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东
在遵义,浙大师生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坚持上课,积极开展爱国活动。而学校里的姜姓训导长和原校长郭任远,却始终站在进步学生的对立面。1940年8月,愤怒的学生们将训导长赶下了台,还把他的铺盖掷到了校外。这样,浙大一时间就没有了训导长。这时,竺可桢想到费巩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当即提着灯笼,来到遵义老城山坡上的石家堡费巩的住地,进行了一场校长与教授之间的倾心交谈。竺可桢坦率地说:“姓姜的劣迹太多了,被学生轰下台是意料之中的。但训导长可不能长久空缺,我思前想后,认为由你来出任最为合适。”费巩对竺可桢三顾茅庐的精神深为感动。他如实讲述了思想顾虑:“一不是国民党员,通常是不能担任这个职务的;二前任的训导长作恶多端,声名狼藉,在学生心目中,训导长是与学生作对的‘警察厅长’,如果我做了训导长,会受到学生的忌恨,到时岂非冤枉。”仔细听着费巩的心里话,竺可桢越加感到费巩的真实坦率,更加坚信费巩是位训导长的合适人选,在浙大可以说是非费巩莫属了。竺可桢从学生的利益出发,恳切地说:“现在学生的生活太苦了,我们总不能忍心一直无人去关心他们吧?”竺校长的一番言辞,终于深深感动了费巩。这时爱生如子的费巩,几乎已是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竺校长的诚请了。于是,他决定出任训导长一职。不过,他向竺校长提出两个条件:“一是不加入国民党;二是担任了训导长后,仍然拿教授的原薪,将每年可节省的四五千元的训导长的薪俸,用来改善学生的物质生活。”费巩言毕,竺可桢真是喜出望外,一口答应费巩的条件。费巩就职典礼的这天,浙大的师生几乎倾巢而出。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费巩发表了他的《就职宣言》,向师生们作了四点施政方针的说明,并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从此,费巩与竺可桢,两位主持正义、深受师生爱戴的教授,配合默契,患难与共,为着科学和民主,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如果说费巩出任训导长,就是对学生驱逐姜姓训导长行动的支持。那么,在他担任训导长的半年时间里,由于反对国民党当局独裁,进一步倾向和旗帜鲜明地支持进步学生无的畏精神和不屈斗争,以至一次次地遭受到恐吓和迫害。费巩异常鄙视和憎厌那些盛气凌人、横行校园的国民党党棍和特务学生,他把挂在训导处办公室前门的三青团牌子,挂到了后门。对于严重违反校纪的特务学生,他毫不留情地提出,要将他们开除出去。为此,一些被清除出校的特务学生,非常仇恨费巩,他们扬言要给费巩颜色看。当时与蒋介石侍从室有直接联系的浙大国民党部负责人提出:训导长一定要由国民党员担任。为此,他们诱骗费巩加入国民党。费巩丝毫未加考虑,一口拒绝。于是,国民党教育部就以费巩放纵共产党活动,阻挠国民党党务工作为由,胁迫费巩辞去了训导长的职务。
1941年初,在国民党策划“皖南事变”前后,浙大校园弥漫着恐怖的气氛。遵义警备司令部发出公文,说是外地的共产党员已潜入浙大,要校方配合抓捕共产党员。费巩闻讯后,一面焦急地与竺可桢商量对策,一面紧急派人转告几位比较暴露的进步学生迅速转移。一天晚上,校园里正在清查共产党员和进步学生,情势异常紧急。这时,费巩所居住的石家堡山坡上的宿舍里,已从校园那里秘密撤离潜来了乔新民等六、七位同学。费巩从办公地点回来后,他要同学们务必小心,先在这里躲避几天。当他仔细端详一个个同学时,又郑重地关照大家要注意仪容,对穿着的衣服要破旧而自然。费巩特别指了指乔新民笑着说:“你看你的头发既乱又长,真像个‘劳改犯’了。”说着,他毫不迟疑地拿出了自己的中式皮袍和大衣,给乔新民和其他几位同学穿上。后来,这几位学生均安全撤离了遵义,辗转投奔抗日根据地,其中四位成为新四军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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