她們不知道,瞿秋白心裡正經受著怎樣的煎熬。

對於讓瞿秋白留下來這個決定,很多人有不同意見,畢竟他曾是黨中央主要負責人。周恩來找到博古等人,希望能把瞿秋白帶上,但博古予以拒絕,認為瞿秋白正患肺病,不宜長途行軍。張聞天也曾向博古提出帶上瞿秋白走,但博古一點沒有商量的余地。

徐特立臨行前,瞿秋白把自己的一匹好馬換給了他。同時,他將自己的一件長衫送給馮雪峰,作為紀念。如今,這件長衫還在,成為了歷經萬水千山的革命文物。

第二天,不知就裡的陳毅見到瞿秋白,忙著把自己的馬缰繩塞到他手裡,催他趕緊走,但這份好意被瞿秋白謝絕了。當晚,瞿秋白和好友吳黎平相聚,分別之際對吳黎平說:“你們走了,我隻能聽候命運擺布了。不知以后怎樣,我們還能相見嗎?如果不能相見,那就永別了。我一生雖然犯過錯誤,但對黨對革命還是忠心耿耿,全黨同志有目共見。我無論怎樣遭遇,無論碰到怎樣逆境,此心可表天日。”

能夠印証這一說法的是:長征開始后,為了保守紅軍主力已撤離蘇區的秘密,瞿秋白繼續編輯《紅色中華》報,報紙仍以中共中央和中央政府機關報的面目出現,社址不變,印刷廠不變,出版周期不變,直到1935年1月。

1935年春節過后,在火線和農村演出的三個劇團,根據瞿秋白的指示,返回中央分局駐地進行會演。

會演的那天晚上,大雨滂沱。山上村裡的群眾差不多都來了,有的走了十幾裡路趕來看戲。中央分局的負責人項英、陳毅、陳潭秋、何叔衡、毛澤覃、劉伯堅等人和瞿秋白一起,冒著越下越大的雨觀看演出。

會演持續了三天,而這是有籍可查的,瞿秋白在中央蘇區所做的最后一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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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亞瀾、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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